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悍——画江
时间:2018-02-01 15:24:14

  很是不信又不解的样子。
  采露倒是反应快,见状忙又惊又忧地打圆场:“姑娘的意思是,这些消息会不会都是君公子自己放出来,故意给我们查到的?”
  大春恍然,点点头,又摇摇头,依旧一脸茫然。
  这件事情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那位君公子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来戏耍他?仅仅是为了好玩吗?
  要知道,君公子和汾阳王的亲戚有旧怨,因而连以势压人的汾阳王都怨恨上的事情,他可都是仔细地找了相关人证物证查证过了的!如果这些只是君公子在故布疑阵,欺骗他的话,那得浪费多少人力财力和精力啊!
  这未免也太不值当了!
  大春说出自己的疑惑,顿了顿,小心地觑着冯淑嘉的脸色,低声迟疑道:“或许,是姑娘一向觉得君公子这个人可疑又神秘,所以,才下意识地就想多了呢……”
  一旁的采露横了大春一眼。
  大春抿抿唇,没有再往下说,但是神情分明是并未全然信服。
  采露急得直瞪眼,只觉得大春实在是太过于实心眼,一点眼色都没有,可是转念又一想,她当初不就是看上了大春的忠厚老实,所以才推掉那么多条件更优越的人,决定安心等大春一年的嘛,顿时又觉十分无奈。
  冯淑嘉将采露和大春的眉眼官司都看在眼里,笑道:“我还没有说什么呢,你们两个倒是先急眼了。”
  一句话,打趣得两人都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然而再抬头时,相识一笑,却没了先前的小别扭。
  情人之间嘛,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小吵小闹小别扭,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和好如初,甚至是感情更进一步。
  冯淑嘉抿唇笑,采露和大春能够重续前世的情缘,于她来说也是喜事一桩。
  “我的意思是,当初我们查过君公子两次,却每次均只得到一些浮于表面的泛泛消息,完全中不上什么用处。但是,这次却如此利索地就查到了这样重要的消息,而且不止一桩,且人证物证确凿,你们不觉得太巧了些吗?”冯淑嘉说出自己的疑虑,见大春一时转不过来弯儿,又道,“当然,也或许诚如大春所言,我确实是因为对君公子抱有成见,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就起疑不信的。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实在是君公子之前的举动太过突兀,由不得我们不小心。”
  
 
 
第二百四十章 不通
  明白自己误会了冯淑嘉,大春很是歉疚不安,涨红了脸,低声嗫嚅道:“姑娘,对不住了,都是小人……”
  话没说完,就被冯淑嘉笑着打断了:“你做得很好。我当初看中你们兄弟二人,就是因为你们忠厚质朴,有一说一,从不盲目附和阿谀。所以,你这么做何错之有?往后呀,我希望你依旧如此,不失赤子本心,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就如实地提出来,也好过闷嘴不吭声,眼看着我栽跟头的强。”
  大春闻言顿时愈发地难为情起来,低头搓着双手,讷讷半晌,却激动又惭愧得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一旁的采露倒是长舒一口气,冯淑嘉的一番话点醒了她,一个人不可能是完美的,她既然选择了大春的憨厚质朴,那就要包容接受他的迂腐不知变通。
  冯淑嘉见大春激动又羞赧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笑了,替他解围问道:“怎么样,你做得到吗?”
  大春连忙一个劲儿地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一叠声连连保证道:“做得到!做得到!做得到……小人做得到!”
  冯淑嘉见状抿唇直笑。
  采露横了大春一眼,眉眼间却满是笑意。
  待送完大春回来,采露低声问道:“姑娘信不过君公子?”
  冯淑嘉摇摇头:“也不全然是如此……”
  至少,要是她是那位君公子的话,绝对不会在极力隐瞒胡记香料行和自己的关系那么久之后,再明白地承认自己和胡记香料行有关系。
  这样看起来的话,即便是大春打听来的消息真的是对方有意放给她的,那也未必不是善意。
  是想要暗示他和她是同一个战壕的,都和汾阳王有嫌隙,所以可以互通有无,通力合作吗?
  未免也太天真草率了。
  她现在,是愈发地闹不明这位君公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了。
  采露见冯淑嘉眉头微皱,沉思不语,悄悄地退了出去,并且吩咐不得传唤,谁都不许进去打扰。
  采薇正好过来,见状低声问道:“怎么了?大春传了不好的消息进来?”
  采露想着冯淑嘉之前的那番话,摇摇头,低声道:“好与不好的,现在也还不能下定论。”
  说罢,看了看采薇,挑眉问道:“姚府的人这次怎说?”
  采薇轻轻地摇摇头,一脸郁色。
  采露皱眉,低声问道:“怎么,还是说潘姑娘在养病,不适合见外客吗?”
  采薇点头叹息,低声道:“何止是不让人见潘姑娘,就连姑娘写给潘姑娘的书信,都一并说要转交。”
  好在冯淑嘉在信里也不过是简单地提了提姊妹之情,又相约有时间时一起出去逛逛,并没有说旁的不合适的话,也不怕姚家的人半路偷看。
  采露眉间深锁,竟然和她三天前去青竹巷姚府遭受的待遇一样,难不成真如冯淑嘉猜测的那样,潘玉儿被姚家人软禁了?!
  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
  真是想不通啊……
  想不通的不只有冯淑嘉主仆三人,还有被软禁的潘玉儿。
  
