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鲸——蟹总
时间:2018-01-15 15:31:11

  “好。”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儿,心不在焉呢。”
  “没有啊。”她起身跟上。
  车子再次上路就没多远了,下午一点到达齐云机场。
  所有手续都办完,过了安检,就剩下等待。
  久路没和他们坐一起,在旁边店铺买了本杂志看,翻来翻去也不怎么感兴趣。
  她将杂志合上,走到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看窗外,平地上停着几架飞机,走在它脚下的工作人员小得像虾米。
  地势广阔,天空昏沉,没多久竟飘起盐粒般的雪。
  她看得入迷。
  渐渐忘记时间,不知过多久,江曼叫她。
  久路回头,看见整个候机室的人都起身望着登机口的显示屏,抱怨连连。
  “妈怎么了?”久路走过去。
  “航班有延误。”
  “多久啊?”
  “还不知道。”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抱歉的通知大家,说对方地面突降暴雪,天气情况很糟糕,飞机过去恐怕无法停靠。
  归家心切,有人没好气:“大过年的,多久能起飞啊?”
  对方说:“很抱歉,遇到暴风雪等不可抗力的天气因素,我们也不能确定,请您耐心等待。”
  人群中怨声载道,只有李久路眼睛是亮的。
  这一等就是四个来小时,晚上七点钟时候,机场贴心地为乘客送来丰盛晚餐。
  有人仍然不断抱怨,有人改签离开。
  久路暗暗看表,走过去说:“我们还要再等吗?”
  江曼抬头:“累了路路?”
  “嗯。”久路说:“看来那边雪不会停,今晚要在机场过吗?”
  “再等等。”
  久路建议道:“要不我们退票回家吧,还能去院里守岁。”
  没人说话。
  李久路偷瞄一眼周克,自言自语:“这边的雪也越下越大,再不走,高速公路恐怕也要封掉了。”
  她说完谁都没应声。
  几分钟后,周克整了整西装站起来,“走吧,回家。”
  另一边老人院里,今日气氛同去年一样热闹,顾晓珊带领几名护工,和大家聚集在一楼的活动室,包饺子看晚会,不时爆发一阵笑声。
  十点钟时候,外婆哈欠连天,身体有些熬不住。
  没等守岁,驰见把她搀回房间睡下,看了眼时间,也实在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便穿了衣服回家去。
  “文人天下”黑着灯,今年洪喻也回老家过年了,整间房子冷冰冰,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他在屋子中转悠几圈儿,锁门去对面买来啤酒零食和两盒方便面。把一堆东西扔到八仙桌上,开了电视,调到最大音量。
  小时候没觉得,但现在越发害怕这样的节日。
  记得去年这时候正和李久路在河边,他们看完马莲出来,他还安慰她别怕孤单。
  但现在自己却畏惧得像个胆小鬼,心中又慌又空荡,感觉每过一分钟都是种煎熬。
  他心里惦记着她,拿起手机想发条短消息,可盯着屏幕犹豫不决,末了又放回去。
  他像个病态的人一样反反复复,最后将手机扔出老远,眼不见为净,开了瓶啤酒,窝进沙发里。
  夜里十一点,疲惫的三人终于返回老人院。
  周克直接去了办公室,江曼想去活动室看一眼,久路自然是跟着的。
  但她没能看到驰见,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今晚想见他的欲望十分强烈,在凳子上坐片刻,借口说:“妈,我想回去先睡了。”
  “不是要守岁?”
