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胖虎22爷
时间:2018-09-08 07:22:52

 
    他的身侧,站着雪莲,正在小心翼翼的研磨。她穿着一身鹅黄衫裙,束着双发髻,各插着一枚玉蝶点翠的金步摇。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十分的赏心悦目。
 
    明月夜微微一笑,轻轻推门而入。屋内燃着迦南香,一线云白,正扶摇而上。
 
    温亭羽听见门响,抬头一望,只见门前站了一位红衣佳人,唇边染着浅笑安然,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心神一动,手腕一沉,笔尖上的余墨滴下,渲染了一团花晕。
 
    但他已经顾不得字画,扔下手中的毛笔,疾步便迎上去。那一线香气,也被他惊得东倒西歪,终于散了宁心静气的笃定。
 
    “十七,你回来了。”温亭羽迎上明月夜,接过她手中的礼盒,又拉着她的手径直走向茶几。
 
    雪莲终归愣了一下。她将温亭羽扔在一边的毛笔拾起来,小心的挂好放入笔架,才追到他们两人身后。不易察觉的,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流露出半分淡淡的哀婉与无奈。
 
    当她出现的时候,他的眼中便只有她了,一如既往。
 
    “姐姐来了……”雪莲笑着拿起了紫砂壶,冲洗着几只茶盏,动作熟练而优美:“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刚刚煮好的金边玫瑰普洱茶,正好到了第二泡,正是颜色与味道最妙之时,请姐姐尝尝吧。”
 
    “雪莲,给十七别用这俗气的茶盏,待我取了那宜兴海棠盏给她用。”温亭羽忙不迭的转身,飞奔而去。雪莲愣住了,倒茶的动作有些尴尬和迟滞。
 
    明月夜不动声色,她轻轻按住雪莲的手腕,示意她继续,口中温然道:“我看这个就挺好。兄长总这般孩子气,不要理他吧。”
 
    明月夜举起茶盏,小口的啜饮了一下,欣赏道:“雪莲的茶艺功夫,倒深得兄长真传。我便没有耐心,学这些。”
 
    “无碍,你若喜欢,便让雪莲到你府上,为你煮茶好了。”温亭羽举着一枚海棠红色的宜兴紫砂茶盏,兴致盎然道:“这茶盏,是我特意为你选的,倒和你的衣衫最相得益彰了。十七,你穿红色真好看。”
 
    “那谢谢兄长了,这茶盏我便收了带回去。留在你这里,我也用不上。”明月夜微微一笑,从温亭羽手中接过茶盏。
 
    雪莲感激的笑望着明月夜,细心的为她续上新茶。
 
    温亭羽挠挠头,憨厚的笑了:“随你吧。十七说怎样,便怎样。”
 
    明月夜转身把雕着青色莲花的木匣,递到雪莲手中,轻轻叮嘱:“这是加了茉莉花瓣的云溪甘露,你和兄长都适宜。若好喝喜欢,我便遣人到汴京多带回来些。”
 
    “姐姐给的,都是最好的。亭羽哥哥总舍不得呢。”雪莲接过茶叶,笑吟吟道。
 
    “这方茶洗,是弈乾宫的老匠人用青玉雕成的。贵在那一双比蒂莲花,就着青玉之中的一抹釉红,可谓巧夺天工。入了水,那莲花便栩栩如生,含苞欲放,甚至可吐纳露珠。”明月夜把笔洗递到温亭羽手中。
 
    “这倒是好东西,我喜欢得紧。”温亭羽打开礼盒,抚摸着那一对并蒂莲花,简直爱不释手。
 
    “雪莲,你跟亭羽哥哥学画作诗,可有进步了?”明月夜情不自禁,爱怜的抚摸了下雪莲的双发髻。
 
    雪莲脸一红,还未答话,却被温亭羽不客气的抢白道:“雪莲可不如十七聪慧,我教起来实在费力,不说也罢。”
 
    眼见雪莲低垂下眼眸,银牙咬住嘴唇,一副受伤的神情。明月夜忍不住伸手拾起果盘中的橘子,直接掷向温亭羽。后者的额角被击中,不禁惊声痛呼。
 
    “你还好意思说,学生学不好,还不是老师不够用心。”明月夜不吝刻薄道:“算了,算了。既然你教不好,我便找了宫中的名师来教雪莲。好好羞羞你的脸面。”
 
