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转念一想,自打她怀上身孕以后,男人处处小心谨慎,真真便跟一支装满火药的冲锋枪似的,一触即发。
此行前去绵阳,日夜相对的都是些那些铁血的汉子们。军营里的糙汉子,满嘴的荤言秽语的,接触的久了,这男人也是个重色的,万一背着她偷着沾外面那些个杂七杂八的荤腥了呢?
让男人揣着她的私密小物在他身边,虽然难为情了一些,苏婉容也不忍深想男人想要用来做什么的,总是能或多或少地警醒男人几分的。
于是当晚沐浴完毕,更换寝衣的时候,苏婉容双颊泛红,支支吾吾地将从旁伺候的侍女们全给遣走了。
大宫女倚翠神色狐疑。
想着娘娘如今怀着身孕,处处都不方便,平日里莫说沐浴更衣了,就连用点茶水点心,那也得三五个手脚利落的丫头一道儿仔细服侍着的。
倚翠担心娘娘安危,不放心皇后娘娘身边无人伺候。可是抵不过娘娘坚持,只能忧心忡忡地退去屏风外面守着了。
好在娘娘一人在屏风里侧并未待上多久时间。
半晌之后,苏婉容换好了寝衣,白嫩如玉的脸颊红通通的一片,一双玉手颇不自然地背在身后,就这么从屏风里侧慢吞吞地绕了出来。
对于皇后娘娘当时面上不太自然的神色,倚翠倒是不甚在意的。只以为沐浴的时候水温热,娘娘娇皮嫩肉的,这才被热水给熏红了脸。
唯独叫倚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日以后,她发现娘娘的肚兜似乎少了一件。
倚翠是个办事颇为认真严谨的丫头,特别是娘娘每日要用的贴身之物,更是百般仔细,万万大意不得。再加上丢去的这件肚兜呢,面料是极上乘的,绣纹也很讲究,平日里娘娘也是最喜爱这一件的。倚翠弄错了什么,都不会弄错这个的。
当下召集了凤仪宫的丫头们一起去找,这肚兜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把整个寝宫的角角落落翻了个底朝天竟也不曾找到。可真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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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莽是清晨收到的回信。
当时整装待发,正准备随着几位将军军机大臣,一道儿前去阅兵。
刚刚掀开帐帘,迎面撞见送信的小兵,风尘仆仆地一个躬身跪拜,继而把信递给了他。
胤莽捏了捏鼓鼓囊囊的信封,福至心灵一般意识到了一些什么。抿了抿刚毅的薄唇,重新回到营帐,孤自一人把信封拆开。
苏婉容派人送来的信,信封里面没有信纸,是一个水粉色杭稠绣戏水鸳鸯的香软肚兜。
小女人生得细弱雪白,平日里贴身穿的兜儿同样也是细腻柔软的。
胤莽是一铁血铮铮的大男人,他或许分不清细绸与棉布的区别,可是捏在指尖的这一小片,滑腻而薄软,触感莹润,便犹如女人家最最娇嫩的粉肌玉肤。与前些时日小兵帐内搜缴出来的等闲肚兜,是截然不同的。
继而低头轻轻一嗅,那滋味儿他再熟悉不过。
是夜里小女人横陈帐间,贴得近了,身子骨散出的那股子狐狸味儿。
望着浅粉色稠料上,刺绣得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胤莽的眸色渐渐变得深了。
第079章 要生了
专门祸害男人的女妖精,功力日益深厚。现如今人都不在身边,一抹贴身的小布片就勾的男人浮想联翩,口干舌燥。
清幽寡欲七个多月的血性男人,原本已经到了干柴烈火的地步,那是经不得半点撩拨的。
那日清晨,威严冷峻的晋元皇帝,被远在京城的皇后娘娘勾得浑身的火气胡乱蹿腾,倒是他如何克制,都压抑不住。于是威名一世的当今帝王做了一件极不厚道的事儿。
将几个军营的一众兵士们晾在校场上面面相觑,自己待在大帐里面,就着皇后娘娘的贴身小物,做了半个时辰不可描述的事情。
也亏得当今帝王的身份摆在那里。身姿笔挺地守在帐外的赵大将军,等候许久,陛下迟迟未能出来,心中狐疑,却也断然不敢贸然闯入一探究竟。
暂时解决了自身问题,胤莽继续将心思放在检阅士兵,以及暗中搜查内贼上面。可是每每夜深人静,指腹摩挲着小女人香软软的兜儿,胤莽归心似箭。只恨不得马上处理好绵阳这边的事情,明早就快马加鞭地赶回皇宫,将那勾人的小女人按进怀里,狠狠欺负一番。
由于内贼已经露出马脚,眼下只需要守株待兔便是。依照现如今的进程,晋元帝一行人最迟下月月底便该返京了。
可是这人世间的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
晋元帝一月初率领着辅国将军一行人前往的绵阳,二月底查明了内贼的行踪。却在领兵剿灭贼寇的过程中,遭了偷袭。
