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春染绣榻——凤子君
时间:2018-09-09 09:08:19

  老王妃看了李氏一眼,她便是偏心了也不得不承认世家教养女娘上到底是有所不同,云娘还是有所欠缺,情绪太过外露,她再瞧向贺兰春,见她笑吟吟的端坐在那,像一朵娇花,瞧着便很是赏心悦目。
  “我说下人说你近来身子不妥?”老王妃淡淡的开了口,将盖碗随手往小几上一掷,发出了一声脆响。
  老王妃冷着脸的时候李氏都是怕的,贺兰春却是不畏不惧的看向了老王妃,微微一笑:“是有些不舒坦,倒不想惊动了母妃。”
  老王妃冷笑:“你也算是大家出身,虽说如今贺兰一族不比当初,可你母亲难不成就没教导过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既身子不舒坦,就不怕歪缠着景略,你身上阴气重,他那样的行伍之人最为忌讳的便是这样的事,你怎好痴缠着他留在你房中。”
  贺兰春心中冷笑,若是季卿不愿意自不会留在她的房中,这样的事一个巴掌又拍不响,偏偏挑了她这软柿子来捏。
  “母妃说的我倒是有些糊涂了,王爷想去哪个院子歇着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若凭白撵了王爷走,到时岂不亦是我的错。”贺兰春轻声开口说,语气淡淡的。
  老王妃未想贺兰春不说请罪,竟还敢回嘴,呼吸微窒,过了一会冷笑道:“你到底牙尖嘴利,我说你一句便有十几句话在这等着。”
  贺兰春弯了下唇:“母妃此言严重了,我怎敢如此,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过母妃既这般说了,待一会王爷回府,我便会规劝王爷一番。”
  老王妃严重闪过一丝阴霾,继而冷笑出声:“摆弄口舌也是你贺兰家的教养?”
  贺兰春歪了歪头,露出一抹笑来,她生的那样娇美纤柔,像一朵初春绽放的娇花,不需言语只微微一笑便有几分春意迎扑而来。
  “母妃说的我越发糊涂了,这样的罪名我却是不敢担的,若是担了,日后可没有脸见列祖列宗了。”
  老王妃手狠狠朝桌几上一拍,震得桌面上的盖碗颤了几颤。李氏立时一哆嗦,也无暇看贺兰春的笑话,忙将头低了下去,生怕自己受到迁怒。
  贺兰春原本春水般的目光骤然一变,好似出了鞘的利剑一般,眼底乍现出寒光来。
  老王妃微微一怔,心中极怒,她断然不成想到贺兰春面对她的震怒会是这般反应,这样的她越发叫她心中生出了几分忌惮来。
  香薷一直等在了二门外,一刻也不敢走神,好不容易将季卿盼了回来,当即心头一松,赶忙迎了上去。
  季卿瞧她倒有几分面熟,跟在他身边的槐实极擅察言观色,便为季卿解惑道:“王爷,是贺兰侧妃身边的人。”
  季卿想着贺兰春这几日身子骨不甚舒坦,便皱起了眉来,不等香薷起身,便问道:“可是你家侧妃身子又不舒坦了?”
