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的宠妻之道——山有青木
时间:2018-10-03 09:30:27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夏幼幼勉强笑笑,抬脚朝寝房走去。
  刘成看了她的背影半晌,喃喃道:“奇怪……”总觉得她好像有些奇怪。
  仅仅是院门口到房间的这一小段距离,夏幼幼足足走了有十分钟,等到门口伸手去推门时,手却猛地停在了门上。
  他是个太监。
  他娶你极大的可能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你“柳茵茵”的身份。
  他是杀你师父的嫌疑人。
  夏幼幼的手指轻轻颤抖一瞬,这才惊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勇气,她抿了抿唇,就连住了许久的房子她都没勇气推开,在她想要将推门的手收回来时——
  “你在门口不进来是要做什么?”
  傅明礼的声音冷冷的传出来,夏幼幼一怔,随后竟笑了出来。她走过来时虽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可发出的声音一般人也是听不出的,所以他这是不打算装下去了么?
  夏幼幼深吸一口气,终于狠下心去推房门,与此同时房门应声而开,她的手落空惯性向前,最后停留在傅明礼的胸口上。
  二人俱是一愣。
  傅明礼平静的看着她,仿佛先前发现她不见时的怒气只是所有人的错觉,只是他的平静没有维持多久,在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后便皱眉不悦道:“怎么哭了?”
  自昨夜经历一场内心巨变后,这是他在面对自己时说的第一句话,单是听他这一句,夏幼幼呼吸都疼了,若不是自己的指甲拼命嵌进手心,可能就此掉下眼泪来。
  “无事,或许是有些过敏了。”夏幼幼垂眸。
  傅明礼的脸色冷了一分:“过敏会只是眼睛肿?”
  “……嗯。”
  傅明礼的手缓缓握成拳,向后侧了一步,给她让出进屋发空隙,夏幼幼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擦着他的身子走了进去。
  傅明礼眼眸发暗,虽然知道她或许是因为身份泄露的事伤心,他也可以理解,但不代表他喜欢她这样连哭都要瞒着自己的样子。
  二人进屋相对而坐,半晌,傅明礼打破沉默:“我以为你走了。”
  夏幼幼愣了一下,对视上他的眼睛不到一秒钟就别开了脸:“所以呢,你找我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傅明礼垂眸:“若你是柳茵茵,不管你逃到什么地方去,我都能用柳家一条线将你找出来,可你不是,我甚至连你是谁都不能确定,这样的你走了,我能去哪找。”
  “所以你就放弃不找了?”夏幼幼盯着脚尖认真的看,仿佛能给看出一朵花来。
  傅明礼轻轻勾起嘴角:“对,不找了,还是等着比较方便。”
  “……?”
  傅明礼平静的看着她:“方才你没回来时我便在想,你会多久之后才肯回来。”
  “你设想的时间是多久?”夏幼幼手指都在发颤。
  傅明礼笑笑:“没有想到,人生不过百余年,能等的时间实在有限。”
  “……”他是个太监,他可能杀了你师父,他是个太监,是天下第一奸宦,他是天生带着面具生活的人,不能信他的话。
  寝房里又再次陷入沉默,傅明礼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终于忍不住去握她的手,夏幼幼的手如闪电一般缩了回来,只留傅明礼的手指僵在空中。
  夏幼幼讪笑一声,低下头假装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等这么久,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会儿,忘记跟家里人说了罢了。”
  傅明礼静静看了她许久,最后收回手,没有拆穿她过于明显的假话:“你说过,等我回来,会告诉我真相。”
  “……嗯。”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夏幼幼口舌发干,正要给自己倒杯水的时候,面前就出现一杯晾好的温水,她再次一怔。
  傅明礼给了水后就将手收了回来,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哪来这么多耐心对一个小姑娘:“喝吧,你回来前晾的,应该刚刚好。”
  “水都晾得温度刚好,还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夏幼幼忍不住短短的笑了一声,不知为何,能觉察出他的虚伪,好像能让她的心情好一点。
  傅明礼见她肯笑了,便也跟着笑了笑,并未解释这杯水之前他已经倒掉了多少,只是为了不让她回来后因为渴跑去喝凉水。
  他定定的看着她:“在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之前,我想先告诉你我的,这些日子你应该也已经猜出来了,我并非真正的……”
  “还是我先说吧。”夏幼幼笑笑,她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会想到彻底摊牌,不行,她还没准备好,在查出师父的死之前,她还不能离开这里,这段时间她宁愿面对一个假程宴,也不想要一个真太监。
  “嗯。”傅明礼答应了,反正在他看来,今日无论谁先开口,这件事总是要彻底解决的。
  “我……是柳茵茵的朋友,”夏幼幼抿嘴斟酌措辞,尽量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身份,“不过是无意中与她相识,因为贪玩就拿了她的木牌去微知楼了,然后就看到了你,因为、因为喜欢你所以选择撒谎,没想到隐瞒这么久还是被你发现了。”
  傅明礼在听到她第一句时脸色便冷了下来,虽然他一直执着于她亲自告诉他,但不代表自己心里一点计较都没有,她是谁来自哪里,他早就有了答案,却没想到她到这个时候还要撒谎。
  她答应他的,等他回来就告诉他真相,可她现在却食言了。
  “所以……我并非柳茵茵,抱歉。”夏幼幼低下头,她本想直接告诉他自己的身份算了,可是担心他已经知道她和甫至的关系,对她之后的行动造成影响,所以只能在谎言之下用另一个谎言解释。
  傅明礼冷冷的看着她:“你可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只需我派个人去找柳茵茵查证一番就知道真伪了。”
  夏幼幼猛地抬头,傅明礼直接被气笑了:“如今的天下是徐延的天下,那些曾效忠徐舟的世家正到处求一条生路,只要我的人去了,你猜他们会不会为了讨好我将事情一一道来?”
