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答应下来:“懂。”
驰见出题目:“如果有男同学想追你,知不知道怎么答?”
“我有男朋友了。”
他很满意,又问:“在你心里最喜欢谁?”
“你。”
“谁对你最好?”
“你。”
“谁最重要?”
“你。”
一切终于都随心,驰见深情地望着她:“你有什么想说的?”
“不说就嘱咐一句么?”
“……”驰见要瞪眼。
久路一步上前,讨好地抱住他的腰:“我会时刻想着你的。”
驰见捧起她的脸,伴着书香气以及干燥的风,用力吻她。
这一吻,前所未有的长久,他慢慢咬着她的嘴唇,然后深吻。
吻完通体舒畅,血管里的血液飞速循环,能在高速上飙车了。
驰见靠着这个吻挨过一个月,后来没能忍住,又去齐云看了久路两三次。他早上去,晚上回,每当分手时,就在计划着下一次见面。
冬天很快来临,天空中飘起雪花,今年多雪,也比往年冷。
此时驰见刚看完外婆出来,他在台阶上站片刻,望了望天空,又看向左面二楼的那扇窗。眼前浮现两人站在树下说话时的情形,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没认识李久路以前他不懂什么是思念,现在才知道,思念是不管细雨如织还是飞雪漫天,所有美丽的风景里,都希望对面站着你。
驰见难得文艺了把,抬起头呼吸,希望能在干冷空气里,嗅到从前那股熟悉的气息。他心里空荡荡,思念的人摸不到看不着,只能靠一个信号联系。
驰见叹口气,拿出手机,编辑道:媳妇,今天小泉下雪,想你了。
他不经意抬眼,差点没吓尿。
江曼正站台阶下,目光笔直又暗沉的看着他。
驰见一阵心虚,不动声色将手机揣回口袋,迈下台阶:“江主任。”
“过来看外婆?”江曼收回表情,笑得不疏不近。
他点头。
“留下来吃晚饭吧。”
“不了。”驰见摸一把后脖颈:“回去吃。”
江曼没有强求,抬步上楼梯:“哦还有件事儿。”她停下来:“眼看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今年外婆还在院里过吗?”
驰见说:“应该还在。”
“那行,回头我让人统计一下。”江曼把他当成老人家属,细心交代:“春节那几天我们要回周院长老家,但不用有什么顾虑,会有护工轮流值班,标准和去年差不多,一样能过好春节。”
驰见还在想这个“我们”包括了谁。
江曼:“驰见,在听我说话吗?”
驰见回神:“好,江主任。”
他走出大门口,雪片越飞越大。
拿出手机看了眼,并没收到李久路的回复。
他又问:在干什么?
彼时久路正坐在校外餐馆里撸串呢,酒足饭饱,满桌用过的纸巾和竹签子,旁边还摆着几个空酒瓶。
四名战将各居一方,每人脸都喝通红,还不忘张牙舞爪侃天侃地。但久路是热的,她最理智,啤酒只喝两杯,别人怎么劝说都没用。
她手机又滴滴响了两声,拿起看,仍然是驰见。
右边室友大菲,一偏身子,看到她正编辑的内容,大声念出来:“快要考试了,我们几个在图书馆里复习呢。”
久路也没躲,大大方方给她看。
另两人对于她这样的欺骗表示不满,纷纷敲桌抗议。
驰见用他好看的皮相和美食收买人心,他在她们心中的地位比她可高多了。
值得庆幸的是,大学不比在高中,这个小社会磨砺着每个人的性格跟脾性,眼界也高出一层次,女生之间很少出现今天跟你好明天跟她好的情况。
久路像一张白纸,没人了解她底细,这让彼此相处变得很轻松,又恰巧另三只属性欢脱,平时说话也糙里糙气。所以来自天南海北的几个人,建立起一种难得的友谊。
久路是四个人的老大,不是因为年纪大,而是因为只有她有男朋友。她们不禁对本校男生品头论足、放肆意淫,看到驰见更是两眼直放光。
对面罗芬苦口婆心:“你这么骗姐夫,就是你不对了。”
久路笑笑,按了发送键:“要说在外面喝酒,他准不乐意。”
“你这观点我可不认同,情侣之间最重要是什么?啊?”她嗓门天生大,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最重要是坦诚和信任啊,朋友们。”
久路说:“你说的不完全对,坦诚和信任要分情况,这叫善意的欺骗。”
“你怎么总有理由呢?”罗芬亮出鼻孔,拍两下桌子:“我不服!凭什么你说的就对?”
