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睨了站在床边的珞珈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为朕宽衣?”
珞珈已经没脾气了,她也不敢有脾气。
应一声是,珞珈爬上床,先把身上的被子裹好,这才动手去脱苏暮然的靴子,解他的腰带,脱他的外袍,刚要脱内衫,苏暮然却突然拽住被子把她扯进了怀里,紧接着一个利落地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珞珈:“……”
作为一个下肢瘫痪的残疾人,他会不会太灵活了一点?
或许,他没她想象的那么糟糕,除了脐橙,其实是可以解锁更多姿势的?
苏暮然的眼神清冷如一汪寒潭,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昨夜,为何吻朕?”
珞珈没作声,她默默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要把苏暮然当皇帝,就把他当作一个地位平等的男人,不要怕他,只管放手去撩,就算死也要爽过再死。
这么一想,突然就有了勇气。
珞珈直视着他的眼睛,反问道:“明明是皇上先动的手,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她顿了顿,又道:“再说,妻子亲吻自己的丈夫,还需要理由吗?”
这回换苏暮然哑口无言了。
珞珈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微微笑着说:“我不止敢亲你,我还敢做更大胆的事。”
苏暮然蹙眉,似是有些愠怒,因为她的言行无状,正欲开口训斥,珞珈却手脚并用地缠住他用力一个翻身,便将上下颠倒,把大苏王朝的帝王压在了身下。
“你……”
苏暮然刚开口,就被珞珈用唇封住了嘴,停留片刻,成功让他闭嘴后,珞珈又退开,俯视着他说:“如果你要杀我,现在就动手,如果你不杀我,我可要动手了。”
“你好大的胆子。”苏暮然声音低沉,还有些暗哑。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珞珈毫不迟疑地低下头,再次吻上了苏暮然的唇,这回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深吻。
然后,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
珞珈就像一朵妖艳的食人花,一点一点地将猎物拆吞入腹,吃干抹净。她以为就此结束,没想到竟被猎物反攻,辣手摧花,不可谓不凶残。
当云散雨歇时,红烛已燃尽,室内昏暗,只有床前一片月光,照着一地凌乱。
珞珈裹着来时那条锦被蜷在床里,苏暮然躺在床侧。
你不言,我不语,静默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在过度劳累之后,珞珈不仅身体被掏空,勇气也流失殆尽,她可耻地怂了。
明年的今天会不会成为她的忌日,全在苏暮然一念之间。
“皇上,”珞珈怯怯地说,“臣妾是否可以回绛雪阁了?”
苏暮然没有作声,珞珈只听到他平缓均匀的呼吸。
睡着了?
这么快?
他明明清楚,她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他把她留在这里,就不怕她趁他熟睡时行刺吗?还是他有自信,她杀不了他?
想着想着,珞珈也睡着了。
先前又上又下的,她实在是累得狠了。
今晚最大的感慨是,苏暮然的臂力和腰力真好。
一夜无梦,睡得极好。
睁眼时,天已大亮,床上只有她,依旧未着寸缕。
她想找衣服穿上,蓦地想起来自己是用被子裹着被人抬过来的,这里根本不可能有她的衣服。
珞珈咳了一声,等了片刻,没人进来。
不得已,她只好哑着嗓子唤:“来人。”
片刻之后,两名宫女捧着洗漱用具和衣服进来,躬身行礼:“奴婢参见瑾常在。”
常在?
她记得她是答应。
珞珈问:“我什么时候成常在了?”
宫女回道:“皇上今晨刚下的旨意,将小主从答应晋为了常在。”
另一名宫女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珞珈:“……”
睡一觉就升一级,这也太划算了吧?
穿衣梳洗之后,珞珈一刻也没敢在听竹榭多呆,火速逃回了绛雪阁。
她晋升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昭和行宫,绛雪阁里的几个宫女太监比她还要高兴,个个面带喜色。
珞珈却只觉得身虚体乏,只想睡觉。
她从巳时睡到申时,被绣心叫起来吃了点东西,又睡了一个时辰,才觉得精神饱满了些。
她这具身体真的太虚弱,经不住折腾,日后须得勤加锻炼才好,否则如何纵享鱼水之欢。
用过晚饭,珞珈照旧准备出去散步,这也是锻炼了。
可还没等她出门呢,昨天来宣旨的那个小太监又来了:“皇上有旨,召瑾常在今夜侍寝,请小主即刻准备。”
除了答应变成了常在,一个字都不带换的。
珞珈:“……”
俗语有云,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珞珈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若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命根子。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皇帝老子也一样。
呵呵。
第58章 祸乱宫闱14
又是一夜颠鸾倒凤。
说好的不好女色难以色诱呢?
