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月风华录——欧阳墨心
时间:2018-08-11 09:25:44

  “对对对,无人受伤。”寇远廷连连点头。
  此言一出,头上腿上胳膊上还插着数根蜂针副指挥简直要哭出来。
  “很好。”文京墨转眸,“那敢问寇大人,小生可以带他们走了吗?”
  “自然可以,大人请便请便。”寇远廷和张副指挥连连作揖,恭送众人。
  “不必送了。”文京墨拂袖而去。
  郝瑟、尸天清、朱佑樘、流曦四人赶忙跟上。
  唯有南烛留在最后,目光一扫,指尖一弹,散出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烟雾,飘然离去。
  “我的妈呀……”寇远廷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张副指挥和一众兵卫也是浑身虚脱,瘫在地上。
  “大人,您不是说这京城有头有脸有关系的贵人您都记住了吗?”张副指挥哭丧着脸道。
  “我哪知道啊,东厂新都督上任,也不知道从哪寻来的江湖高人,差点把咱们的衙门都拆了……”
  “幸好没伤了人,否则东厂定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幸好幸好……”
  二人连连庆幸。
  众兵卫你瞅我,我瞅你,同时吸了吸鼻子。
  “哎哎,你们觉不觉得有股臭味?”
  “好像是有点——”
  “不对,越来越臭了!”
  “呕,好臭!”
  “怎么回事!呕呕!”
  “救命,我要吐了!”
  据说,从那日之后,西城兵马司衙门不知为何散发诡异恶臭足足一个月有余,无人敢入内半步,尤其是指挥使寇远廷,据说足足臭了三个月,连人都不敢见,可谓惨不忍言。
  *
  悠然居膳堂之内,一片死寂。
  郝瑟、尸天清、朱佑樘垂头端坐,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对面文京墨双手插袖,狐眸长眯,南烛面色阴沉,宛莲心和流曦对视一眼,明哲保身保持沉默。
  “尸兄。”文京墨突然出声。
  “千竹请讲。”尸天清正襟危坐。
  “以你的武功,带走郝兄和小堂并不难吧,为何会被带进了西城兵马司衙门?”
  尸天清语塞。
  “不怪尸兄,当时是我说,若是这般离开,恐怕会被当成嫌疑犯被通缉,而且我们又刚在京城落脚……”郝瑟抓头。
  文京墨眼皮未抬:“那又怎样?”
  众人唰一下看向文京墨。
  “诶?”郝瑟一愣,“可是如果真被通缉,那悠然居岂不是开不下去……”
  “那又如何?!”文京墨慢慢抬眼,死死盯着郝瑟:“一个悠然居而已,不要就不要了,一个京城罢了,舍了就舍了,可若是你们……你们出了什么事,留着这悠然居还有何用,留在这京城还有何用?!”
  郝瑟双眼圆瞪:“文书生……”
  尸天清惊目:“千竹……”
  朱佑樘目瞪口呆。
  宛莲心叹了口气,提壶给三人斟茶:“城隍庙敛风楼的耳探前来报信,说小郝你们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当时我们还以为是是西厂余孽或是万贵妃的手下……”
  “文公子急的眼睛都红了……”流曦也道,“急忙赶去西城兵马司衙门,结果却看到衙里跑出一大群百姓,整条街都乱糟糟的,府衙里还鬼哭狼嚎,当时……我们都吓死了,生怕……是公子你们……幸亏只是虚惊一场。”
  “累大家受惊了。”尸天清垂眼抱拳。
  “那个……其实有尸兄在,我还带着千机重晖,不会……”郝瑟刚说了一半,就见文京墨一记威风凛凛的白眼扫了过来,立时转口,“以后一定不会了!”
  文京墨这才缓下了几分脸色:“吃饭吧。”
  尸天清给文京墨夹了一个鸡腿:“千竹受惊了。”
  “对对对,压压惊、压压惊。”郝瑟忙为文京墨倒茶。
  文京墨看了二人一眼,叹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抓了?”
  “哎呦,别提了,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郝瑟一拍大腿,“我们发传单发的好好的,谁知道突然从天上掉下一个人,好巧不巧就砸在我眼前,死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奇。
  宛莲心:“什么人?”
