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这话听来还算受用!云瞳舒了口气:“我不会有事的┄┄不过几个蟊贼!”
  “别人我不知道,雀翎军却非蟊贼!”离凤把之前被她打断、未能尽意的话言明,这些日子他想的更加透彻:“她们效忠于太女殿下,殿下亡故,群龙无首,不明真相,最怕被人利用!王主,若此回刺客真是她们,不可等闲视之啊!否则,杀了一波,再来一波,您受冤屈,她们也是枉死,有心人倒坐收渔妪之利。”
  “┄┄你怎知她们是被人利用?”云瞳确没想到这层。
  “因为太女殿下心地良善,连我欲为她殉情,她也不许!”离凤心里一阵疼痛:“何况是追随她多年的私军?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因为自己又去送死,她于心何忍?”
  云瞳原本是在倾听,可自打听见了“殉情”两字,心里腻味赤司烨就如腻味苍蝇一般,她的半点好处也不想知道。
  “你要为她殉情?”云瞳冷冷问道:“她还不许?”
  离凤一僵。
  “怎么回事?”云瞳极力摆出不在意的样儿来,思绪却回到元服之夜,躺在自己床上的佳人提到未婚妻主赤司烨,珠泪流淌,当时并未多想,如今忆起,可不就是生死相别,肝肠寸断的模样?
  离凤记起往事,越发感念伊人之恩:“她让我离开故国,再也不要回来;她让我发誓,不管遇到何种艰难,不要轻舍性命;她┄┄”没有名不正言不顺的娶我,留此清白之身,另侍她人┄┄太女殿下┄┄
  怪不得┄┄云瞳不知不觉中松了离凤的手,自己攥了个死紧。
  “王主!”离凤定定看着她:“太女殿下不会让雀翎军去行刺杀之事,为自己报仇。她蹈火殉国,是因自己身为储君的责任┄┄在徽州时,韩飞说她已然脱险又因屠城之令走了回头路,被┄┄投亡火中。我一开始也信了,可后来细想,不会,她是不会离开凰都十数万百姓而孤身逃亡的。若有半点贪生之念,她就不是┄┄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仁厚恤民的赤司烨了┄┄”
  他说的越多,云瞳心中越不痛快:“她要做什么,你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哼,知人知面不知心┄┄阿凤,别太天真。”
  “太女殿下固乏治国之能,却秉爱民之心!”离凤仍道:“她说过,但使天下苍生能享和平之福,何惜此一人一身!王主┄┄”
  “爱民,更要护民,法民!”云瞳把他的话打断:“光有慈仁之心,不用雷霆手段,岂非成了怯懦之君。”
  “是!”离凤争辩道:“可雷霆手段,也需甄别而用。雀翎军可以收服,为何非要斩杀?幕后之人可以揪出,为何就是不问?赤凤民心可以整纳,为何无限防备?”
  “┄┄”云瞳一把推开炕桌,坐直了身子:“何以收服雀翎军,就是收服赤凤民心?圣上施实政,减税负,治酷水,哪项不是惠民之策?杀几个丧心病狂、不知悔改的暴徒,就失仁爱之名了?”
  阿凤你明白不明白,皇姐眼中你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还让我揪出谁去?雀翎军是赤司烨的死士,就如同月侍、隐卫于我,若主上惨死,主君被人“强占”,这仇还不大?还不要报?还要等主子发话、别人挑唆么?和她们讲仁慈道理,讲的通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离凤见她连眸子都气红了,轻轻覆上她的手背:“王主,我知道您有统一六国的大志向,却非┄┄只为了却君皇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云瞳一怔。
  “天下归一,四方平定,百姓才能过上安稳日子。这份慈心壮志,才最是难得!”离凤低声一叹:“可总有人不会理解,念着家国之恨,念着忠孝之名┄┄王主对她们都只下‘杀’之一令么?”
  “┄┄”云瞳僵了一下。
  离凤只觉还有千言万语想同她说,一时却又理不清头绪:“许是男人之仁,不足道哉,可我┄┄我记得太女殿下说过┄┄”
  “阿凤!”云瞳此时是一点也不想再受赤司烨的“教导”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离凤一僵。
  云瞳抽手回来,闭目往床上一倒:“你叫晚晚进来收拾东西。”
  “┄┄是┄┄”离凤只觉鼻尖一酸,忙狠狠忍住。
  来侍疾的,一顿饭没吃完就被撵了出来。若怜等邀凤阁小仆都是惊骇欲绝:“公子,这是┄┄”
  离凤面无血色,垂着两只袖子木然的走着,临出院门前朝正寝回望了一眼,就见冯晚的影子印在纸窗上,忽然一下子沉了下去,似是被人抱住了腰肢。
  ┄┄
  “哎呀!”