她还没诱呢怎么就夜夜承欢了?
怪哉,怪哉。
第三天傍晚,苏暮然又着人来召她侍寝。
珞珈:“……”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着两夜辛苦操劳,她只觉身上娇软无力,实在骚不动了。
待上了龙床,珞珈可怜巴巴地求饶:“皇上,求您今夜饶过臣妾,可以吗?”
苏暮然勾唇冷笑:“不可以。”
被推倒时,珞珈想,苏暮然可能是想把她弄死在床上。
好歹毒的男人。
又或者,他想用这种方式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借刀杀人。
自古以来,帝王宠妃的结局大都十分悲惨。
不管苏暮然是怎么想的,珞珈的确已经成了后宫众妃嫔的眼中钉肉中刺。
登基三年,苏暮然临幸后妃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他不能人道的流言甚嚣尘上,早已是后宫里众所周知的秘密。
可如今,苏暮然接连召幸珞珈,据听竹榭里伺候的宫女说,寝殿里的吟声娇语夜夜持续到三更天才消停。
后妃们的脸都被打肿了,原来不是皇上不行,是皇上对她们没兴趣,所以才碰都懒得碰。
蔷薇院里,听到珞珈第三次被召幸的消息时,云妃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地上摔去,碎裂声将旁边的淑嫔吓得一激灵,侍立在侧的宫女们纷纷跪地。
“我早就说过,这蒋氏是个祸害,绝对留不得,”云妃怒意难平,咬牙切齿道,“我本想在她侍寝之前除掉她,奈何她躲在绛雪阁里不出来,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若再不除掉她,让她怀上了龙嗣,恐怕整个后宫都要被她踩在脚下了。”
淑嫔惶然道:“姐姐小声些,当心隔墙有耳。”
云妃平息片刻,扭头对身边的宫女道:“萍儿,你让小福子盯紧绛雪阁,伺机下手。”
宫女应声是,快步出去了。
淑嫔叹口气:“原来皇上……”
她没有说下去,不管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罢了。
夜尽天明。
卯时,苏暮然睁开眼,顿觉右臂酸麻得厉害,偏头一看,前两天躲他远远的小妖精,今日却偎在他怀里,兀自睡得香甜。
苏暮然不仅不觉厌烦,反而觉得新鲜,他从没有过和谁依偎而眠的体验。
怀里充实而温暖,感觉并不坏。
他注视着珞珈的睡颜,过了片刻,缓缓凑过去亲了亲她樱红的唇,温热又柔软。
气血蓦然翻涌,忍不住便想要更多。
苏暮然小心地将手臂从她颈下抽出来,然后支着胳膊覆到她身上,低头吻她。
太监总管窦万初已在门外等了许久。
已经卯时一刻了,往常这个时候皇上已经叫人进去伺候了,今日却迟迟没有动静。
又等了片刻,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窦万初扬声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须臾之后,苏暮然的声音传来:“今日不早朝。”
窦万初一愣,忙应了声是,扭头吩咐徒弟小顺子去让等着上朝的大臣们散了。
皇上不上早朝,还是三年来头一回的稀罕事。
窦万初暗想,这位瑾常在恐怕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只是这荣华富贵她有没有福气消受,尚是未知数。
一大早就被弄醒,珞珈欲哭无泪,求饶无果,只能任由无情暴君为所欲为。
她以为结束后自己就能挺尸了,谁知道又被苏暮然薅起来陪吃早膳,吃完早膳又被强迫陪看奏折,完全成了他的腰部挂件。
珞珈坐着打瞌睡,上下眼皮直打架,难舍难分,不知不觉就歪着头靠在了苏暮然肩上,昏昏沉沉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臣弟参见皇上。[注]”
珞珈一个激灵就醒了,猛地坐直身体,就看见苏暮容跪在下面,依旧是惯常的月白色长袍。
月余未见,他似乎有些清减了,但依旧面如冠玉,英俊如昨。
珞珈很快收回视线,以免苏暮然察出异样。
她站起来,躬身行礼:“臣妾告退。”
苏暮然淡淡地“嗯”了一声,珞珈如蒙大赦,颔首低眉退出去后,火速逃离听竹榭,回到绛雪阁。
沐浴更衣后,珞珈对秋殊道:“如果今天皇上再派人召我侍寝,你就说我旧伤复发,无法侍寝。你现在就去找个太医来给我看病,快去快去。”
秋殊瞧着她面色的确不太好,也没多问,急忙去请太医。
等太医来了,珞珈躺在床上,装出一副病恹恹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模样,虚弱地说:“太医,我心口疼,头也疼,浑身都疼,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太医察看一番后,如实答道:“小主只是没休息好,睡一觉就……”
珞珈用一阵咳嗽打断他:“太医,你一定是诊错了,我的确是得了重病,得好生休养一段时日才行,是不是?”