  久路捶捶肩:“有点累。”
  “行吧,妈跟你一块儿回去。”
  李久路直接回了房间,她没开灯,和衣躺在床上,被子盖过头顶,静静地等待着。
  楼下电视欢欢闹闹,没多会儿,周克回来,江曼准备给他包饺子。
  时间一分分流逝,不出所料,江曼来叫她吃饭。
  她屏住呼吸,立即闭紧眼。
  江曼小声唤着她名字,见她毫无反应,便轻手轻脚关门出去了。
  江曼知道她睡熟,便不会再进来。
  久路迅速从床上坐起,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刻钟到零点,看样子楼下两人还要活动一阵子,她心中焦急万分,目光蓦地落在不远处的窗户上……
  当她逃出老人院,一路疾跑,身体传来的钝痛提醒她,今夜她必定会为自己的疯狂付出代价。
  但是,都没所谓了。
  她不会再像齐云那晚一样假装矜持,有些代价,她想她此刻愿意。
  久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跑得这样快,远处有鞭炮声传来,近处只剩她的呼吸,还有迅速呼出然后向后飞舞的团团雾气。
  一路跑到“文人天下”,屋里的灯开着。
  她推门而入。
  沙发上的人受到惊吓弹起来,啤酒撒一地,当看见门口的她,他瞬间怔住。
  电视里,节目主持人开始激动倒数,门外的炮竹声已经此起彼伏。
  久路气息不稳:“驰见,新年快乐。”
  她声音很轻,但确信他听清了。
  钟声敲响,世界变得喧嚣又浮躁,外面震耳欲聋,仿佛到处都是笑声还有欢呼声。
  他们终究陪伴着彼此,跨越新年。
  久路冲他微微一笑,潇洒的耸一下肩,然后露出牙齿。
  一瞬间,驰见湿了眼眶,这个笑足够他为她赴汤蹈火、倾尽所有。他低头看着地面,终究无法克制,上前一把抱住她。
  这个拥抱,他用尽所有情感跟力气。
  “你怎么回来了?”他竟然带了鼻音。
  “航班延误。”
  “为什么?”
  “那边暴风雪。”
  驰见手臂又紧了紧:“感谢暴风雪。”
  久路一笑:“我猜,你会开心。”
  “你猜对了。”
  驰见松开手,捧起她脸颊去吻她,久路勾紧他的腰回应。
  这一天有多难熬此刻两人就有多激动,吻很久,驰见突然托住她腰臀,将她腾空抱起,然后在屋中不停旋转。
  她的脚扫掉桌上的零食跟啤酒,还有角落里的花盆。
  久路笑着尖叫:“你疯啦,放我下来!”
  驰见也裂开嘴大笑,早已高兴得忘乎所以。
  当外头的动静真正平息,驰见举抱着她,久路说:“帮我把身后的文身补全吧。”
 
 
第43章 
  小小的文身室里亮起灯火,暖气十足,房门关严后,站在里面十分温暖。
  驰见背过身准备工具,嘴中不忘占便宜:“脱衣服吧,李老师。”
  后面没吭声,他突然想起第一次文身时,她像受惊兔子似的表情,戏弄的心思越来越高涨。
  他在戴手套的间隙回了下头:“最好全脱……”
  说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驰见整个呆掉。
  房中少女安静站着,下面穿着牛仔裤,上身只剩一件文胸,两边连接着脆弱的细肩带。那些美妙的弧形走向将她胸部托起,中间一道柔化的“Y”曲线。
  驰见从没这么光明正大地打量过。
  他嘴唇发干:“脱完了啊。”
  久路背着手,脸颊染上红晕。
  她走过去,按照他的指示,背着身骑坐在椅子上。
  驰见收起那些玩笑话,拎了凳子坐在她身后。
  久路今天梳着高马尾,此刻发辫顺右肩搭去了身前,整个后背展现在他眼前。
  头顶白光晃眼,但她的肤色更晃眼,驰见反复清嗓,命令自己拿出点专业态度来。
  “带子碍事儿,你……要不解开?”
  “哦。”
  她没等动,驰见轻声:“我帮你?”
  “……好。”
  店里其实备有干净浴巾,但他没给她拿,她也没要。
  他攥了下拳,不动声色地研究几秒,解开后,移开视线,转印,装针。
  “那我开始了?”
  久路嗯一声。
  下第一针时,久路细细颤抖。
  “疼?”
  她说:“没事儿。”
  他今天眼有些花,手也不稳,被胶皮手套包裹着,出了汗,像被腻在胶水里。
  好一会儿没人说话,只剩电流声。
  “见”字的比划很简单,要在以往,很轻松就能搞定。可现在他视线总被什么吸引,无法集中精神。
  “嘶……”久路低呼。
  驰见反射性一弹,针走偏了,他手中的文身机立即离开她背部。
  他吸气,放下机器,往下褪手套。
  “文完了?”久路稍稍偏头。
  “没,还差最后一个笔画。”
  “那怎么停下了?”
