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骑上马离开了南疆,一路往北奔去。
“师兄,你拿了这子母蛊去做什么?”慕雪从没有经历过这样骇人的场面,过了好久总算是定下心神,开门见山问道。
“子母蛊,顾名思义,用来控制世间生灵。”
“控制谁?师兄,我好像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你不用看透我。”庄中月淡淡说道。
慕雪知道他不愿多说,就追溯到揽月神鉴,想要从中找到答案:“那揽月神鉴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由蛟龙守着?为什么蛊族人那么敬畏它?”
庄中月有些疲惫,静静骑在马上不说话。
严文便开口解释:“传说两百年前,就是我们大祁刚开国不久,统领各妖族的妖皇失踪了,一些妖族,特别是狐妖就开始作乱。那揽月神鉴据说是月神的东西,一直被蛊族供奉着,狐族忌惮它,不敢入南疆。中原各门派联手将它抢了来,把它镇在水中,又捉了蛟龙来守护,狐族从此退出中原,躲进了南疆的深山中。”
“可是揽月神鉴回到了南疆,咱们中原岂不是又会被妖族侵犯了吗?”
严文失笑道:“哎哟,我的慕姑娘,我说的妖族都只是传说,这几百年都没人见过妖族了!要是真有妖族,那南疆人不是早被狐妖杀光了?”
“说得也是……但是你们分明在蛟龙潭遇到了蛟龙!妖魔,其实还是存在的吧?”
“呃,咳咳……谁知道那是不是蛟龙……是巨蟒吧……对,是巨蟒……”严文强行掩饰道,可是世间哪有巨蟒能把自家公子伤成那样?
正议论间,庄中月开口了:“好了,慕雪,你带着天枢令,不能跑太远,快回阁中去吧。”
“师兄,你每次出门只带严文和严武,人手不够啊,就让我跟着你吧。”慕雪低声乞求。
“我要去见一个女人,带上你不方便。”庄中月淡淡说道。
慕雪不说话了,默默带上自己的亲随,转头就往天枢阁方向奔去,要不是有人跟着,她早就“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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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中月一路且行且停,终于追上了唐月柔他们。在见她之前,他不忘好好洗漱一番,换一身衣服,免得吓着她。
但他避过魏仪等人、闯进唐月柔房中时,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庄公子,你身上有伤?”唐月柔鼻子灵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连忙让秀华去请大夫。
符鹤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
庄中月在心中苦笑,这人真是随时都防着自己。他把装着子蛊的木盒交给符鹤。
符鹤打开看了,明明心中不可思议,但是没有流露出来。
自己办不到的事,居然让这个瞎子办到了,这么看来,他要是对公主动手,自己真的阻拦不住!所幸这么久了,他似乎从来没有对公主起过歹心。
“把这些蛊虫种在马匹身上,母蛊在庄某这里,这样马匹就能被我们操控了。”庄中月面色平静地解释道,仿佛他率领整个江湖经历了生死才得到的东西唾手可得。
这一切只是因为她需要,所以他去做了,不畏艰险,哪怕自己做得惊天动地,在她面前却甘愿风轻云淡。
符鹤忽然警觉起来:“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这个?你知道我们的所有计划?你想要干什么?”
他与唐月柔对视一眼,唐月柔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庄中月来自己身边的目的。
庄中月轻轻地笑了,符鹤提防自己却又没法除掉自己,这让他心中无比畅快。
为了让符鹤更加不好受,他笑着低下头,在唐月柔耳边轻声说道:“我一直都站在你们这边,因为我的真名,叫冯开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作者菌更喜欢庄公子的撩法,淡淡的不说很多话,一出口就很让人心动。
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作者菌被撩到了。
下一章作者菌认为灰常好看,女主与男三、男二的互动。女主要开启暴力打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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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蛟龙:MMP,我是蛇?我是蛇?你怕是个傻子吧?
严文:蛇也好,蛟也好,还不是一样打不过我家公子。
第47章 身世
“我一直都站在你们这边, 因为我的真名,叫冯开疆。”
这句话被庄中月淡淡地说出来, 却让唐月柔心中巨震。
惊讶之余,她不忘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不可思议地低声问他:“冯……开疆?你是辟疆的兄长?”
