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晚上,户海扶贫基金会晚会如约在地处上海外滩的暻苑大饭店举行。这场由政府主办的慈善晚会论规模比芭莎慈善夜更为盛大,有资格出席的人士不是达官贵人就是一掷千金的商贾富豪,但是由于严禁任何形式的现场采访和即时报道、又鲜少有话题明星参加的缘故,户基慈善晚会并不为大众所熟知。
参加过户基慈善晚会的艺术家很多,流量明星却还是头一遭,鉴于薄荧最近经历的风风雨雨,她出现在暻苑大饭店门口的路透图第一时间就爆红了网络:
颜值担当Maya:“我有同款白T黑裤,就差一张同款脸了。”
W0nmwen:“基础款也能穿成这样,给薄荧一个麻袋估计也能穿出高定感。”
我喜欢的少年是你:“同志们……薄荧同款小白鞋已经在TB网出现了,这才几分钟啊,已经卖出几十双了[笑哭]和薄荧解约的DIOR这次看走眼了。”
薄荧是我女朋友:“荧粉澄清一下,目前官方已经宣布解约的只有掌珠珠宝和M&C香槟,DIOR暂时没有宣布解约,但是说实话,就看事件发生后DIOR第一时间撤title、删官宣的行为,这个代言人身份,不要也罢[微笑]不过就是一个护肤线,荧宝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机会。”
林淮的大老婆:“看薄荧脸色感觉还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变了许多,那种说不出的气质上的改变,她依然很美,但是她的美很哀伤很厌倦,看来这次事件真的给薄荧很大影响。”
在普通大众对薄荧在风波后首次露面的衣着打扮、脸色神情等仔细推敲评论后,又开始对薄荧风波后的第一次露面产生了好奇:
甜猫记:“这不是外滩的暻苑么,那儿今天有什么活动?”
糖豆的TD:“这家饭店很不错的,想念那里的大闸蟹。”
跳舞的乌鸡白凤丸:“窝草,薄荧厉害呀,她是去参加户基慈善晚会吧?这个晚会和芭莎慈善夜不一样,出席门槛很高,以往参加的全是重要政要和资产过十亿美元的大富豪,直到前几年才开始出现各界精英,薄荧能参加这个晚会,是不是一种政治信号释放?别的不说,至少网上黑子们传的要被封杀的流言可以平息了吧?”
顺着跳舞的乌鸡白凤丸的线索,后来的网友们纷纷在搜索栏里输入“户海扶贫基金晚会”,在“户海扶贫基金晚会”这个词迅速加热的时候,薄荧已经走进了暻苑大饭店举办晚会的晚宴大厅。
薄荧在侍者的引导下穿过灯光昏暗的大厅,在一路上投来的诧异眼光中神色平静地走到了放有她名牌的圆桌前坐下,那张刻有“演员薄荧”四个字的名牌在此之前一直没有引起注意,直到此时才被人后知后觉地收入视野。
同张桌前已经入座的两名年轻女人在薄荧坐下后,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嫌弃和无可奈何的眼神,在数秒的缄默后又热络地谈起了其中一人在比利时新买的豪宅,像是生怕薄荧不知趣地硬要插嘴一样,和薄荧离得最近的那人还大幅转过了身,拿后背面对薄荧。
薄荧没有将这两人露骨的嫌弃放在心里,冷眼看得太多,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们不承认薄荧和她们同属一个阶层,薄荧也不屑和她们同属一个阶层。
随着大厅里空着的座椅越来越少,慈善晚会开始了。
本就昏暗的灯光此时真正暗了下来,只剩下主持台上的灯光还在继续照明,身穿黑色正装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上了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移动的时候,薄荧却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宴会厅门扉。
所以除了薄荧,无人看到厚重的门扉被推开了一半,一群以正装为主的人正在从门后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这些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年龄层普遍偏大,中心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身材保养良好,容貌俊雅非凡的成熟男人,他正在低声和身旁一个年纪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清丽少女说话,少女瞪着美丽的大眼睛,一脸不服气。
