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她处在自己漩涡,凌未身处何种境地她不了解。只是……她厌恶这种不信任。
就好比当初她知道沉香对她下药一样。可现在她还要难受些。
“微臣想自己需要闭关一段时日。臣告退。”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她还是执意进宫质问,是不是太傻了。
师父说过她不适合为官,可有时候人没有选择。
看着她的背影,凌未微遮眼眸,黑瞳中不知闪过什么。
这一日之后,樱桃被送去了佛寺,没有人知道她何时回来。
丹房
应如墨坐在丹炉前,身边摆着一颗丹药,在烛火下泛着淡淡金光。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进丹房,炼出来的假死药,当初以为会很快用上的,没想到已经过去五载有余。
细雨在门前敲了敲门,应如墨将丹药收回,过去将门扇打开,细雨见她,两眼迸发笑意,“国师,这是细雨做的。”
她递过来一个香包,上面绣着红白双梅。凑近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
“这是细雨在整理国师房间时枕头底下发现一个香包,见香味淡去便自作主张依着样再做了一个。”细雨解释道。
应如墨看着香包,针法依旧,抬眸便是细雨含笑的模样,她突然累了。
一把掐上细雨的脖子,细雨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整个人挣扎起来,好似不能呼吸,“国,国师。”
“你背后的人也该够了吧。躲躲藏藏多年何必呢!”应如墨淡淡说着,手中力道未减半分。
细雨急得眼泪哗哗流,“我,我不是,不是……”
天闷闷的,应如墨的面色越发暗沉。细雨可怜哀求的看着她,一眼到心里。
“国师你在干什么?”
叶天云经过看到这一幕,人未到声先出,几个快步便到应如墨跟前将细雨解救出来。
“国师不是确定她就是沉香,怎么自己动手要杀她!”叶天云扶着细雨,细雨手指扶在胸口咳个不停。
应如墨放下手,她冷冷的看着前方,一片空荡。
“国师,你到底怎么了!”叶天云急了,从宫里回来一字不语,闷在丹房出来便要细雨性命。方才他瞧那情况,要是晚来,说不定细雨小命真的保不住。
应如墨闭上眼半响才睁开来,“方才是我的错。”她态度温和下来。
细雨擦掉眼角泪珠,有些害怕的躲在叶天云身后,好似受惊的小白兔不再相信她。
应如墨也有些烦躁,这是第二次。上次是竹林,这次便是在国师府。
有趣的是两次都同凌未扯上关系。
“不如属下请个大夫回来,国师近日可是忙碌费神了。”
“不必。”应如墨出口,抬眼看着细雨,指着她道:“方才是我不对,能陪我回屋子吗?”
细雨犹豫,前面两人都看着她,目光蹙及到应如墨手上的香包,她不禁点头。
叶天云倒是不大放心想要跟着却被应如墨阻拦。“你以为本国师真真不知分寸?”
一句话将他打回去。
“以前的事你真的不记得了?”夜色中,小桥边,凉如水。应如墨的声音轻缓舒耳。
细雨摇首。
“细雨真的是沉香吗?”她怯懦问道。
第62章 前世
“你希望呢?”
“不知道。”细雨低声道。
应如墨停下来, 站在清池旁,那平静的水面将她的影子倒映在上, 分外清晰。
‘可国师真正相信过阿未吗?’
