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春染绣榻——凤子君
时间:2018-09-09 09:08:19

  魏氏听见了徐嬷嬷的请安声,理了理裙子便出去相迎,季卿素来不讲究这个,只点了点头叫魏氏起了身,人便坐了下来。
  魏氏从侍女手上接了茶送到季卿手边,又吩咐了她们准备布膳,季卿闻言便道:“不急,一会我还有些事,你自己用膳便是了。”
  魏氏脸色沉了沉,应了一声便没在言语。
  季卿呷了口茶,之后瞧了魏氏一眼,微扬眉梢,眉宇间便显出了几许不耐之色。
  徐嬷嬷见状忙对魏氏使了个眼色,魏氏本想无视,可想着娘家到底还是低了头,她牵了下唇角,笑意略见勉强,挥手叫屋内的侍女退了下去,之后才开口道:“王爷可是还生我的气呢?”她本就不是娇柔的性子,不擅温言软语,这话由她口中说出来便显得有些冷硬。
  季卿倒知她的性子,淡淡一笑道:“夫妻之间何须说这些外道的话。”
  魏氏拿眼窥着季卿,倒是瞧不出他是否心口一致,她沉默了一会,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道:“王爷说的是,夫妻之间本不该说这些外道话,那日王爷与我说的话,我也是记在了心里的,只是当时又气又急,便失了分寸,好在王爷大度,不与我计较。”说着,她轻轻福了福身子。
  季卿目光变得有些玩味,说道:“难得你能想的这般明白。”
  魏氏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轻声道:“王爷那日与我提及父王,我当时气头上便顶撞了王爷几句,可话虽说的不中听,却也不无道理,魏王府与中山王府向来交好,王爷又是父王的半子,他断然不会乱了章法行事,七妹妹这桩事我远在幽州也不知情,可想来怕也是阴差阳错之故。”
  季卿眼中带了几许冰冷的笑意,似笑非笑的道:“阴差阳错?王妃以为这世上真有千般巧合?”
  魏氏略有迟疑的点了下头,她满腹心思都在为娘家说和这件事上,一时便没有察觉季卿眼中的嘲讽之意。
  “父王不是个糊涂人,这一点您也是知晓的。”魏氏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成为了魏王府的弃子,她是嫡女,未出嫁时极得魏王夫妇疼爱,出嫁前,魏王妃曾与她分析过这桩亲事的利害之处,她知她嫁进中山王府代表着魏季两家的结盟,这让她如何相信魏王会另打了如意算盘。
  看着魏氏自作聪明的在那不断为娘家分说,季卿撇过了头去,他实在有些厌烦魏氏的愚笨,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喝骂出声,她到底是自己的嫡妻,叫她失了颜面他的面上也难堪。
  魏氏见季卿将手上的盖碗撂下,不由一怔,忙收了声,小心翼翼的瞧了季卿一眼,敏锐的察觉出了他的不耐,不由咬下了唇瓣,低声道:“王爷是不信我的话吗?”她双拳紧握,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
  季卿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小几上瞄着青花的盖碗上,似连多瞧魏氏一眼都觉得厌烦,他这般轻视,让魏氏觉得好似在冬日里被人从头泼了一桶冰水一般,浑身都透着冷意。
  “王爷。”魏氏忍不住皱眉,身子微微打着颤,那种扑天盖地而来的屈辱感让她心头涌上一股难以熄灭的火苗,且有越烧越旺的架势。
  “你先歇着吧!”季卿起了身,淡声说道。
  魏氏亦跟着起了身,眼睛不由睁大,嗓音提高了一些:“王爷仔细想想,七妹妹腹中怀的是男是女尚且未知,父王又怎可能生出那样的心思来。”
  季卿露出了讥讽的神色,他冷冷的看了魏氏一眼:“你已嫁进了中山王府,日后魏王府的事便少理会,不管魏王府从这桩事上如何得益,与你都没有半分益处,你若聪明,应知这个道理才是。”
  魏氏叫季卿这话气的浑身直打颤,她牙齿紧咬,见季卿甩袖便走,她脚下一动,可到底做不来追出去这样失了颜面的事,只能恨恨的将小几上的盖碗扫落在地。
  魏氏这般失态也未叫季卿回头多瞧一眼,反倒是徐嬷嬷颤巍巍的走了上前,小心的收拾起了地上的碎瓷,免得叫魏氏不小心伤了脚。
  季卿出了疏桐院便直接去了庭知山房,他到时贺兰春正歪在榻上与灵桂说着话。
  贺兰春用银签子扎了一个蜜瓜小口吃着,那蜜瓜脆甜,叫她一连吃了三块,灵桂想着一会便要布膳,怕她积了食,忙劝道:“娘子莫要贪嘴的好,仔细夜里不克化,闹得您睡不好觉。”
  贺兰春悻悻的丢了银签子,灵桂见状忍了笑奉了一杯果子露,口中道:“娘子,时辰已经不早了,可要使人去问问王爷何时过来?”
