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花事——鹿青崖
时间:2018-07-02 09:06:42

  虽然鬼侯爷同她有些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还是比旁人都好似亲密些的关系,可这事不是他一个凡人该晓得的。本来她找些借口糊弄糊弄也不是不行,到底他有钱,借她些就是一挥手的事。
  可这人心思细腻,身边又有人手,她怕万一露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他便能顺藤摸瓜,就像豫西那私挖银矿的事一般,他用不了什么工夫,便弄得一清二楚了。
  薛云卉下意识就不想让他知道,倒也没多想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对她怎么样这件事,只是她道:“我娘的陪嫁庄子,和你不相干,你别管。”
  男人沉默地看了她好几眼,缓缓点头,“好。”
  他似乎有些不大高兴,薛云卉能感受到他周身微沉的气息,她默默叹了口气,把话揭开了去,“其实我方才是在想二叔的事儿来着。”
  她语气放柔了些,男人听得出来,虽不喜她方才对自己提防态度,可她现下递了梯子过来,他自然不会揪着不放。
  “你二叔?”他问。
  “我今日去瞧婶娘,听说他日日拿了钱出门。桥头的几位道友说之前见过他往哪可翠楼去耍,怀疑他是包了姑娘了。”薛云卉哼笑了一声,“可翠楼的姑娘尽是些年轻水嫩的,我是觉得二叔从前没这般过,现下怎么就被迷住了呢?不过几位道友也说了,男人们这般却也是常事呢!”
  她说道这,突然抬头问了男人一句:“侯爷说是不是?”
  袁松越笑了一声,反过来问她:“你觉得呢?”
  薛云卉被这笑弄得有些不大得劲,道:“也许不这般的,不过是百里挑一吧。当然了,似京城富贵人家的老少爷们,千里万里也难……”
  话还没说完,忽得被人一把扯进来怀里,搂住了腰。
  她惊吸一气,顿住了话头。
  袁松越哼笑一声,“怎么不说了?千里万里也如何?”
  薛云卉被他看她有些发毛,不过她觉得她说得都是实话。
  怎么?实话还不能说了?
  于是她清了一下嗓子,在人家腿上也坐直挺了腰板,“京城富贵人家的老少爷们,千里万里也难……”
  话又卡在了这一处,薛云卉是想往下说来着,嘴却被人堵住了。
  偏堵住她的,还是人家的嘴!
  她下意识就要跑,却被人拦腰箍得紧紧得动弹不得,想扭头,脖子却也被人家按住了。
  她想嚷两句什么,嘴一张,却有一只软软的东西伸了进来。
  薛云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也争先恐后往外冒。
  她吓坏了,张口咬住了。
  直到男人闷着哼了一声,一掌打在了她的屁股上,她才急急忙忙松了牙关。
  男人缓了口气,皱着眉头盯着她看,薛云卉慌忙先开了口:“你干嘛?我嘴里没肉吃!”
  男人一怔,没憋住,笑出了声。
  她以为他是要夺食吗?
  捏了她一把,“怎么净说混话呢?”
  “那是因为你净干混事儿!”她立时就回了嘴。
  薛云卉这句回得太快了,连她自己都没琢磨一下话里有什么深刻的含义。现下这话落了话音好几息了,她听闻男人的呼吸一声重过一声,且她腿下坐着的一处,渐渐热了起来,慢慢地由热转烫,烫得她汗毛又竖了起来。
  男人眯了眼睛,薛云卉谨慎地问他:“你想干嘛?”
  男人略一顿,凑在她耳边,“想干混事了。”
  这嗓音低得吓人,薛云卉却立时明白了过来。
  她挣扎着要跳下去,男人的手臂却把她的腰缠得死死的。
  薛云卉暗道完了,再这样下去要被他正法了!除了醉酒的那次,他平常不过是搂着她睡觉,最多掐几把她的腰,咬一回她的耳朵。可今日不一样,他先莫名其妙跑到她嘴里来夺食,她当然知道这是亲她,现下又要干混事,当她真没本事治他?
  思绪一落,她拇指食指立马掐到了他的胳膊上。
  掐人最讲究的就是只掐一小块皮肉,饶是再铜筋铁骨的硬汉,这一小块皮肉被掐瞬间的疼痛,也会让人头皮发麻。
  她这么一使力,男人立马顿住了劲,哼了一声。
  她要趁机溜之大吉,却没能成行。
  男人明了她的念头,先是一哼,同时紧了手臂,箍紧了她。缓了半晌,他道:“掐得真疼。”
 
 
第218章 万里挑一
  薛云卉虽然没能顺利逃脱,可被掐了一把的人却老实了。
  男人让她往一旁去,别让他再瞧见,薛云卉还以为他生气了,见他一杯连着一杯得灌茶,不由地出声问道:“要不再给你续点水?”
