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春染绣榻——凤子君
时间:2018-09-09 09:08:19

  老王妃冷笑两声,一双眼高高吊起:“母子情分,我如今还有什么指望,前些时候我不过说了贺兰氏几句,他便巴巴的维护上了,将错都揽在了他的身上,你说说,我岂说错了她,当初她嫁进王府便带了陪嫁的下人,魏氏又另指派了人去她的院里,她倒好,拿乔做娇,又要重新采买下人,如今我也懒得多说她一句,可魏氏叫人牙子来,她是如何做的,恃宠而骄也不是这样的法,现在更好,还叫她那兄长送了人进府,合着咱们满府的人都要害了她不成。”
  陈嬷嬷也觉得这样的事贺兰春做的有些过了,可谁让王爷偏疼她呢!王爷偏了心,王妃又不言语,这事便没有到离开可讲,说的多了,不过又是惹出一场事非来,反倒叫王爷心有不悦。
  “奴婢听说贺兰侧妃在娘家时叫她那母亲养的娇了些,她年纪又小,一时不懂事也无妨,您慢慢教便是了。”陈嬷嬷不愿叫老王妃与季卿又生了口角,只能这般劝解道。
  老王妃将手上的盖碗一撂,讥讽道:“我教?只怕我多说一句都要叫那孽子心疼呢!”
  “您仔细手。”陈嬷嬷无声一叹,当初她若是劝住了老王妃,也不至叫他们母子生分成这般。
  老王妃看了陈嬷嬷一眼,倒有几分感慨:“如今也只有你还知心疼我了。”
  陈嬷嬷笑道:“何止是老奴,王爷是孝顺的,就是面冷,又不善言辞,心中对您却是有一百个孝敬的心,只说上个月,别人孝敬了王爷一尊玉佛,王爷不是立时就叫人搬到了您这,可是眼都没眨呢!”
  这样的话也不过是宽宽老王妃的心罢了,她淡淡勾了勾嘴角:“不过是面上情罢了,只怕我如今去了也未必能叫他落了泪来。”
  陈嬷嬷忙住捂了她的嘴,道:“您可不兴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您的大福气还在后面呢!”
  老王妃扯了扯嘴角:“什么大福气不大福气,我怕是看不到那一日了。”
  “呸,呸,不是老奴说您,这便是胡言乱语了,怎就看不到那日,这样的话日后可不兴在说了。”陈嬷嬷嗔道,又抬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好似要驱走晦气一般。
  她这般倒惹得老王妃笑出了声来,心中却觉得熨帖,正如她所说,这府里真心心疼她的也不过只有陈嬷嬷一人罢了。
  陈嬷嬷见老王妃露了笑脸,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又拣了叫她高兴的事来说。
  提到宝贝孙子,老王妃便是眉开眼笑:“大郎那孩子生的好,眉清目秀,我在幽州城也不曾见过这般俊俏的小郎。”
  “可不是,老奴生平见过最俊俏的小郎便大郎君了。”陈嬷嬷顺着老王妃的话说。
  “长的像景略,那眉那眼都像。”老王妃笑呵呵的说。
  陈嬷嬷应和着,她虽知大郎君生的更像生母李侧妃,可这话老王妃是不喜欢听的,她自要顺着她的话来说,哄的她老人家高高兴兴,便也能少管些闲事了,陈嬷嬷最怕的便是老王妃钻了牛角尖,与王爷生了口角,以至本就淡薄的母子情分越发薄淡了去。
 
  ☆、第43章 第 43 章
 
  贺兰春的月信推迟了小半月方才临至,不知是不是服用了药丸之故,她只觉腹中绞痛难忍,如玉般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唇瓣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强忍着痛意唤了人。
  贺兰春素来要睡到巳时才起身,她身边服侍的人都知她这个习惯,此时听见幔帐内传来的细微声响,当值的木蓝和香薷皆是一怔,随即赶紧进了屋,挑起幔帐一瞧不觉大惊失色。
