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在找什么?”凌未环抱着身看着应如墨折腾几个来回,就害怕她牵动伤口。
这边的应如墨急啊,她都快忘了那道遗旨被她放哪儿了。
急躁的敲敲脑袋,到底是放哪儿了。
“遗旨,先皇遗旨。”
“怎么突然要找先皇遗旨。”凌未疑惑,话问出来,应如墨似乎记起来,想也没想拉着凌未的手就往门外跑去。
“想起来了,在柴房。”
第66章 残页
“柴房?”凌未跟着她的步子, 手腕被紧紧拉着,这两人顿时没了身份该有的仪态, 穿过庭院, 被路过不少下人瞧见均是瞠目结舌。
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 应如墨只得含糊过去,她竟然把先皇遗旨给落在柴房, 大不敬,大不敬。
推开柴房的门,里面潮潮的, 空气都不大好闻, 应如墨瞬时放开了手, 全然没注意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自己钻进去从柴房角落处的几个大箱子里翻找出。
凌未过去,且看到大箱子里都是些瓷器摆件之内的。
其实,这还是之前应如墨让沉香清算府中家底的时候清出来的。
她连翻开三口箱子,直到翻到第四口的时候才找到她要的。
望着面前明晃晃的圣旨,吹了吹, 虽然是放在柴房, 但还算保存完好, 没有沾灰。
摊开,便是她日日熟记于心的字迹。
“国师是发现什么?”凌未摆正脸, 既然拉他至此,应该不是想要他欣赏一下父皇的遗旨吧。
应如墨也是左右翻看,自己猜测应当不会错, 而且沉香回来这几日,大约是找这些,毕竟她屋子的密室都被她偷偷潜入过,这也是她为何受伤前是那种状态。
可幕后之人却不曾想到她会将遗旨随意放在这里。
“大约是有关系的,皇上且等等,微臣先琢磨一二。”她心里着急,看她这般模样,凌未上前从她手上取过圣旨。
“阿未来看看吧。”他展开圣旨,上面金印尤在,来回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难不成还有什么水或者火?”应如墨猜测。
凌未走到门前,方才才阴过去的天儿,现在又是烈日炎炎,圣旨在他手上明晃晃的,抬手,那圣旨便举在眼前。
站在他身后的应如墨顿时眯起眼睛,“有东西。”
两人折腾之下,将一道好好的圣旨给拆了,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张,上面文字斑驳,有些甚至看不得清楚。
“这是……”凌未过了一眼,上面文字好像是关于炼丹的。
“是《星命图》”应如墨低沉道,那纸张边缘残破,结合先前所知,藏书阁《星命图》被盗,恰巧此时沉香变作细雨回来,一部分目的便是这残页。
所以,都不是巧合。
“所以,这是父皇要交给国师的。”
“微臣也想不明白。”
当年先皇驾崩前,师父还没有离世,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而不是师父。再则,这东西在多年前就被撕掉,先皇是如何得到的,还是说这东西就是先皇撕掉的?
那,到底上面记载了什么让幕后之人费尽心思来夺取。
她看得累,毕竟经过这么多年,这残页保存得不算好,上面文字密密麻麻,却寓意深远且有些字已是模糊不清。
就在此时,一个下人打扮的人急急忙忙跑过来打破两人沉思。
“皇上,国师。”
嗓音略有些尖锐,他本是凌未之人,身份不言而喻。
应如墨将残页收起来,凌未瞥他一眼居高临下道:“何事慌忙?”
