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对比,骆叶的酒量还不如自己呢,毕竟她曾经的战绩是六瓶啤酒,自己在家喝的。
她默默想。
他瞥了眼钟意,看她不说话,心里别扭,硬邦邦的说:“我会练习酒量的。”
今天本来是休息日,但全员起床后都自觉的进训练室,气氛轻松,打打rank,不开直播。
宋来年这会儿功夫又和队里几个人混熟了,也知道她是lol迷,还是nt头号粉丝,于是曹觅邀请她一起开黑,正好见到骆叶进来,提议说:“阿叶你电脑借这美女玩一把,我们五个小号开。”
他默许,只提醒道:“别上我号。”
宋来年直兴奋,没想到自己还能用上骆叶的电脑,骆叶的设备,坐骆叶的位置,和剩下四个队员们开黑。
进游戏前来年给了钟意一个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钟意:“?”
训练室一进门右手边靠墙,是有三米长的沙发,骆叶让钟意过来坐下,这个角度刚好还能侧面看到五个人的电脑屏幕。
四个人拿小号,宋来年开大号,排位等级居然差不多。
曹觅刚想感叹一番,就听来年嘿嘿笑:“我找的代打。”
“……”
进入游戏后,几个人吵着一楼先拿什么,骆叶忽然问:“你喜欢看电影吗?”
“喜欢啊,”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谁会不喜欢看电影。”
“如果是我感兴趣的电影,刚上映我就会迫不及待买票去影院看。”她眼睛看着那边进入游戏的电脑屏幕,画面绚烂,继续说,“但我也喜欢在家里,做那种家庭影院的感觉,也很不错。”
“偶尔在周末的时候,来年会到我家里来,”她努努嘴,示意她说的那位正坐在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上,玩得不亦乐乎的女士,“我们就会挑一部电影,把灯都关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我还特意买了投影仪,营造一种氛围。”
“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我一个人看,尤其是看一些画面拍摄很好看,演员的脸无可挑剔,剧情还ok这类的电影,会很治愈,看完心情也会变好。”
“你呢?”
她说了一通,骆叶心不在焉的听完,点点头,明知故问:“那你明天有时间吗?”
“想看电影吗。”
他面无表情,但眉角动了动,就像刚才并不是他抛出这个问题似的。
“明天?”钟意歪头看他,诚实解释:“明天我和一个朋友有约,上个月去广州做研究认识的,他昨天来的上海,我要请他吃顿饭。”
哦,那就算刚刚才认识的异性朋友。
他嗯一声,声音明显比刚才愉悦许多:“那下次再说。”
见他又不说话了,钟意皱眉,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比如,刚才问她明天有时间时,手无意识的握紧,又在听完她解释以后,松开拳头,呈一个最自然的状态。
别说女人了,男孩子的心思也很难猜。
相比这边沉默是金,隔壁游戏区可是热热闹闹的。
来年完全就像个男性菜鸟,搞了个ad的位置,实则在拖全队后腿。
不过带美女上分这种需要展示自己的事情,几个单身男性都不落下风。
最后逆风翻盘,带着宋来年这个小垃圾把对面按在地上摩擦。
看着对方水晶爆掉,来年双手离了键盘和鼠标,活动手腕,精神高度紧张了半个多小时,实在累的要死。
这么一想,作为职业选手,每天都要这样坐在电脑面前至少十个小时,或者更多,十几个小时,人都废了。
她在心里感慨,真心觉得他们不容易。
虽然平时都有光环加在身上,受粉丝追捧,但大家也都是普通人,就像和朋友们一起开黑似的,只不过这些人更热爱游戏,且当它是一种荣耀。
“再来一局啊。”
来年双手投降:“不来了不来了,这种高端局我还是让位吧。”
她转头,看着沙发上神态自若的两人,高兴地对右边那位冷漠脸说:“骆哥,你来吧!”
来年觉得平时看不见这种阵仗,一般都是在视频直播或是回放里,才看得到五个人一起rank或者比赛,今天能这么近距离看到,还真的有些兴奋。
但骆叶被排到辅助位,nah刚好ad。
还是原来的下路配方。
胡移弱弱的问:“阿叶,要不要换?”
“不。”他想试试自己不擅长的,所以否认的坚决。
也不知道是好运还是狗屎运,对面ad是另外一个战队的选手,还有两个位和他们也很熟悉,算是小“全明星”阵容。
见到下路组合,都直乐道:“怎么着?今天骆哥不想做人了?”
