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卿——红心李子
时间:2018-04-05 16:33:34

 
    沈全胜抬起头,看着远处廊道内缓缓走近的身影,眼神中燃起一丝的希望,却又立刻涣散开,低声朝着颜宋讲道,“看来,等你的人来了,真好……”她说着,浅浅一笑,围紧身上的薄纱朝着远处走去,就仿佛她一夜看破了红尘,说着高深莫测的话,笑着她看不懂的故事。
 
    “沈姑娘是又想起了九弟吗?”她一回头,沈全胜说的等她的人,原来是他。
 
    “自从九皇子惨死,她每天都精神恍惚,真不知道,今年的雪何时会下?”
 
    玉乾低下脑袋看着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颜宋笑着摇头,只是低声对自己说道,“只希望,玉都再也不要下雪……”她看着沈全胜落寞远去的身影,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或许是最幸运的,罗素儿说的对,她看上去,就像是赢了……
 
    “过几日,我就要搬去乾元宫,风吟殿就会空出来,我打算让你住进去,你觉得如何?”
 
    “让我……住进风吟殿?”颜宋多少有些奇怪,住在皇宫之中已是不妥,如今竟还要让她住进太子东宫。
 
    “那儿的一切你都熟悉,我会命人再开几扇窗户,弄得亮堂一些,屋子里不会太黑。”
 
    “我不是在意这些,我……我的意思是,还是不要住在皇宫中了……”
 
    玉乾微微动着眼皮,看着她侧过去的脸微微泛红,笑道,“玉都城外我可没买房子地皮,你这要搬到何处去?”
 
    颜宋憋着嘴,抬头看着他,“整个玉都都是圣上您的,您不会吝啬到一间小屋都不给吧?”
 
    说起他贪财吝啬的脾气,玉乾微鼓着腮帮子,像是有苦说不出的样,随即反击道,“谈及吝啬,颜姑娘该知道我能吝啬成什么样子……别说是城外的一间小屋了,就是你踏出这皇城所要的过关费,我也吝啬得不肯给。”
 
    “你!”她知道玉乾是故意取笑她,朝着他身后看去,“那你把之前我送你的玉拐还我,那东西可值好几个钱呢!还有之前的金子,你也还我!”
 
    玉乾双手捂着自己的手腕,盖着那一串香草绳,“这送出去的礼,哪还有还回去的道理!”她二人就这样你躲我抓的玩了好久,有时候甚至忘了自己是个大人,跑在廊道内,躲在亭柱后,像是回到十年前,那个幼稚不堪的孩童。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三章 误解(三)
 
     
 
    “圣上!”正当他们玩得正开心时,风尘匆匆从远处跑来,一副着急的样子,“圣上,西北,西北又有动静了……”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淡,却依旧先朝着自己笑了笑,才随着风尘匆匆走去。
 
    西北,难不成,玉恒他们还没有放弃……她跟着玉乾的脚步,来到了御书房,只可惜御书房外看守众多,她只能趴在后边的窗缝中听个究竟。
 
    他大摆衣袖坐上塌,“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风尘躬身说道,“西北探子来报,说灵山军已由各地往西北汇聚,看情形西北正在集结军马。”
 
    他微微皱眉,思虑了片刻问道,“玉恒看来还没想要放弃,这西北城内还有多少百姓?”
 
    “回圣上,灵山军进城时,大多百姓仓皇而逃,剩下城中的百姓大多被那灵山军屠得差不多了。”
 
    果真又是屠城,他心头一疙瘩,自父皇驾崩之后,玉都上下的百姓立即陷入了水深火热,这灵山军绝不只是要皇位那么简单。但他们究竟要的是什么,他又猜不透……
 
    玉乾干脆心一狠,说道,“既然如此,只能封城烧城。”窗外的那颗心也抖了一下,她未曾想过,最后会到封城烧城这一步,玉乾是要将灵山军还有玉恒一举歼灭。倘若是她,或许也会这样做,城内已无百姓,只有杀人嗜血的军队,这是最后一个法子,让敌人全军覆没的法子……但……
 
