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胖虎22爷
时间:2018-09-08 07:22:52

    只见屋子里,几个侍女将茉茉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叫含香的,正用双手紧紧握住小姑娘的手腕。她用一枚银筷子作势敲打茉茉的掌心,一边虎着脸吓唬她道:“你这个小东西,跟谁学的,竟然像小狗子一样咬人呢。居然咬伤了咱们家姑娘的肩膀,看我不敲掉你的狗牙。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叫花子,怪不得没有一点教养。”
 
    话音未落,含香已经被一道掌风击飞出去,整个人撞到墙壁上,跌断了一对门牙。她身旁的几个小丫头连带着,被掌风扫过,东倒西歪倒成一片。
 
    茉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踉跄着跑向哥舒寒。后者展臂一捞,便将她满满抱入怀中。他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她娇嫩的小脸上晶莹的泪珠儿。
 
    “爹爹,茉茉怕怕……”茉茉忍不住嚎啕大哭。
 
    “好了,爹爹来接茉茉了。不哭了,一会变成花猫脸,娘亲就不喜欢你了,知道吗?”他温声哄着怀中抽泣不已的小人儿。
 
    “奴婢只是吓唬小主子。并不敢真的伤了小主子。”含香顾不得满口是血,赶忙爬过来,毕恭毕敬叩首道:“王爷看看,小主子几乎把绾香苑都要砸遍了,还……还咬伤了姑娘。姑娘正在闺房里上药。奴婢见姑娘流了很多血,一时心疼,才一时糊涂吓唬了小主子。含香该死。”
 
    “知道该死,就到外面自裁吧……”哥舒寒轻轻拍打着茉茉的后背,冷冷道:“你并非一时糊涂,而是没想到,本王来得这么快吧……你该死,也并非因为你责打茉茉,而在……你说的话!有娘生……没娘养?本王没记错吧……再说来听听……”
 
    “阿寒,含香不过一时糊涂,你又何必和一个婢女斤斤计较呢?”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娇弱的女声:“算了吧,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这一回,好吗?”
 
    裴绰约身穿一身银白滚着雪兔毛的蚕丝锦袍,聘聘婷婷从二楼楼梯上,缓缓而下,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哥舒寒不为所动,他冷笑一声:“你的奴婢,你说了算。既然茉茉打扰了你的清幽,本王即刻将她带回。以后,你和你的人,也不要再接近这个孩子。本王手无轻重,伤了你的人,不合适……”
 
    他转身就要离开。
 
    她身手敏捷,一闪身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一脸哀怨与无奈道:“阿寒。如今见你就这么难吗?我并没想用这个孩子,算计你来我绾香苑。你又何必话中有话呢?这几日见你和月夜,日日夜夜忙着夜王府的事,人都瘦了,我便为你们炖了牛乳血燕羹。本来只想送到重楼那里,便悄悄回去了。结果根本没有找到月夜的贴身侍女。倒捡到了这个,蹲在假山边上哭的小丫头。我也一时不忍心,才将她带回来照顾。你可以不接受别人的好意,但何必要去误解呢?”
 
    哥舒寒沉吟片刻,终归舒缓了自己的语气,清淡道:“谢谢你的好意。你身子弱,以后便在绾香苑好好休养。没事儿不用去什么湜琦苑。”
 
    “阿寒,见你就这么难?若我没有重要之事,想要跟你谈谈。也不会……贸然去打扰你。放心……我知道,你的王妃不喜欢我。我也并不想,给你们增添误会。算了,让我自生自灭吧。”裴绰约踉跄着倒退一步,她脸色苍白,一双凤目盈着清泪,摇摇欲坠。
 
    “到底,什么事?”哥舒寒叹息一声,终归不忍心。
 
    “你们先下去,芯桂你送茉茉回湜琦苑。我与王爷,有要事密谈。”裴绰约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芯桂。后者怯生生的,想要接过哥舒寒怀中的茉茉,但后者拼命摇着头,小胖手也紧紧抓住哥舒寒的衣衫,丝毫不肯妥协。
 
    “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说。本王先送茉茉回湜琦苑。”哥舒寒轻轻拍打着茉茉的后背,不吝安慰。
 