“因为我正谈恋爱,有经验啊。”久路看她一眼,淡淡道。
罗芬:“……”
大菲、涵涵:“……”
这时候短消息又进来。
大菲凑来看,为剩下两人解说:“姐夫告诉我们别太累,早点回去,注意劳逸结合。”
她们点头如捣蒜。
手机响声不断,久路低头看着,脸色腾一下涨得更加红。大菲抻长着脖子,刚看见几个字,就被李久路挡住了。
“哎——,我没看清呢。”
李久路抿着唇转头:“这个不能看。”
“怎么就不能看了啊!”大菲十分苦恼的回忆:“叫一声好老……老什么啊到底?”
第41章
几人都喝大了,只有李久路最清醒。
回去的路上,要不是她在前面带领方向,这三人准找不着北。
大菲走出妖娆的T台猫步,已经晕头转向,嘴中仍是纠结的嘟哝:“到底老什么啊……!”
久路叹了口气,上前扶住她。
其实驰见的担心是多余,学校北门出来就是繁华的商业街,这钟点在外面游荡的学生有很多,路两旁不少小吃摊,浓烟陪伴着食物香气,大冬天里,仍然有不少人边走边吃。
这让久路想起小泉镇的百花路,街边的烧烤摊和手打牛丸店她经常光顾。离开这几个月,她一次没回去,有时候驰见来,有时江曼来,所以现在想起那些熟悉的景物,还真有些怀念。
互相搀扶终于走入北门,四周这才安静不少。
有电话打进来,久路放开大菲,慢下脚步掏手机。
她盯着屏幕抿唇笑了下,按完接听,贴到耳边。
“喂?”
“还在图书馆?”那边语气松散。
“没,出来了。”
驰见刚到家,身体正窝在沙发里:“晚上吃的什么?”
“米饭和炒菜。”她张嘴就来。
“在食堂?”
“是啊。你呢,吃了没?”
“万鹏去买了。”
两人闲聊了一阵,前面有人开嗓,她们突然在沉寂的校园里引吭高歌,招来侧目无数。
驰见皱了下眉:“她们几个干嘛呢?”
“看书看压抑了吧。”久路头疼。
驰见冷哼:“一个个吃饱撑的,可真能作。”
“是啊。”她顺着他说好话。
“那你离她们远点儿走,不然别人把你也当成神经病了。”
久路抿唇笑笑。
“对了。”驰见语气变轻佻:“我刚才让你叫,你怎么不叫啊?”
李久路想起刚才那条短信的内容,浑身不自在。
“快,叫声好老公。”
听到这称谓,她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数九寒天,冷风呼啸着往里灌。久路小声道:“你别这么肉麻行吗?”
“快叫。”
“……我叫不出口。”
“有什么的啊,我平常不也叫你媳妇,总得让我找点儿平衡吧。”
“不要。”
那边没立即吭声,隔了会儿,驰见压低声音:“李久路,给你机会你不叫,总有让你叫的办法……”
久路手指一动,把电话掐断了。
后来驰见又打来一次,久路没接。
驰见发来短消息:“你等着!”
