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怎么...”许诺试探性地看向她，“你们已经卷到一起啦？”
淡淡的酒香在舌尖打转，迟悦咽下酒水，充满埋怨地看了许诺一眼。“你别乱说。”
“唉...”许诺转了转水汪汪的眼睛。
迟悦本来就对季航的行为耿耿于怀，许诺这么一叹气，她眉眼间的阴霾就更深了。
绵实的泡沫在杯子里均匀地铺开，许诺点的雪莉酒眼看即将见底，她哼了一声，拿起点缀在鸡尾酒杯上的棉花糖一口吃掉，咀嚼几下后她才白了迟悦一眼。
“真是没办法。”
迟悦抬起眼帘，一副“你在说什么。”的疑惑表情。
“虽然我站凡心小哥哥。但是看你这么纠结还真有点于心不忍。”说着，许诺抬起一根手指，点拨似的在空气里一碰。“其实吧...你这么内耗。”她点了点迟悦手边的黑色酒单。“不管他是想睡你还是真的喜欢你，至少现在看起来他不讨厌你啊。你之前不是说他不理你吗？现在人家主动进攻，你又不理他，这样，他也会很难办的吧...”
“他可以喜欢很多人。”垂下眼帘，迟悦仔细看着那张做工精致的酒单。“他这些小恩小惠，都不知道俘获过多少女人的心。”
“嗯…”许诺点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说服失败，她叹了口气。“唉...那你就不喜欢他，换凡心小哥哥不就不用这么烦啦。”
“我是AI吗，说换人就换人。”迟悦抬手撑住自己脸的一侧，无言地轻抚着自己的脸颊。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许诺看着她，眼里写满了矛盾。“迟悦，你真的太拧巴了。而且怎么就能证明不承认就是不喜欢呢？不承认说不定...”仿佛找到了关卡密码，许诺窃笑一声。“说不定他是不想你被人议论呢。”
迟悦默默地喝着酒，颇具冷感的瞳孔一动不动地望着许诺。
虽然被迟悦看得发毛，但许诺还是耐着性子给她解：“他有没有可能是不想跟人讨论你？而且你刚说什么，许凡心问的！他因该知道许凡心对你有意思吧？”
“他？”搅动这杯中的冰块，迟悦语气有点不确定。“不清楚，不过...他倒是有让我离许凡心远点。”
“看！”许诺伸手指了她一下，双眼一亮。“又瞒报关键信息。你总这样，要么憋着不说，要么掐头去尾乱说。”
“我怎么就乱说了。”迟悦略显烦闷的揉了揉头发，“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
“少虚情假意，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说你了吗。迟悦，要不是我了解你，就凭你那些主观的话，我能给你分析成这样，你真的得谢谢我这脑子！”许诺看着她顿了顿，忽地扬起眉梢。“对！你不记得了吗？！他跟前女友的纠葛。如果属实，那好消息就是他长情，坏消息就是...”
“他不一定对我长情。”
迟悦跟上了许诺的思路，两人异口同声的丧了起来。
情绪转变得太快，迟悦已经开始有点过载，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许诺的话，她沉默了很久。
许诺看着她，以一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神情缓缓地说：“所以，凡心，乃明智之选。”
“你干脆给他代言吧。正好都姓...”许字还在唇齿间，没说出口，迟悦的神情就冷了下来。
“怎么了？”许诺见状，顺着迟悦的视线转过头。
“徐文文？”看着往她们这桌走过来的女人，许诺不禁笑出声。“一个徐文文你脸垮成这样。”
“她要是你的戒酒原因，你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迟悦脸上平静，话却恨不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长发身姿妖娆的徐文文往她们面前一站，仿佛是没听到两人对自己的讨论似的，笑得很灿烂。
“迟悦，好久没看到你了啊。”
“你一个人来的吗？”许诺看了一眼迟悦，仰头跟徐文文打招呼。
徐文文抬手往她们右边一指，“跟男朋友一起来的，看到你们两就过来打声招呼。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玩游戏啊？”
许诺跟迟悦都往徐文文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被徐文文指的那桌，一个五官模糊，皮肤白皙的男人在迟悦目光忽然转回来之前偏过头，正好对上了迟悦的眼睛。
“凌浩啊。迟悦你不记得吗？”
不知道为什么，迟悦总感觉徐文文说这话的时候，她耳边有风呼啸而过，于是她压低头。
风带起迟悦的一缕头发，她微偏过头对许诺缓缓地眨了下眼。“我们喝的差不多要回去了。”
“对啊，我明天还要加班。”许诺瞬间接收到信号，对徐文文笑得一脸轻松。“你跟你男朋友好好甜蜜吧，我们就不当电灯泡啦。”
“玩会吧，他朋友正好一会要过来。”徐文文边说，边对那个皮肤白皙的男人笑。笑过之后，她又转向迟悦。“你不会还在怪我上次那件事吧？哎呀！我不是故意的，那天实在是太压抑了。所以喝多了点，你真别放心上。”
“啊？发生什么事啦？”许诺假装不知情地左右看。
徐文文：“就是当时跟凌浩暧昧的太上头了，然后疑心就重嘛...”