一句话带着质问和懊恼充斥在耳边, 她几乎可以再看到凌未充血的眼眸。
闭上眼, 又是他失望的神情,好似一根细针刺入她心里, 不算疼可做不到忽略。
“国师。”
见她走神,细雨免不得唤一声。
接着听到应如墨的叹息,应如墨摊开那香包, 将里面药材倒出来。
“沉香了解我的一切, 知道我的喜好。你是她却又不是她, 香包中的药材皆是我熟悉的,奈何多了一味……”
话到此,细雨目光瞬间变冷,就连方才性命受到威胁时都不曾如此。
“又是致幻散。沉香你太让我失望了。”
而此刻庭院唯她二人,细雨从袖中掏出藏着的匕首。
“是你逼我的。”她冲过去,应如墨险些中招, 距离不过分毫躲过去, 发丝在她脸上挡住大半, “这么久才动手,你的目的是什么。”
细雨狠着眼, 抓着匕首的手越发用力,看应如墨好像看到猎物一般,哪里还是方才的小白兔。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沉香, 我是细雨一直都是细雨。”
“你故意透露樱桃,是想要离间我和她或者说离间我和皇上吧。”应如墨平静道出原由,她没想过眼前人的身份是欺骗,只是方才诈她一下就露馅,她也很无奈。
细雨哼笑,“你今日逃不过去的。”听到有人往这边来的声音,细雨狠下心朝应如墨奔去,奈何应如墨没有功夫,三两招就被细雨拿下。
“沉香……”
“我不是!”细雨咬着牙,一道银光在黑夜闪过。
“噗。”
“国师。”叶天云听到声响赶过来便看到应如墨躺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把匕首,而罪魁祸首一看他还想逃开。
眼前的一切都是恍惚的,那道明月依旧光亮皎洁,耳边充斥着打斗的声音,不久,引来府中侍卫,细雨终究是没有逃过去。
“国师,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叶天云赶紧将应如墨扶起来,那殷红不断从胸口漫出来,染红了白色里衣同外衫相互辉映。
她咳了两声,地上被按着跪下的细雨却放肆大笑,“她活不过去的,匕首上沾了毒,哈哈哈……”
“是谁?”应如墨最后问道。
细雨眼眶红润,仿佛滴血一般,瞳孔放大,似乎得到解脱一般,忽然,她大笑的脸色变化,脸上变紫,胸口疼痛难忍。
“快去看她。”应如墨忍着疼,脑袋上全是密汗,鬓角的青丝早已被汗水侵蚀。
侍卫上前,可惜晚了一步。
细雨吐血倒地,雪白的手腕上留下一条疤痕正好在脉搏处。一条蛊虫从那伤口生生钻出来,虫身带着血迹,细看竟同檀香身上的虫子相差无几。
细雨两眼死盯着应如墨的方向,“对,对不起……国师……沉香……沉香先走一步。”这一句轻的好似羽毛。
“沉……香。”应如墨喊道。
沉香惨然一笑,动了动嘴,“小心……圣旨……”说完,女子彻底没了气息。
而应如墨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想要开口的,奈何伤势不允。
“国师,国师!”叶天云摇着她的身子,没有任何反应。
顿时,整个国师府都慌乱了。
……
一连过去半月,整个国师府都没了生气。
叶天云守在门前,还有小安子,顶着烈日一动不动。
自打应如墨中招后,寻了大夫看过也只是摇首叹息,说是准备好棺材才是上上策。奈何有的人不死心。
女子虚弱的躺在床上,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太医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有办法。
凌未的脸在听到应如墨被刺杀后就没有好过。
“全部都是废物,国师若是醒不过来朕看你们这乌纱帽也就不要保了。”怒气冲冲的话像天塌下来一般,压在那些太医身上,茶水被人扔过来,茶水撒了一地,可却无人敢躲。
“滚!”
太医们似乎得到解救,连忙带着医药箱奔出屋子。
瞬间,屋子安静下来。凌未一袭玄衣着身更显森严。
已经过去半月,没有一个大夫有办法,天知道凌未心里是何等恼怒。
他半坐在榻前地上,抓着应如墨苍白无血色的手,冰冷至极。
“该怎么办,你告诉阿未该如何才能救你。”他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无力,上次是母妃离世,他守在榻前无依无靠,最后应如墨来了成为她的依靠。
可现在呢,他一直依赖的人却躺在了床上,无声无息。
名为‘害怕’的情绪占满了他整个身心。
这时候小安子在门前轻唤,“皇上,摄政王有事求见。”
“不见,告诉他们,朕近日不见任何人。”
“可……”
“没有可是,违逆者当斩。”
小安子垂头丧气,只能老实去禀报。
这都半月没有上过早朝,朝中大臣颇有微词,如此下去定是不行。
沈舟和宋老将军都来劝过,都被凌未打发走了。
以前还有怀疑国师是不是不得宠的人,现在全部打消疑虑,要是国师安然渡过此劫,定然好好巴结,前提是她真能熬过去。
“来人”
叶天云跟着进去,里面完全是静谧严肃的,凌未看也不看来人,直接吩咐道:“去,广寻天下神医,若能医治好国师,朕重重有赏。”
看了看闭眼久眠的应如墨,叶天云顿了片刻,“皇上已是多日不眠,不如先休息,属下在此照看。”
“照朕的命令去办。”凌未话音冷硬,过去半月,他的轮廓更加深邃,明明也不过二九的少年郎,此刻竟苍老的好似老人。
而此时,国师府前的凌风听到小安子传出来的话,凤眼微眯带起几分寒意。
“不见?那皇上可说何时才见,是等到国师醒来?一个女子罢了,也能让堂堂天子如此?江山重要还是一个国师重要?”他的话无疑让场面更加尴尬。
小安子哆嗦道:“皇上只是担心国师……”
凌风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看着那马车远远而去,小安子不由得松口气。
而后一想,虽然摄政王所言太过,可有一句话是对的,皇上总不能为了国师一直蹉跎下去。这朝堂还需要人呢。
天渐渐暗下来,凌未还守在应如墨跟前,烛火突然一晃,冷风钻入其中,原本假寐的男子突然睁眼,“谁?”
