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和烟绿
时间:2018-08-12 09:17:00

  魏潋微微一笑:“雪里黑倒是一直都很乖顺。”
  魏熙颔首:“一点都不像猫。”
  魏潋笑道:“改日我去挑两只逗趣的给你送去。”
  “不想养了。”魏熙说着又对魏潋笑道:“不如六哥送我一个比我寿命长的。”
  魏潋不假思索:“送你个龟?”
  魏熙蹙眉:“那么丑。”
  魏潋点评道:“挑剔。”
  魏熙和魏潋伴着雨声随意说着闲话,让万事缠身的二人都觉出宁静之感,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魏潋起身点灯,魏熙便就着刚燃起的灯火在房中转了转,四处观看一番。
  魏潋看着魏熙随着灯火轻晃的恍惚影子,抬手又多点了几盏灯。
  方将最后一盏灯点燃,便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魏潋回身,见魏熙站在案边举着一本册子对他道:“这梁宽看着敦厚,没想到还有这小心思。”
  魏熙说着,指着册子上的几个字念道:“均田纪要。”
  魏熙说完,将册子递给魏潋:“就那么摊在桌子上,明摆着就是要呈给六哥看的,我原以为他就算有什么话也是会直言进谏的,没想到竟会如此……”
  魏熙琢磨了片刻,道:“如此含蓄羞涩,跟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似的。”
  魏潋接过册子,轻轻点了点魏熙:“小娘子?我可从未见你含蓄羞涩过。”
  魏熙脱口而出:“那便是小郎君?”
  魏潋无奈:“尽是些胡言乱语。”
  魏熙负手,以下颌点了点魏潋手中册子:“那我不胡言乱语了,六哥赶紧看看人家写了什么肺腑之言。”
  魏潋闻言将册子打开,魏熙只看到册子上除了正常大小的字体外,还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她心中好奇,凑到魏潋身边与他一同看。
  二人相距不足一拳,魏潋在魏熙靠近时便嗅到了,魏熙身上的暖暖甜香,他的手一顿,心想,这么多年了,她倒是一直不曾换过熏香。
  正凝神看着册子的魏熙却是不知魏潋心中所想,这册子说是纪要也不过就是个名字罢了,梁宽将历朝历代的均田体制都写了出来,又在周边多加分析,甚至还有许多提议。
  魏熙一目十行的看完一页后,道:“难怪这梁宽之前都四十多了,还一直当着一个小小的典籍,依我看,他虽有爱民之心,所思所想却太过天真激进了。”
  魏潋将册子草草翻完:“不过他的一番畅想若是能用的起来,应当也算解了民生之忧了。”
  魏潋说着,将册子放在桌上:“可惜太过不切实际,只在益阳一地施行怕是都难。”
  魏熙瞥了一眼册子:“六哥既许了他便由他,反正益阳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魏熙说罢自知失言,在魏潋的眼风下慌忙改口:“不过梁宽这般爱民之人,定是不忍益阳再生乱的。”
  魏潋颔首:“他是个尽责之人。”
  魏熙应是,却提议道:“阿熙觉得或许可以将分给方外之人的田地收回。”
  魏潋眉梢一挑,见魏熙理了理衣袖,继续道:“既是方外人,又何必理世俗事,平白添了许多功利心,倒不如让他们安心修行,若是得了道,香火钱总是少不了他们的。”
  魏熙说着,眼中有些厌色:“也省的那些投机取巧之辈尽往寺庙道观里钻,平白坏了风气。”
  魏潋神色淡淡:“我朝素来尊佛重道,更是以道教为国教,若是真如你所说,与打压又有何意,眼下民心不稳,正是要借他们来稳定民心的时候。”
  魏熙拉住魏潋的衣袖,神色郑重,毫无嬉笑之意:“百姓多信鬼神,以此来稳定民心确实省心省力,可是,六哥,皇帝才是一国之主,百姓该信的应当是帝王所言,而不是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
  魏潋看着面色端肃,一心劝谏的魏熙,眼里闪过些复杂之色,他抬手轻抚魏熙的眼睛,惹得魏熙眼睫一颤,轻轻扫在他的指尖,魏潋将手收回:“百姓是敬畏皇权的,可他们不会信奉活人。”
  魏潋说着,亦如魏熙一般理了理衣袖:“百姓信奉佛道之说,可那些道士和尚,依附的却是皇权。”
  魏熙担忧道:“可他们太过猖狂了。”
  魏潋道:“是该好好管束一下了。”
  魏熙点头,复又提议道:“仅管束也不行,出家人太多,也是国之大弊。”
  魏潋眉梢微挑:“阿熙想如何?”