久路脑中自动屏蔽这三个字,将手机收回口袋。
脸颊忽然感到一丝丝冰凉,久路抬头看,不禁眯起眼。
白色的小晶体接二连三落到她眼前,它们轻盈又调皮,在黑色的天幕里,如柳絮一样四处飞扬。
路灯光线变柔和,呼出的白雾更加浓稠。
一粒落在她唇上,久路抿了下嘴,好像尝出一种滋味,瞬间明白了驰见发来第一条短信时的感受。
她在的城市,也下起雪了啊。
之后又过一个月,考试周来临,整个宿舍的重要宗旨就是不挂科。
高职学院的学习风气没有本科重,各科老师划出的重点基本就是考试内容,剩下死记硬背就行了。
数学是李久路的硬伤,到大学后,高数仍然是。
学习方面,她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力的人,起先还管好学生借来笔记,带着去图书馆上自习,但每次去的晚,楼上几层都被别人占去,只有一楼还零星空着几个座位。
一楼直对大厅和正门,每到冬天,冷风穿堂,又是没什么温度的木头桌椅,久路坚持几天就被冻回宿舍了。
考试前一周院里正式停课,几人都拿出开学以来空前的热情,宿舍的床就是阵地,纱帐一挡,闷头背题,没人扯闲话。
饮食启动轮流制,每天派一个人出去买三餐,除了蹲厕所,到夜间熄灯的前一秒才舍得放下书本。
这种状态让李久路想起高考前那段时光,好奇问了句:“你们高考是不是也死记硬背过来的?”
另几人躺在黑暗的床铺上,异口同声:“是啊。”
随后爆发一阵大笑。
大菲考前情绪焦虑,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个没完,最后把其他人闹得也睡意全无。
她问了句:“你们票都买了吧?”
“买了买了,你已经问第四遍了。”
罗芬说:“我家近,直接提包走人。”
大菲又滚了两个圈儿,猛然间坐起来:“不行,我睡不着。”
然后黑暗里传来铁床的吱嘎声,她从上铺下来,举着手电筒,开始收拾行李。
久路正昏昏欲睡。
“路姐,你呢?”
她眼睛睁开一条缝:“什么?”
“你考完就回家?”
“应该吧。”
涵涵搭腔:“路姐肯定啊,别人不想,还不想咱姐夫啊!哎!一说到咱姐夫,我还真有点儿想他了。”
大菲说:“你是嘴馋了吧。”
“呿,才没有。”
久路后来没接茬,在嘀嘀咕咕的声音中沉沉睡去。
最后一科考完那天正好是周日傍晚,从考场出来,无债一身轻。
宿舍的几个像是撒欢的野鸡,久路回过神的时候,宿舍里除了一堆垃圾,已经没人了。
她简单清理一番,看了看时间,打算吃个饭就动身去火车站。
驰见的短信这时候蹦进来:我还有一个小时到齐云,等我吃饭。
她有些诧异,回道:这么晚怎么来了?
发送出去,久路坐在椅子上,低头盯着手机,过很久那边才回复:我明天给自己放假,今晚想住下。
李久路指尖微微一抖,咬住下唇。
手中一震,那边又发来俩字:行吗?
她感觉嗓子有点儿痒,站起来走了两圈儿,才想起是找杯子想喝水。
电话追过来,她本以为是驰见,当看见屏幕上号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喂,妈。”
“路路啊,考完没有,今天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久路说:“题目之前都有复习到。”
江曼说:“那就好,还有几科?哪天回家啊?”
久路手指在桌面上勾画着,隔了会儿,听见自己说:“还有一科,明天下午应该能到家。”
驰见来的时候夜幕已降临,以为她平时都吃食堂,所以特意找了间大饭馆,打算给她解解馋。
他和久路有两个月没见面了,吃饭的过程中,他目光有些热。
吃完后在附近走了走,说起来这真是一个世风日下的坏局面,每一个高等学府聚集的区域总少不了成排旅馆或日租房。
两人别别扭扭找了一家,在门口避开刚出来的一对情侣。
驰见问老板:“多少钱一晚?”
“六十。”老板眼没抬。
他直觉这么便宜没法住,顺口说:“能先看看么?”
老板这才抬眼瞧他,没说什么,从后面墙壁取了把钥匙递给他。
钥匙上有门牌号,刚好在一楼。
驰见领着李久路顺走廊往里走,开了尽头的一扇门。
久路本不好意思躲在他后面,这会儿探头往里瞧。
屋里的陈设一目了然,最显眼靠角落一张大床,床边放着个垃圾桶,对面一台电视,下面似乎还有个老式DVD。方方正正一间房,连个卫生间都没有。
这就是全部,确实有些简陋。
驰见扫一眼那床单,虽然是白色,但隐约看见一些洗不掉的暗色痕迹。
他回手敲了两下墙壁,发出咚咚的空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