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卿——红心李子
时间:2018-04-05 16:33:34

 
    “你别去了,男女终究有别,不太方便。”玉乾如此说了,她也不便前往,况且只要他的那个坚定的眼神,仿佛就能让她心安一般,像是神仙妙药。
 
    许漫修身上的毒依旧没解,倘若找不到解药,这些村民还有梁太傅都会毒发生亡。
 
    “你感觉如何?”
 
    许漫修撑着身子非要起来,“圣上……颜姑娘还有大家怎么样了?”一听颜姑娘这三个字,他不自觉地将手抽走,许漫修没着力又摔回床上去了,伤口又渗出些血来。
 
    “大家都平安无事了,你这般关心颜宋,你与她……”玉乾刚好瞥见他胸前敞露,恰巧露出一不圆不方的胎记。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扑向许漫修,竟直接扯开了他的衣服,众人都被吓坏了,难不成是圣上长久未发的断袖之癖又开始了?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一章 误解(一)
 
     
 
    “圣上,这……这里可是军营,做这些事情恐怕有些不妥……”一旁的军医劝道,身后的众人也连连点头赞同。
 
    而玉乾的眼里却只有那不圆不方的胎记,他沉声指着那处问道,“这是什么?”
 
    许漫修被他压在身下很是难受,加上身上的伤方才一下渗出血来,已是浑身不爽,“胎记罢了。”他侧身从玉乾的身下逃脱,蹙着眉看着的众人,皆用一副同情可惜的姿态看着他。究竟,这玉都皇帝怎么了?
 
    他侧过脑袋,闷声道,“滚……”军医连忙拖着他那医药木箱带着众人离开了,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大。
 
    “胎记?是从小就有的吗?”玉乾伸手本想要拉起他,许漫修这次学乖了,怕他再次放手这伤口大概就要崩裂了,说什么也要自己撑着坐起身子来。
 
    “圣上这话说的奇怪,胎记本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他凑近身子,方才军医的那句话还是让他有所顾忌地后退了些,“你娘……叫什么?”
 
    “我娘?”许漫修更是听不明白,“圣上要知道我娘是谁干嘛?”
 
    “你只管说便好。”他的语气很是着急。
 
    许漫修只得蹙着眉头讲道,“我娘是江南土生土长的女人叫林三顺,十六岁的时候嫁给了我爹,二十岁的时候生了我,直到去年离世,都未曾离开过江南。圣上问及我娘,难不成是认识她?”
 
    玉乾瘫软坐回位置上,许漫修的母亲从未离开过江南,而许漫修也是她的亲生儿子,难道是自己多虑了?但这个特殊的胎记,确实与当年小皇子身上的一模一样。许漫修,真的不是他的小皇弟?
 
    他姿势放松,语气很是随意,“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惜性命引开敌人,救助百姓有功,这玉都又值用人之际,你随我回宫,做个清闲的官,总比在这村落中埋没才华要好。”
 
    “草民谢过圣上好意,只不过,许氏祖训有云,为修自身才华,不得入朝为官。”言外之意,这入朝为官反倒还会害了做学问,这倒有点意思。
 
    “圣上此行为何亲自前来,是为了颜姑娘?……属草民多嘴,怕这次圣上离开玉都城是给了灵山军钻空子的机会。”
 
    玉乾浅笑道,“那不正好,就怕他不钻。正好看清楚这家里面究竟有多少只耗子?”
 
    许漫修看着他嘴角的微笑,那种淡然且又洒脱不羁的浅笑总让人觉得不自在。但具体说来哪里不自在,他又寻不出什么来,或许是想起方才那些军医的话,这个玉都皇帝不会真有什么断袖之癖?
 
    所谓的耗子,不过就是玉都城如今兴风作浪的那几个。一颗老鼠屎都能坏的了一锅粥,更何况是这些只大鼠?!
 
    “夫人,颖儿听老爷提起,说灵山军势不可挡,血洗了江南不说,如今还占领了西北一地。看来王爷就要成功了!”
 
