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有病——岁寒晚急
时间:2018-10-07 09:10:18

  阿宁在她身上下的护身符被红雷霸道击碎,他是被秦芾的灵力所伤。
  霍晅将岳游叫出来,他黑着脸,就差揪着衣领兴师问罪了。宋嘉玉那三个赔笑守在一旁,就提防着他。
  霍晅自然也不和小娃娃计较,给了他一颗吃剩的十灵丹,让他给阿宁服下。
  霍晅心中生出那念头之后,再细细品味了一番沈流静对这小徒儿的态度,两大箩筐的金骨牙,一瓶一瓶的十灵丹养着,更别说那洞府里能滋养神魂的白玉石榻,都越发佐证。
  再想想沈流静这个人,倒是不坏,虽然他那百年修为是给了他又当徒儿又当童养媳的小徒弟,可好处归她了。
  而且,他长的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先是遇人不淑,被人抛弃,就一直陷入情伤五百多年。现在难得动心,对方却还是个筑基期的小娃娃。
  沈流静这棵老树要真正开花,至少要将这孩子养到分神不可。
  她当年两百余岁分神,已经是千年难遇。
  沈流静还要养上至少两百年……啧啧……所以说,他在云头时,偏偏就看了这小娃娃一眼。
  也是活该。
  沈流静带着夜露进来时,霍晅眼中还有未曾收回的同情。
  沈流静垂下目光,径直拉过她的手腕,略一探脉便知,她身体的伤已经全都好了。
  想来,她魂体应该也养好了。
  沈流静刚要收回手指,霍晅手腕一动,不经意的握住了他的手。
  沈流静心头一震,面无表情的抬眼看她。霍晅的眼睛像是天边弯弯的月牙。
  “何事?”
  霍晅心道:看看这人,心爱的小徒弟主动拉他的手,他心里都乐开花了吧,还装什么面无表情?
  她也是看在那百年修为的份上,才让他高兴一回。
  “无事。弟子听说,师尊和余音前辈退婚了?”
  沈流静皱了皱眉,不想和她说这个,可口中却不由自主且诚实的解释:
  “为师与她并无婚约。但这件事的确是为师错办了,已将信物归还给余音道友。”
  霍晅越发笑意盈盈:“原来如此。”
  霍晅十分真挚的拉着他白嫩小手,触手冰凉,像是一枚可供赏玩的极品玉骨。她顺便摸了两下,揩了一把油:“师尊,虽说婚事不成,但您别丧气。终究能得偿所愿,情生并蒂。“
  “得偿所愿,情生并蒂?“
  沈流静又露出那副愁肠百结、复杂至极又暗藏温柔的神情。
  和昨夜,他舍却百年修为时一模一样。
  霍晅一见他如此,又觉得浑身发毛,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寒流窜至心头。
  这八个字被他含在唇齿之间,裂玉碎冰溅落在她耳边。她披着女娃娃的壳,心想他心悦于她,就想撩他一把,顺便调戏,反叫他言语间弥漫而出的梵香扰的心头一震。
 
 
第23章 魂归
  沈流静声如冷冰,眼神苍凉。
  看来当年真是被伤的狠了……可见,遇人不淑这回事,不管男人女人,凡人修士,小修大能,谁碰到了都是五劳七伤。
  霍晅心里唏嘘,又觉得,沈流静真是生的好,峨眉微蹙,惹人垂怜。
  霍晅手按在不安分的胸口处,干巴巴笑了两声:“师尊也不必如此。即便真不能,还有徒儿孝顺您,承欢膝下呢。总不会叫您孤独终老。”
  这小徒弟就算不喜欢你,不也还是你徒弟么?日夜相对,朝夕共处,也该满意了。
  承欢膝下——承欢——
  她一串话说的又急又快,明显不走心。偏偏沈流静心念杂乱,硬生生听出别的意思。
  他一动念,眼神便有些露骨。霍晅是何许人,虽说未曾经过情丨事,可也不是个傻子,他这神情还能看不出来,脱口而出:
  “你这是……”欲念啊!
  竟然对自己不到十六岁的小徒弟动了欲念,禽兽!
  霍晅在想什么,沈流静大概能猜到。
  他转过脸,神色淡淡的自若。并不以被人发现了“龌蹉念头”为耻,总之,十分的宁和平淡。
  霍晅顿的久了点,想起今日白天听说的,李璇珠的典故,声音微微颤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养个徒弟做道侣,是你……咱们玄心宗的传统吗?”
  沈流静又不愿意搭理她了。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人脑子里,就从来没装过正事。
  沈流静抽身要走,霍晅身法轻盈,欺身上来,只见一双星眸凑到面前,几乎就在眼皮底下。
  她笑盈盈问:“师尊,您去何处?”