三月初皇宫里传来消息,道是晋元帝遇刺,伤势严重。消息准确无误,据说整个军营的医师现如今都聚在皇帝的帐内,给皇帝疗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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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元帝遇刺的消息,是由捎话的侍卫快马加鞭地带去给凤仪宫的。当时的苏婉容还差两个月就要临产了,是最最关键的时期,半点刺激都受不得的。
绵阳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直接关系着陛下的安危。倚翠觉得娘娘有权知道这件事情,可又怕娘娘受了惊吓,对腹中皇子不利。
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倚翠及时同周嬷嬷请教。
依照周嬷嬷的意思,先隐瞒娘娘一段时日,等情势好转了,看情况如实告知娘娘。现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能够保证娘娘安心养胎,准备生产。
可是一国之君出了意外,这般关乎整个长安城的大事,城内城外小道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饶是周嬷嬷等人极力隐瞒,又哪里是她们轻易隐瞒的住的呢。
这天一伺候苏婉容更衣的丫头,给娘娘讲讨喜话解闷儿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皇上在绵阳不慎遇刺的消息,就这么传进了苏婉容的耳朵里。
男人在绵阳遇险?
苏婉容头脑一懵,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好在侍女们反应及时,惊慌失措地将挺着大肚子的娘娘给仔细扶住了。
苏婉容好容易缓过神来。
前不久男人还在家书里说那些不正经的浑话,这才没过几日,怎么好端端的就遇刺了呢。
这是苏婉容完全不曾预料到的事情。当下不理侍女们的劝阻,外衫都来不及披呢,就扶着偌大的肚子,绕出暖阁便提笔写信。
厚厚的书信当天写好,由侍卫快马加鞭地送往绵阳。接下来的许多时日,也真是应验了周嬷嬷最担心的事情,皇后娘娘失魂落魄的,每日用了吃食什么也不做,就守在凤仪宫中,一声不吭地等着皇帝的回信呢。
偶尔低下头去,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嗓音轻柔地呢喃细语。也不晓得是在安慰腹中的那个呢,还是安慰自己。
这场景落入周嬷嬷等人眼中,凤仪宫的一众下人都替娘娘着急。生怕绵阳那边的陛下又出什么意外,娘娘受了刺激,一个不好,怕是腹中的龙子也保不住了。
万幸的是,到底后来没再发生什么意外。半月以后,绵阳那边终于捎来回信。
信自然也是晋元帝亲自撰笔书写的。
应当是时间紧促的关系,信的内容很短,龙飞凤舞的就就六个大字,
一切安好,勿念。
虽只有六个字,却分量极重。
当日皇后娘娘抿着嘴唇,逐字逐句读完这封书信以后,紧紧蹙了半个月的柳眉终于舒展。
至于看见娘娘露出这般神色的凤仪宫一众下人呢,忐忑不安的心思也终于平复下来。总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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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四月,正是万象更新,柳暗花明的时节。
眼见临产的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初为人母的苏婉容一日比一日紧张。
有时候也有些埋怨的吧,这毕竟是她两辈子第一次怀上自己的孩子,因为种种缘故,孩子他爹却无法陪伴在她身边。
可是转念再一想呢。
腹中这个孩子,他的爹亲,父王,到底是与寻常人家的男人不一样的。那是一国之君,心系着的不仅仅她们这个小家,还有全长安城千千万万的大家。
就算她临产的那一日,男人赶不回来,她也不能够怪罪于他。他身上背负的江山大业那么重,前不久甚至身陷险境。无论是她,或是腹中的这个小家伙,都应该体谅理解这个男人才是。
这一天呢,周嬷嬷如往常一样,伺候苏婉容用罢午膳以后,仔细帮她按捏腿脚。
近来几日,苏婉容身子越来越重,身上的浮肿现象也非常明显。每天早晚,以及三餐过后,免不得要唤人替她按捏按捏手脚的。
周嬷嬷替苏婉容好生敲锤完小腿以后,熟练地躬下身去,替她褪下鞋袜,就要帮她揉捏双脚。
岂料就在这个时候,苏婉容忽然捂住肚子,神色惊慌地低头看向嬷嬷:“嬷嬷,我,我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
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周嬷嬷也是徒然一惊。
日子一天一天近了,最有声望的御医门几乎每日都要替娘娘诊脉的。说是娘娘胎盘稳的很,滋养的也好。产期估计也准,大抵要下月中旬才会生呢,怎么提前了这么久?
