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她杀人不眨眼——书礼
时间:2018-08-02 08:39:35

  夏日正盛时,沈贵妃小产了,像是因着吃错了东西。
  高仪淮已是有了皇上的气焰,他虽是对后宫的妃嫔没有什么感情。但前朝文官的言论也好,身为皇帝的责任也好,他也必须要有子嗣。
  他暗中的势力,已经极大了。高仪淮看着一些臣子呈上的消息,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才把一些情绪压下去,他对着陈无溪道,“给沈贵妃多送些东西过去吧,此事她虽是不小心,但心中也是难过的。”
  陈无溪赶忙称“是”,心中却震惊万分。皇上分明是查到了什么,为何却选择压着不说,那可是他自己的皇子皇女。
  沈贵妃一事,杖毙了一干宫女太监,却没了下文。
  再过半月,高仪乐便要封王去领地了。他京中有曾经宋家的党羽和曾经效忠高仪殊的人,若是他去了藩王领地,可就失了夺位的机会。
  这半月,至关重要。高仪淮想起之前,高仪乐站在自己面前,质问自己,“四哥,我叫你四哥,不是皇兄。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杀了母妃?母妃也是悉心养育你十多年啊!就为了这个皇位,你就对母妃下此毒手?”
  他的眉心更加痛了。希望这半月,能安稳度过。
 
 
第90章 
  昏黄房间内, 一个骨瘦如柴,头发蓬乱的女子正跪在地上。乱糟糟的头发遮去了她大半的容貌,余下能见的也是凹下去的脸颊。一双眼睛有些许美人的影子。
  一个男子大步走进房间,他对着一旁站立的侍卫说道, “她从昨日带来, 就一直不说话?”
  侍卫面色全身为难,这女子疯疯癫癫他也问不出啊, 身子骨弱成这样, 也不敢用刑。只得恭敬道:“殿下,她还是胡言乱语。说不出几句完整话来。”
  男子听此, 大咧咧地拖了一根凳子, 坐在女子面前。他目光有些凌厉,问道:“周嫣儿, 周黎和端妃间的关系如何?可立下了什么合作往来?”
  流放在外几月的周嫣儿,依旧目光像是一滩死水。她张了张口,又摇晃了脑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男子正是高仪乐, 他有些恼了,此事事关高仪淮杀他母妃。难不成此女还记着高仪淮,为他隐瞒着什么?
  一旁侍卫道:“殿下,这个女子流放时,像是有人护着一直往最深的苦寒之地走去。我们抓到她时,她孤身一人。难不成是那些之前护她的人,临走前把她毒傻了?”
  流放流放,无人护着。少有人能安稳到那苦寒地去, 更别说这么一个女子到了最深处。那里寸草不生,荒原百里。
  高仪乐不想放弃,他着实想不通,为何高仪淮要杀了母妃,那是他至亲的母妃!他再问了句,“高仪淮现在立了一个宫女为后,你还想为他隐瞒些什么?”
  那受尽折磨的女子,眼睛开始找回了些光亮。她抬起头看向高仪乐,眼中全是尖锐刺骨的恨意。
  大商皇宫内。
  纪如寻和陆非镜正在一处花园里坐着说话。
  纪如寻最近的日子还算不错,李言自孟珏被刺一事后,十分颓唐不再管事。孟沅翻弄了些花样,也因着丈夫李昊无用,翻不过纪如寻去。
  李昊没有任何要为这挂名大哥的死,收敛些什么。他现在极爱有几分英气,腰肢细软的妇人,世子之位落了后,日日流连烟花柳巷,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李歌也懒得管他,李家有的是钱,一个人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后,才会迎来真正的人生悲惨。
  陆非镜见着好友。心情也很好,“阿寻,你今日怎么待在宫中如此之久?”她倒不是要赶人,只是李歌那人黏得近,阿寻进宫久了不回府陪他,他定要亲自来将阿寻宫中接回去。
  纪如寻重重叹了口气,“孟沅闹着和离,要回大夏当她的公主去。李昊死活不干,府里面一团混乱。”
  她侧头看向陆非镜,本来今日是她来安慰陆非镜的。已经有文官拿着陆非镜成后大半年无所出,做文章。可到了宫中,她却没有开口,小镜子本就不能生,她能安慰些什么呢。
  只希望她往后的日子能舒坦些。
  “孟沅若是要和离,何不让她和离。她回大夏也不见得有好日子过。”大夏魏家除后,阿寻倒是把一切都给陆非镜说,九王爷知道了孟珏之前悄悄除他势力的事。因此孟沅回了大夏,不见得还能靠着九王爷。
  如今的大夏皇帝孟慎,在魏家被除的前一日,藏在九王府里。那夜是魏家最后的反扑,他见了养好伤的玉石剑客以一敌百剑法如神。哭着闹着要拜师,玉石剑客最受不了小孩子哭,可这是皇帝,他只得答应。纪如寻曾问玉石剑客,为何就答应了?
  玉石剑客冷冷一笑,“我当了他师父,才能名正言顺地揍他!”
