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鲸——蟹总
时间:2018-01-15 15:31:11

  驰见腮线绷紧,太阳穴突突直跳,垂眼看着,说实话有些疼,但这体验新鲜又刺激,简直快被弄疯了。
  后来,久路下场可想而知。
  事后,驰见抱她洗过澡,她一滚,裹着被子缩进墙角里。
  他将室内空调提高两度,靠着床头看她:“美过了,谈谈正事儿吧。”
  久路不吭声。
  他朝她背上轻拍了下,威胁说:“再装我不客气了。”
  久路这才动一动,转过身时眼还眯着:“你说。”
  “能不能换个工作?”
  起先久路没应声,室内安静几秒,她抬起眼:“为什么?”
  “太危险。”他盘着手臂:“那天渔船触礁就是个例子,浪再大点儿,你一头撞礁石上,小命也就没了。还有今天那醉汉,你就下得去口……”他摊摊手。
  久路说:“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情况危……”
  “所以我说要你换。”驰见打断她:“别讲什么人命关天,我本身也没多伟大,他们好坏跟我没关系,我必须确保你是安全的。”
  久路意识到他很认真,撑着身体坐起来:“我以后小心一点可以么?”
  驰见沉着脸不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多少有些紧张,静了会儿,久路斟酌道:“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有什么好?”
  “我也不知道。”久路拢了拢被单:“我从小就喜欢游泳,参加各种培训班,父母也有意把我往专业方面去培养……”
  驰见想起来,这事儿很久以前她就提到过,于是没搭腔,听她把话说下去:“后来我爸出意外,从那以后,我妈就不允许我再学。她那时很强势,一心一意让我好好念书,但我心思没在那上面,也学不好,总想着做点儿和游泳相关的事儿。”
  “呦,看来我宝贝儿还一直有梦想?”
  久路没理他的奚落,“还记得那年我偷跑来南舟吗?”
  驰见哼道:“忘不了。”又加一句:“我叫你你不回,倒是很听别人的话。”
  “不是那样的。”久路知道他在说谁,蹭过去,坐到他腿上:“那天周克其实带我去潜水,就是我爸失事的地方。当我跟着他沉入海底,感觉那片海域很亲切,好像爸爸就在我身旁……也就是那时候,我决定以后一定要来岩莱岛。”
  所以周克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纪念并忘记,久路表面上也释然,乖乖和他回去。但她决意去做一件事,很难因为谁而改变,这种自我的态度让她义无反顾,也没有退路。
  久路说:“是我太自私。”
  “习惯了。”
  他这样逗她,心里却并非这样想,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事,好比她是这座小岛,他是她。
  李久路靠着他胸膛,停了会儿,忽然问:“你想再要一个宝宝吗?”
  驰见挑眉。
  她做出让步:“如果他真的来了,我就全都听你的。”
  “换工作?”
  久路点头。
  “包括那个潜水比赛?”
  “包括。”
  驰见忽然捧起她的脸,眉眼染上笑意:“用不用签字画押?”
  久路轻叹:“我说话有那么不算数?”
  驰见把她挤成小猪脸,使劲儿亲了口:“明天打辞职报告吧。”
  “什么?”久路笑:“那么有自信?”
  “我觉得你这时候怀疑我很危险。”他把她扑倒。
  “别闹,孩子听见……”
  “那就忍着,不许叫。”
  陈旧铁床再次发出吱嘎声响,翻来调去,这次更甚。
  消停下来已夜深,久路气息微弱,软塌塌歪在他怀里。
  驰见勾起脚下的被单,盖在两人身上。
  懒得收拾,一时睡意也无,驰见和久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久路问:“你来南舟找过我?”
  “几次吧。”他轻描淡写:“以前觉得这破岛很小,没想到,找个人还挺费劲。”
  久路抿抿嘴:“后来是怎么找到的?”
  “去年年三十的晚上,在一家面馆偶然看见你。面馆针鼻儿那么大,没客人,就你自己,你吃了几筷子,坐那儿愣神儿……后来跟了两天,你没发现。”
  久路记起那天,隐约知道自己当时想什么,现在回忆,胸口仍旧酸胀的难受。她亲亲他下巴:“你怎么没直接冲进去抱抱我?”
  “抱你?”驰见冷笑:“没提刀上去,算我脾气好。”
  久路轻轻掐他:“所以就来这儿开餐厅?”