  贺兰春呷了口酸酸甜甜的果子露,撇了下嘴,说:“不必,巴巴的去疏桐院寻人该叫人说我轻狂了。”
  灵桂抿嘴笑着:“谁敢这般说您呢!府里哪个不知王爷对你疼爱有加。”灵桂倒是真心为贺兰春欢喜,原本她还觉得娘子嫁进中山王府为侧妃很是委屈,可如今看来王爷虽是性子冷了些,可待娘子却是体贴周到,他这样位高权重能如此待娘子便更显难得了。
  贺兰春薄唇勾了勾,隐有讥讽之意,索性季卿进来时贺兰春背对着他,未曾叫他看见她脸上神色的变化。
  季卿因习武之故,脚步声极轻,他又未曾叫人通报,进来的便无声无息,若非他有意提醒,清咳了一声,贺兰春与灵桂不知何时才能知他进了屋。
  贺兰春瞧见他先是一怔,随即便眸子笑了起来,眼波似笼了一层晨光,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之色。
  季卿见状不觉翘了翘唇角,眼中闪烁着愉快的色彩,不得不说贺兰春这样不加掩饰的喜悦很好的取悦了他,叫他的心情霎时好转。
  “王爷来了怎也不叫人通传一声。”贺兰春嗔声说道,起了身,她穿着月白色的轻罗软纱,行走间腰肢如拂风吹柳般的轻盈。
  季卿伸手揽了她的腰,带着她坐回了榻上,神情慵懒的抓着她一缕发丝把玩着,笑着说:“怕你此时正歇着,便没叫人扰你。”
  这话贺兰春自是不信的,她若是歇下了自有人会告知季卿,不过她聪明的没有追问下去,只乖巧的倚着季卿的肩头,笑盈盈的说:“王爷这般体贴,可叫我受宠若惊。”
  季卿低笑两声,侧头咬了一口她嫩如凝脂的脖颈,惹得贺兰春轻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含嗔带娇的睨了季卿一眼。
  季卿勾着唇,他刚刚下口用了些许力道,不免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泛红的印记,那红印在欺霜赛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妩媚娇娆,惹得季卿眸子一沉,又轻轻的舌忝舐着。
  贺兰春打了一个哆嗦,他力道并不重,可反复的舌忝舐着刚刚被他咬过的地方,这样的举动叫她有一种难耐的感觉,身子不由一软,一双水润的眸子也渐染上一层春水般的涟绮。
  “王爷。”贺兰春手抵在季卿的肩头,轻轻的唤了一声。
  季卿轻“唔”一声,却没有理会贺兰春抵在他肩头可叫人忽略的力道,他手扣在她的脑后,倾身吻了下去,将她娇嫩的唇口允的宛若朱霞一般。
  贺兰春细细的喘息着,她长发并未全部绾起,一半的青丝散在了身后,垂及臀咅阝,妖妖娆娆的散在了榻上。
  季卿眼中蕴了淡淡的笑意,手指漫不经心的描绘着她精致的脸庞,从远山般细长而舒扬的眉到桃花一般艳潋的眼,拇指在她晕染着淡淡胭脂色的眼角轻轻摩挲着,让她的妆容晕散了开来,眼尾晕开的晕红更显衬得那双眼妩媚多情。
  “王爷可要用膳?”贺兰春细声细气的问着,用莹白通透的小脸轻轻的蹭了噌季卿的掌心。
  她这样的惹人怜爱,叫季卿不觉轻笑出声,用低沉的声音道:“是有些饿了。”
  贺兰春闻言便道:“那我叫人布膳。”
  她话刚刚出口便如一朵娇柔的花被压在了榻上,季卿双臂撑在她两侧,含笑的目光中隐隐带有打量的意味,似乎在研究到底该从哪下口才好。
  贺兰春嘴唇动了动,在季卿渐渐灼热的目光下套在雪白锦袜下的脚趾忍不住缩了缩,她刚刚一动便叫季卿抓住了脚踝,随意的撤下了松散的锦袜,露出一只玉雪可爱的脚来,她的足生的甚美,精巧的指甲上涂着艳色的蔻丹,衬得肌肤莹白如玉,叫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掌心把玩。