  驰见目光幽深:“路路,我今天手抖。”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温暖的房间荡漾开,久路没动,他也没动,两人好像都在期待着什么。
  她终究是熬不住:“那我起来。”
  驰见忽然从后面抱住她:“路路……”他轻轻亲吻她的耳垂,最后整张脸埋进她肩窝:“我想——”
  最后两个字吹在她耳边,久路咬紧下唇。
  他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听你的。”声如蚊呐。
  驰见一个公主抱,将她带往二楼。
  过程很生疏也很坎坷,他中途跑去洪喻房间,拿了样必需品。
  一切都在黑暗中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天空将将泛白时,驰见把李久路唤起来。
  久路浑身散架一般,跳窗落地的钝痛、背上刺青的灼痛,加之他给她带来的疼痛,全部交叠在一起,她感觉自己快要升天了。
  久路小声哼着疼。
  驰见将人抱起,低低的说着对不起。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久路问:“我睡多久了?”
  “一个来小时。”
  “你睡了没?”
  “没。”他嘴唇蹭着她额头:“刚刚把你背上的刺青清洗过了,这几天洗澡要多注意。”
  久路说:“还没有文完呢。”
  “下次吧。”
  头脑清醒以后,驰见才恍然发现自己过分了。
  她现在就像个软绵绵的小布偶,叫他还怎么忍心让她疼。
  驰见说:“我真混蛋,你……哪儿疼啊?”
  “哪儿都疼。”
  “你打我两下吧。”他握着她手腕往自己脸上抽。
  久路笑笑,往后绷了下劲儿,抬起脑袋在他下巴上亲了口:“臭混蛋。”
  驰见吻她。
  过了会让,久路:“几点了?”
  “五点一刻。”
  久路说:“我该走了,要在他们起床前回去的。”
  “要不要洗个澡,我来帮你。”
  “不要,我回去洗。”
  “那……我送你。”
  驰见下床捡起衣服帮她穿戴好,自己去卫生间抹了把脸,之后把她送回去。
  久路回家一头倒在床上,这一睡就是一整天。
  江曼进来看了两次,她赖着不起,她以为这孩子昨天在路上累着了,也就由她去。
  之后没什么机会见面,两人只在入夜后,躲在老人院大门口互诉衷肠。
  驰见暗示她两次,问她身体好没好。
  想起那晚,久路还是有些畏惧的,所以狠心回绝他。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在网上查询上学期的考试成绩,很幸运,整个宿舍的人都打着擦边球及格了。
  新学期开始,又加入新课程,她们比上学期要忙碌。
  但这并没影响驰见献殷勤,他跑齐云的次数比上学期还频繁。
  起初久路还有所顾忌,只在周末谎称回家,然后和驰见跑出几条街,去春桥路的老地方。
  驰见终于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潜心研究,变换花样,从技巧到时间上都有巨大提高。两人肆无忌惮,真正放纵了好些日子。
  五月的一天,下起小雨。
  驰见打着雨伞来看李久路,本就是临时起意,所以并不是周末,她实在找不出夜不归宿的借口,便吞吞吐吐说今晚不用等她。
  舍友们自行理解,举一反三,“参透天机”以后,轰一声炸开锅。
  大菲抱着她胳膊,欲哭无泪:“路姐啊,我还没有男朋友!”
  久路给她一个扭曲的表情,没说出话。
  上铺的涵涵满脸坏笑:“姐夫那么帅,你们那个那个的时候,他什么表情啊?”
  久路:“……”
  “你们懂不懂什么是重点?”罗芬一挥手,拉过久路:“来路姐,讲讲感受?时长怎么样?”
  她叹气:“……”
  最后还是驰见一通电话帮她解的围,久路挂断通话,匆匆逃出门。
  他们去北门外吃晚饭,然后去春桥路的老地方。
  等到坐下来,那几人的短消息还狂轰乱炸没完没了。
  久路索性关掉手机,落得清静。
  可谁成想,厄运从这一刻就悄悄降临了。
  
  舍友们有睡懒觉的坏毛病,一般早上没课都不起来吃早饭。
  今天的幼儿保健学十点上课,所以没人早起。她们正睡得昏天暗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