    罗素儿依旧一身红衣落地,在廊道中缓缓前行,却心不在焉,“可我为何还是不能安心。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颖儿托着她的手臂,小声说道,“老爷都说了,这宫中如今无主,太后娘娘会摆平一切。只要王爷赶在他之前回宫,皇后娘娘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将王爷推上王位。那夫人到时候就是……”
 
    罗素儿的嘴角这才稍稍露笑,但又立刻收了回去,对着颖儿说道,“倘若到时候,王爷当上皇帝,会不会,会不会将那贱婢也一同带回来?!”颖儿此时不敢说,只要谈及颜宋的事,她的主子就会立即抓狂。
 
    “素儿……”罗老爷穿着官服急急忙忙从门口走入,“赶紧回房整理东西!”
 
    “爹爹,这是怎么了?”罗老爷神色慌张,肩上也已经背上了一个大包袱,身后是管家和一些亲近之人,看上去是要逃命,突然间怎么会要去逃命。
 
    “顾家这老不死的,竟早就设下陷阱,拿着圣上的谕旨故意在宫中等着我们入套。你姑母已经被抓了,顾家人马上会带人到罗府来,我们得赶紧躲去西北……”罗老爷攥着她的手就跑。
 
    “爹!”罗素儿挣脱开,轻叹一声说道,“你都说了姑母已经入套,倘若我们此时逃岂不是就是默认我们要谋反?”
 
    罗老爷这才镇静下来仔细想,微微点头道,“素儿你说的有道理,是父亲太冲动了。那,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办?”
 
    罗素儿冷静下来看着罗老爷腰间的玉佩想到了什么,“爹,你这玉佩不是先皇赐给你的吗?先皇不是还留下一道密旨保我罗家平安的吗?这道密旨还在不在?”
 
    罗良连忙从他那大包袱中寻,终于寻到了那一道圣旨,如世珍宝般护在怀中,“对,对,这样,这样那老不死的就不敢杀我了!我们罗家也算是能保住了,只不过,二皇子看来是靠不住了……”
 
    “爹,决不能放弃王爷,西北已经来信了,说王爷如今在西北称王,要不了多久,这玉都一定是他的天下!”
 
    罗良微微摇头,轻拍上她的肩认真说道,“素儿,这西北有多大的地方,即便他能做上一个藩王,那也再也不能回到这玉都来,你明白吗?”罗素儿身子一震,她早有的预感难不成是这个,她费尽心机才能和玉恒在一起,才能做上这名正言顺的王妃,如今,有人却要她放弃,这怎么可能?
 
    “爹,就算他一辈子只是一个藩王,女儿也会留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夜半钟声响起,这秋日仿佛又迈进了一步,在将这暑气一点一点地散去。让这大地不再那么燥热,如同白日里秋高气爽的天气,如同大雁南飞的情景,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着人们,这秋日就要来了。
 
    “灵山军已经退居西北了,江南的百姓也安顿好了。你怎么样,能和我一起走了吗?”他不情愿地伸出手,即便这样亲昵的动作他很是不习惯,但他可爱的表情却一次次地触动她的心。就像是个赌气的小孩,却非要放下面子来言好,实在有趣极了。
 
    “我记得,我还欠圣上一件东西。”
 
    “金子?”玉乾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随后张望着她的身后,“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缓缓从身后拿出,竟是简单的一根玉棍子,只是这玉棍子有些眼熟罢了。
 
    “这个……不是金子……”他仔细触摸上面的每一个花纹,这次想起来,“是那个老头……哦,不是,是我皇爷爷的拐杖?”当初,他的病还没好的时候,一旦变成了太上皇就会拄着这一根玉拐,走到湖边静下心钓鱼。
 
    也正是那时,她才知道,太上皇在玉乾心中是多么的重要。
 
    “之前那根不是毁了吗?我想圣上没有东西睹物思人的时候也能看看它,毕竟它和太上皇都是圣上所珍惜的东西。”
 
    他轻笑一声,重重将她抱在怀中,在她的耳边细声说道,“你错了,这世上我唯一珍视的,已经在我怀里。”
 