  “别动。”季卿低声说,声音中带着忍耐之色。
  贺兰春咬着唇,只觉得季卿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十分的灼人,忍不住别过头去,不过片刻又将脸扭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季卿的唇瓣上,咬了咬唇,眼中盈满了笑意。
  季卿的嘴唇染上了几许她唇上的胭脂,他本是英武男子,此时这般自是显得有些好笑,季卿见她眼中莫名盈着笑意,不明就里的挑了挑眉梢。
  贺兰春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唇瓣上摩挲了一下,然后将沾了胭脂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娇笑出声。
  季卿一怔,随即明白他唇上的胭脂从何而来,他伸出拇指蹭了蹭唇瓣,又用舌尖轻轻舌忝了下唇角,下一瞬便将贺兰春欢快的笑声堵回了唇中。
 
  ☆、第42章 第 42 章
 
  贺兰春与季卿应了那句锦帏情浓,渐闻声颤,而疏桐院内,魏氏却是整整摔碎了一套茶具方才稍稍平息了火气。
  “嬷嬷仔细伤了手,叫下人来收拾便是了。”魏氏见徐嬷嬷弯腰拾着地上的碎瓷,不由皱眉道。
  徐嬷嬷却是抬头一笑,道:“不打紧,老奴一会就收拾妥当了。”
  魏氏如何不知徐嬷嬷的心思,不过是怕叫人知晓她与王爷又生了口角罢了,可她又有何惧,她所倚靠的从来都不是中山王妃这个身份,支撑她骄傲的是她的姓氏。
  徐嬷嬷将地上的碎瓷收拾好后,用水净了手,才温声劝解魏氏道:“王爷说什么您听着便是了,何必又要与他起了争执呢
  !王爷的性子您是知晓的,您退让一步,王爷也会将这件事揭过。”
  “嬷嬷不必说了,我若是退让了便好似他说的话是实情一般,反倒显得魏家心虚。”魏氏冷声说道,眼中带了阴鸷之色,恨声道:“我瞧这桩事怕是有心人做的套,好端端的七妹妹怎就成了恭帝的宠姬。”
  徐嬷嬷轻叹一声:“是呀!上次王府来人时也未曾露了口风。”
  “这就是怪异之处了。”魏氏冷笑道。
  “那您打算怎么办?总不好与王爷这般僵持着。”徐嬷嬷轻声询问,她了解魏氏的性子,知她绝不会让步,可这般僵持下去,可不就伤了夫妻感情,长久以往更会叫旁人得意。
  魏氏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勾了下嘴角,道:“父亲下个月过寿,我已有三年未曾回京,正好趁此机会回京一趟。”
  徐嬷嬷愣了下,道:“就怕老王妃不肯放人。”
  魏氏是中山王府的当家主母,府里自然是离不得她的,若老王妃有心为难她,自是会以此为借口拦下她回京之事。
  魏氏哼笑一声,眼中带了几分讥讽之色:“不放?她又什么东西。”
  “王妃,您慎言。”徐嬷嬷吓了一跳,恨不得伸手捂住她的嘴。
  魏氏却是不惧,她又怕什么呢!她低低的笑着,笑声中满是苦涩。
  “嬷嬷说,父王可真的会打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过了一会,魏氏如此问道,季卿的话到底还是在她心里埋下了阴影。
  徐嬷嬷又敢断言,她迟疑了一会,才道:“王爷与王妃惯来疼爱您,便是真有什么变动也会顾及您的。”
  “顾及我吗?”魏氏喃喃而道:“但愿吧!”