  “撺掇洪喻合伙儿。”
  她哦了声,脑袋蹭着他胸膛,不再吭声。
  “你呢?当年早产之后,就没打算去找我?”
  久路心中一刺,那段岁月仍不是她敢回忆的:“心死了,感觉天塌了。”她顿了顿,声音格外小:“亏欠外婆,也没保护好你的孩子…只想逃走……”
  她停下来,吸了吸鼻子。
  “好了,不说了。”驰见吐出一口气,手臂箍紧她。
  两人在黑暗中彼此相拥,很长时间,都没再说话。
  不知过多久。
  “谢谢你,一直没放弃。”
  驰见几秒后才开口,声音轻飘飘:“别以为我非你不可,都为儿子。”
  “对,你说的都对。”久路乖乖的顺着他:“不管怎样,以前都是我的错,所以你往后可以随便欺负我,我绝对不反抗。”
  驰见没接话,须臾,胸膛震荡起来。
  “哪方面?”
  “我是认真的。”
  他止住笑,清清嗓:“除了疼你的时候,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后来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很杂乱很琐碎,具体是什么,却是连不成完整的片段。
  这晚之后,驰见终于找到大方向,甚至带久路去医院,两人都做了全面检查。
  他一旦抓住空隙,就没完没了的折腾她,好像目的不光为了要宝宝,是在变着法儿找回这几年的缺失。
  驰见孜孜不倦,努力开拓,乐在其中。
  这样一来,日子过得飞快。
  五月的一天,驰见和小沐在餐厅。
  邮递员送来一张明信片,正面的图案是沙漠:黄昏中,有骆驼,有客栈,沙漠无边,天空紫红辉映。
  翻过来,寥寥数语,字迹工整。
  写道——
  原本打算四月去南舟,但这里太美,一时间流连忘返。
  所以归期不定,勿挂念。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沐。好好生活。
  还有,我碰到一个有趣儿的男人。
  驰见笑了笑,将明信片放在桌上,手指点了点,从柜台抽屉翻出以前剩下的赠品,刚好里面就有明信片。
  他随便抽出一张,回复:祝好。愿一切平安。随时欢迎你回来。
  驰见叫小沐:“想和冯媛阿姨说点儿什么?”
  驰沐阳爬到他腿上坐着,接过笔,想了想,煞有介事地在空白处乱划一通。
  驰见问:“你这干什么呢?”
  “写信呀。”
  “翻译翻译,写的是什么?”
  小沐说:“我在告诉冯媛阿姨,我找到妈妈了。”
  驰见勾唇,他就知道。
  他抽出他的笔,在那行鬼画符下面写出译文:小沐说,他找到妈妈了。
 
 
第71章 
  之后又过了半个月,驰见心血来潮,开始收拾院子。
  自打和李久路的关系稳定下来,他好心情一路飙升,正好浑身劲头儿没处用,变着法儿倒腾。
  久路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家。
  久路这日休息,半小时就到了。
  她进来看到驰见正给园子翻土,打着赤膊,弯着腰,背上油亮亮一层薄汗,肩胛的骨骼随他动作稍微扭摆。
  久路站着欣赏了会儿,回手关院门,走上前问:“你这是做什么?”
  驰见头没抬:“种菜。”
  “怎么忽然想起要种菜?”
  “忽然?”驰见看她一眼:“不算忽然吧,很早以前不就说过了?”
  久路没细想,问:“那你打算种什么?”
  “看着来,番薯芋头绿叶菜,不知道成不成,先试试。”
  李久路点点头,走回房里,换了件宽松的衣服出来。她在角落找到一把小铁铲,蹲在那儿,也学着他的样子帮着忙活。
  这院子收拾出来其实不算小,由中间的石子儿路分割成两个区域,这边种菜,另一头放着摇椅和茶桌,临时用伞遮阳。
  他想着,将来在上面搭个架子,等到爬满三叶地锦,用来纳凉,效果应该不会差。
  驰见正寻思着,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脚面上,低下头,见久路蹲在他脚边,手里握着小铁铲,剜他一脚土。
  她昂起脑袋看他,立即道歉:“劲儿用过头了,我不是故意的。”
  日头毒辣,她小脸被晒得红彤彤,额头有汗,几根发丝黏在了皮肤上。
  驰见抬抬下巴:“别跟这儿捣乱,旁边待着去。”
  “没事儿,我帮你。”
  “不如给我倒杯水。”
  “那行。”久路站起来,捧着他脸颊亲了口,两掌又摩挲一阵他胸膛,笑了下。
  久路转身进屋,驰见垂眼瞧了瞧,胸口原本就有汗,她手上沾着土,摸过他之后,身上和了泥。
  “李久路!”