    “若事关我的生死,你也要明日再说?”裴绰约紧紧盯住哥舒寒邃黒重瞳,笃定而绝望。
 
    哥舒寒微微一愣,他思忖片刻,不由自主的妥协了。他朝着屋外高声吆喝了一声左车的名字。后者便屁颠颠的跑进房间来。
 
    “左车,送茉茉回湜琦苑。本王……一会就过去。”哥舒寒将茉茉轻轻放入左车怀抱,还好茉茉平日里也喜欢这个会讲笑话的小厮,倒也能欣然接受他怀抱。
 
    左车抱住茉茉,不吝敌意的瞥了一眼裴绰约,和她的婢女们,不客气道:“郎君,您别忘了,娘子还在等着您用晚膳呢……”
 
    “知道了。”哥舒寒迟疑片刻,又叫住左车,近身低声叮嘱道:“回去见到十七,不许胡说。不然,小心……”
 
    “得嘞。奴才明白,您也……快去快回。”左车无奈道。
 
    裴绰约的婢女们,也都极有眼色的悄悄散去。客厅之中,只剩下哥舒寒与裴绰约,他们两个人。
 
    裴绰约似乎并不着急,想要说些什么。她拈起细白手指,拿起紫砂壶,轻轻为他面前的琉璃盏,倒了多半杯的玫瑰红茶。
 
    他并不想饮茶,用颀长手指轻轻敲击着镶玉的桌面。突然之间,先发制人道:“巧了,我也有事情,正好告诉你。承都的宅子已经收拾好。不如下个月初,我和十七一起,送你去承都休养。那里的天气温暖,更适合你养病。长安太冷了,你有咳嗽的旧疾,难免纠缠病榻……”
 
    裴绰约惊诧之中,不吝冷笑道:“恐怕,我并不能离开王府……”
 
正文卷 322.谁的
 
    哥舒寒遂黑重瞳,沉沉审视着裴绰约,音调裹挟着微寒:“为何?”
 
    “我不想离开西凉王府,不想……离开你。”裴绰约微微低垂了眼眸,唇角染起一抹苦笑:“曾经,你对我说过,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咱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你、我、木涟,还有六娘。你都忘了吗?”
 
    “绰约……话已至此。”哥舒寒沉吟片刻,隐忍道:“你……扪心自问,滇红阁茶肆一事,真与你……无关?”
 
    他长眉一扬,深若寒潭的双瞳,紧紧盯住了对面女子,后者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坚持抵抗。
 
    “她跟你说了什么?”她冷笑道:“你还是信她,多过于信我,你的绰约姐姐?阿寒……我心里很难受。”
 
    她手中的琉璃茶盏,任性的从掌心滑落,跌在桌几上,又落在青石地上。于是,一地碎片。杯中的玫瑰花,蕊瓣残破,滚落在他和她的鞋面上,留下了几滴浅红茶水,犹如泣血的眼泪。
 
    哥舒寒从自己袖中,抽出一方银灰锦缎的丝帕,动作轻缓的塞进她掌中。
 
    “绰约……姐姐。十七,我的妻。她从未说过怨恨你的话……她那样的女子,即便心中万千委屈,也会冷笑着转身而去,从不会把伤口晾给旁人看。滇红阁之事,我轻描淡写,一笑而过。她如此聪慧之人,怎么不清楚其中前因后果。而我之所以袒护你,还不是顾念当年恩情。”他举起桌上已冷的残茶,轻轻吁气,淡淡无奈。
 
    “难道你我之间,只有亲情、或恩情?”裴绰约紧逼一步,凄然道:“你……敢说,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喜欢过。但你爱上的是木涟。从此之后,我便把你当成……姐姐。”哥舒寒握住掌中的琉璃盏,遂黑重瞳闪烁着寒星般的冷冽。
 
    “当年,你被裴门掠走。我不惜一切,与哥舒一族全然决裂。我不停寻找着你下落。后来,连斩汐都放弃了,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好,那我就为你复仇。我将当年把你卖到裴门的人贩子,教习和欺负过你的裴门教头,哥舒老宅的时任管家诸如人等,一并剿灭。甚至用计气死哥舒知途、压制哥舒昊。若非六娘嫁入哥舒老宅,恐怕今日哥舒一族……尽灭。绰约,我所做的一切,因为你是我的亲人。”他清浅低语。
 
    “后来,我找到了你。”他霍然抬眸,目光审视:“你却变了……斤斤计较、患得患失,甚至颠倒黑白,急功近利。你还是以前那个白衣飘飘的若仙女子吗?你的善良、你的仁慈、你的宽容,都去了哪里……绰约,十七对你,足够手下留情。若无我袒护,你能与她抗衡吗?我在帮你,伤害我的娘子,我此生唯一爱着的女人。你还想我怎样?或者,你真想看着我,妻离子散,孑然一身?”
 