迟悦：“不存在放心上。真不早了...”
徐文文跟迟悦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像在听双声道，许诺左右摆着头。
徐文文看着迟悦话没说完就懊恼地咬了一下嘴唇。她拍了一下迟悦的胳膊，很不理解的笑了。
“这叫‘不早’？”似是抓了她的把柄，徐文文劝得更积极了。“才多久没见你，你是去换灵魂了？这夜生活不刚刚开始么！哎呀，来吧来吧。一起玩会儿，我们叫了很多酒，你们也可以再叫几个朋友一起，人多热闹嘛！”
“真不了...”
许诺还在负隅顽抗。迟悦却已经快被徐文文的吵闹攻势给弄得有点精疲力竭了。她有些无力的仰起头，“你先去，我们把桌子清一下。”
“你答应啦！”徐文文见迟悦点头，笑得更加开心，“那等你们！清吧清吧。”
曼妙身姿从两人桌前笑着离开。许诺扭头看了一眼徐文文的背影。
“迟悦，你耳根子也太软了。”
“我受不了别人缠着我...”她轻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没事，你不想去就先回家，我跟他们玩两轮找个借口也溜了。”
“没有不想玩啊，喝酒不就是人越多越有意思嘛。哪有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的道理。”许诺说着话，往她手边一看。”那这个酒单怎么办？你要不要给人打声招呼？”
纤细的指尖滑过酒单，迟悦轻抬起头，“打吧。”说着，她抬手，招来一个服务员。
“你好。”
人招来了，迟悦却陷入了短暂地沉默。
服务员见迟悦不说话，询问的目光转向许诺。
许诺“嗯...”了声，还没说话，就听到了迟悦的声音。
“桌子可以收了。”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之后，迟悦拿起手机。
屏幕的光闪烁着。
【等回来了请你吃饭。】看着自己发给季航的消息，迟悦神情复杂地叹息一声。
“走吧。”许诺拿起两人的包，看向徐文文的位置。
迟悦轻“嗯”一声，目光无焦距地落在吧台上。
两人一起往前，没走几步，迟悦的手机震了起来。
来电显示，季航。
手中的屏幕，短促的震动着。
许诺被吸引视线，笑着碰了她胳膊一下。“愣着干嘛？接电话呀！”
耳畔音乐如擂鼓，迟悦故意板着个脸。“我出去一下。”
说完，她自己又没绷住地笑了。
许诺也跟着她笑。目送她转过拐角之后，许诺扭头，对跟自己招手的徐文文抬手回应。
...
看着悬挂在天上的月亮，迟悦很快地按下通话键。还没说话，她的气息就已经传到了季航的耳朵里。
“跑这么急？”季航笑着，像是看穿了迟悦，在明知故问。
迟悦深深地一呼一吸，平稳后，才没什么好气地回他：“人多，空气稀薄。我没跑。”
听着她的否定，季航笑了。唇齿间不太稳定的愉悦气音，在满是霓虹的夜色下，让她贴在听筒上的耳朵微微发烫。
“怎么不多坐一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夜里，迟悦觉得季航的声音听起来低了许多，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凭着声音，迟悦也几乎能想象到他此刻勾着唇的样子。像是对自己的没出息感到懊恼，她身体微微后仰，耳朵凑在听筒上。
“没你不好玩。”静静地看着月亮，她的呼吸起伏，又明显了许多。
季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呵气。“想我了？”
第三十二章 大冒险：我想你了
霓虹闪烁，射灯摇晃。暧昧流动的点点星空下，迟悦站在偏暗的一角，脸贴着手机，透过玻璃，看着店里搅动夜色的灯光。
“逗你的。”她抿唇，继续装傻充愣。“谢谢你请我们喝酒。”
哼笑的气声溢出听筒，随后，是季航淡淡的哑音。“怎么谢。”
笑闹声，碰杯声，街道两侧的俊男靓女或站或蹲，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酒吧旁。
迟悦嫌他们太吵，便抬手堵住一侧耳朵。“不说了么，你回来请你吃饭。”按着音量键，她又压了压听筒，像是怕错过他的任何一句声音。“你怎么...”