  纪如寻想想,“也是,我听小皇帝说,当年大夏皇室受迫害,大夏幸存的几位公主,都是自毁容貌,带发出家才能保得了清白之身。只有孟沅受九王爷庇护,才能无灾无祸。她现在没了九王,又没有同皇帝姐妹间的感情,回到大夏怕也会不好过。”
  这时,一个极为消瘦的女子走来。一身水红的锦袍挂在她的身上,空荡荡的很是怪异。模样倒是很生,从未见过,还算能过得去。
  她身后跟着几个丫鬟,个个装扮不俗。
  这人,是谁?
  女子走上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陆非镜也有了些仪态,她抬手说了句,“免礼。”
  那女子开始笑了一下,“妾身嫣然,能在离京之际,目睹皇后风采真是福气。”
  嫣然?那个高仪乐新纳的侧妃。怪不得说离京之际,高仪乐再过几日就要去自己领地了。
  她虽是样貌平平,瘦的厉害。礼仪举止都让纪如寻自愧不如,纪如寻打量着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女子的眼睛全是温和如水。但是危机靠近的本能,让纪如寻的面色有些沉重。
  这女子说了会子话。便要告退了,她告退后。纪如寻看着陆非镜,陆非镜现在算是武功尽失,五感灵敏也都没了,纪如寻认真说道,“刚刚,有杀气。”
  陆非镜听此皱眉。
  李歌代李言做了主,让李昊孟沅二人和离。
  孟沅最后看他的眼神,全是愁怨和深情款款。李歌有些庆幸,幸而今日阿寻受不了府中闹成一团,就跑去了皇宫找皇后玩。若是让阿寻见着孟沅看他的眼神,他定要被扒下一层皮。
  李歌想着这些,却扬起了嘴角。惧内也不是很是坏事,阿寻为他吃醋,他可开心了。处理完这堆破事,李歌回了院中,换了身骚紫色衣裳。
  他对着暗风问了许久,“英俊么?”,暗风忙不迭应。
  “阿寻做的衣服,缝的很不错,果然适合我。”李歌笑得眼睛弯弯。
  暗风看着衣服有些不对称,针脚也很是粗。他却什么也没说,反正公子也不会听的。他是不大明白,夫人射箭出剑准心这么厉害,怎么拿起绣花针就蠢了。
  李歌打算进宫接自家夫人去。马车刚停在宫门口,旁边另一辆似是等候已久的马车。
  李歌刚刚撩起车帘,他看见高仪乐身后跟着一个女子走来。那女子着实不好看,瘦得皮包骨,是高仪乐新纳的侧妃。他有些疑惑,高仪乐难不成受了刺激,就这般怪异审美了。
  李歌又放下车帘,做了回去。高仪乐同他的关系更不好了,他懒得听高仪乐冷嘲热讽。来来去去就是讽刺他是个奸臣,为了扶高仪淮上位,丧尽天良做尽坏事。
  高仪乐没有看见李歌撩起车帘的那一瞬,他与嫣然坐上马车后。才低声问道,“皇后是她么?”
  嫣然手有些发抖,她深呼吸几下。才说道:“是她,她是魔教叛徒,还有纪如寻,她和李歌二人害得周家家破人亡,哥哥的尸首至今未曾找回。”
  高仪乐紧紧握拳。原来高仪淮为了皇位,真的什么都能干出来!
  天色微沉。
  李歌接回了纪如寻,他从不让纪如寻见着高仪淮。高仪淮的帝王位置,越发稳了,心也越发难测了。要是他哪一日发疯,将自己夫人在宫中硬抢走,李歌来不及救,可不是没地儿哭去。
  二人在马车上都谈起高仪乐的侧妃。
  李歌揉了揉纪如寻的脑袋,“别想这么多,高仪乐五六日后就离京了。起先觉得他有反意,是因为行迹可疑。可是,前段时间我不在京都,兵马也是最为劳顿疲累,他也未曾有行动。现在,应该是稳了。”
  纪如寻点点头,她有些困了,便靠在李歌的肩上。李歌勾唇一挑,手滑入纪如寻的衣衫内。
  “流氓!”
  “这叫恩爱,娘子。”
  李歌也没有过分到真正做些什么,赶马的是暗风有些武功,耳聪目明。他才不傻。
  京都的夜像水一样,缓缓地沉了来,墨蓝幽深。
  往下一看,万家灯火,暖黄如初。
 
 
第91章 
  高仪淮独自坐在御书房内, 已经很久很久。
  李歌做到了当初答应他的事,那时寻儿被困周府。他说,若是帮着救出寻儿,他担保高仪淮不会做个傀儡皇帝。
  李歌当真将全部权力都奉上了, 七弟一事。他不过传了书信来, 说七弟有反意。而他,早在李歌书信之前就知道了。可他猜得到, 李歌定是将此事缓了几日才传书信来。
  高仪淮看着眼前的信很久, 李歌递上的消息。高仪乐的新侧妃,有些古怪, 李歌还侧重了些说, 是他在宫门前碰巧遇上了,并不是他特意查探的。
  嫣然...