  男人顿了一下,并不回头看她,只道:“也别说话。”
  薛云卉不敢吱声了,觑着他的后背撇了嘴,拉过绣墩要坐下,男人却又发了话:“不许有动静。”
  天皇老子都不能这么嚣张吧!他凭啥?!
  可她也不过就是在心里腹诽的厉害,嘴上却不敢说一句,真的连动静都不敢有了,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这么听话。
  大概过了半刻钟,她浑身都快僵住的时候,才听见男人长长地出了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薛云卉仍旧不敢乱动,只小心觑着他的后背,他转过了身来,见她一副被冰雪冻僵了的样子,又笑了,“好了,解禁了。”
  薛云卉大松了口气,袁松越却默默叹了口气。
  再这么下去,早晚得给他憋出病来。不行了,得赶紧将她弄回家去。
  看着眼下她这模样,尚算乖巧。虽不记得给他备件衣裳,却还晓得给他倒碗热茶暖手;虽不许他做“混事”,抱上一抱还总是行的;虽说她还有好些事不让他插手,可也有不少事愿意同他讲。
  要是他近日没有差事出门就好了,或者是个闲差,把她一道带过去,可惜这两下都捞不上。
  于是他看着她,道:“明日我得出趟远门。”
  她闻言有些意外,袁松越露了些满意的笑,“还是个紧急的差事,不能带你去了。”
  她怔了一下,说她又不办差,才不去。
  嘴硬的时候,那故意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也甚是可人。袁松越又想把她捞进怀里来了,可方才,拿了一壶茶浇火都没浇下来的事提醒他,这个人抱不得。
  他坐回了桌子旁,拍拍凳子让她也坐过来,道:“这差事紧些,少则半月,多则一两月。你安心留在涿州吧,我让庄昊留这儿,你有事寻他便是。”
  他说到这,一下子想起了那顾凝来,板了脸:“不许你乱跑,外头乱,你就留在涿州。”
  薛云卉听他竟连自己在哪都要限制,皱了眉头,瞪了他,“我又不是笼子里的鸟,凭什么不能出去跑?涿州这地界才多大?你莫不是要闷死我?”
  男人也皱眉看她。
  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半晌,到底还是男人让步了。
  他叹了一声,“尽是不安分。你想出门,往京城也是行的。让庄昊跟着你。京城这么大,能盛得下你这天尊了么?”
  “勉勉强强吧。”薛云卉哼哼着道。
  男人无奈了,只得嘱咐她别接那些大户人家的活计,那些人家宅院里的事儿复杂,不动声色就要见血;还有些连着做上好几个月的活也别接,谁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去。
  薛云卉心想他怎么话越来越多了呢,以前怎么没见着他这么多话过,絮絮叨叨地跟个老婆子似得。
  她胡乱应了。
  天色已是越发晚了,客栈内外没了声响,外头的雨也小了许多,薛云卉昨夜睡得不好,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男人见了连忙催促她睡觉去,吹熄了灯跟过来的时候,道:“莫不是昨夜等我半夜?倒是我的不是了。从兴盛侯府出来时,已是太晚。”
  薛云卉道才不是,扭了头往里头睡去,又被男人扭了回来,放到他手臂上。
  “你睡吧,我再说最后一件事。”他低声道。
  薛云卉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男人低笑了一声,“你二叔确实外头有人了,那人还有身孕了。不然你以为他这个年纪,还有劲儿折腾?他是想再留个后。”
  薛云卉快睡着了,听着这话,又睁开了眼,“这你也知道?你不会连人家肚子里孩子几月都知道吧?”
  男人嗯了一声,含笑道:“两月多些。”
  薛云卉震惊了,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儿吗?太吓人了!
  “你怎么能知道二叔的事?”她不由地问。
  男人却浅笑一声,“瘦杆办事的时候,顺道探回来的。”
  她不说话了,耳边却又有人喷了些热气过来,“还有,京城的老少爷们里是不是万里挑一,我不晓得,只这一,就在你脸前。”
  ……
  次日一早,袁松越要走的时候,风里还夹着凉凉的雨丝。
  他道天快凉了,让她多添置几件和暖的衣裳,需得钱财就同庄昊要。
  薛云卉说不用,“往年怎么过的,今年还怎么过呗。”
  男人瞥了她一眼,见她故意嘴硬,实则说完话还小心觑着自己的反应,暗暗捏了她一把,“什么时候能学乖?等我回来能学乖么?”