“是,方才安公公派人禀报,说……”他瞄了眼一边发呆的应如墨,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皇上有事,那臣先行告退。”应如墨刚离开一步就被凌未抓住手腕,就像方才她无意识的拉住他一般。
“嗯?”她心跟着快了一分,虽然隔了一层布料,但那温度是不可忽略的。
凌未微微扬起下颚,明显是对那下人道:“直说便是。”
“说是摄政王府出事,摄政王妃的孩子没了。”
“没了?”应如墨微讶。
“是,摄政王已经寻了太医去府上,只是情况……”说到这,下人摇摇首。
情况不大明朗啊。
凌未同应如墨相视一眼。
“既然发生此事,朕定是要前去探望一二。”他的话音利落,理由恰当。
其实应如墨也有几分好奇,但是她现在情况不适合去摄政王府。
于此,她就老实的留在府上研究那残页。
摄政王府
凌未一身常服倒没有引起什么骚乱。
被摄政王府的下人恭敬引导前往,刚跨过一道拱门,凌风和太医的身影便出现,而今摄政王府可是乱个不行。
“皇上驾到怎不让人禀报,臣接驾来迟。”凌风脸色不大好,但身边有人看着,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能少。
凌未抬手示意他免礼,一旁便是太医院首正成太医,看他面色似乎也不佳。
“朕听闻王妃出事,特来关心,毕竟是皇叔第一个孩子。”
凌风木着眼睛,那双凤眼飘摇几分,“多谢皇上关怀。”
“不知王妃现在如何,孩子可还好?”凌未完全一副关心的模样。
凌风带着他往里而去,经过一片葱郁花园。
这时候成太医回道:“回禀皇上,摄政王妃受了惊跌落池塘,孩子……”他说着,面露难色的看着凌风。
意思明了。
“怎么会跌落池塘。”
凌风忍耐住心底急躁,“意外罢了。”他面色铁青也不愿多说的模样。
此刻,盛嘉柔还在屋中未醒,凌未身为天子自是不会去见她,一来毕竟刚失了孩子的女子身上多少带着晦气,以免冲撞于他。二来,男女有别。
直到夜至,摄政王府才消停下来。
“王妃同皇叔都还年轻,这孩子迟早还有,况且府中还有姬妾,想来皇叔日后定是会儿孙满堂。”
堂屋,凌未坐在上首,如此言语,换了其他朝臣一听早就是感激涕零。
可现在凌风满心的不甘和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都听命于那个人,他还要做得如此决绝,连一个孩子都不肯留下。
他眼底的阴郁实在让人难以忽略。凌未抿茶时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
国师府
这边的应如墨完全沉醉于那章残页上,顶着烛火眯着眼,看了许久。
樱桃端着水进来,发现她还靠在桌案边,手旁摆着一打书卷,大多都被翻阅过。
“已是子时,国师眼睛大也快看花了,不如早些休息明日再看?”她便将将水放下边说道。
应如墨的心思全然在残页上,没有理清楚她也睡不着,“不必,你先去休息吧。”
说完,她又在一空白纸张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字,一篇下来都是残页上她所能理解的意思。
在烛光下,字体清晰,应如墨自己通读下来只觉得奇怪。
满篇通猜下来,差不多都是长生丹的,只是记载并不完全,上面似乎记载着长生丹最后一味药材。
——天子血
这三个字跳入眼中,火光跟着摇曳几分,应如墨眼皮狂跳,她猛然闭上眼,再度睁开,手中纸张确让她指尖冰凉。
有人在炼丹。
而且……到最后一步了。
很有可能所有的目的就是这个。
应如墨将纸张烧掉,屋子里弥漫着烟尘味,似觉得不放心她又将残页一并烧掉。
心里预感告诉她若是最后一味药被幕后之人知晓,那凌未就会有危险。
可现在苦难的是她没有《星命图》,根本无法窥探长生丹的秘密。
以此困扰伴随她几日,这几日传言都围绕着摄政王妃小产一事,原本对应如墨非议的事儿也渐渐消弭。
皇宫
应如墨思虑几日,决定把此事告知凌未,只是经过一处宫殿之时,老远看着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提着一桶水进了跟前的宫殿。
不由得让她停下步子凝望。
身边的宫人疑惑开口道:“国师?”
“那个女子是……”她指了指那个忙活的白衣女子,这背影瞧着几分熟悉。
宫人看了眼了然道:“这是那柳暮雪,国师不认识了?”宫人老实答道,这话说出来偏就让她听出几分冷嘲。
“她不是被关禁闭,怎么又在这冷宫?”
宫人瞧了瞧周遭压低声音道:“国师不知,是兰妃向玉妃娘娘求了个情面,最后才将这不知廉耻的女子给送到冷宫。”
应如墨微微挑眉,她似乎错过了什么大戏。谈及兰妃……应如墨觉得宋蹇离京之前肯定插了一手,这小子当真是……
义气是有,就是太冲动,说难听点就是傻。
不过这后宫之事不是应如墨关心的,没多言便径直去了长乐宫。
“国师是说有人暗地下在练就长生丹?”
