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谍人今日不点卯
本书作者: 季盈野
本书简介
大宋边境间谍丧燃斗争录。撕开黑暗寻光明,身边你我皆枭雄。
宋辽和平盟约后,大宋表面和平,暗潮汹涌。
卫聿川,前汴京第一弓箭手,宴射上被陷害入狱,将死之际,通过了边境情报处机宜司的奇怪测试,被带走做了谍人
通过测试的还有:使者、斥候、女仵作、铸造师,以及五毒俱全女杀手
身背冤案踏出牢狱,有人逆天改命寻真相,有人摆烂等死想发财,既要保家卫国,也要碎银几两
阴谋裹挟中遇到炙热爱情,至暗时刻中也…宋辽和平盟约后,大宋表面和平,暗潮汹涌。卫聿川,前汴京第一弓箭手,宴射上被陷害入狱,将死之际,通过了边境情报处机宜司的奇怪测试,被带走做了谍人通过测试的还有:使者、斥候、女仵作、铸造师,以及五毒俱全女杀手身背冤案踏出牢狱,有人逆天改命寻真相,有人摆烂等死想发财,既要保家卫国,也要碎银几两阴谋裹挟中遇到炙热爱情,至暗时刻中也遇到至臻友情暗处的网早已悄然升起,一份凶险的计划瞄准了每一个人,越触及真相,越陷进深渊,他们被陷害入狱真的是巧合吗?一切和多年前的战争有千丝万缕联系。边境线无新鲜事,有的是前赴后继者用血肉筑起看不见的长城。机宜司谍人守卫着大宋安全,功薄蝉翼,也会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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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宴射
汴京城,南薰门外,玉津园。
平坦开阔的皇家驻地,铺满了鲜艳的地毯,地毯上绣着象征着大宋尊严与权威的纹样,此处虽不是皇宫,也有着别样的奢华与气派,坐榻之间是大宋、辽、以及周边小国的使臣,官员们觥筹交错,交谈甚欢,纷纷望向前方射艺场的比赛战况。
“嗖嗖嗖!”远处靶心正中央,全部都是蓝色箭柄,一旁传来擂鼓报捷声。
“骑射――辽射手阿龙乾胜――!”
“好!好!好!”宾客席众多使臣喝彩此起彼伏,大宋节度使和枢密使向辽方敬酒表示祝贺。
中央开阔射艺场传来飞踏马声,辽人阿龙乾骑红骅下马,收弓向园内众人一一行礼致谢,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面前气度不凡的年轻对手――卫聿川身上。
大宋弓箭手卫聿川从白马轻松跳下,平静地拍了拍身上骑马落上的土,准备下一轮步射。
阿龙乾忍不住打量卫聿川,表面看是自己赢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宋人弓箭手似乎放水了。
他隐藏了真正实力,似乎是故意礼让自己这个远道而来的辽国使臣。
但宴射可不是一般的场合,若是大获全胜,名号可借众使臣之口传遍多国,这个年轻人真能忍住不要这份荣耀?
还是说他实力本就一般?
阿龙乾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卫聿川将马匹交给侍者,迎着夕阳冲阿龙乾点了点头,他一身银灰色轻装铠甲,眸子清澈透亮,看似低调,护指和护臂却均是顶级皮具,卫聿川接过侍者递过来的箭筒,手透净修长、线条流畅,除了食指和中指有一层茧,那是常年拉弓射箭留下来的,他不需要出风头,他的真实名号是朝廷封得汴京第一弓箭手,预备一个月之后加入殿前司,此次宴射,朝廷选中了他来入苑表演射艺,表面是比武竞技,其实暗中比试国力,这是宋辽交聘中的固定项目,射礼说是“军礼”也不为过。
几日前,卫聿川接到指派,枢密副使交待他宴射之日随机应变,该露的时候露,该藏的时候藏,给朝廷留下观察辽如今实力的空间。
刚刚骑射,卫聿川是故意射偏了箭靶,以能而示之不能,他瞄到阿龙乾些许迷惑的眼神,又看到席间枢密副使和节度使低声交流的神情,自己这招,或许已然达到效果了。
步射,要在百步开外向标靶射出五箭,射中四箭及以上者为胜。
前三箭,阿龙乾射出命中红心的箭矢,卫聿川其后不经意开弓,箭无虚发,擂鼓捷报响起,“十一环!蓝中心!卫聿川胜!”
