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公——棠月
时间:2018-09-21 08:36:07

  苏逍一把扶住她道:“天黑无灯,慢些走。”
  扶疏忧心忡忡道:“旌誉又起烧了。”
  他把脉之后摸了摸他的额头,把他从她怀中接了过来,旌誉歪在他的肩膀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得很沉:“普通风寒,发发汗便好了,不妨事。”
  扶疏直直歪在他身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小祖宗可把我吓死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刚给臣之施完针,丹燚、寒潠留在体内终归是祸害。”苏逍往前走一步她便跟着挪一步,整个人软软靠在他身上就是不松手,真是腻歪的要命,“你不是打算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了么?”
  她嘟囔道:“想你了。”
  苏逍微微侧头道:“什么?”
  扶疏抬眸瞪了他一眼:“我回来你也是独守空房。”
  “你刚刚可没说这么长一句话。”
  “听到了还问。”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往里走,偶有几盏灯笼发着昏黄的光芒,周遭景物看得并不太真切,这里以后就是属于他们的家,想想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他们走得并不是很快,凉风习习,苏逍用披风把旌誉包裹的严严实实。
  “臣之,我今天真的好开心,我有亲人了,也有家了。”
  苏逍低声道:“我没有让他们完全置办好,想着得空我们亲自去选一些喜欢的摆饰、幔帐、桌椅、茶具,庭院里种上你喜欢的花,牡丹、芍药、海棠、玉兰、梅花……”
  扶疏道:“留个地方给你当药圃,我还想要个在蔷薇架下的秋千,婢女不必太多,护院似乎也用不到,但一定要请几个会做饭的厨子,还有……”
  絮絮叨叨很快便走到了内室,自金陵而来一路奔波并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扶疏安置好旌誉喂他喝了一碗姜汤,至戌时发过汗她才放心的回去歇息,疲倦的躺在床榻上累的一根手指头也不愿意动。
  苏逍除去她的鞋袜,把她拉起来给她宽外衣,她顺势闭着眼睛趴在他的肩膀上:“美人,给我暖床。”
  他轻轻把她放在枕头上好笑道:“夏天,暖什么床。”
  “不解风情。”
  昏昏欲睡之际只觉眼睛上一凉,苏逍按住她的手,把被她踢到一旁的锦被复又给她盖上:“别动,眼睛都哭肿了,冷敷一下舒服。”
  她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问道:“你是不好意思哭吗?”
  苏逍轻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哭,委屈也好心疼也罢,可我是他们的依靠,所有人都可以有片刻的脆弱,我不可以,最起码今日我不能乱,这么一个千疮百孔的乱局总要有一个人去收拾。”
  扶疏感觉到他手臂不自然的抖动,正欲掀开眼上的巾帕,他却手上用力反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暗哑:“你先睡吧,我去处理刚刚送来的奏折。”
  
 
    