  魏熙道:“不如对想要出家的人加以考核监管,让那些道观寺庙的掌事先和他们说道几句,只让那些对道家佛家有见解的出家,其他的统统以无缘之说给打回来,也省的有人滥竽充数。”
  魏潋低笑:“你这法子倒是干净利落。”
  魏熙点头,复又道:“那些已经出家的也要再加考核,守个戒念两句经就能混吃等死了,天底下哪有如此好的事。”
  魏潋看着魏熙生动娇俏的神情,眼里又渐渐有了柔意:“这个弄不好怕是会生乱。”
  魏熙抬眸看着魏潋,墨玉似的眼眸被烛火映的亮晶晶的:“我倒是有主意,六哥不如将这事交个我,我保证让他们有苦难言。”
  魏潋展颜一笑:“瞧你这话说的。”
  “六哥?”
  魏潋看着眼巴巴等着他应答的魏熙,唇角一勾,便也点头答应了。
  ————
  魏熙上午睡多了,再加上梁家的床榻她实在不想去睡,已经快到子时却丝毫没有要去安置的意思,只拿了一本书趴在桌上看。
  正看着,却听旁边传来一声细微声响,她抬头,见是来与她做伴的婢女,迷迷糊糊的靠着桌子睡着了。
  魏熙揉了揉脖子,继续看书,心中却在后悔没有将夷则蕤宾她们带过来。
  魏熙如此想着,却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凝神细听,只听来人到了魏潋门外,通报道:“陛下,谢将军带人来护卫陛下。”
  谢将军?魏熙想了一瞬,才想到谢宜安,那次宫变他立了功,便升做了羽林左将军,二十出头便是从三品的将军,他也算是长安小辈中的第一人了。
  魏熙起身推门出去,对侍卫问道:“是表哥来了吗?”
  魏熙说罢,便听侍卫身后的门有了响动,只见是魏潋披衣而起,抬步出来了。
  看样子魏潋应是早就安置了,散着头发,随意披着袍子,显得很是慵懒随性。
  魏潋看着穿着整齐的魏熙,问道:“还未安置。”
  魏熙点头:“睡不着。”
  说话间,院门外就有了响动,魏熙转头看去,只见二十余蓑衣斗笠的人走进院中,对魏潋和魏熙行礼。
  魏熙看着立在众人之前的谢宜安,掩唇笑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渔夫?”
  魏潋长睫微垂,让众人起身,复又看向魏熙:“阿熙,不得无礼。”
  魏熙反问:“不像吗?”
  谢宜安听了魏熙的话,回身扯了夷则,对魏熙道:“亏得我巴巴给你将夷则带来,公主金尊玉贵怕是不想让这个渔夫伺候了。”
  魏熙瞪了谢宜安一眼:“你快带着夷则过来,若是染了寒气怎么办,奔波了这么久还有力气玩闹,真是越活越像莽夫了。”
  魏潋神色淡淡的看着魏熙与谢宜安斗嘴,对随着谢宜安来的泉石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开新文的心蠢蠢欲动……
 
 
第213章 论嫁
  泉石躬身答道:“皇后殿下听说陛下要在外过夜, 担忧陛下安危,特意让谢将军过来护卫陛下。”
  魏潋神色淡淡, 意味不明:“她倒是细心。”
  泉石垂头,并不接话, 魏潋看着他挡不住雨意的斗笠, 道:“进来吧。”
  魏潋说罢, 又对身边侍卫道:“带他们下去安置。”
  侍卫应是, 正欲带人下去,却见一点灯光由远及近,是梁宽被家仆簇拥着往这而来,侍卫对魏潋道:“陛下, 梁明府来了。”
  魏潋道:“夜雨寒凉,你且让他去歇着吧, 莫染了寒气。”
  侍卫闻言便往外去,泉石见了,眼疾手快的将方才摘下来的斗笠扣在了他头上。
  魏潋看着被雨水打湿了衣衫的泉石, 道:“你们先去收拾收拾吧。”
  魏潋说罢,看了一眼和魏熙说话的谢宜安, 便转身进了屋中。
  泉石见状,上前打断看似在拌嘴,实则亲近至极的表兄妹:“将军, 不早了,您先去安置吧,赶了这许久的路, 不说累不累,便是这湿衣服也得先换下来,叙旧也不急在这一时。”
  魏熙闻言对泉石打趣道:“你如今说话越发不实在了,他分明是在气我,那里是在叙旧。”
  魏熙说罢,未等泉石喊冤,便对谢宜安说:“行了,你快些去收拾吧,若是病了可没人管你。”
  谢宜安瞪着魏熙,气道:“真是没良心。”
  说罢,他利落转身,斗笠上的水珠直直甩在了魏熙身上,魏熙忙以袖颜面,咬牙道:“莽夫。”
  夷则来了,魏熙自然不会如先时那般自在了,进了屋,魏熙吩咐了那已经睡醒了的梁家婢女,让她去给夷则找身干净衣服后,便坐在桌边,拾起书欲要再看,却被夷则给拦住了。
  “太晚了,明日还要赶路,公主还是快些睡吧。”
  魏熙蹙眉看了一眼梁家略显简陋的床榻,道:“我下午睡多了,眼下还没有睡意。”
  夷则看魏熙的眼神便知她在想什么,也不顾什么规矩,推着魏熙便往床榻上去:“奴婢看了,这被褥都是干净的,公主就安心睡吧,这么晚了,先不说身子受不受得住,便是熬久了,第二日起来后面色都不会好。”
  夷则一番略显强势的劝说,终是让魏熙不情不愿的躺在了床上,魏熙本以为换了地方她会一夜不眠,没想到,还未等夷则收拾妥当,她便睡着了。
  魏熙一夜无梦,等早晨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连窗外的雨都不知何时停了,魏熙坐在镜前,由着夷则给她梳妆。
  看着镜中夷则略显憔悴的神色,问道:“大晚上的又下着雨,你怎么过来了。”
  夷则答道:“谢小郎君担心他人侍奉不好公主,便将奴婢带来了。”
  夷则说罢又补充道:“是皇后殿下让谢小郎君领人过来的。”
  魏熙侧头对镜带上钗朵,道:“怎么让表兄来了?”