    “阿寒?你就这样想我……”她不可思议的凝视着他。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从美丽脸庞上,滑落下来,源源不断。
 
    “如果明月夜真的足够爱你,我自然无话可说。但……她一直在欺骗你。她心里并非只有你一个男人而已。她不过仗着你的宠爱,在利用你手中的权利罢了。差一点,她就成为大燕的皇后了。温亭羽、流千树、还有汪忠嗣,这些男人就像苍蝇一样围着她,为她奋不顾身,为她飞蛾扑火。苍蝇可从来不叮无缝的蛋。”
 
    “谬论!那你就设计下毒,差点儿让她和温亭羽……出事?”哥舒寒终于重重的将手中琉璃盏,顿在桌几上。那盏在两个呼吸过后,竟然自动裂成了四瓣,整整齐齐。残茶流淌在桌子上,蜿蜒的图案仿佛阴毒的影子,迅速扩展开来。
 
    “所幸十七平安。若她有事。绰约,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他震怒不已,一字一顿道。
 
    “但她无事……为什么?”她几分凄凉几分冷薄的继续道:“你很清楚,有人救了她。是谁?”
 
    “明堂的长老,明西风。”他斩钉截铁。
 
    “胡说八道。分明是汪忠嗣。她还是骗了你。为什么?你自己去查一查便知道,有什么能瞒得过暗军的细作营?她一直在悄悄帮衬着她那义父。若无暧昧,为何不能光明正大。阿寒,你不需要说服我,你自己真的相信,他们再无瓜葛吗?”她咄咄逼人。
 
    “住口!”他暴喝一声,遂黑重瞳中旋起冉冉的妖绿火焰,他冷冰冰道:“裴绰约,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这是我和十七的事情,与你无关。”
 
    “阿寒……我只是担心你。”她的声音徒然低沉下来,不吝楚楚可怜道:“我们一同从那黑暗的日子里走过来,我们见证了牺牲与背叛,杀戮与欺骗。我们才是同一类人,我们需要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忠诚,哪怕有那么一点儿隐瞒与伎俩,我们都会敏感的察觉。没错,我们缺乏安全感……无论我们多强悍,也缺乏这东西。就像……我们怕黑夜一样的孤独,怕篝火一样的灼痛,矛盾而痛苦挣扎着。我们需要,毫无保留的爱人。当明月夜遇到比你更强大的男人,她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你不得不承认,若汪忠嗣心中再无束缚,他的强悍足以与你匹敌。他曾经是大常,三十年来的神话,不死的战神。”
 
    “谁都会死。”他抬眸望向窗外的夜色,冷冷道:“绰约,你还是去承都养病吧。有时间,我会去看你……我的事,我会处理。”
 
    “不行,阿寒,我不能离开王府,不能离开你。我会死的……”裴绰约双手撑住桌几,不吝疲惫与绝望:“我……有孕了。”
 
    哥舒寒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什么?”
 
    “两个月了。再过些日子,便瞒不住了。”她苦笑,右手不吝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谁的?”他眉心紧蹙,缓缓道:“你不会想告诉我,这孩子是我的吧?”
 
    “当然不是。”她凝视面前,微微警惕的男人,哂笑道:“阿寒,我很希望这孩子是你的。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希望这个小生命,能够生在阳光下,好好活下去。”
 
    “裴绰约,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一把攥住她臂弯,尽量隐忍怒气。
 
    “你跟我来……”裴绰约反手握住他温暖掌心,试图拉着他走向自己的寝室。
 
    他迟疑了片刻,她微嘲道:“别怕,我从来没想过……害你。”
 
    哥舒寒半信半疑,跟着她走进房间。
 
    他看着她,打开自己硕大的金漆楠木衣柜。他一望,纵然驰骋沙场的冥域杀神,也微微颤栗,心下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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