第58章 
  扶疏伸手拿掉覆在眼睛上的巾帕, 室内一灯如豆,软塌上的小几上堆满了折子。
  萧玦因蛊毒之故大多时间都在昏睡,萧珩彻查各地肆行的贪腐受贿无暇他顾, 萧珝用兵如神却不懂朝政, 萧瑀是最小的皇子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养成了现在自在逍遥的个性, 新政律法决策之权兜头便压在了萧珞身上。
  萧珞刚刚出生不久先皇后便因病故去,萧赭身为一国之君亲自教养萧璟、萧珞总有疏漏, 萧璟便教萧珞读书写字、习武练剑, 俩人同吃同睡,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把萧珞护在身后唯恐他受一点委屈,萧珞在他心中的份量比之萧赭更甚。
  扶疏披衣下榻,苏逍以手撑额肩膀不停的颤动, 她一言不发轻轻把他揽入怀中,眼泪冰凉的触感刺的她心口发疼。
  他像个脆弱的孩子偎在她怀里取暖,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珞儿从小就很听话,天纵奇才偏又沉稳持重, 我答应过母后要好好保护他,可……
  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的心很疼,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回来?我如果早点回来他就可以不用受那么多的苦, 我救了那么多人却让自己的弟弟毒入骨髓五感尽失。
  十一年前我以为孤注一掷可以肃清魔音谷盘踞在雁月的所有势力。
  而今我以为只有从根本上改变魔音谷的决策者才能真正保雁月太平。
  我总是自己为是的认为自己算无遗漏,总是为了所谓的大局步步为营,简直可笑之至。”
  扶疏喉头发涩,伸手抚弄着他的脊背, 他们尚有人可以依靠,她的臣之又能依靠谁呢?他连喜怒哀乐都要算计好,他考虑过所有人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他对任何人都只字未提十一年自己遭遇的种种。
  她静静的听他讲完,静静的陪着他,良久之后温柔道:“臣之,雁月千疮百孔气数已尽,经此变故反倒扭转了国运。
  在战场上马革裹尸的将士该死吗?为国为民的忠臣该死吗?无家可归的流民该死吗?生命本无贵贱之分,国力衰微本就要有人流血牺牲。
  仔细想想比起覆国离乱这样的代价也不算太大,我自诩不是什么深明大义之人,心中一隅安不了天下只看得见你。
  可你心有天下装下了所有人的心中一隅,雁月以后国力富强,君明臣贤,在位者感同身受百姓便可以少一些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流离之苦。
  你没有做错,你是我心中最好的太子殿下,你看现在我们都还在,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去弥补的对不对?”
  苏逍揽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哑声道:“夫人说得都对。”
  扶疏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微微俯身舔吻了他眼角的眼泪,戏谑道:“宝贝心肝,你哭的我的心都要碎了。”
  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勾唇苦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美人,你不对我哭还想对着哪个女人哭呢?我可是会吃醋的。”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声音很轻很柔,“你既护着所有人,便让为妻来护着你吧。”
  他哑然失笑应道:“好。”
  苏逍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欲起身把她抱回床榻上,扶疏乌黑的凤眸望着他就是不撒手:“我陪你一块看奏折好不好?”
  他不容置疑道:“不好,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她道:“要么你陪我睡觉,要么我陪你看奏折,选一个。”
  他知道她固执的毛病没有再坚持无可奈何的把她放到小几对面,取了羊绒薄毯盖在了她的脚上,几案上的折子按照所属六部的顺序分门别类,码放的整整齐齐。
  两人相对而坐批到了大半夜,扶疏掩口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发疼的额角,端起凉茶还未来得及喝便被苏逍一把按住:“凉茶伤胃,我去给你倒热的。”
  “要浓茶,提神。”
  扶疏拿起他批注过的折子看得十分认真,他递给她茶杯时她看都没看张口便喝了,不是浓茶竟是浓香的奶茶,她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苏逍复又把茶盏喂至她的唇边,她确实口渴咕嘟几口一饮而尽:“江北那些贪官污吏仗着天高皇帝远横征暴敛,既然国库空虚便从他们入手,扳倒几个充实国库还是不成问题的。”
  “官僚体系错综复杂,牵涉甚广,一时半会难以清查。”
  扶疏手指敲打着几案笑道:“锁魂使大人想给哪个人定罪还不容易?魔音谷祸害雁月这么多年,正好借他们的名头肃清朝廷蛀虫,不好动便不必动了,直接杀了以儆效尤。
  钦之做了这么多年有名无实的昏君暴君,不介意多这一次落实罪名,不然平白无故担着这么个虚名确实挺亏得。”
  苏逍本有此意,借此契机强制性肃清权贵是短时间内顺利推行新政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接下来要考虑的是从谁下手的问题。
  她迟疑问道:“你不回魔音谷真的没事吗?”
  苏逍道:“我相信大公子。”
  扶疏从未对哪一个人抱有这么大的好奇心,凌苏显然是个意外,她眼珠一转问道:“你说你我成亲之时我给他下张喜帖他会来吗?”
  他云淡风轻的笑笑:“或许。”
  “你可是他亲授的徒弟,还是魔音谷锁魂使,怎么着也要卖你一个面子吧?不行,我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措辞比较妥当,看起来有十分要来的必要。”
  次日扶疏睡到日上三竿才想起苏逍在府中设宴款待诸人,过午之后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安静的府邸一时热热闹闹,她对这个新家还不太熟悉,看什么都新奇,牵着旌誉逛了大半日。
  至晚,太后秦曦箬、皇上萧玦、皇后兰湘亲临方一一落座正式开宴。
  秦曦箬端坐上首,素蓝锦袍上绣疏落几支白玉兰,寻常发髻簪了几支素银玉钗,摆弄着冰瓷梅瓶中新插的金丝海棠,旁侧萧玦慵懒疲倦,面色不愈,兰湘舀了一碗鸡汤递到他面前被他不耐的瞪了一眼。
  “钦之,夫妻理应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秦曦箬语气微沉,声音和缓平稳,“兰湘这三个月来衣不解带的在腾龙阁亲自伺候你,人都累病了,你那是什么态度。”
  萧玦颔首称是淡瞥了兰湘一眼端起鸡汤不情不愿的喝了几口,她面上挂着端庄得体的笑容,他皱了皱眉心头有些烦躁又不好发作,只好对着含情脉脉的苏逍、扶疏道:“大哥、大嫂,适可而止,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
  萧瑀与白芩儿一人一个鸡腿啃得正欢,含糊不清道:“嫂嫂,听说月华宫有三千男宠……”
  话音未落挨了结结实实一记折扇,萧珝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萧辞、扶黎姗姗来迟,琯夷扶着她坐到了铺着软垫的圆凳上,旌誉好奇的凑过去甜甜叫了一声姨母,琯夷拉着他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扶黎的肚子:“等再过三个月你就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他想了想脸颊红红的蹭到扶疏身旁糯糯道:“娘,我要当哥哥了。”
  扶疏十分好笑:“当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么?”
  “喜欢。”
  她还没有弄清楚喜欢什么,他又蹦又跳的跑开了,苏逍扯了扯她的衣袖起身举杯道:“我与漱儿敬母后一杯,谢谢你这些年守着我们,守着雁月。”
  秦曦箬把酒倒到了地上,神色有些黯然:“这杯酒,应该敬你们的父皇,他……他看到一家人团团圆圆应该会很高兴。”
  萧赭,你把江山社稷交到了我的手上,把所有孩子交到了我的手上,十一年了,我是不是特别坚强?江山还在,孩子们也都在,可你不在了,我好想你。
  琯夷跟随秦曦箬日久知她有些情绪低落,忙道:“不是说今晚不必拘礼吗?”
  秦曦箬满目柔和笑道:“难得今晚一家人齐齐整整,聚个齐全,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平安是福,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都能圆圆满满一大家子,月圆人圆。
  其他什么虚礼今日便都免了吧,我们就像普通人家那般简简单单吃一顿饭。”
  众人皆举杯饮了桂花酒,扶疏心里一阵柔软,冷月碧湖,海棠蟹酒,萧瑀芩儿打打闹闹争着吃一只螃蟹,萧珞扶疏旁若无人的在一旁安静的叙话,琯夷姑姑不停的帮李总管夹他喜欢吃的菜肴殷勤备至,萧玦兰湘相对无语眉梢眼底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知不觉热热闹闹一桌子人一直闲话至子时方三三两两酒意微醺回房歇息,扶疏嘟囔道:“喝酒伤身,以后不能再喝了。”
  苏逍把她打横抱起往眉斋的方向行去,她酒量很好,不过稍稍沾了几杯桂花酒怎就喝醉了?扶疏半眯着眼睛傻傻笑道:“臣之哥哥,你也喝醉了。”
  苏逍确实感觉今日有些昏昏沉沉,想来是萧珝后拿的陈年桑落酒性太烈:“我没喝醉。”
  “嗯……”她不满的摇了摇头,像只猫咪一样往他怀中蹭了蹭,“你抱紧我,真暖和。”
  