  夏幼幼没有想到这一点,面色发白的看着他。
  傅明礼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他垂下眼眸,不让这一丝不忍被她发觉:“就这样,你还不想说实话吗?”
  “……你想听什么实话?”一个夜晚一个白天积累的怨、怒、惊、伤此刻积压在她胸口,哪怕告诉自己要忍住,她还是有些濒临崩溃。
  如果没有师父这事,她要么直接走了,要么回来大哭一通再离开,逼着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我想听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我不会再派人去查,我要你自己说,”傅明礼站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坦白的心情,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姑娘,忍住给她递手帕的冲动,冷声道,“你自己先想想吧,如果你肯与我说实话,我便当这些欺瞒都没发生过,如果你还是继续撒谎,我便……”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惩罚她的手段,打又舍不得打,骂又不忍心骂,好像真的无法奈何她。
  “我便将你关起来,直到你肯说实话为止。”傅明礼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关门声一响起,夏幼幼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都软趴趴的倒在桌子上,趴了许久后将杯子里的水全喝了,又伸手去拿茶壶,结果手上一轻,晃晃茶壶,里面一点水都没有了。
  “连你都欺负我……”夏幼幼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跑床上去睡觉了。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哪怕现在所有事都堆积在一起,让她备受折磨,可觉还是得睡的,否则人非疯不可。
  她将鞋子摆好,躺到床上后将薄被盖到胸口,姿势乖乖的躺下了。可惜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师父和傅明礼的脸不断在梦里交替,最后以傅明礼拿剑刺进师父胸口做结束。
  她猛地睁开眼睛,正看到一个丫鬟拿着灯烛朝她走来,她的身子猛地一绷后又缓缓放松,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夫人,老爷让奴婢请您去用晚膳。”丫鬟怯怯道。
  一见是丫鬟来叫,夏幼幼知道这是他冷战开始的讯号,她本不想去的,可自己的肚子在咕噜作响,她缓了口气便坐了起来:“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换了衣裳便过去。”
  “是。”
  丫鬟转身要走,夏幼幼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叫住她:“等等!”
  “夫人,怎么了?”丫鬟疑惑的看着她。
  夏幼幼紧紧的盯着她的脸,半晌道:“无事,你下去吧。”她本想试探一下,看看是不是整个府邸的人都知道傅明礼的真实身份,但怕自己试了之后会被他发觉,为了不冒险还是算了吧。
  她火速起床,跑到铜镜前看了一眼,眼睛的肿已经完全消下去了,只有眼角还泛着淡淡的红,看起来像涂了胭脂一般,不过还挺好看就是了。
  自己的美貌又回来了,她心里总算是好受了点,走路出去时也不再一直低头了。
  等她到主厅时,傅明礼正坐在桌旁等她,可也并不去看她,只是在看到她来了后才让厨娘上菜。夏幼幼看了他一眼也没有主动说话,等饭菜一上来便开始认真吃饭,并没有和傅明礼交谈的想法。
  傅明礼看着坐得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夏幼幼,薄唇微抿的拿起筷子。
  二人吃了史上最沉默疏离的一顿饭,而夏幼幼一开始以为自己肯定吃不下去去,可等坐到这里了,胃口真的好到连她自己都汗颜,一边吃一边愧疚,这是骗婚太监家的饭,是杀师父嫌疑人家的饭,怎么可能吃得这么真心实意?!