    “姐姐,不要。雪莲还是愿意和亭羽哥哥学诗画。”雪莲吓了一跳,赶忙抱住明月夜的手腕,苦苦哀求道。小鹿儿般的大眼睛中,已经盈盈有泪。
 
    “罢了,罢了。宫里那些老腐朽,定会教偏了雪莲。还是跟着我学吧。亭羽以后更用心教导便是。十七可定期来查验成绩。可好?”温亭羽脸颊微红,手中捉住那跌落在桌几上,骨碌碌乱转的橘子。
 
    “一言为定。”明月夜背对着温亭羽,对着雪莲挤了挤眼睛,后者带泪而笑。
 
    明月夜拉着雪莲走到桌几旁坐定。温亭羽也坐在她们对面的椅子上。
 
    “对了,亭羽哥哥,关于裴绰约,你查到了什么?”明月夜压低声音道。
 
    “这个女人诡异得很。”温亭羽微微蹙眉:“曾艳绝大常的月影仙子裴绰约,明面上是一家医馆的老板娘,实则裴门的四大杀手之一,擅长双剑与蛊毒之术,她手中的血债与仇家,一点儿不少。”
 
    “原来,她也擅毒。看不出来……”明月夜眼眸微凛,心中暗有不悦。哥舒寒到底隐瞒了她多少事情呢。
 
    “据说,当年裴绰约确实反出了裴门,为了她的未婚夫,也就是哥舒寒,那时他还是一个校尉。裴门对叛徒的手段格外残酷,从未留下过活口与全尸。甚至家人也都难逃虐杀。所以,裴门往往就是只进不出。后来,裴门因滥杀无辜,被暗夜山庄剿灭。裴绰约便失踪了。也算武林中一大奇案。”温亭羽只见明月夜的神情,貌似阴晴不定,有些犹豫不决。
 
    “后面的事情,我大约都知道。在我和哥舒寒大婚之日,突然有了她尚在人间的消息。只是,究竟是谁给了他这份情报?他又如何找到了她,救出了她。这如今还是个谜。他没说过,我也不便问。但我很肯定,夜斩汐并不知情。”明月夜淡淡道。
 
    “既然有怀疑,为何不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毕竟,你们是……夫妻。”温亭羽嗫喏道:“我总觉得,哥舒寒把裴绰约接进西凉王府,这事做得不妥。”
 
    “若裴绰约真的与裴门余孽有关,那放在我眼皮底下,可比藏在暗处好多了。”明月夜唇角一扬,冷笑道:“恐怕哥舒寒是只缘身在此山中,才会不识庐山真面目。我会收集足够的证据,证明我的判断。但愿我错了,但愿裴绰约只是个普通的妇人……”
 
    “怎么可能普通?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她和哥舒寒早有婚约,不管她是不是裴门余孽。她和你,一定是情敌。她肯定不会太喜欢你。或者,想除之而后快,取而代之吧。”温亭羽吞了吞口水,终归忍不住点破。
 
    “他答应我,等她病好了,便送她去承都生活。”明月夜强作欢颜。
 
    “姐姐,若那个女人说自己的病,一辈子都不好呢?”雪莲忍不住抢白道:“我觉得,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分明图谋不轨。而且,她对哥舒寒势在必得。你知道吗,她在西凉王府外招募医官,打着的就是西凉王侧妃的名号。可见,有多无耻。她啊,就是想先下手为强,逼着你承认她的地位。”
 
    “她大概也小觑我了,所以才会想在我回府时,先给我来个下马威。毕竟,她比我年长了十几岁,也算老江湖了。可惜被我硬生生给塞回肚子里去了。估计她此刻心里也后悔呢?倒不如先示弱,我一心软或许……”
 
    “难道你一心软,会把哥舒寒让给她吗?”雪莲眨着眼睛,好奇道。
 
    明月夜思忖了片刻,苦笑道:“恐怕不会。”
 
    “对啊,那还跟你示什么弱。”雪莲撇了撇嘴:“而且,她一定觉得自己身后有靠山,才能如此理直气壮。不会有哥舒寒给她撑腰吧,姐姐。大常的男人,三妻四妾的可多得是。”
 
    “胡说,我就不会。”温亭羽伸出颀长手指,戳了下雪莲的额角:“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雪莲说得甚是。”明月夜站起身来,将茶盏中的冷茶一口喝掉,冷冷道:“走到最后,就看哥舒寒怎么选择了。我可没说过,会给他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去考虑这个问题。他若犹豫不决,我会主动离开他。这一次,他若负我,我便至死不会再回头。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恩断义绝!”
 