  “娘子。”木蓝惊声唤道,忙要喊了徐妈妈来。
  贺兰春捂着小腹,虚声说道:“别要大惊小怪惊动了旁人。”
  木蓝应了一声,叫香薷在一旁仔细伺候着,自己则提了裙角便跑出去寻人。
  徐妈妈那厢听了木蓝的回话大惊,不过却没有失了分寸,只叫木蓝回去灌了几个汤婆子,自己则去寻了容氏为贺兰春陪嫁的医女来。
  贺兰春侧卧在榻上,腹中好似有异物在搅动,要将她肠子都扯碎一般,疼得她浑身冒出冷汗,将衣衫都打湿。
  “娘子,娘子。”香薷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握着贺兰春的手轻声唤着。
  “叫人给我打水来。”贺兰春咬牙吩咐道,声音微弱的几乎叫人不能耳闻。
  香薷口中应着,却不敢离开半步。
  贺兰春眼中的泪在瞧见徐妈妈后溢出了眼眶,口中发出微弱的泣声,徐妈妈眼眶一红,温声道:“娘子莫哭,且让徐医女为您瞧瞧。”
  贺兰春闷哼一声,将手探了出去,却感觉身下涌出一股暖流,沁湿了轻薄的罗裙。
  她叫容氏养的的极娇,这一生也不曾受过这样的钻心刺骨的疼,将手一伸便牵动了小腹,疼得她浑身汗如雨下,紧咬的银牙“咯咯”作响,身子抖的如筛糠一般。
  徐医女伸手把脉,呈滑脉之状,然而脉感圆润而无力,她不由蹙起眉来,与徐妈妈道:“娘子近来可曾食过凉寒之物?”
  贺兰春不等徐妈妈回话,便捂着小腹咬牙道:“我食了避子丸。”她说完,又叫徐妈妈取了药丸给徐医女瞧。
  徐医女闻言一怔,随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等徐妈妈拿了药丸过来后她吻了吻,要咬了一小口细细品着,过了一会说:“娘子身子自幼就讠周理得当,如今贸然服用功效峻猛的药物身子骨自是受不得,好在这丸子所用之药并不太过伤身,平日里注意调养便不会损坏您的身子。”
  徐妈妈却理会不了这么许多,红着眼睛问道:“徐医女可有什么法子止痛?”她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贺兰春额上的汗珠,一双眼粘在了徐医女的身上。
  徐医女轻叹一声:“我先为娘子熬药,只是想要立时止痛却是不能。”
  贺兰春扯了下唇角:“无妨,徐医女且先下去熬药吧!”
  “娘子,以后可不能再服用避子丸了。”徐妈妈轻声说道,眼泪便流了下来。
  贺兰春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此时不宜有孕,妈妈不用多言了。”
  贺兰春虽不想惊动了旁人,可她院中药香隐隐,如何又能瞒得住人,不过一会的功夫便叫季卿知晓了,他倒看重贺兰春,当即便放下了手头的公务去了庭知山房一探。
  季卿少时起便征战沙场数年,对于血腥之气自是极为敏锐,一脚迈进屋内眉头便皱了起来,冷峻的面容有了微妙的变化。
  “王爷。”因他来时脚步匆忙,又未曾特意放轻了步伐,房内的侍女罕见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忙福身请了安。
  季卿却是眼也未抬的直接进了内室,见贺兰春侧卧在榻上,这个时节身上却盖着一条絮了棉的厚被,斜飞入鬓的眉不由皱起,沉声道:“都是怎么服侍的?侧妃好端端的怎得突然就病了。”
  他声音又冷又沉,不悦之色尽显,叫房内的人吓得一个激灵,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身子瑟瑟发抖。
  贺兰春苍白的脸略侧了侧,软软的唤了声:“王爷。”一双水润的眸子沁着湿气。
  季卿大步走到榻边,离得近了便瞧见她原本粉嫩的面容苍白的几乎看不见一丝血色,眼中当即闪过震怒之色,正要怪罪房中的下人服侍不周,便听贺兰春带着哭音道:“王爷怎么来了?”