    “谁在哪儿!?”她身子一颤,刚好撞到那窗框,看着面前的看守凝视着自己。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快说!”看守抽出身旁的佩剑指向她,正当她慌乱想要解释的时候,玉乾和风尘此时也赶了出来。
 
    “你可知这姑娘是谁!岂容你大呼小叫的!”风尘立刻训斥了那个看守,说实在的,那看守什么也没有做错。
 
    但颜宋却未能卸下心中的防备,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正用一副很奇怪的眼神望着她,像是想要从这简单的一个面部表情中读到什么。
 
    御书房内,没有了别人,风尘也退下去办事了,唯独只有他俩,这样的寂静每次都一样,只是这次说不上来的难受。
 
    “你方才是在窗外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很低,就像掉到深井里的石子,闷响。
 
    颜宋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回道,“圣上真的决定要烧城?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是在担心他……?”果真,他在意的事是这个。
 
    她嘴角故作轻松一笑,“自然不是,只是烧城会引起周遭百姓的恐慌,圣上刚刚登基,恐怕……”
 
    “你就是在担心他是不是?!”他突然间抬高了嗓音,甚至是从嗓子口发出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那双眼清澈透亮,以至于她不敢抬头望,怕稍有不慎,就被一样看穿。
 
    其实,就连她自己内心也不清楚,究竟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究竟为何不肯让玉乾烧城。最终,她仿佛信了玉乾,也信了自己,她担心,与其说是担心,更不如说是自己的心不忍去看。
 
    那一天以后,她待在风吟殿内,玉乾没有再来过,他说的要让几个工匠做的几扇窗户也没有了。就留下风吟殿的烛火,还有走进来时,就会发出的叮叮响声。
 
    “小姐,这外头天气正好,我们出去走走吧?”她看着烛火晃出了神,回过神来,发觉双眼发涩,许是看了太久的光,有些刺眼。于是她随着阿春走到了外头,阿春说的没错,这外头的光正好。
 
    初秋的天气算不上凉,但舒舒服服的风吹在脸上,心情也立刻爽朗了起来。
 
    “圣上也真是奇怪,这几日,阿春在殿门前见过他好几次,但每一次他都只是站着看一会儿就走。”
 
    她抬起头,眼眸中又有了亮光,“他来过?”
 
    “自然。”阿春连连点头,“虽然每次只是将海大人带来说是让我照顾,但阿春看得出,圣上这是寻着理由来看您的。”海大人孤零零地在大殿之上盘旋,整个玉都的皇城,它可以不费劲地很快游历完,大概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吧!
 
    “阿春,倘若有人误解了你,但你却不知如何解释,你会如何?”
 
    阿春思虑片刻讲道,“那还不容易,既然两个人都觉得这话题碰不得,那就干脆不要提起,换一个新鲜的话题。然后彼此忘记之前的不愉快,这不就得了?”确实,把不愉快的一切抛去,多简单的道理,她自己却忘了。
 
    寻思着阿春的话,脚步不经意间又走到了御书房,依旧是有重兵看守,只不过,她这次走得是正门。
 
    “颜宋?”身后柔声响起,那人脚步缓缓跟上,看着她,“你怎么在这儿?”
 
    她看着顾婠婠身着一身华服而上,与她那一身浅黄色的宫女衣衫相比,确实算得上美若天仙。
 
    “我找圣上,有些事……”
 
    “哟!”顾婠婠身后又急急忙忙走上一人,听着嘲讽的语气便知是谁,“婉婉都还没有面圣,你这丫头就抢着来了。你可知这地方是哪儿?这是圣上的书房,闲杂人等不得进去!”
 