  “鬼知道。”郝瑟开啃肉肘子,“还没看清楚子丑寅卯,西城兵马司这帮孙子就突然冒了出来,抓了半条街的人回大牢。总之,就是今天不宜出门,不宜工作,不宜——”
  “芝麻开门——有客到——”
  院外门铃叫唤。
  众人对视一眼,略显诧异。
  “我擦,这个时辰,居然还有人登门?”郝瑟暴躁。
  流曦闪身而出:“我去看看。”
  “反正今天诸事不宜,老子吃完饭就去洗澡睡觉,谁的委托都不接!”郝瑟嘀咕。
  “郝瑟你想多了吧,这个时间八成是急诊。”南烛起身。
  话音未落,就见流曦匆匆走入膳堂,抱拳:“郝公子,前院来了一位客人,说要求见千机堂堂主。”
  “卧槽,真是来找我的?”郝瑟只能撂下饭碗,顶着一脸不高兴,和众人一同到了前院千机堂。
  但见堂内,站有一人,年过半百,一袭黑色锦衣,腰横玉带,淡眉长目,两寸短须,看到郝瑟等人,忙恭敬抱拳。
  “在下周途安,求见千机堂郝堂主。”
  “周老爷来千机堂,可是有事委托?”郝瑟端坐主座问道。
  周途安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正是郝瑟等人白天分发的传单:“这是今日,周某在望月楼前看到的。”
  “周老爷今日也在望月楼?”郝瑟诧异,“莫不是也是刚从西城兵马司出来?”
  周途安面色沉凝,顿了顿,点头道:“今日之事,连累几位大侠了。”
  郝瑟一怔:“周老爷此言何意?”
  周途安吸了口气,双眼微红:“今日,坠楼身亡之人,便是周某的小儿子,周宁哲。”
  “诶?”
  “请郝堂主帮周某查一查,小儿到底是被何人所害!”周途安长揖到地,提声道。
 
 
第201章 第八回 查案扑朔又迷离 柳暗花明认亲人
  “周家, 京城五大米粮商之一, 当家人周途安, 年过五十, 育有三子, 嫡子周宁千, 年逾三十, 常年在外打理家族事业,二子周宁雨, 一直跟随周途安管理京城店铺, 庶子周宁哲,十二岁,常年在外求学, 这几日抱病归家, 不料突然坠楼身亡——”
  郝瑟举起手里的地址,抬头看着眼前的园子:“到了, 就是这里。”
  前方一座高宅大院,红柱碧瓦,绿树郁葱, 隐约能见亭台楼榭的尖顶, 黑漆大门, 铜锁铜环,门口高悬“周宅”金字牌匾, 很是气派。
  “敢问几位可是悠然居的贵客?”门口一位官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上前施礼问道。
  “正是。”郝瑟抱拳。
  “快快有请, 我家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管家忙领众人进门。
  七人沿着石卵小道一路行至偏院, 但见门前挂着“明珠宝榭”的字牌,院内一东一南两所厢房,南厢门前正站着委托人周途安周老爷。
  “郝少侠,尸大侠、文先生、南烛大夫,堂公子,流曦少侠,宛姑娘,周某有礼了。”周途安躬身抱拳。
  “令郎的尸身在何处?”南烛问道,“我需要验尸。”
  “就在灵堂,李管家,带南烛大夫过去。”周途安道。
  “南烛大夫,这边请。”李管家领路。
  “南烛兄,在下与你同去。”朱佑樘冒出一声。
  南烛豁然转头,死死盯着朱佑樘。
  “小堂,小南烛他们是去验尸,很那个啥的!”郝瑟呲牙咧嘴道。
  “我想去看看。”朱佑樘坚持。
  “额……”郝瑟抓了抓头发,“流曦,照顾好小堂。”
  “是,郝公子。”流曦颔首。
  南烛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身后朱佑樘、流曦、宛莲心快步跟上。
  “居然喜欢看验尸,这喜好也太怪了吧——”郝瑟摇头,又看向周途安,“周老爷,这房间是——”
  “这是小儿的卧房,郝少侠,里边请。”
  这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卧房,衣柜、床铺、桌案、家具皆是最常见的样式,与寻常人家并无区别,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房间怎么感觉一点人气都没有……”郝瑟喃喃道。
  “小儿自年前就一直住在书院,只在过年时归来小住了几日,五日前,小儿抱病回家修养,但为不耽误学业,时常夜读,若是晚了,就宿在书房。”周途安解释道。
  郝瑟点了点头,在屋子里细细转了一圈,和尸天清和文京墨对视一眼。
  二人同时摇头。
  郝瑟蹙眉:“另一间便是书房?”