辟疆苦苦追查身世,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至亲的手足, 就隐姓埋名在他身边!他们为什么会分离,一个落入江湖统领各大门派, 一个长在边疆将领身边?
而更可悲的是,辟疆曾出手伤了他, 他却没有说出两人的关系!
庄中月轻轻笑着, 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用右手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轻声道:“别让其他人知道, 尤其是令尊和辟疆。”
“为什么?”这句话说出口,她才冷静下来,低声加上一句, “这件事事关重大, 请庄公子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要怎么证明?嗯?”他轻声说着, 低头向她靠过来。
唐月柔脸一红, 看见他盲眼中的一丝放浪不羁,和冯辟疆有七八分相似。如果两人真是兄弟,不知他们的父亲是怎样的人物, 竟能让天各一方的两个孩子有如此相仿的神态。
“咳咳!”符鹤站在一旁提醒男女授受不亲,冷厉的眼神落在庄中月身上。
庄中月面不改色地放开了唐月柔。
唐月柔对符鹤说道:“父亲,我与庄公子有事情要谈,您能不能……”
“不能!”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符鹤一口否决。
“父亲!”唐月柔又好气又好笑,庄公子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符叔却还在有模有样地演戏,亏得庄公子修养好,要不然早就在心里笑话他们了!
庄中月对符鹤笑道:“符大人,庄某与永宁公主说几句话就走。”
符鹤又是一惊,虽然他早就料到庄中月知道公主的身份,但没想到这瞎子把自己也查了个透彻!
“庄某有重伤在身,此时不是符大人的对手。如果符大人认为庄某要图谋不轨,庄某是绝对逃不掉的。”
唐月柔对符鹤点点头,符鹤才警惕地退了出去。在她的眼神示意下,侍女们也离开了,屋中只剩下她和庄中月。
唐月柔有些尴尬地仰望他,一时间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想了会儿,开口说道:“庄公子,恕我直言,你和辟疆长得并不像。”
“嗯,这不是我本来的相貌。我原来的样子,你和辟疆都见过,就是那个面具。”
那次冯辟疆问起那个面具的来历,庄中月用了很牵强的理由搪塞过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撒谎,如今的这个解释才合情合理,他要用面具记录下他原来的长相,方便日后恢复原貌。
唐月柔的心定了定,但仍不敢大意,继续说道:“可是面具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庄中月无语“望”天,内心哀嚎——公主殿下,您要不要这么谨慎啊!
脸上却一本正经说道:“我和辟疆是一母所生,身上总会有相似的地方,要不,你来看一看?”
说着,他竟然准备宽衣解带。
唐月柔连忙捂脸,说道:“我、我信你还不行吗?”
庄中月一脸坏笑,问道:“怎么?还没看就信了?”
唐月柔又急又气:“你们的不正经像极了!”刚说完就发现失言了,像是把自己和辟疆之间的一些小秘密都公布在了他面前。
想到这里,脸更加红了。
庄中月收起笑意,缓缓沉声道:“抱歉,以后不会了。”
唐月柔仿佛明白了他对自己的用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移开目光。但对他的身世,她已经相信不疑,毕竟他和辟疆之间有太多巧合,比如那个面具,还有冯大将军去世前第一个见的就是他。
庄中月察觉到她的尴尬,有些后悔方才有意为之的放肆,沉默片刻,正色道:“答应我,不要把我的身世告诉辟疆,也不要向任何人打探我们的事。等一切水落石出了,我会和你们说的。”
唐月柔很快回过神来,脑中飞速运转,像是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你们一家有冤情!你在查害死你家人的元凶,你怕我打草惊蛇对不对?”
“是,所以请你务必守口如瓶。”
“冯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会泄露出去。”
“多谢了。我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他脸色又沉了沉,语气严肃,“你万事小心。”
他转身就要离去,唐月柔看他背影落寞而孤独,心中不忍,说道:“冯公子不先养好伤再走么?”
“不用了。”
唐月柔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冯公子那日对辟疆说,你曾以木匠身份进过凤栖宫?”