“正是,只是微臣……对于《星命图》不甚了解,不知道长生丹到底是何炼就。”
“距离上次藏书阁失窃,凶手并未找到,这人又派人去国师府意欲盗窃这最后残页……”
所以,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蛊师、长生丹、天子血。
“不瞒皇上,这残页已被微臣烧毁,上面记载了长生丹最后一味药材是……是天子血。”
凌未抬眼,那双深邃幽黑的星眸似乎燃起微茫,“天子血?”他低低道出这几个字。
应如墨颔首,看来这长生丹也不是什么简单炼成的。
“不知……皇上可知青山子前辈踪迹。”
“你们见过?”
应如墨这才意识到她似乎没有同他说与初醒那一晚她还和青山子说了许多。只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应如墨又道:“此事说来话长,微臣觉得前辈或许知晓些什么,想要请教一二,毕竟事关皇上,微臣不能掉以轻心。”
第67章 关怀
凌未眼中溢出深深笑意, 不加掩饰,看得应如墨快要起鸡皮疙瘩。
“所以国师是因为担心我才如此着急?”
“……”
笑意适可而止, 现在不是打趣的时候, 凌未唤来小安子, 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而后才对应如墨说道:“国师先留在此处用膳, 稍晚些便可见到青山子前辈。”
应如墨倒也不拒绝,只是同凌未二人坐在桌边之时,宫人布完菜一一退去, 诺大的宫殿就剩下她二人, 冷香萦绕, 佳肴遮眼,时不时从门窗外溜进来缕缕清风,难得的安静。
发愣之际,面前碗碟中多了一夹素菜。
顺着筷子看去,凌未又给她递来一碗羹汤,香气宜人。
她不大习惯的接过, “多谢皇上。”
“国师拘谨了。”凌未低声道。
应如墨眨眨眼, 其实她也不想拘谨的。就是不知道为何, 自打看到前世之后回来,她对凌未……怎么说呢, 好像不似以往那般单纯。
“对了,皇上去探望摄政王妃,不知如何?”
“倒是可惜, 皇叔娶妻纳妾多年都无子嗣,好不容易摄政王妃怀上一胎,不成想就这般没了。”他说着,脸上有些可惜。
只是这可惜落在应如墨眼里看不出是真是假了。
怪不得这几日,听说凌风连早朝也不上了。
不过,凌未这兔崽子大抵是轻松不少,毕竟凌风在前段日子还处处挑刺,没了这绊脚石,想必他也闲适了几日。
“说到此,皇上纳妃有些时日,为何现在也没有消息?”应如墨保证,她绝对没有取笑凌未的意思。
奈何……
凌未咽下口中羹汤,薄唇上还点着淡淡华光,听到她的话,眼波急转,勾起几分邪笑,“国师问这话是何故?还是说有人在国师耳边吹了风?”
这背后怎么凉嗖嗖的,应如墨觉得该是自己装傻充愣的时候了,兔崽子还正年轻,他这般问不是打击他的自尊嘛。
当日方玉的话历历在耳,她方才怎就忘了。
啧啧,失策失策啊。
“国师怎么不说话?”凌未似笑非笑,拿着汤匙的手指骨节分明,宛若温玉,细看指尖竟有些泛白。
“臣,臣就是随便问问。”她低着头老实的吃着碗里的青菜。
看她难得犯怂,凌未方才顿起的火苗瞬时压下去,眼中却有几分无奈。
罢了,且再等等吧,再等等,到那时,想逃也逃不了。
应如墨却不知道自己这一躲眼,就漏掉兔崽子那一刻的吃人的神色。
晚些,应如墨正陪着凌未喝茶的时候,青山子总算数来了,一身白衣缥缈,面色淡然,行走间,步履沉稳。
“前辈。”应如墨起身道。
凌未微微颔首,青山子淡笑顺着坐下来,这下三人对坐,宫人都已退下。
“师侄可是有问题要问我?”
应如墨递上茶回道:“正是,晚辈这几日在府中发现一些问题。不知师叔可知道‘长生丹’?”
青山子抿茶的动作微顿,半响他也不曾喝下那口茶,放下茶杯道:“师侄是从何处知晓这长生丹?”
应如墨看了眼凌未,对方开口道:“在一本古书上。”
青山子刻意忽略掉他们之间的目光交流,“这长生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
青山子叹口气,手指放在桌边微微曲起,似乎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