  云瞳心中烦闷,忘了小桌还架在床上,猛一翻身,带的还没收拾完的盆碗掉了下来,连着冯晚也被刮住了袖子,摔了个趔趄。
  “磕着没有?”云瞳一把将他捞起。
  “没有┄┄”冯晚肋下被桌脚硌的生疼,却还强笑摇头,把错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奴才今儿┄┄总是心不在焉的,实在该罚!”
  “是我没注意,和你有甚关系?”云瞳换了件干净衣襟,坐回桌边,等着他收拾床铺。
  “王主,要不┄┄”冯晚犹犹豫豫半晌,还是说道:“屋里加几个侍候的人吧。”
  “为何?”云瞳剑眉一挑。
  “奴才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且┄┄”冯晚垂下了头:“池公子说的是!正房大侍,才我一个,也不像样┄┄连翘、桂心他们聪明能干,精巧细致,也都愿意为您效力┄┄”
  “本王的事不用你们安排!”云瞳直接把他打断。
  “┄┄”冯晚哆嗦了一下:“奴才多口┄┄”
  云瞳没得说通离凤,倒和赤司烨一比成了不讲仁义的戾主,心里本就不快,哪受得了素来乖巧解意的冯晚也把自己往外面推。平日不过陪我说说话,这就力不从心了?她越想越是生气,当即冷下脸来:“拾掇好了没有?你也出去。”
  “啊┄┄是┄┄”冯晚僵着身子挪出了屋,却又念着屋中无人侍奉,要把小北叫来,想想又打消了主意,一来几个孩子并无值夜之责,二来近日都是侧君、公子侍疾,他们早就回了偏院,此时只怕睡得正香。冯晚叹了口气,便在廊下守候,一边听着屋里动静,一边想着自己心事,意沉沉,情郁郁,竟未留意秋夜寒冷,不多时已缩肩弓背,里外凉透了。
  连翘是外面职守的,见离凤离去,屋中无人,本想着自己能借机献上殷勤,不想冯晚都被轰了出来,还不肯走,令人无比厌烦。因见有小厮取了厚衣来送,便一把拦下:“没瞧见么?主子罚他轻狂呢!在里面侍奉,桌子也打翻了,碟子也摔碎了,实不像样。如今主子正在气头上,小东他们都不敢露头,你们有几条小命儿,还去招惹?他冷,自会去取衣裳,这点子事还用别人跟着操心吗?”
  ┄┄
  云瞳一宿没有睡好,翻来覆去想着离凤的话,听院子里传来寒冬的声音,这才起身。见是小北进来服侍,还觉奇怪:“怎么是你?”
  “小晚哥哥病了。寒总管打发他下去了。”小北不知昨夜出了什么变故,冯晚竟在廊下冻了一宿。
  “病了?”云瞳未及细问,见寒冬陪同太医等着请脉,忙先打住。
  “王主,您所料一点不差,以血养毒在雀翎军中盛行,也是燕子门独家绝技┄┄”几人明着是来诊治开方,暗地闭门说了一大阵子话。
  “叫八月再查一查┄┄”云瞳沉吟良久,还是吐出一句:“有没有幕后主使,或是┄┄她们也是被人利用?除了报仇,还有何目的┄┄”
  房门再等打开,太医“开方”去了,寒冬叫正房管事甲卯挑几个侍童过来:“冯晚暂时不能伺候,叫几个乖巧能干的来听吩咐吧┄┄小东他们顽皮,还需教导。”
  见云瞳不置可否,只得再劝:“那日圣上和凤后千岁驾临,见你正寝才一个看得过去的奴才,面上大不好看。如今连那一个也没了,少不得我和秋哥得来打个地铺了。”
  云瞳不好再拒:“瞧您说的┄┄”
  寒冬命他们出去,自己重又掩了房门:“偌大王府,再加上各处庄园,不下千人,如今落成尚不足一年,细务繁杂,又不比山庄自在,要听着宫里,要供着内务府,要应酬交联上京各家王亲官宦,更要顾着你的体面。是以许多规矩虽写到了纸上,执行却不得力。光是甄别身份一项,别人是指不了的,自己不亲手过个两三遍,岂能放心?更不要提种种琐事,每日层出不穷。我的意思,旁日里不好动作,今借遇刺之机,正好严加整顿┄┄”
  “所以,我不欲跟前有内务府的奴才┄┄”云瞳言道:“冬叔您知道的┄┄”
  “有宫规王法管着,不想要也不能不要啊!”寒冬温言提醒:“内务府现今尊奉圣命,大不同昔了┄┄”
  “┄┄”云瞳听他话里有话,细思一刻即悟:哎呀,疏忽了!怪不得皇姐不悦。
  “再说,外面来的,也未必就稳妥。”寒冬又道:“两位侧君陪房众多,我看也非都是安分守己之人。”
  云瞳这方重视了起来,听他细说了半晌,一一点头同意:“好。叔叔想到比我周到。”
  连翘几人终于能在正寝当差,都是大喜过望,自此各展本领,服侍英王面面俱到,倒也当得起聪明能干、精巧细致八个字。
  云瞳初觉不惯,可冷眼看了两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暗道:冬叔受着皇姐和我的夹板气,从内务府选几个人也着实不易,岂好总拂他面子?反正我在京中也住不多久,白日上朝,晚间去从奕他们院子,这里多几个扫地叠被的也无所谓。晚晚也不能睡在外间床铺一辈子。等选好吉日完了莫莫的事儿,就给他也指个地方┄┄唉,这一遇刺装伤,好事都得延后了┄┄
  一想到“好”事,禁不住又烦恼起来,躺在床上“养病”,也没个发泄处,最后连连咒骂赤司炀该死,恨不能即刻把她大卸八块┄┄
  直到了第三日,叶恒前来侍疾,这郁怒方得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
  眸眸的心结也不少,对赤司烨,对内务府,对被母亲遗弃从而生出的对不被重视的心里阴影。。。
 
 
第459章 月夜
  “请王主安!”叶恒单膝跪地,行了个利落的暗卫常礼。
  云瞳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问道:“你谁啊?”