  她两只手指自然勾着他衣袖一角,怕他突然瞬移跑了。
  沈流静立时后退半步,目光从满天星子里挪开,却又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这两根手指甜蜜蜜的揪着他衣袖,搅得人无可适从,他身形僵硬住了,耳尖也红了。
  啧啧,果真纯情的要命!难为他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
  心越骚动,他越冷淡,目光越发逡巡,却不知道自己这模样,羞涩可人,越发叫人想狠狠欺负一把。
  霍晅心里暗笑,不露声色的踮起脚尖,挨的他更近了些:“师尊,您去何处?”
  沈流静涩声道:“为师去藏书阁找几本书。”
  他语声如冷玉坠地,似乎和寻常没什么不同。细听之下,才有些沉涩。
  霍晅道:“弟子也想去看看。”
  沈流静立时就想,怪不得她今日如此乖觉,许是又想从藏书阁里找什么东西?可她靠的实在太近,沈流静几乎是心乱如麻,还未理清什么,就已经带着她进了藏书阁。
  青莒峰上的藏书阁,是沈流静的私藏。沈流静想翻查古籍,又疑心她“别有图谋”,进去之后就忙自己的事情,刻意不再管她。
  霍晅却是觉得,自己就要走了,以后这壳子就还给那女娃娃了。沈流静虽然喜欢这女娃娃,却不知道这女娃娃喜不喜欢他。等她一走,这女娃娃就立时变脸,那沈流静也太可怜了些。
  因此想着,走之前给他点甜头,叫这“乖巧的小徒儿”多陪陪他。
  而沈流静能带她进藏书阁,自然也是愿意她时刻相随的。
  谁知道,沈流静进来以后,当真目不斜视,专注的查阅古籍。
  霍晅有些蠢蠢欲动,直想把他这张冷脸撕在地上,摔的吧唧一声响。
  沈流静正站在书架前,就见她突然蹭了过来,越靠越近。他眉头微皱,霍晅几乎要钻进他怀里去。
  沈流静正要避开,就见她眨眨眼睛,眼底有些不可察觉的戏谑,温软的手指恰好从他耳边擦过,然后就顿住不动了。
  沈流静站着不动,将书合上,声音微冷:“做什么?”
  霍晅手指在书架上来来去去,自然言道:“弟子想找一本剑诀……”
  说话间,突然抬头,就撞进了他眼中。
  沈流静僵硬站着,紧紧靠着书架,唇微抿,眼中竟有些惶然之色。
  霍晅微愣,突然就歇了逗弄他的心思,索然无味。随手抽了一本书,退到一边,又笑盈盈的回头:“弟子拿书。”
  霍晅翻开书,才发觉竟然是一本禁制入门,更觉无趣。眼睛落在书上,神识却四面八方的徘徊,想换一本有趣些的。
  这一扫,就见九重大书架旁,另外列着一个白玉石的小几柜,上面有一个青玉大肚瓶,里面插着几支竹叶。
  霍晅眼尖,见大肚瓶下面压着一抹金色,鬼使神差的抽出来一看,顿时……
  她久违的有些心虚。
  这金帖正是沈流静当日上山求剑,霍晅特意发来,称赞他天仙儿般的容貌,还叫他拿舞姿当束脩的那封。
  竟然还留着!
  霍晅揣摩了一下他的用意,大概是——当日之辱,铭记于心,来日必加倍奉还?
  想想身上那百年修为……
  霍晅有些窘迫,默默的把金帖给戳回了花瓶底下。
  霍晅见了金帖,反省自己当年的小人行径,有些待不住了,随意找了个借口,先回了十八洞。
  入夜,月色熹微,夜风潺潺缓缓,一点金色从少女眉心逸出。金光一旦出了洞府,便收敛了熠熠金华,与月色融为一体。
  这点金色正是霍晅的魂光,行色匆匆,只是路过南风竹林时,突然顿了顿。
  疏月不明不朗,伊人不眠不语。
  沈流静白衣显眼,挺拔身姿陷在林中,比竹君子还要清雅。只是一竿紫竹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容貌。
  霍晅魂光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毫不留恋的离开了青莒峰,最后融入空镜墟的护山大阵之中,离了玄心宗。
  霍晅谨慎,又多行了数百里,才以魂光凭空画符,召唤真身。
  等候的时候,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沈流静既已变心,不再眷念年少时的道侣,又为何趁夜色在林中神伤?
  霍晅呸了一口,也许他就喜欢半夜出来偷竹笋吃呢,她哪只眼睛看见,他是在伤心?
