“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找你了，”叶子枫站起身来，打算离开了，“你就负责向我报告，他平时都跟什么人见面、做些什么，最好能弄到他们说话的录音。当然，如果这个过程中，你发现了什么危险的话，我会立即派人安全地保护你回来的，安全第一……”
“这就走了？叶哥，不留下来唱两首歌吗？”对方问道。
“不了，你留下来在这儿唱吧，免得这里的人起疑。”叶子枫摆摆手拒绝了，在关门离开之前，他怀着一丝歉意说道.“很抱歉，老同学，如果还有其他的办法，我也不会这样做。”
“行啦行啦，叶大队长！”对方恢复了之前大大咧咧的嘴脸，不耐烦地说道.“走吧走吧，上学那会儿，我谢法富办事儿的效率你还不知道吗？交给我，你放心。”
“谢谢。”叶子枫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这就是叶子枫昨晚定下来的计划，除了自己以外，目前没有人知道。
如果邹泳明真的是这三起案件的幕后主使的话，派遣卧底到他身边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现在警方完全处在被动挨打的状态，只能兵行险招了，但愿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他会露出马脚。
反过来，如果邹泳明跟这三起案件完全无关的话，这样做也不至于让警方太难堪。毕竟在各行各业，员工辞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再加上谢法富本身就跟警方挂不上任何关系，邹泳明即使怀疑他是警方派来的人，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最后估计就是一笑置之，第二天再重新聘请新的员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叶子枫亲自向他道个歉而已。
希望这个老同学，不会让我失望吧。叶子枫心里祈祷着他能成功打入邹泳明的那家店，最后安全地回来。
他正想着呢，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刘鸿宇打来的。
这家伙打给自己，从来就不可能是好事儿，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看来肯定是哪儿又有命案了，他解除了车锁，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后才接起了电话，“喂？小刘……”
第32章 两具白骨
“叶队，你在哪儿呢？”刘鸿宇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焦急。
“我在外面吃早饭啊，刚吃完准备结账呢，怎么了？”叶子枫随口撒了个谎，在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关好了车门，将车子打着了火准备离开。
“吃完就好……啊不对，是有命案了，有个在周口湖里游泳的大学生报案……”
“我这就过去，”话音未落，叶子枫猛地将方向盘往左边打死，然后迅速回正了方向，“死了几个人？”
“两个，不过，”电话那头，刘鸿宇的脖子突然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但听说不是浮尸，是白骨。”
“白骨？！”
听到后面两个字，叶子枫立马加大了油门，火速往周口湖的方向驶去，这不是陈年旧案，就是恶性凶杀案，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要求――
分秒必争！
当叶子枫开车赶到周口湖的时候，湖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法医和痕检人员正在现场各自按部就班地忙碌着。
他下了车，快速地朝四周观察了一下，这里地处偏僻，周围也没有任何监控设施，路面情况很不理想，离这儿最近的住户起码相隔了五公里，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迹罕至、适合作案和抛尸的地方。
尽管在他停车的地方旁边，插着一块写着“禁止游泳”的牌子，但恐怕来这儿游泳的人，看都不会看一眼吧。
他抬起了警戒线，走了进去。一个全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紧身三角泳裤的男人正站在岸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什么，刘鸿宇正在他的旁边做着笔录。
“什么情况？”叶子枫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走上前问道。
“叶队，您来了啊，”刘鸿宇稍微挪了挪地方，指了指那个男人，介绍道.“这个就是报案人了，今天早上，他来这个湖里游泳，潜水的时候发现了尸体……”他指了指自己脚边的两个编织袋。
那两个编织袋都湿漉漉的，看起来曾经在水里泡过一段时间，它们的拉链都已经被拉开，里面分别装着一具零碎的人体骨架，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它们都发出了}人的白光。
“是你报的案？”叶子枫看着那个男人，问道。
“是的。”那个男人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小声地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叶子枫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问道。
“钟国豪。”那个男人咽了一口唾沫，嗫嚅着说道。
“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来这儿游泳？”
“我还是一个大二的学生……”钟国豪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今天周末，学校的游泳池不开放，去外面的游泳池又要花钱，所以我就……”