  香薷福着身回道:“并没有,只是半个时辰前老王妃使了人叫侧妃过厚德楼一趟。”
  季卿皱了下眉,倒未曾多言,只是脚下转了方向,直接去了厚德楼。
  厚德楼的下人瞧见季卿忙上前问安,机灵的便赶紧进房通报,老王妃听了便吊起了一双眼冷笑,看向贺兰春的目光像啐了毒一般。
  贺兰春轻抚着罗裙,对老王妃的目光视若无睹,等季卿进了门,她便起身见礼,一抬头露出璀璨的笑来,一双妙目波光流转,极尽艳潋风流。
  她像春光里一朵微微绽开的牡丹,娇媚多姿,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在季卿的鼻尖,若有似无。
  季卿不由勾了下唇角,眉眼都舒展开来,一手将她扶起,语气中带了淡淡的责备:“这几日不是身子骨不舒坦吗?怎还乱跑。”
  贺兰春立在季卿身侧,笑而不语。
  老王妃却叫这话气了个倒仰,当即冷笑道:“是我叫了她来问话,你还问我的罪不成。”
  季卿看了老王妃一眼,目光又落在了李氏的身上,眉头一皱,目光微凝,道:“母妃说的什么话,儿子怎会这般行事。”
  老王妃冷着脸瞧着季卿,她又不是眼瞎耳聋的,如何不知他来此的用意,不过是给那个狐媚子撑腰罢了。
  季卿摸了桌几上的杯盏一下,里面的残茶早已凉透,他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眉,叫人重新上了茶来。
  老王妃冷眼看他这般做派,心中冷笑不止,讥讽道:“我倒不知季家还出了情种,你祖父与父亲若知晓只怕要气的从地下爬出来了。”
  季卿淡淡一笑:“春娘身子骨不舒服,近来吃不得凉茶,我顾着她身子骨一些也是为了将来季家能延绵子嗣,便是祖父与父亲知晓也只会欣慰。”
  老王妃抚着胸口顺着气,半响后讽刺道:“你若还记得为季家延绵子嗣便不该连自己身子骨都不顾,她身子不洁,你倒还歇在她的房中,可是嫌自己的鸿运太好了些。”
  季卿闻言看向了老王妃,目光变得有些古怪,过了一会,他似嘲死讽的说道:“我年少便为先帝征战沙场,若说血腥不知见了几何,若因此生畏如今也早逝一堆白骨了。”
  老王妃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原是借由此事敲打贺兰春一番,不想却在她那碰了一个软钉子,如今儿子竟也护着她,反倒叫她枉做好人了。
  “那些污秽之血怎能与你沙场上所见之血同等。”老王妃沉声说道,不掩厌恶的瞥了贺兰春一眼。
  贺兰春却是从季卿手上接过茶盏,轻呷了一口温热的清茶,做足了事不关己的姿态。
  季卿淡淡一笑:“母妃实不必为此操心,我连鬼神尚且不惧,又怎会在意什么污秽之说。”
  贺兰春闻言对他露出甜甜的笑来,更叫老王妃瞧着心中发苦。
  李氏轻轻扯了扯老王妃的袖摆,示意她万不要与季卿起了口角上的争执。
  老王妃深呼一口气,知自己多说也无用,儿子有心相互贺兰春,她便是再多言也不能叫他领情,这般想着,她冷冷的看了贺兰春一眼,日子还长呢!她就不信景略对这狐媚子又能新鲜多久,将来总有她哭的一天。
 
  ☆、第45章 第 45 章
 
  贺兰春对老王妃并无畏惧,进府多时她已知道老王妃与季卿母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何亲密,甚至季卿隐隐露出过对老王妃的不喜,若是寻常人家母子之间这般倒有些奇怪,可换做中山王府这样的人家便不足为奇了,大家大户总是有些许见不得光的事。
  季卿夜里并未歇在庭知山房,他事务素来繁忙,下午陪着贺兰春下了一会棋,又用了晚膳,晚上便要熬夜处理政事。
  徐妈妈不晓得这些,只是见贺兰春去了厚德楼一趟季卿夜里便没有归来,不免有些忧心,她端了热乎乎的红枣刺梨酒酿来,与贺兰春道:“娘子可要使人送一碗到长云居去?”
  贺兰春用汤匙漫不经心的舀着酒酿,沾了沾唇瓣,道:“不必,王爷又不喜甜食。”
  贺兰春喝了小半碗酒酿见徐妈妈欲言又止的瞧着她,便弯唇一笑,问道:“妈妈可是有话要说?”
  徐妈妈将贺兰春喝剩的半碗酒酿叫人撤走,才道:“可是老王妃说了什么话叫王爷心有芥蒂了?”