  她撒腿就跑。
  驰见扔掉铁锹,三两步追上去:“皮子痒痒了是吧!”
  可没等碰到她衣服角儿,久路忽然弯腰,抄起地上的水管子,堵住一半管口,水流直接朝他冲过去。
  驰见躲避不及,被喷一身水。
  “我操!”凉水一激,他感觉身上毛孔立即缩起来。
  久路笑出声。
  驰见抹了把脸,略勾起唇,点着头:“行啊你,越来越调皮?”他面部那抹神情极危险:“来,把水管乖乖给我。”
  久路没听他的话,不怕死地将管口再次对准他。他脸上和胸膛的泥污顷刻间冲刷掉,水流顺着向下,没多会儿,裤子也湿透。
  驰见侧着身,两步跨上去,一把捞起她的腰。争夺不下,水花在半空中喷溅飞舞,阳光参与进来,满世界都散着碎玻璃珠。
  眨眼功夫,久路的衣服也贴在皮肤上。
  驰见夺下水管,手臂一挥,甩到地上,他用了把力气,一提,一转,将她倒挂在自己肩膀上。
  久路脑袋朝下,屁股挨着他肩窝儿,他暴力地扯开她短裤,比撕一张白纸还轻松,手掌拍上去,“啪”一声脆响,很好打。
  久路痛呼,背过手胡乱摸索阻挡,这样被他掌控着,只觉脸颊充血,甚是难堪。
  “屁股想开花?”驰见又打了下:“好不好玩儿?”
  他这几巴掌下去,力道毫不含糊,她皮肤立即浮现出凌乱的红痕。
  那股兴奋劲儿尚未褪去,刚才久路又叫又笑,这会儿低声求饶,嗓中已经颤抖着变了音儿。
  驰见就这样扛着她进了屋,共同挤着洗澡,孩子没在家,狠不得把房盖都掀翻。
  很久后,驰见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他挥了把潮湿的头发,看着满院子狼藉,犯懒不干了,慢悠悠踱到摇椅上坐着。
  昏昏欲睡之时,久路从房中出来。
  驰见眯眼看,见她手中抱着的东西,又合上眼。
  久路搬来小凳坐在他脚边,将几本厚重的相册放到茶桌上,小声说:“我从柜子里找到的。”
  驰见没应声。
  她转过头看他,见他闭着眼,没有要搭腔的意思,不再多语,正回身,小心翼翼翻开相册。
  每页八张照片,全部是小沐。
  空白处贴着标签,手写年份、地点和几句标注。
  久路手心泛潮,胸口的位置有些堵胀,这些照片驰见没提过,她第一次看到。
  最开始一张,小沐还小小一只,被裹在碎花被单里,蜷起小手,咧嘴大哭。下面写着:2009年4月,小泉镇,百天留念。
  向下看。
  驰沐阳光着小屁股趴在床上,嘴角挂满口水,却看着镜头笑。2009年5月,小泉镇,会翻身了。
  久路紧紧咬住下唇,翻过一页。
  第一张,镜头对准驰沐阳的脸,旁边有手指捏开他嘴巴,正中央露出一截牙齿,白白亮亮,很小一颗。下面写:2009年8月,小泉镇,长牙,不配合。
  这几个字有些潦草,久路想象驰见当时耐心耗尽的样子,戳了戳眼尾,轻笑。
  后面一张,驰沐阳站在学步车里,正抓起一个鸭子玩具往嘴送。他写:2009年11月,小泉镇,今天自己站了两秒。
  2010年5月,终于会走路。
  7月,自己能吃饭。
  ……
  2011年,海洋馆留念。
  2012年1月,生日,儿童公园留念。
  3月,露营。
  6月,动物园留念。
  ……
  2013年,岩莱岛,天气太热,不适应。
  5月,剔了光头,哭一鼻子。
  ……
  相册整整有五大本,久路安静坐着,一页页翻过来。
  时间慢慢流逝,她每张照片都要仔细看。过去四年,她没有参与到他们的生活中,没能见证驰沐阳的成长更是一种遗憾,而这些照片一张张串联起来,就像一部电影,将他的童年演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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