  这女子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陈无溪在立在高仪淮身边, 他上前弯腰说道:“皇上,夜深了。今夜歇在哪位娘娘宫里?”陈无溪说完,便一直保持着这姿势, 等着皇上发话。
  “朕就在御书房歇一歇。”
  陈无溪迟疑了下,“皇上,这皇后娘娘宫里,您可都半月没踏进了。”陆非镜还是宫女时,他们就一同伺候着,这人突然就不得宠了。他心里也觉得可惜,多的他心里也不深究。
  高仪淮眼睛沉了沉,“皇后这些时日都在忙些什么?”
  “皇后娘娘和逸川侯府的世子夫人很合得来。没过几日就要一同说说话。”陈无溪恭敬回道。
  高仪淮点点头, 他起身。看到了案上沈贵妃赠的一副白玉棋子,想起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儿,他又坐了下去。摆摆手,“给朕传孙艾来。”
  孙艾是高仪淮手下一等一的高手,也是一等一的探子。陈无溪知道皇上这夜,又要派人查事,不会去任何一个娘娘宫里。他也只能心中微叹。
  又过了一夜。
  御书房内,高仪乐立在高仪淮面前,他眼中有泪,“四哥,你才是真正与魔教中人勾结那一个,却将此事安在周黎身上,还害了母妃。难道就是为了皇位么?”
  说完,高仪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陈无溪伺候高仪淮身旁,听到此等秘事,心中大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他此生要靠的就是皇帝,只要把皇帝伺候好了,一生荣华富贵皆有。
  高仪淮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他与高仪乐一齐长大。高仪乐更是略微懂事后,就跟着他,虽是有些顽劣,听他的话。
  “七弟,朕与魔教勾结这事,从未有过,你莫要听那些奸人之话。”高仪乐也好,高仪殊也好。高仪淮都未想过因为端妃的事,牵连到这兄弟二人身上。即便是登基后,心态有所改变,他也能压制住那股情绪。
  高仪乐眼眶中都是泪水,都是悲伤,还是有着对一起长大的哥哥深厚的感情。“那皇后,来历不明。这两日,我新纳的侧妃嫣然见她后就噩梦连连,说她是魔教中人,善用毒。嫣然一家被魔教害得极深,皇后更是当时参与其中之人,所以她见了皇后,便认了出来。哥哥你若是没和魔教勾结,为何会立那个女子为后。”
  高仪淮,眼睛紧闭。他想着他昨日派孙艾所查出的嫣然来历。竟是当年那个大皇子所迷恋的醉琴妹妹,醉琴被周黎所控,全家也确实被魔教所害。周黎将魔教慢慢转入大商,陆非镜自小全身是毒,被魔教中人带着去了天南地北,用毒控制人。
  他看着所查得的消息,虽是疑惑。心中也有几分相信,高仪乐也很迷醉琴,为此还和玉无伤在街上打了一架。那嫣然的容貌,竟然是死了一年多的醉琴有些相似。虽是极瘦,但能看出五官相像。
  “皇后的来历,朕很清楚。朕也知道你因着端妃之事,对朕心生怨恨。朕无法偿你,便设了你的领土,在富庶之地。”端妃害他两次,一次失魂被高仪殊将药灌了寻儿。一次鸠鹤,被陆非镜所救。他现在若是说给高仪乐听,高仪乐不见得会信。
  高仪乐心中明白,那南方富庶之地。商业贸易繁盛,生活富足。却不可能建起政权,集起兵马。他对着高仪淮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高仪淮一直注视着高仪乐的眼睛,全是悲伤和迷茫。是没有出路,只得妥协的少年模样。高仪淮知道高仪乐是个极大的危患,可他下不了手。只得让他终身享乐,却无起兵之能。终身待在南下的领地,就是折断他的羽翼。
  高仪乐晃晃悠悠地退下了,他像是要跌倒一般。
  好久后,高仪淮才对陈无溪说,“跟孙艾说,七皇弟身后的文官,有所联系南下领地武将的,全部秘密除掉。”
  陈无溪还未从皇后是个善用毒的魔教女子这事回过神来。他全身都是冷汗,全身有些颤栗地,答了声“是。”
  高仪乐刚刚回府,眼神却从少年的清透悲戚,转成了深深的恨意。他不能原谅高仪淮,高仪淮杀了母妃后,还未对她与周黎勾结的事说清。天下人对这事,还众说纷纭,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传入他的耳朵。为何,高仪淮要如此害母妃?
  在高仪淮杀母妃时,五哥正在青城对抗敌军,为此还瘸了腿。宋家,外祖家,也被灭了满门。
  狼心狗肺之人!
  陈无溪第二度在陆非镜面前失礼时,立马跪下喊道:“娘娘恕罪...”
  陆非镜看了他一眼,心中疑惑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时辰后,陆非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默然许久,方才她怕高仪淮知道了沈贵妃小产的真相,连带着陈无溪怕她,用了些毒和手段逼着陈无溪说实话。
  左不过她只剩两年多可活,也不怕得罪宫中的人。
  可现在,高仪乐知道她是魔教中人,她的手有些颤抖。若是高仪乐要造反,第一个名义就是她的身份。她现在要怎么办?她有些失控地站起身,高仪乐过几日就要出京了,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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