  疏桐院发生的事虽有掩饰,可这世上又哪有不透风的墙,第二日到底还是叫老王妃知晓了。
  若说她不喜贺兰春是因她的姓氏,她不喜魏氏便是不愿有一个高门出身的儿媳压在她头上了,自古以后后面不是东风压西风便是西风压东风,自魏氏进门后,她便将老王妃压的喘不过气来,一手揽了后院的大权不说,更是数次对她有不敬,并无半分为人儿媳的小心翼翼,这些总总叫老王妃对魏氏难以生出喜爱来。
  “我当初说什么来着,高门的媳妇哪里是这般好娶的,谁家的妻子敢对丈夫不敬,也就只有我们府里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抬进门的这些个没有一个叫我省心的。”老王妃抚着胸口,苍老的面容上浮现着怒色。
  陈嬷嬷闻言忙劝道:“不过是几句口角,王爷已是给了王妃难堪,想来她也是知错了。”她是当年老王妃带来的陪嫁侍女中的一个,曾为了护老王妃伤了后背,自此便自请自梳,一直留在老王妃身边服侍,与老王妃的情分自是不同,她说的话也能叫老王妃听进心里去。
  老王妃冷哼一声,火气倒是消了一些,道:“什么难堪不难堪的,我瞧着怕也未必是景略的本意,他近来叫庭知山房那狐媚子勾得都要丢了魂。”
  “贺兰侧妃生的娇美,便是老奴瞧见了都愿意多看几眼,更何况是王爷了,一时新鲜也是有的。”陈嬷嬷温声说道,平心而论,男人哪个又不喜欢绝色呢!李侧妃虽是生的娇艳,可若颜色到底是还稍逊贺兰侧妃一筹,她那样娇滴滴的美人,王爷又怎会不爱。
  “不过是家传学罢了,她贺兰一族的女娘惯来狐媚,骂一句红颜祸水都是轻的。”老王妃皱眉说道,眼中带着厌烦之色,呷了一口茶后,又问道:“云琴叫魏氏给了贺兰氏?”
  陈嬷嬷请“嗯”一声:“那丫头现如今在外院服侍呢!”
  “瞧瞧,魏氏就不是个贤惠的,当初我说抬了云琴服侍景略,可她倒好,我刚露了口风她便抬了王氏,到如今这一主一仆也没能给中山王府开枝散叶,可见就是个没福气的,那个贺兰氏也是一样,进府没多久别的没学会,反倒是将魏氏的手段都学了去,云琴都多大了,她又是府里的家生子,她们连这点体面都不肯给,分明是有意来打我的脸。”老王妃沉声说道,季卿子嗣稀薄一直都是她的心病,若不是李氏生了大郎,她都要疑心是不是他身子骨出了什么差错。
  陈嬷嬷知老王妃的性子,也不为魏氏和贺兰春说话,只笑道:“要不怎么说李侧妃是有福气的呢!”
  提到侄女老王妃露出了几分笑来,道:“那孩子是个有福的,一举得男可不是难得,偏偏景略不知如何想的,竟不愿与她亲近,他但凡将心思放三分在云娘的身上,他如今膝下也不会只有大郎一子了。”
  说道这件事,老王妃便忍不住叹气。
  陈嬷嬷不愿见她心中有结郁,便开解道:“这样的事哪个能管得过来呢!王爷本就是个有主意的,李侧妃不得他欢心也是无法的事,您又何必多理会这样的事,说的多了,王爷心中恼了,岂不是伤了母子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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