 
 
第二百四十一章 摆正位置
  潘玉儿在砸了第三套茶盏之后,终于略略平静了下来。
  倒不是她想通了,而是阿碧在上来第四套茶盏之后,担忧又惶恐地说,姚知礼已经发话了,这是他宽容潘玉儿任性胡闹的的最后一套茶盏了,若是她再给砸了,就请以后都用海碗喝水。
  潘玉儿两世为人,前世更是一直做到了大权在握的摄政太后,尊崇无限,风光无两,单是喝茶的精美器具就有成百上千套,今生若是沦落到喝茶都要用海碗的地步,那她还真能把自己膈应死了。
  不过,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起来,都是因为她做久了摄政太后,习惯于高高在上地接受他人的臣服,所以才会一时没有想到此时的自己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而已,连自给自足都尚且不能,生死都拿捏在别人的手里,还谈何如前世一样指点风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潘玉儿忍了又忍,许久之后,才勉强心平气和地吩咐阿碧:“你去告诉外祖父一声,就我有话跟他说,现在就要去见他。”
  阿碧一怔,没想到潘玉儿收到姚知礼这一顿委婉的劝讽之后会突然提出这一要求,然而待看到潘玉儿如刀锋利的眼神射过来的时候,她心里一哆嗦,出于本能慌忙屈膝应了,疾步退了出去。
  没有耽搁许久,阿碧就又匆忙赶回来了,面有难色,迟疑又惶恐地回道:“老太爷说,让姑娘您彻底想明白了,再去见他……他,他没有那么多闲暇功夫……”
  打发你。
  最后三个字,阿碧没敢直言回复。
  饶是如此,撒娇闹过一场之后,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宽慰和恩赐,却反而落得姚知礼这番劝诫敲打,阿碧很担心潘玉儿会怒极攻心,立刻炸毛。
  然而潘玉儿并没有如阿碧预料的那样勃然大怒,而是登即站起身子,抿了鬓发,整了裙衫,冷然道:“那就走吧。”
  说罢,也不等阿碧上前伺候,径直朝房门外走去。
  阿碧怔然呆立,直到潘玉儿快走到房门口时,她才蓦地明白过来,潘玉儿这次是彻底想明白了,所以没有犹豫,直接去寻了姚知礼摊牌,慌忙抬步跟上。
  外书房里,姚知礼正在一面回想那日在杨府师兄杨临那幅被毁的画作,一面细细地画着,本以为成竹在胸,可谁知落笔之后却总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一边回想琢磨,一边细细描画,在一连画废数张纸之后,潘玉儿出乎意料地款款而至。
  姚知礼颇为意外地看着潘玉儿宛如变了个人似的,浑身充满着一种突如其来的高冷和矜贵,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搁笔问道:“玉儿来了……可是彻底想明白了?”
  潘玉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直接提出要求:“我有些特别重要的话要和外祖父说,还请外祖父让他们都回避下去,免得泄了风声,惹了不必要的后患。”
  一听潘玉儿说这话,外书房里伺候的丫鬟小厮顿时都心底一紧,急忙看向姚知礼请示。
 