  可那孤然自立的身影,又叫她一个过路的魂魄,都徒生伤怀。
  沈流静今夜心乱,又是不宜通玄。
  自这人冒冒失失的跟他回山,短短几日,似乎很久未能静下心来。
  耳边还有她盈盈的笑语,根本毫不为难的就能叫出一声一声的“师尊”。只要她想,时而娇嗔,时而甜腻,可没有一句真心的。
  即便不是真心,也足够他心思沉浮。
  于是,在竹林里回味心上人“投怀送抱”的沈流静,丝毫都没有察觉,有一点善于隐匿的金色魂光从他身边飘过去了。
  翌日一早,沈流静踌躇片刻,仍旧进了十八洞。
  夏绯盘膝坐在白玉塌上,还有些恍惚。
  她追杀作乱人间的织梦鼬,虽然成功击杀,却叫织梦鼬给迷进了梦中,几乎生了心魔。后来,她误入山中,受了重伤,再后来……
  再后来就坐在一只白色大鸟上,被师尊带回了宗门?
  这隐约的一点记忆,是霍晅特意给她留下的。夏绯自然稀里糊涂的,正惶惑间,赫然见了一角白衣。
  夏绯急忙跪下:“弟子夏绯,见过师尊。”
  只一眼,沈流静就知道,她早走了。
  沈流静遽然转身,拂袖离去。
  刚回到洞府,便压不住喉间腥甜,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沈流静掉头就走,夏绯虽然不明所以,但很快压下心头的惶惑,专心修炼起来,周身经脉都贪婪的吸收着青莒峰上浓郁而纯粹的灵气。
  ——不对,经脉似乎拓宽了许多,就连她的修为都有所精进。受伤前不过是筑基初期,这次醒来,已经又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夏绯压下疑虑,不以为意,仍旧潜心修行。到了夜间,一名紫衣小童轻扣禁制,手中托盘上,还放着一枚灵气充裕的紫竹笋。
  “夏师姐,小童受峰主清净之力点化,是这山中紫竹所成。峰主遣我前来,为师姐带路,另换一处洞府。”
  夏绯之前虽被沈流静收为亲传,却一直不曾见这位名义上的师尊。再兼之今日师尊转身就走,多半是极其不喜她。青莒峰灵气精纯,虽然可惜,但也不必强求。
  夏绯淡淡道:“也好。我伤已大好,就不叨扰师尊了。还请尊使替我多谢师尊疗伤之恩。”
  紫瑜将紫竹笋递给她,自己在前面带路,却带到了数十丈之外的第十七洞。
  夏绯突然就不懂了,这位师尊究竟是何用意?
  既不是要撵她下山,何必又要换一个差不多的洞府?
  紫瑜将储物袋交到她手中,笑道:“夏师姐,这是你之前灵霄峰住所的东西,师尊暂时保管,现交还于你。”
  夏绯道了声谢,见这里面连她母亲留下的断木梳都在,便猜到,必定是灵霄峰大师兄沈青晏所为。
  她暗暗记下,压下层出不穷的疑惑,连洞府都来不及细看,便再次入定,潜心修行起来。
  这样的灵脉所在之地,只要运转功法,充足的灵气就像河水一样涌过来,将她包围其中。这样事倍功半的修炼所在,她以前根本连想都不敢想,怎敢空耗光阴?
  凡间一处破败酒寮,霍晅两只手掐着一整只蹄髈,正啃的津津有味。酒寮里人不多,但凡进来,都要侧目一观,看她吃的好,不由自主的就叫老板也上一只。
  毫无例外,酒寮老板无奈的道:“今日没了,都叫这位姑娘吃完了,对不住嘞。”
  霍晅正啃着,小手指微微一动,一点金光缠在上面,像一条细小的蛇,翘起小脑袋,指了一个方向。
  霍晅嘀咕了一声“扫兴”,随手搁下一锭银子,操起剩下的半根蹄髈,出了酒寮。
  虽是酒香肉美,清理门户,也要紧。
 
 
第24章 三千咫那个放猪的
  夜色沉如浓墨,没有一点光亮。
  这墨色诡异,即便是目力不凡的修士,也看不清半步之外的东西。秦紫凌抓紧身边人的衣袖,声音微颤:
  “宋师姐,这个小鬼这么厉害,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有点怕,师姐,你快发回音符,让姑姥姥来救我们……”
  宋鉴予眉头微皱,心中不喜加重,甚至有些厌烦。内宗弟子果真娇惯,都陷进五行困阵半个多时辰了,和这魔修交手了好几遭了,竟然还以为是师门任务里的小鬼作祟?
  宋鉴予声音放柔,拍了拍她拽着自己衣裳的手,安抚道:“师妹别怕。这不是小鬼,是五行困阵……”
  秦紫凌惊呼一声:“这小鬼还会用人修的术法?”
  宋鉴予忍了几忍:“不是。这就是个修士布的阵法。”
  “那,那个小鬼呢?师门任务不是叫我们来除掉这害人的小鬼?”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惦记那小鬼!
  宋鉴予尽量维持平和语气,道:“小鬼早就被这修士杀了……”
  秦紫凌一喜,不等她说完,就喊了起来:“那一定是弄错了!道友,我们是不落天内宗弟子,不是邪祟。既是同道,你快打开阵法,放我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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