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白月光啦。”许诺一语道破。见迟悦半天不吭声，她以为是没听到，于是小声嘀咕，“反正我觉得喜欢Cruch 都是喜欢自己对他的幻想。选的话，就选一个喜欢自己的，挺不错的...”
“就不该问你。”关了水，迟悦拿起浴巾裹在身上。“许凡心那种不就是你的喜好吗，一直帮他讲话，我还准备把他介绍给你呢。”
“他都喜欢上你了！你还介绍给我？迟悦，你好歹毒的心！我可不想对象的白月光是你，不对！”许诺顿了顿，“我可不会去找一个有白月光的男人，我接受不了。白月光的杀伤力，你懂吧?白月光！那可是连白月光本人来了，都比不上的存在。迟悦，我劝你冷静。”
“我说的是之前。许凡心没表白之前。”迟悦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观察了一圈，见周围是干涩的，才缓了口气，“我当然知道白月光的杀伤力了。所以才一直没太上赶着找他。”
“嗯！是咯，你得想清楚。别跟上次一样，色令智昏。”清脆的开关声响起，许诺的嗓音往下一倒：“我劝你在想清楚之前，别让季航知道他兄弟在你家过夜的事儿。要不然，八字的撇你都别想写出来了。”
“本来就没一撇。他又不喜欢我。”换上干爽的衣服，迟悦将通话恢复成听筒模式，耳侧夹着手机，手里抱着浴巾还有收拾出来不方便让许凡心见到的东西，打开了浴室的门锁。
“一点表示都没有吗？”许诺的声音更沉闷了些许，“你上次不是还说他约你出去过么，而且刚刚还约你，不像没兴趣的样子啊。对了，他约你干嘛？”
“上课。”迟悦有些郁闷的将东西丢到床上，“我怀疑他拿我当技能搭子了。”
“哈哈哈哈…”像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许诺连着笑了很久，直到听见迟悦的忍耐到极限的吸气声，她才正了正声色。“摄影师的烦恼不就这样的么，谁都想来蹭一脚。没办法啊，你吃了行业红利，享受了别人的好奇，你就是要面对没安好心的人啊。”她换了一口气，接着说：“成年人之间利益互换也很正常。说不定他是借此接近你？”
“正经人谁会跟喜欢的异性约学习啊...”迟悦有些郁闷地抿了一下嘴唇。“除了专业相关，他就没有主动展开过任何跟生活有关的话题。”
“嗯...”感觉到了迟悦的低落，许诺沉默了片刻才打起精神，“应该不至于，他是老板，学摄影没用啊。我觉得就是借口接近你。你主动点试试呢？他不说生活你说不就好了，你把话语权拿到自己手上啊，正好多了解了解...”
许诺的声音被开门的动静给掩盖，迟悦拿着手机，走向客厅。
“不过你真的完全不考虑清俊小哥哥吗？又白又奶，看着就很温柔...”
“他？”门外的灯光渐渐被站在门口的人完全挡住，望向身着白色衬衣，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一点点锁骨的许凡心。她微微遮住下半张脸，笑着压低声线对电话那头的许诺说：“他反差起来，更是炸裂级别的。挂了，明天联系你。”
“意面还有点烫，你先吃鱼丸吧。”许凡心嘴角微扬着伸出手，轻轻地将手里的肉串递给了迟悦。
“买了这么多东西？”迟悦拿下肉串的同时又接过他手里的一个塑料袋。“我刚想问你有没有钱，记起来的时候你已经下去了。”
“手机还没被没收。”他笑着微微歪了歪头，“那里面是药。你洗澡的时候，伤口有碰到水吗？”
“没...”迟悦神情复杂的看着袋子里五花八门的包装盒，“烫伤，因该不用吃感冒药吧...还有...”
东西不重，可她感觉里面包含了不少病情。
“不确定你家有没有医药箱，索性都买了点。”他慢慢走进客厅，又下意识回过头。
“这么细心不见你自己...”迟悦本想吐槽他上次生病家里没药，却看到他眼睛微微一眯，含着笑意。“干嘛？”
“刚才洗澡真的没沾到水？”他眉梢微抬，仿佛并不相信她的话。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客厅，“因该没有吧，而且烫伤也不是不能沾水啊。又没破。”
“我看看。”他把东西放下，凑到她身边。
“只是烫伤而已...”