    温亭羽和雪莲被明月夜眸中的冷寒,惊愣住,二人面面相觑,竟然无言以对。
 
    正在西凉王府,处理公务的哥舒寒,恰在此时,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的手腕一沉,手中的毛笔一歪,竟然心烦意乱的写错了笔画。
 
    哥舒寒把笔扔在桌几上,闷声道:“左车,十七呢?”
 
正文卷 293.底限
 
    “郎君,娘子一大早就出办事去了,多半是去琦阁义诊,或者去夜王府看望夜王妃。这几日,娘子忙得很呢。”左车忙不迭的,为哥舒寒续上热茶,又递上擦手的温热毛巾。
 
    “你居然不知道王妃去了什么地方?”哥舒寒长眉微蹙,将手中的毛巾扔到桌几上,声音明显不悦道:“这几日,她要么就宿在了媺园。即便宿在湜琦苑,也早出晚归的整天见不到人影。本王不信,明堂的事情,真有那么忙碌吗,就差她一个医官?荒唐,那还不如烧了琦阁,一了百了。左车,让蒙云赫立刻去办。”
 
    “郎君……王爷。王妃这几日确实忙了些,但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她都处理得当,游刃有余。王爷的衣食住行,样样精致用心。您还有什么挑剔的呢?夜王妃临盆需要咱们家王妃天天过去请脉,明堂那边义诊也离不开王妃。哎,王妃又清简了许多。听重楼说,王妃这两日胃口也不好……您不关心也就罢了,还要烧了琦阁,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左车忍不住抱怨道。
 
    哥舒寒忍不住笑骂道:“左车,你到底还是不是本王的小厮,十七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吃里扒外,这般维护。”
 
    左车慌忙跪倒,不失委屈道:“郎君,您这一天到晚的不是忙着军中公务,就是被裴姑娘硬拽了过去,陪着做这做那的。您还有时间关心下自己娘子的伤势吗?十七,才是郎君的娘子啊,是需要郎君放在心尖上的人。奴才豁出去这颗项上人头,也得说几句肺腑之言。王妃没错,分明是王爷不体谅人。”
 
    “伶牙俐齿的奴才,都敢数落起本王来了。”哥舒寒一挑眉,无奈道:“本王倒也想多关心下十七,但也得先能捞着她的人才行啊。算了,你去问问重楼,十七去哪儿了,你随本王去接王妃回府用膳,可好?”
 
    “得令。奴才马上就去备车。”左车眉开眼笑,跳起来便冲出门去,几乎撞到了门外端着食盒的裴绰约。
 
    “猴崽子,这么着急忙慌的,赶着去投胎吗?仔细别撞了姑娘。”裴绰约身后的丫鬟花楹,焦急道。而左车早没了踪影。
 
    “绰约?你来了……”哥舒寒站起身来,迎住裴绰约。
 
    后者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几上,轻手轻脚取出一只青花瓷的炖盏,柔和道:“阿寒,我为你炖了虫草老鸭汤,快要入冬了,正是进补的时候。你趁热喝了吧。”
 
    哥舒寒并未接过裴绰约递过来的银汤匙,他淡淡道:“绰约,我赶着要出去。回来再喝吧。”
 
    “去接明月夜吗?”裴绰约朝着花楹做了个手势,后者微微颔首,倒退着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对,接她回府用膳。”哥舒寒有些漫不经心的。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裴绰约笑得有些刻意,她显然并不着急离开,而稳稳坐在桌几旁,镶嵌着玉石的木凳上。她的脊背挺得很直,双手环抱着手肘,看上去一本正经的。
 
    哥舒寒遂黑重瞳微眯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散下来,犹如厚重而暗黑的羽翼,隐匿着不可言说的情绪:“看来,你知道……”
 
    “她去见温亭羽了。在听澜轩。她一个人,连重楼都没有带着。”裴绰约淡淡道,眼角却藏着一抹刻薄与阴毒。
 
    哥舒寒的唇角旋起一抹清冷的笑,他也坐下来。抬眸,眸光烁烁而直接,他盯住她,语气更冷:“如何?”
 
    “阿寒,明月夜是你的西凉王妃。且不说她负气离府出走,一走就是几个月,还和大燕的皇帝赤霄不明不白的。这温亭羽,光熙商会的温三公子,刑部侍郎。长安最炙手可热的单身贵公子。明月夜这悄悄的去与对方私会,孤男寡女,可说得清楚,她可把你这夫君西凉王放在眼里?你知道外面都怎么悄悄议论吗,难听至极。”她微露尖白牙尖儿,语气不吝尖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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