  贺兰春宛如被风雨摧过的娇花一般,柔嫩而脆弱,叫季卿瞧了便心疼不已,忙开口叫人去寻大夫来,又连声问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徐妈妈哪里敢叫季卿寻了大夫来,生怕一诊脉便露了贺兰春服用避子丸的事,这样的事若叫季卿知晓,必要震怒不已,是以忙道:“王爷不忙,老奴已叫徐医女过来瞧过了,娘子是月信临至,并不是害了什么病。”
  季卿又不是毛头小子,自是晓得月信临至是什么意思,他微皱的眉舒展了一些,握了贺兰春的手,触感却是冰冷入骨,叫他眉头再次紧锁:“怎得手这样冰冷?”说着,又探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脸色不由沉了下来:“胡闹,身子冰成这样岂能还不上心。”
  贺兰春与徐妈妈心思相同,怎肯叫外面的大夫为她诊脉,忙道:“不过是小毛病,徐医女的医术是信得过的,我一直都是由她讠周理身子,这一次疼痛难忍不过是水土不服的原因,王爷不必忧心,将养几日便无碍了。”
  季卿探身进了锦被之中,先是摸到了一个他汤婆子,他在汤婆子上暖了暖手,才抚上了贺兰春的小腹,温声道:“这怎算是小毛病,讳疾忌医可是大忌。”
  季卿手掌温热,抚在贺兰春柔软的小腹上倒叫她觉得舒服了不少。
  “妈妈已叫徐医女去熬了药。”贺兰春软声说道,眼中闪着水光。
  季卿轻叹一声,以往不是没有女娘在他面前落过泪,可他只觉厌烦,如今贺兰春这般梨花带雨却叫他觉得心疼不已,又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抚她才好,只得放低了声音轻哄着。
  等药被端来,季卿便伸手接了过来亲自喂贺兰春喝了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有耐心,舀了一小匙药汤轻轻吹着,自己又试了试温度,才喂进了贺兰春的口中。
  汤药又苦又涩,入口便叫贺兰春蹙起了眉来,季卿见状便哄道:“良药苦口,等喝完了药喝一杯蜜水甜甜嘴巴便好了。”
  贺兰春娇娇的“嗯”了一声,乖乖的叫季卿喂了药。
  季卿耐着性子将端在手上的药喂完,又捏了一颗蜜饯喂进她嘴巴里,笑道:“真乖。”
  贺兰春撅了下嘴巴,嘟囔着:“王爷这般说倒好似我像不同的孩童一般。”
  季卿轻笑两声,又摸了摸锦被中的汤婆子,吩咐道:“去将汤婆子重新灌了热水来。”
  繁缕应了一声,从锦被拿了汤婆子出来,因小厨房一直备了热水,没一会便将重新灌了热水的汤婆子拿了回来。
  季卿接了过来便挥手叫人下去,贺兰春朝里挪了挪身子,从锦被探出一只手招了招:“王爷上来陪我。”
  季卿忍不住笑了,他倒不惧贺兰春身有不洁,弯身脱了靴子上了榻,然后将手探进了被中,一边抚着贺兰春的小腹,一边道:“怎这样爱撒娇。”
  贺兰春眯着眼睛舒服的哼哼两声,许是喝了药的缘故,小腹倒没有那般疼痛难忍,她将身子侧了过来,半趴在了季卿的身上,藕臂软软的揽在他的脖颈,娇哼道:“王爷这是不喜了?”
  季卿挑了挑眉梢,笑道:“刁钻,我何时说不喜了?”
  贺兰春展了笑颜,撅起小嘴在季卿脸上亲了一口,季卿眸子顿时暗了暗,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道:“还来招惹我。”
  贺兰春“咯咯”的笑着,叫季卿唇角跟着翘了翘,手轻抚在她柔顺乌黑的秀发上,又用尾指抚了抚她的脸颊,她未施粉黛,然肌肤却如凝脂一般,叫季卿实在舍不得将手移开,
  “下月魏王生辰,我与王妃会进京祝寿,你可想去京里瞧瞧?”季卿温声问道,温柔乡是英雄冢,这才多少时日已叫他舍不得让贺兰春离他身边半步了。
  贺兰春未曾想季卿竟愿带她通往,怔了一下后道:“王爷此行进京是为与魏王祝寿,带我进京怕有不妥吧!”