    大门吱呀一声推开,里头走出来那人竟鼓掌叫好,“说的正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他抬头一双冰冷的眼眸扫过她,转而温柔地落在顾婠婠身上。心头很不是滋味,明知道他是故意做戏,就算如此,也不是滋味。
 
    芙蓉这会儿正得意,斜眼瞧着颜宋,笑道,“看来某些人是自个儿会错了意,这一趟白走了!”顾婠婠并没有多说一句,确实,她从不会做这种冷嘲热讽的事。但也好想不是从不会,她对陈宝宝就做过……
 
    “你不能进去!”风尘挥臂,突然将芙蓉拦在门前。
 
    芙蓉此时又气又想笑,指着自己,又指着前头她狐假虎威的老虎,“看清楚了再说话!”
 
    芙蓉本想跟着进去,但又被风尘拦了回来,“圣上不都说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芙蓉正气着直跺脚,谁知玉乾一个转身朝她突然笑道。
 
    “他说的没错,现在人等不得入内!”笑眼从她身上一扫而过,紧接着玉乾不顾身后的顾婠婠,大步走下,一手将她拉过,毫不顾忌地无视了在场的所有人,将她带进书房,随手将门吱呀一关。
 
正文 第两百七十四章 误解(四)
 
     
 
    一阵秋风袭过,她突然觉得有些冷,大概这就是秋寒。但恍惚间,突然被什么卷入热腾的胸膛前,那一刻的温暖却无法言表。她缓缓将头抬起,她怕太快了会碰到他的下巴,太慢了又羞于再看他的脸。
 
    “红莲相倚浑如醉,你该不是喝醉了吧……”他的鼻息在她头顶上方来回地打转,这种感觉太过奇怪,就像是头顶有什么万万不能碰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很。的确,他的脚步总是踩过了那一条结界,总是毫不吭声地侵入属于她的地方。
 
    “我还以为,方才在殿外,圣上说的人是我。”
 
    玉乾轻笑一声,将头轻轻搭在她的头顶,身子缓缓摇晃起来,像是猫儿在春日找到一个舒适的窝躺下一样。
 
    “闲杂人等……我觉得我说的没错。”玉乾轻声一笑,松开她的身子,又如同慵懒的猫随意找了个姿势办卧着。
 
    “圣上如今不生气了?”
 
    玉乾躺着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撑着手看着她,“自然生气……我说过,没人的时候你叫我玄七就好,你这般和我生分,是故意将那醋坛子掀开是不?”他说起话来的语气,依旧让她忍俊不禁,自然那些不愉快的也立刻忘记。
 
    “那日我回去也想明白了。”他轻出一口气,装作想明白的样子,“他与你幼时相识,又是一见钟情,岂是说断就断……你为他说情两句,我就为此生气,岂不是有损我玉都皇帝的尊严?”
 
    “幼时相识……”她轻轻念了这四个字,心头却很不是滋味,复杂的情感浓缩在眼眸中。
 
    他坐起身子,稍稍前倾仔细看着她那双眼,试探的语气问道,“该不会……你还在想着那混小子?”
 
    “混小子?”她一双眼灵动片刻。
 
    他正经解释道,“你不说了,曾经与他幼时私定终身吗?谁家儿郎小小年纪就骗姑娘的!”
 
    颜宋一听,笑得更欢,反倒玉乾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一说她倒还更带劲了,干脆耍赖蒙着被子躺下身。要不说,他耍无赖的时候无招可施,赌气冷战时更无招可用。
 
    “你想听听那少年郎的故事吗?”
 
    他还是埋在被子内,闷声说道,“有何稀奇的,我在玉都二十多载,说书的每日都在茶楼里讲这些。”
 
    她坐到床边,将他的被子掀开,一双眼微微露着笑意,缓缓讲来,“我和他,是在十年前相遇的,说来也巧,当时我并不知道他身份尊贵,只是觉得,他那人有些讨厌罢了。”
 
    他无奈被她拖起听故事,双眼无神问道,“说书的也曾讲过,故事必有转折,定是之后发生种种,你对这人又不厌烦了,相反还对此人颇有好感。”
 
    “说的是,的确发生了很多事。”她嘴角的笑意捉摸不透,“十年前,我和他都陷入了一场噩梦之中。那时,罗良知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后,不肯来交赎金,我被关起来,和其他孩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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