“没错。”
“莫非冯公子父母遭难,与我的父皇有关?”唐月柔越说越害怕,如果真是那样,辟疆会恨自己吗?
庄中月沉默片刻,说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也许你会恨我,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唐月柔做好了最坏打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们兄弟总有一天会找父皇报仇!
她暗暗忍住心惊,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庄公子肯告诉我,那最好不过了,我怎么会不信你的话。”
庄中月淡淡说道:“一开始我确实以为是皇帝害得我冯家家破人亡,我一直在等机会调查这件事。之后镇国公找到我,要我助他篡位,我答应了。”
唐月柔不可思议地看着庄中月,自己的救命恩人、辟疆的亲兄长,居然和逆贼是一伙的?
她忍住没让自己开口发问,怕会打断庄中月的话。
庄中月料到唐月柔会有这样的情绪变化,只是徐徐说着:“但他认为江湖势力不可控制,没有把核心计划告诉我,只会委托我做简单的事,比如那次你落水之后被人救起,他让我进宫监视你,如果你已经发现了镇国公的野心,我就会杀了你。”
唐月柔默默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去年落水被辟疆所救,回到宫中又落入了新的陷阱,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监视之下。
庄中月不说话了,在等待她平复心情。
唐月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说:“但是在凤栖宫,我与父皇、母后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是。”庄中月说道,“但我不能对你下手,我在想解决办法时,听见皇帝和皇后提起了我父亲,原来害死我父亲的不是他们。”
唐月柔松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回宫后就去问问父皇和母后,事情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庄中月摇头低声道:“恐怕他们也被人蒙在鼓里。我猜,这件事与镇国公有关。”
“所以你倒向了我这边,在我去云中城的路上想办法接近我,还帮我改变了容貌,怕我被镇国公派来的人认出来?”
庄中月响起那段往事,脸上不禁浮起微笑,自己为了一直跟着她、给她捏骨,不知道把符鹤气成了什么样,还逼得堂堂帝王暗卫与自己的随从打架。
唐月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冯公子是为了保护我,我们却一直在怀疑你,实在是对不住,辟疆还打了你。”
庄中月笑笑:“那算什么,是我让着他,我迟早要打回来!”
“啊?”唐月柔错愕,庄中月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放浪,与辟疆着实很像。
“该说的都说了,我先告辞了。”庄中月说着,还不忘再交代一遍,“我在查的事,你先别对任何人说,也不要派人去调查。”
唐月柔点点头:“冯公子放心。”
庄中月转身离去。
唐月柔忽然开口:“等等……”
庄中月止住脚步,疑惑:“还有什么想问的?”
“不是……门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说着,她上前扶住庄中月的右手,缓缓帮他转了个方向。
“多谢。”庄中月往外走去,左手覆盖上方才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符鹤一脸狐疑地进了屋,询问两人谈了什么。
唐月柔不愿泄露,只说庄中月可以信赖。
符鹤简直要气疯,恨恨道:“这人真有能耐,三两句话就把你说服了,你居然帮他瞒着我,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气死你爹我了!”
“父亲,别气啦,我怎么着都是您的女儿啊!庄公子只是外人!”唐月柔嘻嘻一笑,配合他继续演戏。
心里却想着,庄公子让自己守住秘密的另一个目的,大概是为了气一气符叔吧。
能这样行事,真不愧是辟疆的亲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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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魏仪交接马匹的日子到了,唐月柔与符鹤来到马场,远远地看着魏仪派来的人验收马匹。
“庄中月带来的蛊虫已经种在了马匹身上,镇国公真要起事也不足为虑了。”符鹤说道。
唐月柔盯着收马的几人看了良久,说道:“父亲,去查一查那几人的身份,证据落实了,我就去向那二位禀报,这回他们一定会相信镇国公要谋反的。”
符鹤点点头:“他们的户籍已经查出来了,我去一趟他们原乡,顺藤摸瓜,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正说话间,两人察觉到后面有人在靠近。
武士们将来人拦住了。
唐月柔回头一看,竟是阇耆国商人萨米特·库玛尔。
库玛尔的穿戴不似往日那么奢华,看得出来他有些落魄。看见唐月柔,他又惊又喜,说道:“伽罗花,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