  贺兰春弯着的唇角勾的弧度大了一些,笑道:“我当妈妈为什么事忧心呢!老王妃不足为惧,她的话在王爷心中可没有半点分量。”
  徐妈妈知贺兰春绝不放无稽之言,心头当即一松,脸上带出了几分笑模样:“老奴还当王爷今儿夜里没归来是听信了什么闲言。”
  贺兰春眯了眯眼睛:“他还不至无知至此。”她身子往后靠了靠,提了提滑落在小腹上的锦被,慢声细语道:“下个月魏王生辰,王爷说让我也一同进京,正好可借此机会探一下二姐姐。”
  徐妈妈笑道:“到不曾听您说起过这桩事,王爷可说了哪日出发?老奴得叫灵桂几个收拾一下拢箱才好。”
  贺兰春笑道:“时间倒来得及,下月初才出发。”
  徐妈妈掐指一算倒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忙道:“那可得先收拾好才成,如今这天越发的热了,听说京里暑气更重,衣裳少不得要备下轻薄的,收拾也得择些清雅又华贵的才好。”徐妈妈越说越是上心,一福身便去叫灵桂与蔓菁两个去开了拢箱,细细的打点一番。
  贺兰春倒不以为然,不觉上京是什么大事,不过既是随了季卿进京,又是魏王过寿,她既是不便露面少不得也要备上寿礼,以免失了礼数。
  十来日的光景转眼便过,老王妃对季卿要带贺兰春通往一事并没有言语,只是在季卿拜别时并没有与他相见,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季卿他们走的是旱路,因带了女眷自是耽搁了些许功夫,到京时正是月中,离魏王的寿辰只相差了三日。
  中山王府在京中亦有御赐的宅子,刚一落脚季卿便进了宫,魏氏则回了魏王府,偌大个王府里也只有贺兰春一个主子,
  此番陪着她一同进京的除了徐妈妈外还有木蓝与箬兰两个,一落脚,徐妈妈便带着她二人开了拢箱,又指使着府里的下人将屋内重新洒扫一番。
  贺兰春歪在了罗汉床上,坐了这么久的车她自是累的,没多时便眯上眼睡了。
  季卿从宫里回来时贺兰春尚未醒,他便坐在了榻下,拿了一本闲书打发时间,只是他心思不在书上,看了没几眼就扔到了一旁,目光落在了贺兰春的脸上。
  她睡的香,娇嫩的小脸粉扑扑的,像一枝绻缱的开在枝头的桃花,粉嫩娇柔。
  季卿勾了下唇角,倒是想起了初见贺兰春时的情景,花骨朵一般的少女在河间嬉戏,眼角眉梢的笑意竟比春光中的暖阳还要明媚。
  贺兰春这一觉睡到了天色将暗,一睁眼便瞧见季卿手中执了一本书,她掩口打了一个哈欠,季卿便含笑望了过来,也许刚刚睡醒的原因,睡意未消,贺兰春眼中蕴着雾气,轻轻一眨眼睫毛上挂了晶莹剔透的泪珠,仿佛是牡丹花瓣上一滴泫然欲落的清露。
  季卿唤了人进来服侍贺兰春起身,自己则丢开了书,一掸衣袍,道:“日后可不兴睡这么久了,夜里该歇不好了。”
  贺兰春笑吟吟的伏在季卿的后背上,然后伸手搂着他的脖颈摇了摇,娇声问道:“王爷几时回来的?怎得不叫醒我。”
  季卿极吃她这一套,笑着握了她的手把玩着,道:“见你睡的沉便没扰你。”
  贺兰春露出一抹明媚的笑,也不叫人服侍,就披散着云墨般的长发伏在季卿的肩头,呵气如兰:“王爷背我过去。”她抬手一指摆好膳食的外间。
  季卿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她的手,叫下人拧了湿帕子来给她擦了脸,这才将人背起去了外间。
  两人用饭后便坐到一起说话,贺兰春手上打着扇子,季卿凑到她身上借了风,贺兰春便推了他一下,嗔笑道:“王爷怎这会躲懒。”
  季卿哈哈一笑,心情极好的从她手上夺过了团扇:“那换我给你打风。”
  贺兰春抬眸瞧他,不知他为何心情这般愉悦,眸子一转,便笑偎进季卿的怀中,娇声软语道:“那王爷得仔细打才行,若是风小了我可是不依。”
  季卿低头香了她一口,笑道:“恃宠而骄便是说的你这般了。”
  贺兰春在他怀中翻了个身,唇瓣衔着一抹笑,过了一会问道:“王妃去了魏王府,王爷可要过去接人?”