“你来这个湖里游了几次泳了？”
“记不清了，我是大一的时候听同学说这里有个湖的，然后我就来了，每个周六和周日的早上七点我都会搭公交车，然后再走上差不多一个小时到这儿……”
“每次你来这儿游泳，都是游到几点钟离开的？”
“我上午游到十二点左右，然后去吃个午饭休息一下回来再继续游，差不多六点钟左右就回学校了。”
“上周日你也来这里了？那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嗯，上周日我游的比较晚，上岸穿衣服的时候，都快七点钟了，我也不想等公交车了，走到路口叫了一辆滴滴车回学校的，一路上没遇到任何人……”
“好，你说的情况我们警方会去调查核实的。”叶子枫朝刘鸿宇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走上前来，掏出了笔记本，“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还有你说的那个同学的名字和相关信息，另外，你上周日搭乘滴滴车的记录也请让我们看一下。这是我们办案的正常程序，希望你能配合。”
“说一下情况，小姜，老规矩，你先来。”
会议室里，叶子枫喝了一口茶，然后看了一眼姜涛，淡淡地说道。
“是。”姜涛翻开笔记本，开始汇报，“今天早晨接到群众报案后，我们第一时间赶往了现场，在周口湖的岸上，发现了两个大号的编织袋。经查，这两个袋子里，都放着一具人体骨架。
“随后，根据报案人的证词，我派了三队人出去调查，分别从报案人说的那个同学、案发前一周报案人所搭乘的滴滴车和近几年以来市区的人口失踪案三方面入手。目前得到的反馈是.报案人所说的那个同学，这一个月内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学校里没有外出过，不具备作案时间。他承认自己曾经向报案人说过那个湖，但是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想到报案人真的能为了省钱而去那儿游泳。另外，他说今天早上报案人出门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很小的包，并没有什么编织袋，为此，我们的侦查员还特意调取了报案人从离开学校到那个湖一路上的监控录像，他的手中始终只有那个装着换洗衣服、毛巾、手机和充电宝的小包；那个滴滴车司机我们调阅了他的行车记录仪和接单记录，时间上是完全吻合报案人的口供的，综合以上两点，我觉得报案人的作案嫌疑可以排除。本市这几年以来的失踪案中，目前还没有哪个失踪者能和这两具骨架的dna相吻合的，所以我比较倾向于是凶手在外地作案后，来到本市的周口湖抛尸。”
“痕检那边呢？”叶子枫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看向了负责痕检的李林，“老李，现场有没有提取到相关物证？比如，那个编织袋上有没有提取到指纹？”
“叶队，”李林站起身来，“很遗憾，我带人仔细勘查了周口湖附近五百米左右的范围区域，除了那个报案人赤足的足迹外，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足迹。凶手抛尸的时候，或许是穿了鞋套，又或许他留下的鞋印被今天凌晨两点到五点下的那场暴雨给破坏掉了……至于那两个编织袋，它们的做工都很粗糙，无法提取到有效指纹，不过在其中一个袋子里，我找到了几根毛发，很可能是凶手身上掉落的，目前正在数据库中做着比对，应该这两天就会有结果了。”
第33章 案情分析会议
“好，辛苦你了。”示意李林坐下后，叶子枫看了一眼正低头敲着键盘的叶灵珊，“灵珊，能从那两具骨架上推算出死亡时间和死因吗？”
“我正要说到这一点，这也是本案中最奇怪的地方。”叶灵珊将电脑上两具骨架的照片投影到了幕布上，她拿起激光笔，指了指左边那具骨架上的头颅处，“我们先从这具骨架开始看，为了方便区分，这具骨架就叫它一号，右边这具就叫它二号。
“好，首先是这具一号骨架，我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勉强拼凑出它的全貌，部分地方还有些缺失。根据这具骨架的长度、骨盆大小等特征，我的结论是.这是一名男性，年龄大概在25到30岁之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死亡原因，是头颅处遭受钝器多次击打导致的颅骨粉碎性骨折，骨头的碎片刺入了大脑导致的死亡。死亡时间……根据颅骨的断口和骨架上的刀痕判断，不超过一周。”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一片哗然。
“别吵，都安静！”叶子枫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于是纷纷闭上了嘴。
“叶姐，”刘鸿宇举手提问道，“你说死者遇害的时间不超过一周，这不太可能吧？虽然我不是专业的法医，但是我还是知道即使是在高温的环境下，一个大活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白骨化吧？”
“自然白骨化当然不可能，这才是我接下来要说到的，这起案件中最奇怪的地方。”叶灵珊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介绍道.“我们接下来看二号骨架，和一号骨架一样，他也是一具男性尸体，死亡原因，同样是头颅处遭受多次钝器击打导致的颅骨粉碎性骨折，他的年龄、身高和死亡时间都和一号骨架接近，所以我认为，这两个人是在同一个地方被杀害，凶手杀害他们后，用了残忍的方式将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白骨化，然后抛尸。”
“至于这种残忍的方式，根据两具骨架上留下的一些痕迹，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叶灵珊调出了下一张图片，然后用激光笔逐一指了指骨架的手臂、腰部和腿部，“我在这两具骨架的这些部位，都发现了一些动物的咬痕，根据齿痕和深度判断，应该是一条肩高70厘米左右、体重在45公斤以上的大型狼狗撕咬所为。另外，除了这些动物咬痕外，我还在骨架上发现了利器劈砍和摩擦的痕迹，推测是一把很长的单刃刀和一把带有锯齿的刀。我的推断是.凶手在用钝器砸死两名死者后，让饥饿的狼狗啃食了尸体，当尸体被啃得面目全非之后，凶手再用这两种凶器将受害人身上剩余的血肉剔净，最后装入编织袋里抛尸。”