 
    
第59章 
  苏逍微微收紧了手臂问道:“有没有头疼?”
  扶疏眨了眨水润风清的凤眸笑道:“心疼。”
  “心疼?”
  她歪在他的胸口处, 笑起来似陈年佳酿分外惑人:“我家心肝心疼。”
  苏逍摇头轻笑把她放在床榻上:“好,我心疼。”
  扶疏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并不撒手,略起身吻住了他的锁骨, 舔舐亲吻往上不知餍足的吮吻着他的薄唇, 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间格外让人安心,唇齿交融之间, 身体愈发炙热难耐,气息也开始紊乱。
  他揽住她的纤腰往里翻转反客为主, 手指沿着她的脊背下滑, 她口中溢出细碎的嘤咛, 身体微躬贴合着他更近了一些,一股异样的感觉让她心头空虚难耐,手指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娇笑道:“苏公子, 你给我下得禁令可以解除了吗?”
  苏逍呼吸紊乱,声音沙哑:“你勾引我?”
  她咬住他的前襟轻轻一扯中衣散开露出精瘦的胸膛,两根手指慢条斯理的往下移:“我这种专门吸人经血的妖精最喜欢勾引你这种清心寡欲的和尚。”
  苏逍攥住她到处点火的手指,阖目念了几遍静心咒才勉强压制住不受控制的欲火:“我就知道我家夫人哪有这么容易喝醉, 你打算把你会的所有手段都在为夫身上试一试吗?”
  扶疏自讨没趣,白了他一眼偏转了头,他附在她耳边轻语道:“我很喜欢。”
  她羞怯的笑笑, 扯着他的外袍盖住了眼睛问道:“我感觉我身体已经好了。”
  对于心爱之人变相的邀约苏逍自然求之不得,但唯恐功亏一篑不敢对她的身体掉以轻心:“为夫早已等不及了,所以把婚期定在了八月十四,不然洞房花烛夜不知道要抄多少遍清心咒才能灭火。”
  扶疏略往下拉了拉遮盖在眼睛上的外袍, 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去抄清心咒吧,我困了,先睡了。”
  “你陪我抄。”
  “我不。”
  苏逍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扶疏赶忙赔笑,“其实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帮你纾解。”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