  季卿笑意淡了些:“她几年未与魏王夫妇相见了,今儿怕是不愿回府了。”
  贺兰春眸子闪了闪,略过这话不提,问他道:“我瞧王爷今日心情极佳,可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季卿伸手挑起她白嫩的下颌,大笑:“你倒是机灵。”
  贺兰春撇了撇嘴,他欢喜之色不加掩饰,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来。
  季卿薄唇一勾,倒没有瞒着贺兰春:“魏七娘肚子里的那块肉昨日掉了。”
  贺兰春眨了眨眼睛,知晓自己的话倒是叫祖父听进了心里去,这桩事办的没有半点差池。
  “原来王爷是去了一块心病。”贺兰春笑眯眯的道:“应恭喜王爷才是。”
  季卿朗声一笑:“你祖父的这桩事办的极妙,时间选的刚刚好。”
  贺兰春知他暗指此时魏七娘落胎可谓是给魏王大喜的日子添了赌,她明眸一闪,便道:“这时间可不是祖父能算得准的,更不是闵大人能说得算的。”
  季卿唇角一勾,手指摩挲着她粉嫩生香的娇颜:“怎就这样聪慧呢!我可真是得了一个大宝贝了。”
  贺兰春从他怀中坐起,轻声道:“仁帝逝后魏王见恭帝年幼行事便跋扈起来,恭帝心中焉能没有想法,依我浅见,他幸魏七娘打的怕是借力的心思,想叫魏王为他身下这把龙椅,只是他低估了魏王的野望,如今知晓魏王打折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自是心中生恨,既都要除了魏七娘腹中的肉骨,他自要挑一个黄道吉日了。”
  季卿扬了扬眉梢,笑了起来,可目光却像常年积雪的冰山一样寒冷,更似阴雨天斑驳陆离的光影一般阴森。
  “恭帝大了,心思自也多了。”季卿淡淡的说道,认同了贺兰春的看法。
  贺兰春翘了翘唇瓣,说起来恭帝今年也及了冠,季卿比他也不过大了五岁而已,可提及他的口吻却轻蔑的好似恭帝像一个不懂事的顽童一般。
  “任凭什么小妖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掌心。”贺兰春笑盈盈的说道,恭维着季卿。
  季卿低头看她,见她笑眼盈盈,那笑意犹如春日绽开的娇花,妩媚之色一点点的渐染在了她的眼角眉梢,娇柔的不可思议。
  他心有所动,常言说的好,饱暖思淫谷欠,古人诚不欺他。
  季卿刚揽了贺兰春曼妙的腰肢要将人压在榻上,外间就来了人回话,扫了他的兴致。
  贺兰春“咯咯”笑着,从他怀中起了身,扶了扶鬓角,叫了人进来。
  灵桂也知是扰了两人的兴致,低头赶紧禀了话:“平津侯府使了人来,是二娘子身边的管事妈妈,二娘子知您来了京,想着请您过府一聚。”
  贺兰春眸光闪了闪,她那二姐姐最是识趣,便是知她进了京也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使了人来,可见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才对,这般想着,贺兰春扭头与季卿笑道:“王爷不知,我那二姐姐最是性急不过了,我与她也多年未见,她怕是念着我的紧呢!”
  季卿倒未曾将心思放在这件事是,虽有叫人扰了兴致的不悦,却也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只道:“你姐姐既使了人来接你,你便过去一趟吧!”他微微皱眉,瞧了瞧暗下来的天色,又起了身,道:“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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