  薛云卉说不能,“要学你自己学。”
  袁松越拿她这嘴硬的毛病没法,暗想着等他回来得赶紧把这个人拎回家教训去,当下倒也不再多说,又嘱咐了她几句,便要离去了。
  薛家还静着,众人还都没醒来,天色阴沉地像是雨还很有得下,薛云卉见他推门要走,犹豫了半夜的话到底还是说出了口。
  “你多带些人手吧,功夫再强敌不过出其不意,人多看着才好。”
  男人回过头来,面上尽是笑,伸手握了她的手一下。
  “好。”
  ……
  房内房外安静得只有夹着雨的风,吹打这门前摇动的艾叶。薛云卉回过头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醒的?”她见阿荞坐在床上,正揉着眼睛,问道。
  阿荞哼哼了两声,“就是姑姑同人道别的时候醒的。”
  薛云卉顿觉脸上发热,催促阿荞赶紧躺进被子里,“今日刮风下雨得,天气凉,别冻着了。”
  阿荞嘻嘻地笑,揪过来被子把自己团团围住,“姑姑,你也到被子里来吧,你都站门口好久了。”
  薛云卉拿这小丫头片子没办法,让她不许胡乱说,又道:“乖些,待不下雨了,姑姑给你买小酥鱼去。”
  阿荞却道不吃,看着她突然问道:“姑姑,你是不是要跟那侯爷走了?”
  这话倒把薛云卉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问?”
  “阿荞觉得他待姑姑挺好的。他走了,姑姑也站门前瞧了许久。”
  薛云卉失笑,说小孩子懂个什么。可是阿荞的话,却莫名让她陷入了沉思。
 
 
第219章 她中邪了
  天阴又凉,阿荞撅着屁股又睡了个回笼觉。薛云卉倚在床头上,思绪有些飘飞。
  阿荞的话正经说到了她心头上。小丫头才五岁,且看得出来鬼侯爷待自己如何,她同那人相处不是一日两日了,难道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自他在豫西杀了叛官,把自己从匪窝里抓回来以后,他对她的好就明显起来。再到后来,她稀里糊涂地同他有了一夜之后,他待她的意思再不遮掩,处处纵她让她,还让人喊她作夫人。
  她当时只觉得这称呼刺耳的厉害,妾就是妾,尊称如夫人已是客气,叫夫人难道不逾矩么?京城的高门大户多么看中规矩她自然知道,瑞平侯府往后还要有女主人,没有喊一个妾做夫人的道理。
  可她不晓得怎么想的,总觉得他那身份,实在没必要同自己纠缠。自己同他,就是一场孽债,债清了,自然就要了结了的,所以她要走。可他却是不让,绑着她看着她,没日没夜地放眼皮子底下。
  可她还是跑了。
  然而也不晓得是她运道太背,还是他手段太强,她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又被他盯上了。可他却是不抓他,只找人看着她,连她差点遭了胡舍毒手,他出剑救她,都没露面。若不是她装醉不醒,他找了大夫给她瞧病,且不晓得他要这般到什么时候。
  只是自那以后,他却同她挑明了来。将她撵回涿州,待她进了京又把她留宿府里,再后来,就同如今一般,隔三日他便亲自跑一趟涿州。他从不嫌麻烦,她倒也习惯了他的到来。
  这份心意,薛云卉若是不承认,她觉得连阿荞都骗不过去。
  更不必说,在她身边发生的事,他没有一桩不晓得的,连二叔在外头有了人,人家腹中胎儿几月,他都晓得。
  他这样子,连她都怀疑他要娶自己为妻了!
  可她不就是个妾吗,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
  除非……除非他把那纳妾文书销了,果真要正经提亲娶她!不然,她可没听说京城高门里有妾抬成妻的说法!
  这么一想,她忽然浑身紧了一下。她回想到了当时问魏方的话,那傻小子说,那人可是不让旁人知道下面的人叫她夫人的。
  且昨日她问他二叔的事,他如何晓得。他当时说,是瘦杆办事的时候,顺便探回来的。瘦杆办什么事,能顺便探到二叔这里?
  莫不是……要去涿州的衙门销那纳妾文书?!
  薛云卉心下砰砰乱跳,就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那人自来做十分才说一分,她很怀疑,这就是他的意思!
  薛云卉此刻很想把那个人叫回来,问问他自己是不是猜中了,可他走了,忙他的军国大事去了。况她也有些不敢问,若不是真的,那她也太过自作多情了。
  只是不问明白,心里堵得难受。一时想想若是真的,这颗心便跳得奇快;一时又想到,若只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这心里就跟打翻了醋罐子一般,不仅酸,还被醋罐子的碎片扎得疼。
  完了,她觉得冷成、梁星都没中邪,是她中邪了!
  这么下去不行,不得问也问不得,还不得把她活活憋死?若是有旁的办法便好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