“好!好!”玉津园所有宋人瞬间起身振臂高呼,觥筹交错的酒杯清脆碰撞,园子里气氛从未有过的沸腾。
各国使臣互相交换着眼神,蓝中心是被红中心更汇聚集中的靶心,故才有十一环之说,这个年轻人不仅三箭齐发,而且均射中了蓝中心,大宋近年来在培养人才上真是下了血本啊!
最后一箭,阿龙乾礼让卫聿川先射,此时太阳缓缓下落,金色日光洒进卫聿川瞳仁,他瞄着百步之外的靶子,接过身后侍者递来的箭筒,弓拉满之际,箭矢凌厉飞出,岂料脱手瞬间卫聿川心中顿时空了一块,箭矢脱离了他预设的控制,向远处席边一辽使臣飞去!
“快闪开!”
卫聿川大喊着朝辽使臣飞奔,正喝酒的辽使臣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飞箭划破气旋,直冲自己眉心而来,他仓皇起身要逃,箭头凶狠擦着他脖颈飞了出去。
鲜血瞬间飞溅到宴席饕餮,“啊――!”痛苦嚎叫声刺破玉津园的盛况,众人迅速向辽使臣围过去,“太医快叫太医!”枢密使大喊着维持秩序。
卫聿川脑中“嗡”地一声轰鸣,仓皇扑到混乱中寻找着刚刚那只箭矢,他射出去的那刻察觉到箭头的力度不对,一片混乱中,卫聿川钻到桌底扒拉到了遗落的箭矢,拔出箭头的瞬间,愕然发现插在箭头里的剑柄内里已经被绿矾油腐蚀。
有人把他的箭动了手脚!
卫聿川立刻起身,却被一众侍卫的刀枪狠狠压制在了地上,“放开我!去找递箭的侍者!”
卫聿川挣扎着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刚刚给自己递箭筒的那个侍者已然不见了踪影。
“你们宋的弓箭手谋害我大辽使臣,此次宴射到底把的什么心?!”辽使臣团剑拔弩张,宴射本是震慑异族,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卫聿川这一箭,彰显大宋有灭掉辽之意。
大批禁军赶到瞬间封锁了玉津园,卫聿川被压着,拼命挣扎。
“放开我!快去找那个侍者!”
“卫聿川!卫聿川!卫……”
卫聿川闻声飞速在一片混乱中寻找着声音来源,一个看上去年纪比他小几岁的兵部小吏正在众使臣官员之外焦急的喊着他,他是李鸦九,兵部器械师,本是来送下一环比武的兵器的,结果刚进来就看到卫聿川被扣押了。
卫聿川隔着涌动的人群,冲李鸦九拼命摇头使眼色:快走!闭嘴!别说认识我!
“带走!”禁军扣着卫聿川拖出玉津园,李鸦九急得眼睁睁看着卫聿川被带走却束手无策。
卫尉寺牢狱。
空气中弥漫着锈味和潮湿的气息,阴冷、晦暗,唯一的声音是铁链拖动在冰冷地砖发出的声响,到处都堆积着尘埃和蛛网。
卫尉寺和刑部、大理寺的牢狱有所不同,这里关押着涉及军事犯案以及纠察皇宫安危的嫌疑犯,有的关押了好多年还没判,终日在牢里关着,两个狱卒拎着食盒挨个给有人的牢房放饭,走到最里头一间时,牢中男子正在牢房小小的窗户月色下做伏地挺身。
“卫聿川!吃饭了!”狱卒把饭菜放在牢门地上,清汤寡水小白菜炖豆腐,零星飘着点肉沫,卫聿川起身去门口,一老鼠路过,风卷残云般啃完了所有的饭菜一溜烟跑掉了。
“嘿!你!”卫聿川扒着牢门一脸无语,他比一年前消瘦不少,眉眼也因此更加深邃,赭衣在身上越来越宽松,整个人些许潦草,但好在眼神里的光还在,“喂,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这句话他每天都要问一遍。
已经问了四百五十六天。
没人搭理他,两个狱卒越走越远。
“姓卫的要关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听说辽人隔三差五就来信问他斩了没,上头说是案子缺乏证据,没查清,先关着,但好像朝廷已经快顶不住了,辽人若是再施压,或许下月就斩了。”
“哎!可惜了,汴京第一弓箭手,可就这一个,朝廷真舍得啊?万一哪天打仗还得用他呢。”
“但愿他能活到用他的那天吧!”