  “夫人好吃吗?”厨娘忍不住问一句,自夏幼幼喜欢上她做的饭,她便被准许在一旁伺候了。
  “好吃。”夏幼幼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脸红,小心的看了一眼傅明礼,见他没有什么嘲笑的意思,这才低下头用膳,这一次收敛了不少,就连米饭都是按粒扒拉的。
  一直盯着她用膳的傅明礼眉头当即皱起,不悦的看了厨娘一眼,厨娘忙给夏幼幼盛了碗鸡汤,端到她面前道:“夫人,喝点汤吧。”
  “我其实不是很饿。”夏幼幼舔了一下嘴唇,假装不经意的瞟了傅明礼一眼,见他神色淡淡,立刻矜持的放下筷子。
  傅明礼面色愈发阴沉,夹菜的手却连一下的停顿都没有,倒是厨娘出了一脑门的汗,低低劝道:“夫人,您就喝一碗吧,这是奴婢熬了两个时辰才熬出来的,用了许多好东西,您就尝尝吧。”
  “……”盛情难却,夏幼幼只好从她手里接过来,呼了呼之后小口抿着——
  真香。
  夏幼幼犹豫一下,还是决定遵从本心,认真的将一碗汤喝完,接着目光就落到鸡汤里的鸡腿上。
  厨娘极有眼色的帮她夹了一只,夏幼幼想了想道:“另一个我也要。”管他呢,她嫁的这人是个虚情假意的太监,她还有什么好装的,等查清杀师父的凶手是谁后,她就永远的离开了,嫁过太监的秘密也会被她咽到肚子里。
  到时候他们就是陌生人了,她才不管他会怎么想自己。
  傅明礼看到她胃口如此好,先是放松些,可看到她不加节制的吃时,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盘算着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得冷着脸道:“厨娘,让人把东西都撤了。”
  夏幼幼一顿,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吃。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搭理他,哪怕知道这样会惹恼他,可是谁在乎,她回来就是为了盯着他的行踪,好确定下一次进宫的时间而已。
  至于其他的,去他的吧!
  “可、可夫人还没吃完呢。”厨娘小心道。
  “撤了。”
  厨娘为难的看了一眼夏幼幼,只好唤人将桌上的东西都撤了,一边盯着下人做事一边暗骂刘成老狐狸,怪不得今日说将伺候用膳的事都交给她,合着是知道今日老爷夫人吵架了。
  等桌上只剩下自己的碗筷,夏幼幼看着碗里啃得还剩两根骨头的鸡腿,突然发觉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
  ……所以她这是吃撑了?
  夏幼幼苦笑一声,觉得还真难为自己了,突然接受这么多秘密之后,还能将自己撑到胃疼。
  “还不走,准备在这里过夜?”傅明礼冷声道。
  夏幼幼一顿,这才发觉他已经走到门口了,她直直的和他对视,片刻之后败下阵来,无言的跟在他身后。
  平日这个时候用了晚膳,他们会一起在院子里散散步,可显然今天都没有那个心情,一前一后的往寝房走去。
  等进了房间之后,夏幼幼才发现她要面对的最大的难题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这也就意味着她要继续和这个人同床共枕。
  一时间她终于明白周书郊白日的话里隐含的担忧是什么了。
  可她竟然不反感。
  明明已经知道他是个太监了,可一想到和他同床共枕,她竟然一点也不反感。夏幼幼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了,一瞬间生出些许无措和退缩。
  要不现在就走吧,反正不管他是不是杀师父的凶手,她都没办法动手杀了他,那还查他做什么,干脆就这么一拍两散吧,也省得她像这样一点底线都没有,让她自我感觉罪孽更加深重。
  可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查清楚师父的死和傅明礼是否有关,她可能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傅明礼看了她一眼,见她依然没有主动与自己说话的意思,冷着脸进屏风后面沐浴了。
  夏幼幼定定的看着床,犹豫许久后还是走到外间坐下,心绪复杂的思虑着今晚该怎么度过。
  傅明礼洗完澡出来没有看见她,怔了一下后便朝外面冲去,夏幼幼见他脚步慌乱的朝外走,虽然不想搭理他,可还是忍不住问:“你做什么去?”
  傅明礼一顿,转身看到她还在后缓了口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又回到里间。夏幼幼莫名其妙的看了眼他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走了,所以着急去找她了?
  想到他方才只着一件单衣、头发还湿漉漉的狼狈样,夏幼幼心头一颤,刚要再动摇一分,她及时用一杯凉茶将理智唤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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