  她吐气如兰,隐有药香,软绵绵的玲珑娇躯贴合在季卿的身上,叫他不由分了心神,等贺兰春唤了一声,他才回了神,神色轻蔑的道:“能有什么不妥,你是我的侧妃,随同我进京本是理所当然之事。”
  贺兰春闻言露出灿笑:“王爷既这般说我自是要随侍在您身边了。”
  季卿见她笑颜如花,心中不免愉快,勾了她一缕长发在指尖把玩,那发丝润泽柔滑,带有淡淡的清香,好似熏了雅香的绸缎一般,让他忍不住拿到鼻尖轻嗅。
 
  ☆、第44章 第 44 章
 
  女娘身有不洁本不该同床,季卿又是行伍之人理应忌讳,只是他行事素不拘一格,天地鬼神尚且不惧,又怎会在意这等无稽之言。
  他虽不以为然,可老王妃却敬神畏鬼,知贺兰春月信已至却还歪缠着季卿当即大怒,使人去庭知山房唤了她来。
  贺兰春知老王妃对她素来心有芥蒂,等闲绝不会使人唤她过厚德楼,她眸子一转,便对香薷低语道:“去二门等王爷,瞧见了人便告知他我去了厚德楼。”
  香薷郑重的点了点头,一福身便提着裙角跑了出去,贺兰春则揽镜自照,摘了发鬓处的绢纱芍药花,从妆匣中挑出一支白玉铃兰步摇别在发髻处,之后微微一笑。
  贺兰春自觉容貌生的更似父亲贺兰元,然老王妃每次瞧见她都要想起昭帝贺兰煜,此时见她遥遥而来,腰肢款款摆动,行走间鞋尖缀着的宝珠在光照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老王妃不由眯了眯眼睛,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昭帝时的情景,因她气势威严,使她并不敢抬头仰望,只小心翼翼的低着头,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昭帝鞋尖缀着的硕大明珠上,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般大的明珠,然昭帝却轻飘飘的缀在了鞋尖,可见其是有多么的骄奢淫逸。
  老王妃不觉皱眉,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面对贺兰春的请安迟迟未曾叫起。
  李氏伴在老王妃的身侧,目光落在贺兰春的身上,唇畔含了一抹笑,隐有轻蔑之色,纵然得了王爷的偏宠又能如何,如今不也要低下头来。
  贺兰春半福着身,裙裾及地,她穿着结香花色的罗裙,上身是碧青色的对襟襦衫,细柳腰肢不堪一握,此时保持着屈膝的姿态身子却未有一丝一毫的晃动,可见极规矩是极好的。
  老王妃盯着贺兰春瞧了半响,她耳垂上缀着细细的耳线,下面是颗樱桃红的蜜蜡珠子,隐约可见上面雕着纹路,老王妃心思有些恍惚,想到了季卿娶贺兰春的因由,不由一叹,淡淡的叫了她起身。
  贺兰春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李氏因一直盯着她,便问道:“贺兰侧妃是想到什么有趣事了,竟笑的这般开怀。”
  贺兰春倒未把李氏放在眼里,她轻抚着鬓侧,娇艳的粉脸微微一侧,反问道:“李侧妃瞧见我笑了?”
  李氏唇角勾了冷笑:“难不成还是我眼花了?”
  贺兰春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是你眼花了。”
  李氏气结,一双杏眼瞪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在嘴巴上吃亏。
  魏氏素来是不与李氏有什么口舌之争的,白姨娘几个又没有胆子与她相争,是以李氏自觉在府里是一等一的掐尖人,如今不想竟叫贺兰春用话顶了回来,偏偏一时间她又寻不到适合的话来回她,只能气的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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