卫聿川望着牢房甬道远去的两个狱卒,默默望着窗外月色,自嘲地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回窗前做伏地挺身,一个玉面郎君,就这么水灵灵的在牢里关了一年多,偶尔跟到访的老鼠蚂蚱龇牙咧嘴,要么就把空碗放在角落玩投壶,头上都长草了,陷害他的人还没找到。
墙上刻满了他用小石子刻的肺腑之言:“没出息也没关系,还有气息已经很厉害了”、“我没惹任何人”、“这狗人间,假的吧?”、“我的精神状态,挺好的呀”、“前途一片归西”……
岂料没过多久,一个狱卒匆匆回来开牢门了。
“卫聿川!有人来接你了!”
“诶?!”
卫聿川飞快奔到牢门口,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官员身着暗蓝色官服走了进来,气场沉稳,不疾不徐,这身行头,卫聿川从没见过,哪个衙门的人?是来接他的,还是来斩他的?
“大人,您是?”
“机宜司一处管勾,吴祥之。”
“机宜司?”
“枢密院在北境边防设立的情报处,你可以理解为枢密院的边境之眼。”
卫聿川疑惑:“情报?大人找我何事?”
“我司审阅了你上月作答的判卷,非常满意。”
卫聿川想起来了,上个月狱卒给他一份奇奇怪怪的册子,让他一日之内写完,上面是些拐弯抹角的问题,在牢里反正也无聊,卫聿川一番作答,以为是卫尉寺审查他有没有被关到发疯呢,居然是机宜司测试。
“特邀你加入机宜司三处,做我司的专属谍人。”
“哈?”卫聿川摸摸后脑勺,要转行了?“可是我们和辽签订盟约后不可能打仗了,还需要谍人吗?”
吴祥之在牢中踱步,打量着卫聿川关了四百多天的牢狱,“枢密院设立我们机宜司时,体系已经足够严密,一处是机宜文官,二处是武举出身的精锐,但到了和平年代,我们更需要各有所长的谍人,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维护我大宋的安危,机宜司全面考察过你的背景和品行,我相信你是被陷害的,但是你离情报中心太远,你没有条件查清真相,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在玉津园,这个多国使臣表面和睦暗中交锋之地?你有没有可能无意间发现了什么才被陷害,亦或是辽、女真想收买拉拢你,才对你用苦肉计?”
被吴祥之这么一说,卫聿川有些动心了,这些可能他一年多来都在复盘,但他关在牢里,什么也做不了。
“三处……是干什么的?”
“三处,是一个潜力无限,前途光明之处,是暗中推动我机宜司情报运转的中流砥柱,没有三处,机宜司将寸步难行,你的搭档也都是人中龙凤,相信你们会大有作为。”
卫聿川眉头微皱,陷入思索。
“你给机宜司一个忠心,机宜司还你一个清白。如何?”吴祥之微微挑眉,耐心等待卫聿川,“你若是考虑好了,机宜司有权带你出去,一切重新开始。”
卫聿川回身望着墙上刻下的那些字迹,透亮的月光洒在身上,墙上的字迹正在逐渐变淡消失,继续留在这里等待重启案子,亦或等死,还是跟他走?