第080章 生产
与苏婉容这般头一次生孩子的女儿家不一样,周嬷嬷毕竟是有经验的妇人了。对上苏婉容惊慌失措的小脸,周嬷嬷反倒是立刻镇定下来。马上招呼倚翠和烟晴进来,谨慎地嘱咐了几句。
说起来自打周嬷嬷看中这烟晴以后,又留在后厨好生观察了几个月,确定这是个能派上用处的人物,近来几日才真正安心,让这烟晴着手伺候皇后的事宜。
继而就赶上皇后生产了,刚好能搭把手的。
倒也当真不愧是周嬷嬷亲眼相中的人物,看见皇后娘娘捂着肚子,满头细汗的样子,如倚翠这般伺候在娘娘左右许多年的老人,惊得面色发白,杵在原地都走不动道儿了。反倒是烟晴表现稳重,立刻反应过来,就扯着倚翠赶紧下去准备。
周嬷嬷托着苏婉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帮她躺平。见她咬着嘴唇,一副惊惧万分的模样,笑着安抚道:“娘娘莫要害怕,倚翠烟晴已经去催御医和稳婆过来了。女人家生孩子之前都会疼一阵的,等到真正生产的时候还有些时间呢,且放轻松了。”
到了四月底,苏婉容的肚皮已经隆得很高了,微微垂眸,就可以看见那高耸的圆尖尖。
即使周嬷嬷温声安抚了,苏婉容依旧是心跳不止,不安地紧紧盯着自己的肚子,颤声道:
“嬷嬷,我不是应该下个月才生的吗?怎么会现在就……莫不是我肚里的孩子养的不好,莫不是要出什么意外吧。”
那嗓音里,无疑是害怕又恐慌的。
怕成了这副样子,实在也怪不得苏婉容的。
且不提这是苏婉容第一次怀孕到生产,她这身子骨毕竟与寻常女儿家不同。
两辈子怀上这一胎,可以说是费尽了千辛万苦。生怕一个不好,保不住这个孩子,又落得上辈子一般,终生无子的下场。
做什么都是百般小心谨慎的,从古至今其他皇后怀上皇室子嗣,那都是要锣鼓喧天地昭告天下的。而苏婉容呢,却是瞒着外面的人,生怕心有不轨的小人欲要加害她腹中胎儿。
已经这般慎重仔细了,若还是出了什么闪失,苏婉容怕是根本受不住的。
“嬷嬷,你说……是不是我前段时日情绪不稳,这才影响了腹中的这个孩子?”
便是胤莽遇刺的那一次,她提心吊胆的,吃食也用得少。御医嘱咐她调整心态,安心养胎。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呢。一直到收到回信,确定绵阳那边事情解决了,这才勉强定下心神。
于是苏婉容便担心,是因了这个才会导致她今日的早产,否则哪里会提前这么多天呢。
周嬷嬷也有些惊奇这日子竟然提前来了。可是听见苏婉容嗓音发颤,惊慌不已地问了这句,不免失笑。有意放松了语气,安慰着说:
“娘娘多虑了,娘娘肚里这孩子精神的很,看看平日里那小胳膊小腿儿踢腾的,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会出什么事儿呢?再者说了提前十多天也算不得提前太久,怕是小家伙在肚子里等的着急了,迫不及待想要出来看看呢。”
周嬷嬷温声柔语的,苏婉容的情绪总算是稍稍稳定下来。在嬷嬷的安抚下,调整了呼吸,躺在榻上养精蓄锐等着待会儿的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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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容羊水破的时候接近午时,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之间,腹痛一阵一阵的。
苏婉容从没有经历过这个,她也不懂,后来稳婆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听着帐外周嬷嬷与御医的交谈声,她隐约意识到,这是要开始接生了。
前期准备的时候,周嬷嬷陪在她身边,低声细语地安抚了半个时辰,原本情绪已经定了下来。可是眼见马上就要生了,心底那股子害怕紧张根本是止都止不住的。
玉白的小脸苍白一片,她咬着红润的嘴唇。看着榻前软帐进进出出的人,在这样一个时候,心里面特别想见一个人。可是那个人远在绵阳呢,大概连她早产了都不晓得,又哪里可能赶回来陪她?
生产对于任何一个女人家而言,无疑都是走了一趟鬼门关。
更莫要提,苏婉容这肚子虽不足十月,但已经比寻常孕妇的肚子大了许多。再加上苏婉容这身子骨又是个柔弱纤细的,便是这两年间有各种名贵药膳滋补着,也注意着勤加锻炼。这般生起孩子,还是很不容易。
一直等到了当日三更天,她仍旧没能生出来。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苏婉容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越是到了后面,她越觉得疼。下唇被她咬出了血,薄软的寝衣全被汗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