  叶恒闻言已知其意,脸红了一下,站起来改作蹲身一福:“奴家┄┄小恒┄┄”
  “过来!”云瞳这才展了笑颜,直接把他按倒在床,撩开后衣:“我瞧瞧伤好了没有。”
  叶恒任她察探,自己偏头笑问:“好了┄┄王主又能怎样?”
  那一对杏核大眼晶亮扑闪,含着揶揄,藏着调皮,直挠到了云瞳心尖上去,她一把勾起怀中人的下颏儿:“能怎样┄┄你说呢?”
  “王主身中剧毒,卧床养伤┄┄”叶恒轻笑一声:“没有百八十天,岂能痊愈?”
  “还百八十天,你要憋死我啊!”云瞳不过躺了十日,已然心浮气躁:“越躺骨头越疼。”
  “那还不如上朝去转一圈。”叶恒闪目一笑:“何必非让别人费劲儿,绕着王府百般打探呢?”
  知道叶恒聪明,不想是如此聪明┄┄云瞳心思一动,盯着他问道:“你又猜出什么来了?”
  叶恒敛了笑容,轻轻往她颈侧靠去:“王主,不管您要钓谁,都一定带着奴才┄┄奴才,在床上养伤也养腻了呢┄┄担心,也担怕了呢┄┄”
  “┄┄好!”云瞳不知不觉已环上了他的腰肢:此事在小白鸽面前也要瞒着,既恐他惦记我的安危,也怕回侯府省亲无意间漏了破绽,从贵金又是蠢人,往恭王哪里吐露两句,我和皇姐这场戏可就前功尽弃了。别人更不消说,知道实情只添麻烦。可唯有阿恒,无须瞒,也瞒不住。他无家、无亲人、无旧交、眼里心上都只有我一个┄┄有心现在就将礼物拿出来给他,细想却又忍住:说话就到生辰了,这回一定让他高兴高兴。
  两人依偎了许久,云瞳忽又缓过神来:“嗳,险些又让你岔过去,到底怎么猜出来的?”
  “您从中毒之时直到今日,都没让凌少爷诊过一次脉,这哪合情理?”叶恒笑答:“由此,我虽未见您的面,也已放了心。”
  “他一闺中小儿,虽言医道高明,圣上不信,我也无法!”云瞳装出无辜之像。
  叶恒“嗯”了一声:“且知道他是安城凌氏的未必知道他是药圣高足,知道他是药圣高足的又未必知道他是安城凌氏。既知道他是安城凌氏又知道他是药圣高足的,却又不知道事发状况,不知道他没有给您诊脉。”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
  “赖秀才和鸿顺酒楼掌柜、伙计、个别食客估计事发当时就已全被锁拿,能把凌少爷这些身份和事中蹊跷连在一起,好生琢磨琢磨的┄┄除了是王主信得过的人,就是已在掌控之中的人。其实,外面只要知道王主是因恋上了一个美人而出事也就够了┄┄”叶恒吃吃一笑:“除了美人,谁还能让您受半点伤,流一滴血呢!”
  本是正经话,染了酸,听来就变了味道。云瞳搂着他往床上一倒,闭着眼换了话题:“你那九戎志看的怎么样了?”
  “看是看完了,不过┄┄”叶恒顿了一顿:“看糊涂了。”
  “哦?”
  “好大一座太阴山,怎么打呢?”叶恒眼睛盯着帐子顶儿,一指揉着脑仁:“看来想去,毫无头绪!”
  云瞳弯唇一笑:“这该玄心平头疼的事,何用你替她费心?”
  “我是怕侧君费心┄┄”叶恒趴过来两手垫在颏下。
  云瞳没理他。
  叶恒偷偷瞟了她两眼,低声又问:“王主要是去北疆,会怎么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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