 
第二百四十二章 角力
  做下人的,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企图或是野心,谁都不愿意获知主家过多的秘密,尤其还是当着主家的面儿。
  因为知道的越多,有时候就意味着越发地危险。
  姚知礼本不觉得潘玉儿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然而也很体贴下人们的一片惶恐,更得意于他们的服教懂事,于是十分大度地挥挥手,放了一干忐忑不安的下人出去。
  阿碧见状,也悄悄地随之退了出去,直到合上门,她才轻轻地吐了口气,那颗悬起的心,这会儿总算是暂且安放下来了。
  身为被姚知礼亲自挑中并且派遣到潘玉儿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要同时应付两个人,而且这两人最近还日渐相背行远,处于中间的她倍感为难和压力,又别无他法可以彻底躲开,只能是尽力躲避两人矛盾冲突的暴风眼,以图保全自己。
  这样想着,阿碧又往庭院里退了几步,眼观鼻鼻观心,任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直接将自己站成个木桩子。
  书房里,潘玉儿不疾不徐,施施然端坐在太师椅上,几乎算是毫不客气地以平辈之礼直接询问姚知礼:“不知道外祖父是希望我成为一个宠妃,将来想到被您逼迫入宫就心里不自在,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呢,还是希望我继续做您的智囊军师,就如以往一样助您,助姚家再上一层,甚至是位极人臣呢?”
  既然前世萧稷能一举功成,做了大梁实际上的掌舵者,那今世有了她的相助,萧稷只会做得更快更好,说不定能早早地洗去逆贼余孽的罪名,光明正大地荣登大宝呢!
  到时候,只要她一句话,哪怕不能保证姚家在权力上做不到位极人臣,至少在名声上肯定是隆盛之极,无人可与之比肩的!
  潘玉儿对此极有信心。
  然而姚知礼却不这样认为,他定定地看了潘玉儿好一会儿,突然放声大笑,语气好笑又轻蔑:“你以为老夫是三岁小儿吗?就凭借你这三言两语的一番胡话,就能轻易入縠,听你摆弄了?”
  说罢,姚知礼语气一变,身上日常浓浓的书卷儒雅气质顿时全消,整个人充满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肃杀威压,寒声道:“你以为,出两次主意,恰好用到了正肯上,自己就是诸葛在世,神仙难敌了?”
  枉他以前还认为潘玉儿是个聪慧的,还想着她若是进了宫,定然可以在姚家的帮扶之下,如鱼得水,步步高升,将来好带契姚家呢,原来竟是个大愚若智、好高骛远的吗?
  “而且,你这话的意思,是打算食言而肥吗?”姚知礼挑眉,语气更是冷了一分。
  书房里的气压似乎也因此而更加低沉了些,沉闷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已经答应他的事情,却偏偏还妄想作废,甚至还以此来威胁他,潘玉儿此举不仅高看了她自己,还小瞧了他!
  他堂堂国子监祭酒,连任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又岂是潘玉儿一个仰他鼻息的小丫头能摆布得了的?
  哼!
  
 
 
第二百四十三章 秘密
  潘玉儿也不理会姚知礼的气恼和轻蔑,只跟他说了一句话:“眼下就有一桩能够验证我是不是真的有本事的事情,你若是信不过我,就尽管去试一试,再来做决定也不迟。”
  竟是连“外祖父”都不叫了,直接称呼“你我”,可见是没了外人,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潘玉儿镇定冷冽的模样,让姚知礼心里不由地一动,没了先前的坚定不移。
  倒不是他改变主意,不想把潘玉儿送到宫里去博取富贵权势了,而是想要借机试一试潘玉儿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厉害,也好为了将来做出更稳妥的安排来。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被一个晚辈轻视的怒火,想要一较长短——若是潘玉儿判断错了,到时候他再以长辈的身份找回场子也不晚,恩威并济,任谁也挑不出他的理儿来,届时潘玉儿就只能乖乖地入宫,替他,替姚家谋取前程了!
  屈居师兄杨临之下多年,尤其是隆庆帝登基,杨家成了皇后娘家之后,姚知礼早就养成了能屈能伸的性子。
  迟疑半晌,姚知礼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姑且再信你一回吧。”
  话虽如此,语气却极为随意,神情轻蔑又无奈,就像是面对着一个不听话只会胡搅蛮缠的晚辈,不得不如此一番安抚她一般。
  说罢,脸色又是一变,整个人都冷肃起来,寒声道:“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下一次,他可不会再纵由潘玉儿如此出尔反尔地任性胡闹了。
  潘玉儿明白姚知礼话里的威胁,却浑然不在意,依仗先知,倚靠十数年后宫厮杀和摄政太后的经验,还愁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祭酒吗?
  哼,不过是一个心比天高,但却又急功近利、武断寡谋的迂腐书生罢了,根本就不足为虑!
  潘玉儿自觉一切又回到了她的掌控之中,将自己的验证之法告诉姚知礼。
  原本一脸浑不在意的姚知礼,脸色越来越凝肃。
  书房里,就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起来。
  幽深的小巷里,最里间的一方小院中,卧室的蜡烛蓦地被点燃,一豆烛光在寒夜里摇曳,划破了沉沉的夜色。
  萧稷身披外衣,坐在床边,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低声问道:“查的不错?那批货物确实要在明日傍晚运抵大通口岸?”
  大梁南北有运河贯通,最近的码头就设在京城南郊的大通口岸,那是由水路进京的必经之地。
  柳元点头回道:“派出去的人手一直都紧盯着他们呢,确认无误。”
  萧稷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皱眉思索,半晌才冷声道:“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大通口岸更是有重兵把守的码头,他这样做,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别有机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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