太医愣了愣,旋即便懂了。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这位瑾常在圣眷正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只需顺着说便是。
太医配合她的表演,又装模作样地诊治片刻,然后说了一大堆唬人的病症,又开了药方,这才告退了。
晚上,苏暮然果然又召她侍寝,秋殊以小主旧伤复发身体不适为由回了来宣旨的小太监,小太监便回去复命了,之后再无音讯。
珞珈在屋里磕着瓜子想,她这算不算恃宠生娇啊?
她现在的行为细究起来,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她竟一点都不怕,胆子越来越肥了。
休养生息了两日,珞珈又容光焕发起来。
大概是被龙精滋养的缘故,竟愈发艳丽,连宫女见了她都忍不住发痴。
晚饭时传来消息,说明日就要启程回宫,珞珈竟有些不舍,舍不得这行宫里的美景。
用过晚饭,珞珈带着秋殊出去散步,照旧往落朱湖的方向走。
待到了地方,珞珈坐在落朱湖边的凉亭里,清风拂面,湖光山色尽收眼底,风景这边独好。
她忽地想起中元之夜,满湖河灯,如莲花盛放,美不胜收,如今湖面上却只有几只水鸟,和一钩月影。
珞珈突然偏头问秋殊:“你有没有听见?好像有人在哭。”
秋殊侧耳听了听,道:“听见了。”
珞珈道:“你去看看。”
秋殊点头应是,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去了。
珞珈趴在栏杆上吹风看景,好不惬意。
未几,身后传来脚步声。
珞珈头也不回地问:“是谁在哭?”
身后却没有回答,珞珈正要扭头,嘴巴却被人猛地用力捂住,紧接着被拦腰抱起,用力朝落朱湖中扔去。
掉下去的时候,珞珈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这位想杀我的朋友,你应该先捅我两刀或者把我迷晕了再扔我下去的,姐们儿会游泳,没想到吧?嘿嘿嘿。”
第59章 祸乱宫闱15
珞珈掉进水里的动静惊起了那几只歇在湖面上的水鸟,它们撒丫子飞向了夜空。
珞珈呛了两口水,她没敢喊救命,使劲扑腾了几下,然后闭气往水里沉,营造出被淹死的假象,以防杀她的人跳下来补刀。
但是稍倾,她还是听到了“噗通”一声。
那人还真下来补刀了?是她演得不够逼真吗?
珞珈来不及多想,逃为上策,她使出毕生绝学,潜在水下向着湖心游去,直到氧气耗尽,她悄悄冒头深吸一口气,也不敢往后看,继续沉下水面往前游。
落朱湖本就不大,大概换了七八次气,珞珈就游到对岸了,她藏在岸边的水草丛里往亭子那儿看,只见火把攒动,有嘈杂的人声隐约传过来。
想来是谋害她的人被发现了,也不知道抓住没有。
珞珈湿哒哒地爬上岸,心想幸亏不是冬天,否则不死也要冻掉半条命。
安全地回到绛雪阁,狼狈的样子把绣心她们吓了一跳,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珞珈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掉湖里了,我要沐浴更衣。”
热水早已烧好,就等她散步回来就可沐浴,绣心赶紧调好洗澡水,服侍珞珈沐浴。
坐在温度适中的热水里,珞珈默默地想,是谁要杀她?
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云妃,秋殊说过,云妃心狠手辣,而且有前科。
她接连承宠,云妃心生嫉恨,于是对她痛下杀手,合情合理。
如果真是这样,苏暮然就是始作俑者,他一连三日召她侍寝,若说不是故意为之珞珈是不信的。
正如她之前所想,苏暮然的“宠爱”使她成为众矢之的,这才几天就有人按耐不住对她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