一块深灰色厚重方型令牌递过来,卫聿川双手接过,令牌上镶刻着凹凸有致的鹰纹,背面印着机宜司的官印,牢外暗哑的月光洒在鹰纹上,卫聿川似乎看到锐利的鹰眼在注视着自己。
卫聿川抬起头,望着牢房外通往外界的小路,顿了顿,最后深呼吸了一口牢里的气息,收起令牌,跟着吴祥之踏出了牢门。
第1章 .信号篇一 刺杀与股肉
两年后。
裹着细沙的烈风扑面而来,卫聿川护送着身旁祁国公的人马进入了霸州的市肆烟尘,铁器敲击声,胡饼店拍打面团声,黄羊的咩叫声,声浪嘈杂,人语马嘶,熙熙攘攘……
大宋北境,短别几日,又回来了,此行任务只剩最后一段路途,将使臣一行平安护送到与辽人会面的珍宝楼,他便可以松口气了,回机宜司应该能领到一笔奖励饷银。
身旁马车里传来龙[郡主剧烈咳嗽声,卫聿川掏出一碰汁水饱满的沙荆果递到窗边“霸州干旱,条件不比汴京,此果子生津止渴、活血化瘀,郡主再坚持半柱香功夫,马上就要到了。”
郡主掀开轿帘,小心翼翼探出一只胳膊,像猫爪子似的,“嗖”地一下抓走了他手心的果子。
若是有心人观察,定能从卫聿川的手发现他身份的破绽,没有一个低阶侍卫的手是这样,曾经的汴京第一弓箭手,如今是个每月只在发俸禄那天才会高兴一点的谍人。眨眼间被忽悠来机宜三处两年了,现在没官职、没爵位、没几个钱也没恋人,甚至册籍也被机宜司撤走隐匿了,明线上他已经死了,只在暗线上活着,至于同僚搭档,不是人中龙凤,而是卧龙凤雏,三处的真实使命是做一队“看不见的人”。
男怕入错行,男怕入错行啊!
但吴祥之有一点没说错,没有三处,机宜司将寸步难行,因为一处二处的人像大佛一样坐镇总司屁股都不会挪一下,跑腿的活都丢给三处了。
而在宴射上陷害他,让他跌入谷底的幕后真凶,至今未抓到。
来了机宜司,除了死不了,就剩活不起了,简直是另一种形式的坐牢。
卫聿川微微仰头,观察着方圆几里的动向,简陋的藏蓝色粗布侍卫服也穿着清朗俊俏,
三日前,他伪装成祁国公府上的侍卫,潜入汴京,护送祁国公和龙[郡主一行到北境榷场,和辽人见面,探测一下辽人对扩大榷场珠玉供销的意图。
这趟本不是他的任务,先前听小道消息说司里要派人去汴京,卫聿川便开始找由头在总司晃悠,见缝插针报上了名,想趁此机会回汴京寻找当年陷害自己的人。
只可惜此行时间紧任务重,刚摸到卫尉寺卷宗库,祁国公一行便即将启程了,卫聿川只好暂停了自己的事。
此行任务朝中给机宜司下达的命令是,摸清辽人使臣此行会面的真实意图,若有危害大宋者,不管用什么手段,杀。
监察使臣一行的行迹,若有叛国通敌者,杀。
不过卫聿川奇怪,护送使臣这种差事,以往都是汴京的皇城司的人来做,这次怎么轮到远在天边的机宜司了。
奇怪的地方不止于此。
卫聿川看向右侧的马车,都说郡主淡雅如兰,自小养在深闺,她从出府起就面纱遮面,低眸垂帘,路途中用餐也是和丫鬟避开生人找个僻静角落,一袭水蓝色常服的龙[郡主虽貌美,但在卫聿川看来无精打采,毫无坐姿可言,像是大病尚未痊愈的虚弱,而不是坊间传闻的典雅,车队已经进入霸州,北境中此地最为繁华,融合大宋中原和边境各国的风貌,特意陪同父亲来的龙[郡主,居然懒得探出头来看一眼。
卫聿川中途曾请示祁国公,郡主似乎有恙,是否停靠驿站休息,祁国公却说不必多事,尽快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