光被他的身影遮去了大半，他执起手她的手，拇指按在虎口处，好严肃地看了半天。
“许凡心。”
“嗯？”他应声，微微歪头看向她。
“你知道我一开始跟你接触是为了季航吧。”也许是因为距离足够近，她能清晰地看见，那双乌黑的眼睛在一点点地变深，变暗。
她想抽回手，可许凡心不许。
“帮你上药。”拉着迟悦坐到沙发上，许凡心松开她，半跪在茶几前，找出烫伤药膏跟棉签。
“我自己来好了。”她朝许凡心摊开手，已经做了他会拒绝的准备，可这次，许凡心直接将东西放在了她手上。
她低头拆着包装盒，许凡心静静地蹲在茶几前，眼睛也不笑了。
暗黄色的药膏挤在棉签上，她将药膏放到一旁，刚抬手，就感觉身体一侧的沙发忽然下陷。
许凡心在她旁边坐下，干净的气息弥漫在她周围。
她偏过头看着他。“不去洗澡吗？水温正好。”
“等你上完药再去。”说着，他蹙着无辜的眉毛，眼巴巴地冲她抬了一下手里的纱布。“你自己可没法缠这个。”
“没必要吧...”话还没说完，他半个身子几乎都压了过来，右手撑在她大腿一侧，胸膛隔着单薄的衬衫，几乎贴近着她的侧脸，她放轻呼吸，又忍不住垂首。“你干嘛？”声音透着一点点的虚。
“太暗了，看不清。”重新坐回她身边，许凡心耳根有点红，面色却如常。
迟悦看了一眼手边的台灯，“你可别让我后悔带你回家。”说着，她玩笑般地用棉签点了一下许凡心眼前的空气。
“我是怕光太暗，你涂错地方，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的心是铁做的吗？”许凡心托着她涂好药的手心，细致地贴上绷带。
“好好好，我心脏。”看了一眼许凡心包扎后的成果，她笑，“可以，小伤弄成了骨折的样子。”
“那还不是怕你睡觉不老实，蹭到床上就不好了。”许凡心继续跪回茶几前，边翻找食物，边回头看她。“就在这吃吗？还是去餐桌。”
“在这吃吧。”她也起身，半跪在他身边。“看看，你都买了什么？”
许凡心像变魔术一样，零零散散拿出来好些东西。
迟悦边看，边眨眼，然后，她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腕。“那个...我收留你的事，你别乱说，嗯？”
“放心。”他拿起她的手，将其放在茶几上，低沉了声音，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在认真向她承诺。“我不会说出去的。”
第二十四章 游刃有余啊，季老板
迟悦捧着一小盆色彩明艳的多肉，脚步轻快的走进学校。
天气舒朗，女人肤色雪白，齐肩长发肆意的随风飘荡，边往教室走，她边拿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之后又点开许凡心的信息，选择了“消息免打扰”。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季航被几个女人围在座位上。
“不是吧，这么快就剪好了？我上次弄短片，脊椎病都犯了，你好厉害啊。”
“老师不是说上网找资料吗？！我直接拼接了一下交上去的。”另一个坐在季航身边的女人软软地嘀咕。
“哎？季总，你电脑是什么配置的呀？感觉我电脑带不动剪辑软件。我想重新配一台。参考参考你的？”
季航低笑。“在外面，直接叫我季航就好。”
“好的季航！”见他没什么架子，几个女人眉飞色舞，越说越兴奋：“唉！你因该很懂电脑吧？我记得你还拿过什么计算机的奖。”
“对啊季总，你明明Adobe全家桶早就精通了！为什么还来听课？不会真的是来监督我们的吧！”
公司员工“现身说法”，话一出口，就引来了更多人围过来，听八卦。
季航在后排的座位上稍稍地转过头，瞥了一眼门的方向。“学的什么样？这周分享会，我看，就安排你给没来的人讲讲心得吧。”收回视线，他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提问的人。
“哈哈…季总这么看起来…有点严格哦...”众人哄笑，仿佛对女人的处境深表同情。
热闹的声音传到门外迟悦的耳朵里，听清了季航来上课的目的，她眼睛一转，将多肉垂手，藏了起来。
迟悦走进来的时候，坐在靠门处的男生看了她一眼，然后手撑着书桌，身体大幅度转了一下。
季航正对面的女人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说说笑笑地看向门。
见到迟悦的时候，女人们笑了笑。
感觉到不对劲，季航抬眸，看到是迟悦，他眼角一弯：“还以为你会迟到。”
对上季航漆黑的双瞳，迟悦冷冷的点了下头，没说话。
女人们只当是个插曲，微笑着，继续跟季航聊天，却看到季航对着过来的迟悦伸手接了一把。
“这什么？”季航指了一下她手上的多肉，然后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人。“麻烦让让。”
女人愣了一瞬，起来的时候，其他人神色各异。
刚刚还挽着手的两人，小声讨论说：“这不是上次坐他旁边的那个拍摄搭档吗？他们很熟？”
季航淡淡挑起一侧眉头，仿佛毫不在意别人的反应。
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对自己行注目礼。迟悦目光有片刻凝滞。
“愣着干嘛？”季航转向她，伸手，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腕，“坐啊。”他说着，目光微沉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又笑着挑了下眉头。“你们不去准备上课？”
