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向导。”他说。
负羡在听,她一直在听,那个向导怎么了,怎么了。
肖骜声音发沉,“那个向导,失踪了。”
负羡不太明白,“我们才分开没多久,24小时不到,怎么能确定是失踪?”
肖骜把狗交给服务员,回身换衣服,匆匆出来,皮带都没系好。
“公园工作人员话说的委婉,一定不是失踪。先过去看看。”他说着话系上衬衫扣子。
负羡是那种,刀架在脖子上,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听到这消息,依然镇定。
肖骜一手系扣子,一手打电话,忙不过来,“帮我一下。”
负羡没多想,上手给他系扣子。
肖骜睫毛翕动,他说的帮忙……是要她帮忙打个电话,不过这种忙,他也不拒绝。
负羡帮他系好,他又不要脸的指指皮带,“还有这个。”
他尽量说的随性,但负羡还是发现了他的故意,掀眼睑看过去,“哪个?”
肖骜一想到随她眼神而来的动作,笑笑,“没什么。”
从酒店出来,一路无言。
到公园之后,两个工作人员迎上来,把事情经过一一叙述。
原是向导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一个电话,随后欢天喜地,与往日阴霾脸大相径庭,有人问她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她也不说,只是掩着嘴偷笑,大家觉得她是被压抑的环境逼疯了,也就没人问她了。
一直到吃过午饭,她说有事离开,所有人不以为意,结果就在更衣室外看见了她一只鞋,还有一滩血迹,风一吹,直叫人掩鼻。
公园里统一口径,说她失踪,是不想这件事被宣扬出去,到时候发酵的满城风雨,对公园影响不好。
肖骜可以帮忙找人,但要先说清楚一点,“你们给我打电话,是觉得她失踪跟我有关系?”
几个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对视一眼,答案不言而喻。
肖骜说:“我愿意帮助你们,但仅仅是帮助你们,不是出于心虚,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涉及不到负羡,她也就不用跳出来择清自己。不过肖骜这个行为,她是认同的。
找可以,但找之前,要先说好,找到如何,找不到又如何。别到时人没找到,他们背锅。
负责人叹口气,像是深思熟虑之后,说:“找不找都没关系,只要她的失踪不影响到公园。”
肖骜没听懂,“她的失踪为什么会影响到公园?”
负责人没再说话,剩余几个也左顾右盼,明显逃避肖骜的问题。
负羡开口,“那要是影响到了。”
负责人抬起头,看她一眼,“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
前后说辞互相矛盾,负羡只当他头一句是说漏嘴,再加上他最后一句话时眼里的闪躲,几乎可以确定,如果影响到了,她和肖骜这样贸然帮忙,一定会被这些人扣上导致这场不幸意外的罪魁祸首的帽子,到时候这些人绝对会利用这一点,择清楚公园和他们只是消费与被消费的关系,以确保公园还能继续瞒天过海,继续进行违反规定的狩猎项目。
肖骜也听出了猫腻,如此,为了自己不沾一身腥,人,还是不找的好。
他和负羡异口同声的说:“会不会都算了,我们很忙。”
话说完,他们对视一眼,一齐朝外走。
上了车,肖骜问负羡,“你知道什么?”
负羡在经历昨晚和刚才那一遭之后,对肖骜信任直线上升,主要在这件事上,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所以没有犹豫,把假向导事件和她交待的一系列,都说与他。
肖骜了解了,负责人觉得向导失踪会影响到公园,是因为向导掌握着他们大量内-幕消息。
负羡又说:“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她。我之前以为她知道的都是皮毛,毕竟关于违规狩猎,当地人几乎都知道具体操作,但看负责人和其余工作人员的态度,很明显她知道的要更多。”
肖骜点头,“我们要想从根本瓦解这条黑色产业链,的确得要找到她。”
负羡轻轻阖眼,“但愿她还活着。”
肖骜很好奇她的反应,“你就不内疚?毕竟是因为你要去找我,所以才拉她开车的,所以才遇到那几个老黑的,所以才发生现在这一幕的。”
负羡睁开眼,“掳走她的又不是我。事要纠因果没错,但我让她开车跟我去找你,并不是她被掳走的成因。我们两个任何一个都比她要有价值,绑匪什么不来找我们?”
肖骜知道,他只是觉得负羡的反应跟一般女人不一样,女人不都很容易自责吗?本来以为武林高手再独特,也是女人,没想到女人和女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那么,你现在有思路吗?”他问。
负羡偏头,看着他,“你记不记得刚才工作人员的陈述,她们说,向导可能是接到一个电话,很兴奋,她是接到谁的电话,又或者说,通话内容是什么,才能让她兴奋。”
肖骜昨天第一次见那向导,他哪儿知道,“这个问题应该你来回答,她一直是你的向导。”
负羡:“她现在最期望的,就是离开这里,但通过刚才负责人的态度,肯定不会放过她,所以应该不是期望达成。”
那就剩下一种。肖骜看着她:“你觉得会是谁,给她打电话?”