“下次喝酒提前跟我说，安排包间给你。”
两人的声音交织在空间里，又同时停下。
片刻，迟悦从摇晃回旋着如梦似幻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把你的包间给我？”
“嗯。”季航的声线带着笑。
迟悦也轻轻弯了唇角。“给我，那你呢？”
“来的时候告诉我就行。”伴随布料摩挲的声音，他的气息有一瞬的不稳。“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似猜到了季航的动作，迟悦蜻蜓点水般抿了下唇。“什么？”胸腔的鼓噪还是蔓延至唇角，她垂下眼睛，睫毛轻微地颤动。“你不会都已经躺着了吧。”
“是啊。”季航低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语气里微微泛着懒意。“明早四点得起床。”
“嗯？”迟悦蹙眉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时间，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还不赶紧睡。”
“马上睡。”似乎听到一声轻微的吸气，然后他问。“刚才你说，‘你怎么’。是想问什么？”
修长食指抵在唇边，迟悦眨了眨眼，笑了。“忘了。”她轻轻转过头，“想看看你这有多少人吗。”
“不想。”季航笑得很轻。
对话忽然停了下来。
迟悦抬起头，看着星辰闪烁的夜空，静静数着他呼吸的频率。
他们就这么沉默地彼此陪伴了一会儿。
“我...”
“迟悦！”
季航那仿佛带着浅浅笑意的嗓音被来的人这么大声一喊，语气骤然降低。“碰到熟人了？”电话那头，他漫不经心的提问莫名有种挑衅的意味。“男的？”
“嗯。”迟悦轻声应下季航，然后转身对来的几个人轻描淡写地笑笑。“她在里面，你们先去，我打完电话来。”
“好，快来。”男人笑着点头。
在男人身后跟着节奏轻晃的女人，边进门，边笑着碰了一下迟悦的胳膊。“我喜欢你这身，真好看。”
“那送你。”迟悦弯着唇，帮他们把门推的更大，又转头用眼神示意他们快点进去。
人群浩浩荡荡地来，又喧嚣着走进店。
待到最后一个人冲迟悦挥手打完招呼，迟悦转身，往角落又走了几步。
“季航。”
清透的声色，带着柔和的关心，是她鲜少出现的声音。可被叫的人仿佛没听见，无表示地沉默着。
“季航？”以为他已经挂了，迟悦抬起屏幕看了一眼。通话仍在计时，许诺的消息正巧弹了出来。
【今晚得睡你那了。她怎么把他们叫来啦！！！】
嘴唇微微吁出气息，迟悦将听筒重新放到耳边。
“不回去了？”季航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迟悦含糊地低下头。“再玩会。你早点休息。”
“行。”
季航答应，却不挂断电话。而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1:00了。
整个街区灯光仍然热闹，聚在一起的人群仍旧光彩照人。透着光影，看着陌生的面孔，迟悦眼底盛满了暖意。“我喝的橙汁，酒是你给的。”
季航“嗯”了声，尾音调低低的，带着疑问，以及几分笑意。
“我没骗你。本来是要戒酒，但今天碰到朋友了。”
爵士蓝调的背景音乐，慵懒，曼妙。
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迟悦弯着唇，悦耳的声音回荡在迷离的空间里。“下次找你要包间。快睡，没几小时了。”
伴着低缓的音乐声，迟悦脚步轻快地走回酒吧。
许诺看到她，一下子就把身边的男人挤到一旁，对着挪出来的空位轻轻拍了拍。
“怎么说了这么久？”好奇的目光在迟悦稍显克制的脸上浏览，“怎么样？他跟你表白了吗？”
“什么表白？”迟悦微微蹙眉，神情又有些微妙。
许诺正要继续追问，身边的人就吵吵闹闹开了。
“迟悦，许诺，快来！”说话的人没等她两反应，就转动了桌上的瓶子。
桌上的人目光都聚焦在了转动的瓶身上，低缓音乐伴着玻璃的碰撞，瓶子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迟悦面前。
笑声里，男人看向迟悦。“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谁提议这么怀旧的游戏。”迟悦压了下鼻骨，笑容微僵。“大冒险吧。”毫不犹豫作出选择之后，她又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反悔，就听到转瓶子人的大笑。
“选在场的一个异性，抱着他直到下一轮结束。”
“自罚一杯。”迟悦端起面前满杯的酒水，仰头饮尽。
看到迟悦这个回答的男人舌尖轻抵上颌，哂笑。“没意思。再来！”
接下来的几轮，迟悦都很好运地没被转到。但虽有好运眷顾，却抵不过倒霉蛋的选中。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女人问到。
一手拿着烟，一手轻扶着酒杯的男人微抬眼皮。“大冒险。”
“与你右手边第...”女人视线在众人面前兜了一圈，笑意更深。“第五个异性表白3分钟。”
片刻的安静之后，全场目光聚焦于迟悦。
迟悦眨了下眼，视线随意一撇，就看到徐文文脸色顿时灰了下来，两瓣嘴唇碰了碰：“凌浩...”
许诺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
迟悦收回视线，又朝那个叫凌浩的男人那儿看了一眼。两人视线碰撞，又很快错开。她脸上没什么情绪地冲徐文文抬起手。“来，跟你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