  夷则摇头,猜测道:“许是觉得谢小郎君和公主关系亲近吧。”
  魏熙手一顿,理了理鬓发,道:“这种情况下,派六哥的人来应当更合适。”
  夷则看着镜中眉目如画的魏熙,犹豫片刻,轻声道:“公主毕竟也在,若是他人来,怕是有损公主清誉。”
  魏熙闻言长睫一垂,复又看向夷则:“有何可损?”
  夷则抿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几息,却听有侍卫在门外通禀:“公主,早膳已经备好了,您何时去用?”
  魏熙闻言应道:“这就去。”
  魏熙说罢,对镜左右照了照,见无什么纰漏后便起身出去了。
  用了膳,魏熙一行人便离了益阳,等回了行宫后,魏潋便听有臣子求见。
  魏熙闻言笑道:“看吧,左右六哥都是闲不了的。”
  魏潋无奈:“行了,朕去忙,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也别瞎逛了,赶紧回去歇歇。”
  魏潋见魏熙点头,复又看向谢宜安:“怀宁可要和朕一同过去?”
  谢宜安揉了揉额头,苦恼道:“臣昨夜赶路淋了一夜的雨,有些头疼,还请陛下通融,放臣一天的假。”
  魏潋眸色淡淡,却笑道:“昨日也是苦了你了,你且去歇着,顺便也让你手下的人也歇一天。”
  谢宜安闻言行礼道谢。
  魏潋见状,和魏熙道了一声,转身便带人走了。
  待魏潋走远后,谢宜安对魏熙道:“走吧,臣护送公主回去。”
  魏熙道:“表兄不是头疼吗,去歇着吧。”
  谢宜安勾唇一笑:“借口罢了,奔波那么久,谁耐烦再去理事呀。”
  魏熙眉头微蹙:“如今不同以往,表兄还是收敛些的好。”
  谢宜安斜了魏熙一眼:“就你能操心。”
  谢宜安说罢,见魏熙面有恼色,便不再闹她,笑道:“我有分寸,你不必担忧。”
  魏熙是相信谢宜安的心智的,更何况,他身后还有谢珏看着,见谢宜安如此说,便也不再提此事,却又问起了昨夜之事:“昨天时辰不早了,又下着雨,冯氏怎么让你去了?”
  谢宜安闻言笑意一敛,问道:“阿熙,你可还记得当年魏灏诬陷你和陛下私通一事?”
  魏熙面色微沉,讽刺道:“你是说冯氏派你去,是怀疑我和六哥有私情?”
  谢宜安点头:“要不然呢,你们若是有什么,阿翁怕是第一个不同意,我去了,你们也能收敛些,若是其他人怕是就不一定了。”
  谢宜安最后一句话,颇有些看热闹的悠闲姿态,惹得魏熙抬脚便往他腿上踹去,谢宜安见状,灵巧一躲:“大庭广众之下,规矩都不要了?”
  魏熙沉声道:“你瞧你说的什么,龌蹉!”
  谢宜安低低一叹,按住魏熙的肩:“说实在的,你与魏潋确实太过亲密了,又有谣传在先,如此想的或许不止冯氏一个,你以后还是多少注意些为好。”
  魏熙面色凛然:“我们是兄妹,为何要避讳着?他们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左右和我无关。”
  魏熙正气着,却见谢宜安停下了脚步:“阿熙,你也到了嫁龄,当初先帝便有意撮合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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