曹觅日常骚话:“照样给你们打自闭。”
上野相声组合:“对面上路,你哥哥来了,还不快点给我安排上?”
“没有毛没有病,脾气就是这么硬。”
骆叶拿着辅助的位,却有一颗准备打ad的心。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位的辅助打得跟狗屎一样,偶尔拿出来秀一波对面就行了,今天没想到却是nah选手天秀,愣是收了几个人头还拿了下路一塔。
钟意和来年在旁边看,前者虽然看不懂,但骆叶操纵的的人物总是被杀还是看的明白的。
来年对于这种阵容倒吸一口凉屁:“第一次看我们骆哥打辅助……有点给劲。”
她刚说完这话,就听小胡怒了:“靠啊,你们谁点投降了?干他啊!”
“不是我。”
“我没有啊。”
“真男人从不投降。”
最后只剩下一位——
真相大白,是那位操着ad心的辅助。
他心里气得要命,表面上还风轻云淡:“不想打了,投降。”
其余四人:兄弟你打的恶臭还拉上我们了??可以,很跳。
主教练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惨不忍睹的战绩。
“……”他直头疼,“你们集体被盗号了?”
*
来年开车送钟意回去,路上她给傅莫远发微信,定好明天的时间,以及吃饭地点。
她有些发愁,问来年:“我有个朋友,从广州过来,明天要请吃饭,帮我选个餐厅?”
来年重点又错了:“男的女的?”
“男的。”
看来年又要开始题外话,钟意赶紧制止:“先给我选个地方。”
来年想了想说:“那就去我朋友那,他刚开的餐馆,挺小资,回头我跟他打个招呼,你明天几点去告诉我就行,然后回头我再把地址发给你。”
“好。”
眼前最要紧的事情解决完,钟意长舒一口气。
“你和骆叶,没谈,我看也快了吧?”
来年说着,钟意偏头看她,“哎,我跟你说,别看我今天没干正经事儿,我可一直观察着你俩呢。”
“他肯定对你有意思。问题是你怎么想的?”
钟意垂眸,手指无意识敲着大腿,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从来没谈过恋爱,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对于骆叶的感情,究竟是一种姐姐对弟弟的宠爱和心疼,还是男女之情。
只是想看到他高兴,不想忧心的事情缠着他。
希望他前程似锦,还希望他平安健康。
她有些烦躁,撇着嘴:“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
“至少现在不行。”
过阵子就又要比赛了,裴宋又说这个比赛的份量是一年里最重要的,不能打的随随意意。
而且如果还是像夏季赛似的,最关键的关头掉链子,那可能会成为他职业生涯的黑点。
钟意想,再等等吧,过了这阵子再说。
第28章
钟意和傅莫远定在晚上六点半,宋来年已经和她那位开餐厅的朋友打好招呼。
傅莫远显然是从某个讨论会出来,还穿着衬衫西裤,看到钟意已经坐在订好的位置上,抱歉地笑说:“下午又临时被拉过去,没想到出来已经这么晚,所以迟到了会儿,等多久了?”
“我也刚到,”她叫来服务生,拿了两份菜牌,递给傅莫远一份,“你看看想吃些什么,不要和我客气就好。”
“好,不和你客气。”他也没客套的推脱,看了遍菜品,点了几样觉得还不错的。
钟意又随后点了来年给她推荐的,然后直接叫服务生走菜。
傅莫远和钟意本身就是同专业,又一起做过同一项研究,共同话题有许多,边吃边聊,饭局结束也要快十点了。
钟意没喝酒,照常开车回去,她本想送傅莫远到酒店,他却摇头说:“本身不能送女士回去就很没有风度了,不能再叫你送我。”
她也一笑,摇上车窗,往公寓方向开车。
到家楼下时,正准备上楼,余光瞥到一道身影,半匿在黑漆漆的阴影里。
走得近了,才注意到他站在铁皮垃圾桶边上,垃圾桶上层的托盘里已经扔进去四五支烟头。
九月份夜晚稍稍有些凉,他穿着灰色拉链连帽衫,拉链拉到一半,松松垮垮的,一半肩膀露在外面,里面是件白色衣服,五分黑色运动短裤,还有一双塑胶拖鞋。
钟意看着他这身打扮,确定人是从基地直接过来的。
只不过他现在看上去不太好,眼皮耷拉着,明知道她走过来,也不抬头看一眼,眼神发直的看着地面。
不过才一天没见,怎么感觉他好像很不开心。
她轻轻叫了一声:“骆叶?”