窗前倒映出一道影子,渐渐走近,让凌未得以看清来人。
青山子一身白袍,悠悠而来。
“前辈。”凌未站起身来。
唤了一声,想到门外还有人守着,刚刚想要去吩咐他们退下就被青山子阻止。
“不忙,他们都被定住了。”
“……”
青山子走近应如墨,把了其脉搏,忽有忽无,气息不匀,脸色毫无血丝仿佛死去一般。
“前辈可有法子。”凌未对他报以希望,若是他也没有,最后一点希望都灭了。
青山子抚着白须,双眉紧促,似乎不妙。
“毒性太阴,深入骨髓。”
八个字让凌未恍然,“没救了吗?”他哑着嗓子轻问。
青山子犹豫着,没有说话。
“皇上请先出去片刻,老夫试一试。”他坐下来,从袖中掏出根根银针。
凌未没动,青山子瞥头看他,“皇上在此会令老夫分心。”
凌未不敢耽搁,“国师便交给前辈了。”他的话带着一种哀求。
门扇关上,男子却并未离开,只是现在门前一动不动。
青山子看着女子紧闭的脸庞,眼中闪过深意,“姑娘,你可一定要熬过去啊。”他说着,开始施针。
……
好疼……全身都好痛。
应如墨挣扎着,仿佛数万根针穿心而过,身体每一寸都被火灼烧一般,她喊不出来也动弹不得。
猛然,双眼可以睁开,却发现自己深处一片黑暗。
“这是哪儿?”原本躺着的她站起来,发现胸膛的伤口不见了,似乎也不疼了。
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人。
应如墨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走着走着,似乎有人在说话,直到她碰到一扇门。
门是黑的,溶于这黑暗中不易于发现。锁扣是打开的,轻轻一推,门扇便开来,强光让她一时间无法睁眼。
“皇上,摄政王在牢中不吃不喝吵着要见您。”
“他还是不肯认?”
“是。”
“那就让他待着,不必去管。”
步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地方,皇宫的御书房,应如墨踏进,发觉自己身子极轻,轻得好似一阵风都可以吹跑。
她看见了熟悉的人。
凌未一袭龙袍,轮廓深邃,两道剑眉霸气凌然,眼眸好似盛满刀锋,只肖一眼就可让人形灭。
方才的话还在耳边,小安子正从她身边经过。
嗯?看不见她。
应如墨意识到什么,跨步而去,侯着的宫人没有丝毫动静,就连桌案后的凌未都不曾发觉。
这个凌未陌生又熟悉,应如墨看着男子,束起的乌发竟藏着几根白发,何其醒目。
第63章 真相
“阿未。”
她唤了一声, 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这个凌未看起来比她记忆中要大不少。君王之气更胜从前。
这时候从殿门外进来一人, “启禀皇上都准备好了, 皇上何时启程。”
凌未合上折子, 喜怒不显道:“现在。”
启程去哪?应如墨茫然,只好跟着凌未的步伐。
东阳山
应如墨跟在凌未身边, 走了许久方才来到目的地,原以为他是来拜祭老国师的,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