负羡不知道,她跟她不熟,而除了狩猎,还有公园的科普,她们也没聊过别的。
肖骜看负羡陷入阒静,捏捏她肩膀,“或者我们可以等等,这个向导对公园来说很重要,所以绑匪掳走她也一定有多图,搞不好我们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负羡撅了他落在自己肩膀的手,下了车,回公园,准备跟其他志愿者一起坐车回酒店。
肖骜发动车子,追上去,“我送你。”
负羡:“不用。”
肖骜:“你明明已经开始相信我了。”
负羡:“这跟拒绝与你深入交往并不冲突。”
肖骜:“我可以只是蹭蹭,不进去。”
负羡停住,偏头,一道眼神杀刺过去。
肖骜装出一副委屈巴巴,“我保证不动手。”
负羡不再理,继续朝前走。
肖骜继续贴着她龟速行驶,“也不动脚。”
始终得不到负羡首肯,肖骜也没放弃,要不是傅伽电话太过紧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送负羡回酒店的,哪怕跟在他们的中巴后边。
返回酒店,傅伽在大厅等待,把他劫去了自己房间。
肖骜看着他关门,“什么大事儿还得亲自去等着,不会给我打电话?”
傅伽回身,走向他,“你手机关机了。”
肖骜拿出来一看,还真是。
傅伽神情严肃,“老八那事有眉目了。”
肖骜皱眉,“然后呢?”
傅伽抿抿唇,“也仅仅是有眉目。”
肖骜以为有多大进展呢,“这也值得跟我说?”
傅伽:“这一点眉目并不理想,与你有关。”
肖骜现在还不想知道,“以后再说,我现在有个别的事儿。”
傅伽就猜到肖骜会逃避,涉及到兄弟、家人,他总是擅长做这种事。
肖骜把向导失踪这事儿跟他说了,“有没有突破口?”
傅伽想了下,“这个去找你的女人,就是那个美人计?”
肖骜喜欢他抓重点的本事,也讨厌他抓重点的本事,“这不是重点。”
“这是重点,你小心不要螳螂捕蝉,被她黄雀在后。”傅伽提醒他。
肖骜突然觉得,就不该跟他说。
12.12
负羡失眠了。
没有原因。
她明明认定,向导出事跟她无关,为什么还会失眠?
半夜,她从床上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电脑屏幕还亮着,她下意识坐下来,看过去。
屏幕中央是一个聊天窗口,来自陆渐雀的。
他说:负羡,我很想你。
以前,陆渐雀是喜欢叫她羡羡的,她不喜欢自己名字被乱改,从此,他就只叫她负羡。
那时候,他虽然离得远,但每天都打来一个电话,他说,听到她的声音,可以高兴一整天。
这段记忆,是她唯一想到,关于他们的。
她手覆在鼠标上,把聊天窗口关了。
聊天窗口消失在屏幕的那刻,她眉心一抖,高兴一整天……她恍然想起,向导有跟她提过一句‘我之前喜欢一个来自哈拉雷的男人,他很有力量。’
所以,她突然变得兴奋,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哈拉雷的男人?
她拿起手机,准备给肖骜打电话,翻遍通讯录才想起,她没有他的电话。
从房间出来,她找到前台,询问肖骜所在酒店的电话,然后打过去,找肖骜。
肖骜没有打过来,是人过来了。
负羡坐在沙发上等电话,看到一双脚在视线里停住,抬起头,是肖骜的脸,那感觉真奇妙。
肖骜摸她头,嘴角微扬,“冷不冷啊?”
负羡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温柔’,但也没忘了拂掉他的手。
肖骜把外套裹在她身上,强迫性的。
负羡当然挣脱。
肖骜攥着前襟,“不穿我马上就走。”
负羡闻言没再反抗。
“我有线索了。”她着急把发现说给肖骜。
肖骜不着急听,问她,“你手机呢?”
负羡没懂他的意思,拿出手机,“怎么?”
肖骜把她手机拿过来,“非洲用这个。”
负羡看着他摁了一串数字,存上。
“国内用这个。”肖骜又摁了一串。
在他准备打过去,双向保存时,负羡把手机抢了回来,“说正事。”
肖骜不得已被她带入正事的讨论中,手机号的保存搁置一旁。
负羡说:“向导之前跟我说,她喜欢过一个来自哈拉雷的男人。”
线索太少,就算把目标锁定在哈拉雷,也等同于大海捞针,“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