正文 第两百七十二章 误解(二)
 
     
 
    回到宫中,一切的生活都恢复平静,没有战场山的嘶叫,更没有比合欢还要红艳的血莲。在这里,一切,仿佛都是刚刚开始的样子,就连面前走来的那个人,也异常的眼熟……
 
    “阿绮姐,想不到今日你我又在这宫中相遇,你说,这算不算得上孽缘?”罗素儿轻笑一声,许久未见她,仿佛她那张不会被容颜催老的面容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从玉乾那儿听说,这一次罗家的家底被抄,靠着先皇的密旨才保住一条命。罗府一下子在玉都城落魄了,她的心中说不上来的滋味,她恨自己的父亲,恨自己曾经待着的所谓的家。但无论如何,那里,有着她十年前最美好的回忆,也承载了十年来她最痛苦的记忆……
 
    “玉恒谋反的事情,是你在背后煽风点火,是与不是?”
 
    罗素儿一听她竟先提及阿恒,狂笑不止,指着她说道,“怎么?你与他不是早就断个干净,现在想到要来关心他,岂不是猫哭耗子……”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你可知,这样会害了他?”
 
    “害了谁?!”罗素儿将手指向自己,笑得凄惨,笑得瘆人,像是一个疯子,“在他最无助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是我,你没资格说!”她说的对,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的倾心以待,说什么为他好的话,也像是空壳那样虚无缥缈。
 
    “他爱的人是你,但那又如何,为何世上没有先来后到,为何老天要错看真心?颜宋,你以为你赢了所有……你错了,起码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她轻叹一声,看着四周熟悉的风景,人面已去,物是人非的道理每个人都懂,但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人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她这生从没有对不起过谁,她本以为问心无愧,但唯独对玉恒,只剩下亏欠。亏欠黄金万两,都不及欺骗感情一分。怪只怪,当初认错了人……
 
    她轻叹一声道,“既然你要离开玉都,回到他的身边,就不要再回来了。”
 
    “是啊……”罗素儿缓缓从她身边绕过,“你没了王爷,还有圣上不是?怎么说,你都是最后赢的那个……是我大意,早该在罗府的时候就解决掉你这个贱种,要不然,王爷也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城门前有很大一块空地,她记得那时的雨下的很大,他的怀里很是温暖,即便努力让自己不再想起这些,但心头每每看到这里还是有所触动。她无法想象,倘若那天他没有说出那番决绝的话,倘若他从没有利用过自己,知晓了那一切后,对于阿恒,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望着罗素儿,纵使她坏事做尽,但有一点,她对玉恒从始至终是真心的。倘若比起这个,罗素儿尽管可以耻笑她。
 
    她沿着宫门的那条路走去,通往的是太学,还有曾经的宫学学堂,她看见沈全胜一人在门前徘徊,长久不愿进去,像是怕着什么。但她怕什么呢?玉乾已经特赦她能在宫中走动,即便不能再以沈全胜的身份,她完全可以进去一看。
 
    “为何不进去?”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中还是黯淡无光。她指着角落里的那个位置道,“当初,你我初次相遇的时候,就是在这儿。每日早课结束,我就去寻阿德,他总会在那处的廊道上等着我……”沈全胜本是暗淡无光的双眼突然亮起,盯着远处的长凳,像是在笑,又像是强忍着泪。
 
    “当时无论多晚,我都坐在这儿等他,一直看到他从廊道的最远处,缓缓走近,那是那个时候最幸福的事……”
 
    “等待之后的回应,总是最美妙的。”她轻轻为沈全胜披上薄衫,“我想玉德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她嘴角缓缓浮上一抹苦笑,“可为何等的人都是我?为何总是我在等他……临行前,他告诉我,让我不必为他担心,玉都今年的第一场雪,他说过要回来同我一起看……可立夏过了,立秋过了,眼看着就要秋分,就要立冬……他还是没有回来……”她总算知道为何沈全胜每日都要问几十遍同样的问题,为何立秋的时候她如此的高兴,原来,她在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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