而后一拨进入的人们年龄层相较更为年轻,薄荧猜测那是逸博集团的核心领导班子,因为她在其中看到了程遐和秦焱,走在中间的中年男人身材没有前一个男人那样有精心保养过的痕迹,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消瘦,而他的面容也呈现着一种自然的衰老,尽管他冷面无笑,面容上依旧横亘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尽管如此,他站在两拨人之中,甚至是容貌气度远超常人的程遐身前,也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单就那股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势和威压而言,甚至就连程遐都无法比拟,更是把一旁被环绕的俊雅男子秒杀成渣。
薄荧没有见过逸博集团那位被誉为商界传奇的董事长照片,但在看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薄荧就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秦昭远。
他们没有发现来自薄荧的注视,快步走上了大厅内侧的木质楼梯,正对主持台的二楼露台上摆放着两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大圆桌,他们就在那两张圆桌前陆续坐了下来,围绕成一个面对主持台的半圆。
级别高的俊雅男子和秦昭远、秦焱、程遐以及另外几个薄荧不认识的高层坐一桌,那个清丽的少女已经坐到了程遐身旁,叽叽喳喳地和他说着什么,程遐冷着脸一言不发,剩下的其他人单独坐了另一桌。
薄荧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都转了一圈后,停在了那名正和秦昭远时不时说上两句的俊雅男人身上。
晦暗的灯光照射着他那眯眼含笑的神情,使他的侧脸更加深眼高鼻、轮廓清晰,他的右手很舒服地放在长桌上,香烟在他食指和中指之间,升着迷离的袅袅青烟。他是一个在外形上很有魅力的男人,但不同于程遐和秦昭远冰山一般巍然不动、冰冷强大的魅力,俊雅男人的魅力更接近风流的秦焱,但是比起秦焱潇洒不羁又带有危险性的邪魅气质,俊雅男人的年龄加成让这股风流更加成熟、没有侵略性,能够更轻易地让女性产生信赖、怦然心动。
“他过的很好。”X背对着激情四溢的主持台,旁若无人地坐在圆桌上,漫不经心地说。
“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过的很好。”
薄荧目不转睛地看着和别人谈笑风生的俊雅男人,在心中轻声说。
“你明知秦焱的话是假的,还决定过来。” X说:“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怎么不明白。”
薄荧的目光移到那个含羞带怯地望着程遐的少女身上。
“今天,我会做出决定。”
慈善晚会已经进行到了爱心拍卖的环节,正在拍卖的是一副线条凌厉的抽象画,作者是一名十四岁的智障人士,起拍金额是一万人民币,拍卖款项将用于特殊学校的建立,目前已经加价加到了二十万。
这差不多已经是这幅画能被拍到的最高价值了,毕竟这样一副出自名不经传的智障作者的画作,拿到外界能卖出十分之一的价格都算意外之喜。
就在主持人第三次高喊出二十万的竞价,准备落下拍卖锤时,薄荧举起了自己的竞价牌。
“一百万。”
她温柔动听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安静的大厅,就如同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楼下楼上的所有目光都朝她一齐投来,薄荧举着牌子,淡定地微笑:
“我出一百万。”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好累,基本每天加班,这次国庆也差点加班了,压力大到爆炸,唉
不管怎样,还是挤出了一章,我希望一周至少保持更新一万字,不然真的愧对辛苦追更的你们
☆、第242章
“那不是——” 僰昭两眼发光地看着楼下举牌的人, 几乎都要坐不住了。
让她几乎都要离开座位的身体重新落回去的是茶杯发出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响声, 僰昭转过头, 吃惊地看着她脸色铁青、手里的杯盖失手砸到茶杯上的父亲:“舅舅……”
僰安秋镇定下来, 接过一旁总经理王云鹏连忙递来的纸巾擦去了手上的茶水, “……没什么。”他脸色难看地说。
秦焱看到僰安秋的反应, 已经能够断言他的猜测没有错, 当他从明显失了分寸的僰安秋身上收回视线时, 对上的就是程遐冰冷的目光。
秦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哥,你把薄荧叫来, 怎么也不和父亲和我说一声?”