“这、这不是变态嘛！”姜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是！把人杀了还要放狗咬又剥皮剔肉的……”刘鸿宇感觉自己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凶手难道是吃人的？”李林还算冷静，不过他扶眼镜的手明显在颤抖。
会议室里又开始议论纷纷。
这次叶子枫并没有出声制止，他的内心也被这个躲在暗处的残忍又变态的凶手给震住了，从警多年，不是没有遇到过变态杀人分尸案，但是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残忍的。
不过他作为刑警队长，这些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面对再变态的案件，他的字典里也绝不会有“退缩”两个字，为了稳定军心，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看众人说得差不多了，才淡淡地说道.“你们慌什么？别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凶手是不是吃人的，就算他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汉尼拔莱克特再世，也要把他给我抓捕归案。”
“小姜、小刘，”顿了顿，叶子枫朝着这二人说了下一步的部署，“接下来你们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在本市的受害人筛选范围要缩小，重点查这一周以来失踪的25到30岁男性，同时也去和邻市的警方沟通一下，这两名死者也可能是在外地被杀害后抛尸到这里的；第二，这样的抛尸案，凶手肯定有一辆自己的车，接下来让视频组那边重点排查这一周以来，所有路过周口湖附近并且长时间停留的来往车辆；第三，灵珊刚刚说的你们也听到了，凶手应该是一个人居住，家里养了一条大型狼狗，并且家里有斧子、锯子等分尸工具，你们在本市和请邻市警方配合侦查嫌疑人范围的时候，要重点注意这类人。”
“明白，”刘鸿宇和姜涛各自收起了笔记本，然后同时朝会议室里的几个侦查员挥了挥手，“我们这就去，你们几个，都跟我来。”
“叶队！”刘鸿宇和姜涛带人前脚刚走，一名刑警就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刚刚有人来局里报案，说他的两个朋友失踪了。”
“哦？”叶子枫皱起了眉头，眼前已经有这么一起棘手的杀人剔骨案了，竟然又来了一个失踪案，“他有说他的两个朋友失踪多久了吗？”
“他说差不多一个星期了。”
一个星期？！这不和眼前这起案子中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差不多吗？难道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报案人现在在哪里？”想到这里，叶子枫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就在隔壁的会议室里，我让他先等一会儿的……”
“事不宜迟，马上带我去见他！”叶子枫不等对方说完就直接打断，离开会议室前，他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灵珊，去拿工具，准备取样！”
“别紧张，喝口水，慢慢说吧。”叶子枫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递给了那个前来报案的年轻人。
“啊，谢谢。”年轻人接过杯子，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第34章 两个失踪者
“现在和我们说说吧，”见对方喝得差不多了，叶子枫开门见山地开始提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志锋。”年轻人回答道。
“你是做什么的？”
“我在市电视台，做实习记者。”
“沈先生，你那两个失踪的朋友叫什么？是做什么的？你是在哪里发现他们失踪的？”
“他们一个叫张树江，另一个叫杨文尊。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没仔细问过，只记得好像是做自媒体的……上个星期，我带他们去我小时候住的南和村玩儿，本来我是该陪着他们的，可后来接到台里的电话，说当天有个采访任务和几篇需要口述的稿子缺人，需要我临时回去处理，我只好让我爸妈带他们去村里逛逛，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就回来，可没想到，这一忙就忙到昨天晚上才忙完，等我开车回到村子里，才听我爸妈说他们已经失踪了快一周了，我这才过来报警……”沈志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把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语气中充满了自责，“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带他们去的，我应该给家里打电话问问的，可是我只忙着工作了……我、我……”
“沈先生，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太自责，”叶子枫安慰道，“或许他们是在哪里迷路了，又或许是私自离开了村子却没有及时告诉其他人呢？”
“警官，您就别安慰我了，”沈志锋抬起了头，苦笑道，“我们那个村子进出的道路只有一条，就算他们离开了南和村，也肯定会被人看到的；迷路的话就更不可能了，我们村看起来是很大，实际上也就一亩三分地，别说两个大活人了，就是个兔子也不可能藏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