  “是,诸位这边请。”周途安领着三人进入东厢。
  一入此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整一面墙的的红木书架,其上书卷码放得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犹如蚁穴,给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书架前,摆着一张软塌,上面薄被乱卷,应是周宁哲歇息的地方。
  软塌右侧,就是书房的窗户,窗扇紧闭,光线阴暗,窗前摆着一张书案,案上两叠书册高高垒起,毛笔沾墨随意扔在案边,笔洗中的水早已乌黑,砚上的墨也糊成一团。
  砚下压着一张宣纸,纸上以浓墨涂了一双黑色圆团,每个皆有拳头大小,甚至有几处都破了。
  “这是什么?”郝瑟捡起那张纸问道。
  “这个——周某不知。”周途安摇头。
  “这间屋子这么乱,难道没有下人打扫?”文京墨问道。
  “小儿不让外人来打扫,说是会弄乱他的书册。”周途安道。
  “阿瑟、千竹,过来看这边。”尸天清撩起薄被,一指塌下。
  郝瑟蹲身看去,不禁一怔。
  软塌之下,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纸团,有的甚至已经发霉发臭。
  文京墨取出两个打开,发现上面画得也是两个黑团,力透纸背,与桌上那幅画几乎一模一样。
  郝瑟蹙眉:“都取出来看看。”
  尸天清、文京墨抬离软塌,三人将所有纸团整理在一处,一一展开。
  “这、这些到底是什么?”周途安面色惨白。
  但见所有的纸张之上,都画着两个墨团,粗粗看去,起码有上百张,堆在一处就仿佛无数黑洞叠在一起,令人汗毛倒竖。
  “符号?符咒?黑洞?”郝瑟一头雾水。
  “老爷,前院送来拜帖,有人请见老爷。”李管家匆匆赶到门口道。
  “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有心思见客?!”周途安低喝。
  “可是……这位是来自江南的贵客。”李管家为难。
  “让二少爷去招待!”
  “是,老爷。”
  李管家退下。
  周途安吸了口气,看向郝瑟三人,正色抱拳:“三位有何看法?”
  郝瑟蹲在地上,摸着下巴盯着满地的墨团怪画发呆,尸天清则是继续在屋内探查,皆无暇答话。
  文京墨蹙眉:“令郎的死因,还是要看验尸的结果——”
  “是摔死的。”南烛踏门而入道,“头骨碎裂,脑浆崩出,当场死亡。”
  身后,还跟着流曦和宛莲心。
  “小堂呢?”郝瑟问道。
  “外面。”南烛横了一眼。
  “呕呕呕——”窗外传来呕吐声。
  郝瑟从窗口探出脑袋一看,朱佑樘正蹲在院子里,抱着一个脸盆吐得昏天黑地。
  “一点用都没有。”南烛鄙视。
  郝瑟:“……”
  “周老爷,这些书的封皮似乎都很相似。”文京墨随意从书架抽出几本书册,略略扫了一眼问道。
  “诶?我看看。”郝瑟凑上前一瞅,果然这些书皆是藏蓝色封皮,白绒布封边,上面的字迹也十分相似。
  “这都是小儿书院分发的书册。”周途安道。
  “是何书院?”
  “十渡书院。”
  文京墨点了点头,继续翻看架上的书册:“周老爷,您之前说令郎因为生病方才回家休养,不知得的是什么病?”
  “周某也请了几个名医前来诊治过,皆说小儿是太过劳累所致,休息几日便好了,谁曾想——”周途安说着,声音不由有些哽咽。
  “周老爷节哀。”文京墨叹气道。
  “尸兄,可还有其它发现?”旁侧的郝瑟低声询问尸天清。
  尸天清蹙眉,摇了摇头。
  “我也看不出其它,除了——”郝瑟看了一眼手中的怪画,道,“周老爷,这几幅画可否让我带走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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