人群散开的嘈杂声，衬得迟悦格外沉默。
季航微微偏头看她，逆光的轮廓，宛若缺乏点睛之笔的完美雕塑。指节分明的手握着多肉盆栽，力度控制得分毫不差。带着几分锐利的视线仿佛有形，光束般地凝聚在她脸上。“怎么了，不说话。”
微低的声音在咫尺间里响起，萦绕着她。
她迟疑了片刻，轻笑一声。“我是怕别人误会。对你影响不好。”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奇怪，于是，她不着痕迹地轻咳一声，“我还以为你今天会迟到。”
“那是我的词。”他慢悠悠地笑了，又礼节性地抬起多肉盆栽，“怎么？对植物感兴趣。”
“嗯？”迟悦偏过头，视线相交，她很快的压下弯起的唇角。“送你的。街上看到就顺手买了。”说着，她伸手，扶了扶盆栽。
“谢...”发现了迟悦右手的创可贴，季航微微挑起眉。“手怎么了？”
“摔了...”迟悦有些心虚地快速收回右手，重新放到腿边，他看不到的地方。
“摔了？”季航稍稍偏身看向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讲台上来了人，开始介绍起今天的课程，在洪亮的讲解声里，迟悦很轻很轻地眨了几下眼睛。“小心还能摔吗。”
“你的反应要能有你嘴这么快，也不至于摔跤。”季航挑眉，可疑地弯了弯唇角。
这下迟悦彻底沉默了。抿着唇眨了眨眼，看向季航的时候，发现他拿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你记笔记？”她问。
季航抬眼，朝她勾唇笑笑后，不置可否地微低下头。修长的手指，随着讲台上人传达的内容，灵活的游走在键盘上。
迟悦垂眸笑笑，将打开的电脑递到他面前。“用电脑吧。”
季航偏头，看到亮起的电脑屏幕似乎微微一怔，片刻，才沉默地伸出手。
两人的手指微微相触。
电脑的金属外壳不凉，但他修长的指尖却冷得像冰一样，弄得她一激灵。
“下次换个位置吧，这的冷气很足。”她稍稍抬起头看着季航另一侧的风口，轻轻地说了句：“免得你又生病。”
“没事。”季航边打字，边低着嗓音不咸不淡地笑。“针孔愈合了，又能拿给护士练手了。”
鼻腔轻哼一声，迟悦立即咬住嘴唇，但肩膀还是因为忍笑而微微颤动。
讲师口述的内容，被季航以文字的形式规整的排列在文档里。认真码字的他偶尔会侧过头看看她。
她就撑着头，时不时瞥一眼黑板，然后抽空督促几眼季航的笔记。发现他趁讲师提问的时候又将记录好的内容分门别类，放到对应的框架里。就像设定多级菜单一样，把复杂的界面层层相扣，最后内容全部清爽的待在了相应的版块里。
几乎是跟完全程的她像被绕晕般地眨了眨眼睛。“你这习惯...是做过程序员吗？”
“学的确实是计算机专业。”调试着鼠标，他稍稍侧头，挑眉一笑。“面试那天我跟你说过。忘了？”
“你说了那么多...”目光忍不住落到季航身上，她笑。“还记得人事说你是学霸呢。不过我以为是场面话。长这样，脑子还好使，属于不给人留活路。”
“什么叫长这样。”直视屏幕的男人轻描淡写地稍稍抬眼，看着迟悦，他咬唇一笑。
迟悦没应话，手随意地撑着脸，余光瞥向那个漫不经心地在电脑上码字的季航。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微微侧身，垂眸看了一眼屏幕。
许诺【现在传召的是哪位嫔妃呀？】
迟悦忍俊不禁，轻轻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快速在屏幕上敲出【少看宫廷剧！】发出去之后，她才笑着打出一个【季】字。
退出聊天界面的时候，她看到许凡心的兔子头像有个红点。想起自己把他静音了，她偏头看向季航。
窗外一道白光闪过，教室里亮起银辉，随后传来飒飒的响声，似有雨点落下。
季航下意识看向迟悦，却见她很快的错开了跟自己对视的目光，他挑起一侧眉头。“怕打雷？”
“嗯？”视线从手机屏幕里抽离，她转过头。“什么？”
季航朝窗外微微抬了一下下颌，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做亏心事才怕打雷，你抖什么。”
“我...”仿佛被戳中后感到懊恼，迟悦蹙着眉，缓了缓，才故作理直气壮的看着季航。“你不是不迷信吗。”
季航咬唇一笑，抬眸的瞬间，眉眼带着几分压得更深，更慵懒的笑意。笑过后，才低着声调问她：“这么能记我说的话？”
“...”迟悦干眨了两下眼睛，看了季航半天，愣是发现自己莫名地失去了接话的能力，于是，她静了一会儿，在对季航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微笑之后，她扭过头。
季航视线慢慢转向电脑屏幕，勾着的唇角，带有玩笑得逞后的愉悦。
课程结束，收拾好东西的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坐在原地没走。
“季总，外面在下雨，我有伞，要不要送你？”一个拿着黄色雨伞的女人朝季航伸出手，晃了晃雨伞，仿佛是在强调自己的意图。
季航看了一眼伞，又不着痕迹地瞥了一下迟悦。
“行。明天到公司还你。”他漫不经心地从女人松松的手里接过伞，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空中弯了弯，“你们顺路吧？她伞给我了，你们带她一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