“薄荧是遐哥哥叫来的?”僰昭吃惊地看向程遐。
程遐面无表情, 冷冷地看着秦焱。
秦焱笑眯眯地说话了:“你的遐哥哥和薄荧——”
秦焱话没说完, 一个平静无波的低沉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话:
“秦焱。”
仅仅两个字,就让秦焱乖乖地闭上了嘴, 只有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留在脸上。
“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秦昭远神色平静,声音低沉。
片刻的沉默后,总经理王云鹏见僰安秋没有说话, 笑着开口了:“哪里哪里, 不过是一张邀请函,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董客气了。”
同张桌上的其他几人也纷纷开口缓和气氛。
“安秋, 招商局集团的效益现在是越来越好啊,前段时间还作为国企典型在大会上被点名表扬了,作为董事长的你是功不可没啊!”在最新福布斯中国排行榜上名列第九的刘庆后笑着说道。
“都是国家政策好, 我做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僰安秋言语谦虚,但是神色里难掩得意。
傅敬亨哈哈一笑,趁机追捧道:“安秋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太谦虚了,你这么说,让我们如何自处呀?”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秦焱就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傅董,贵公子今天怎么没来呢?上次招标会贵公子就让我聘请的前职业经理人吃了大亏,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可小觑啊。”
傅敬亨的笑容淡了一些,秦焱说得客气,但是谁不清楚,要是他和傅沛令同时出现,到时占据主导地位的到底是老子还是儿子。
“沛令这几天正带队视察全国各子公司经营情况,没办法呀,只有我出山给他顶上了。”傅敬亨皮笑肉不笑地说。
傅家的事,在场众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这个圈子里要想完全保密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多少都会有风声漏出。
“孩子嘛,都是这样的,谁的孩子省心,远的不说,就说我这个——唉。”刘庆后说到一半,以一声烦心的长叹作为结束。
“你家刘羡不是已经退出娱乐圈了吗?还有什么可心烦的?”坐在刘庆后身旁的一人好奇问道。
“女儿大了,留不住啊!”刘庆后没有细说,神情却更加烦闷了,见他如此,也没有人再不识趣地继续追问了,只有傅敬亨端起茶杯,掩饰嘴边幸灾乐祸的笑意。
刘庆后只有一个独女,他对这个女儿可是寄予厚望,现在这个女儿直接要带着偌大家产嫁到外边去了,刘庆后能不心急吗?如果是一个好掌控的倒还好说,刘羡直接选中了新生代中心眼最多最深,连他都不敢过多打交道的那个,这和把肉送到老虎嘴边有什么区别?
“安秋,僰老的身体怎么样了?”傅敬亨关切地看着僰安秋。
“唉,我父亲这几年的身体情况是每况愈下了。”僰安秋垂下眼角、嘴角,呈现出一种忧愁的表情:“这是他一手创立的基金会,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不会缺席,身为人子却不能为父分担,我这心里实在愧疚得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僰老虽然不能出席户基慈善晚会,但是安秋代僰老主持工作,不也是在为僰老分担吗?”傅敬亨一脸感同身受似的表情出言宽慰道。
即使是人精,聚在一起也能分出个高低,从见面开始,一个问题就横亘在了在场众人心中,尽管所有人都在心里等待其他人问出这个问题,但有的人沉住了气,有的人久等不至,耐不住自己开了口:
“那郭书记呢?郭书记今晚会出席吗?”傅敬亨身边的一个矮个子方脸中年男人在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有人开口后,终于忍不住自己问了出来。
郭书记几个字一出现,僰安秋的脸色立即肉眼可见地沉了一下。询问郭恪的人暗道不好,立即后悔起自己的莽撞来,而圆桌上其他人则是神色各异,秦昭远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神色如常地看着楼下拍卖环节的进行;程遐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秦焱嘴角噙着一抹深长,似笑非笑;而秦家以外,傅敬亨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抿了一口,杯沿下藏着他上扬的嘴角,刘庆后竖着耳朵,目不转睛地看着僰安秋。
“郭书记日理万机——”僰安秋慢吞吞地说着,尽管他面上维持得还算得体,但那语气里多少还是能听出一些阴阳怪气:“怎么可能会事必躬亲呢?”
僰安秋凉凉的目光扫向那个问话的人:“赵总这么问,是不是嫌我招待不周,觉得郭书记来主持更好啊?”
“当然不是了,您说笑了。”方脸男人已经后悔万分,陪着笑脸说。
僰安秋不置可否地冷冷一笑。
现场的气氛冷了下来,一直到慈善晚会进入自由交流的尾声时也没重新热络起来。
薄荧痛快地写了支票,让服务人员把她巨资买下的画作送回扁舟台去。
大厅里的圆桌上已经开始上热盘,但更多的人是端着酒杯在四处走动,薄荧将签字笔还给服务人员,转身准备回到座位时,那个曾坐在程遐身边的少女已经一溜烟地小跑来到了她的面前。
“薄荧,你是薄荧!”她眼冒星星地看着薄荧。
薄荧静静地注视着她,有好几秒的时间都没有说话,她的嘴角依然噙着刚刚面对服务人员的微笑,但是那双狭长动人的眸子却丝毫感情也没有,就像是地面上平直无尽的隧洞,抑或是宇宙中寂静深邃的黑洞,僰昭感受到薄荧眼中不同寻常的冷漠,心里一颤,神情也瑟缩了一些,而就在此时,那个让她害怕的目光仿佛只是一时的错觉,薄荧已经对她露出温柔的微笑:
“请问你是……?”
“我……我叫僰昭,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僰昭鼓起勇气,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薄荧。
“谢谢你的支持。”薄荧温柔笑道。
“我……”僰昭得到鼓舞,兴奋地还想说什么,身后已经传来一声难掩愤怒的严厉斥责:“僰昭!我和你妈妈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