“嗯。”他终于有了反应,闷闷地答应。
“怎么了?这么晚来找我?”她放柔语气,尝试着去问。
钟意往前探了探身子,想看清楚他的表情。
他绷着脸,没直接回答,而是说:“我们可以去喝点东西吗。”
*
晚饭过后,骆叶照常去二楼娱乐室,准备打半小时台球放松放松。
今天是能够放松的最后一天,基地里就剩他和安保人员作伴,其他人不是见女朋友,就是又出去喝酒,就连青训组的小孩们也被裴宋带出去聚餐。
他很少参加集体活动,于是便自己叫了份外卖,解决晚饭。
外面天色变暗,室内只有一楼大厅开着灯,骆叶自己的脚步声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趿拉着拖鞋,从楼梯口上来,准备往娱乐室的方向走。
右后方忽然有很微小的动静,他耳力好,下意识转身,却是黑漆漆一片,再稍微抬头,发现二楼客厅的两扇窗户大敞四开,直线相对的两盆长得极高的巴西木叶子轻晃。
平常基地里都开着空调,除了清洁阿姨来打扫卫生时,为了换换新鲜空气外,几乎是不会有开窗的时候。
他狐疑的看了两秒,收回视线,也懒得去关窗。
进了娱乐室,骆叶将屋里顶灯打开,房间霎时间变得明亮,在门外走廊上也投出半米范围的光亮。
他转身去拿台球杆,给球杆杆头擦壳粉时,屋外又有几秒窸窸窣窣的声音。
骆叶以为还是风刮着窗户,又吹着绿植的叶才会有这样的声响。
直到——
一声清楚的“咔嚓”。
他回头,刚好对上一双陌生的笑眼,笑眼的主人毫不在意的继续扛着大炮,蹲在房间外的走廊上,半个身子躲在黑暗里,朝愣住的骆叶一个劲拍。
她边拍还边“嘿嘿”的笑,对于自己的行迹暴露出来并没有任何害怕,反而笑容更肆意,像是得逞一般。
骆叶感觉那镜头就在他眼前似的,拍照的人也一样,那人脸上的笑容让他浑身的血液全部凝结在一块——
他握着台球杆的手逐渐变白,头皮发麻,小臂上青筋暴起,抿着嘴,一动都动不了。
这是第一次有狂热粉丝这样溜进基地,并且还成功爬上二楼,伏在那两株巴西木后头,就等着他出现。
骆叶觉得此时他应该做点什么,比如冷声呵斥,比如先将她制止住,然后喊上来楼下的安保,再比如快步走过去,将她的记忆卡拿走。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就在原地,小腿肚一阵抽搐,心脏律动不齐,太阳穴突突的跳。
回忆在此时应景的一股脑涌现出来,让他恐惧的无法思考。
那名女粉狂拍了几秒钟,而后消失在黑暗里,骆叶只听得到她发出一些声音,却不知道她怎么离开的。
自己的表情变化应该都被拍的一清二楚。
他想起初一下学期,还没转学前,有天晚自习,他中途请假去洗手间。
身后有人跟着他,他以为也是哪个班上的学生出来,进了洗手间,他开了一扇隔间门。
外面也有人一道进来,拉开他隔壁的门。
隔壁从推门进来就一点声响都没,他正奇怪,低头准备解裤带时,刚好看到隔断和地面留出的空隙间,有半只手露出来。
握着手机背面,圆形的摄像头向上。
他当即觉得背后发凉,打开门冲出来,大脑无法冷静地做出判断,红着眼疯狂的拍打隔壁的板门。
这事儿惊动了校领导,那日在隔壁间里的是本校一位年轻的男教师,但因为没有证据,只凭骆叶一张嘴说的事情,可信度不高。
说白了那位男老师平日里看上去像谦谦君子,在学生那里风评也不错,所以大家不相信他会干出这事这事。
那天从校长室出来,那位男老师也朝他笑,笑容和今天的狂热粉丝如出一辙,那种扭曲的表情现在想起来,依然直让他心里发毛。
骆叶冷着脸,反复深呼吸几次,尽量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没有任何犹豫,他捞起被扔在一边的外套,匆匆出门。
*
钟意带他到附近一家清吧。
这个时间正好是酒吧里上人的时候,但清吧相比迪吧还是安静不少,钟意选了二楼靠窗卡座,骆叶坐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