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离凤听得目瞪口呆。
  “姚重华养了两个儿子,侧君们却各有女儿,他气闷已极,却又无处发泄,隔三差五的就跟和王闹上一场。”清涟越想那情景越觉有趣:“去年他入宫觐见,竟敢当面顶撞凤后千岁。圣上当时没有处置,却在大年节家宴时特意召见了他两个儿子,说很喜欢,以后要亲自为他们指婚。姚重华的脸儿看着就绿了。他也不是傻子,再不收敛,儿子的终身就要断送了。这之后,举止规矩多了。”
  规矩多了,还敢背后发牢骚呢⋯⋯离凤都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王君。忽见燕贻堂有小厮过来,说承恩公家主君要回去了,问贺兰少爷酒醒了没有。
  “改日请奕哥和你到我家里坐坐。”清涟笑同离凤告辞:“秋日风景正好,也可同车而赏。”
  “官人现为中选侍子,行动还得自由?”
  “总比你好些。”清涟叹道:“月郎哥哥都能争去丰宁围场,我就这么蹉跎在家⋯⋯”
  “官人福泽深厚,必能心想事成⋯⋯”离凤温言劝慰。
  “我是听天由命,知足常乐。”清涟眼神微黯,告辞而去。
  ⋯⋯
  送走两位公侯主君,英府大总管蓝月忆回到自己屋中,不想迎头撞上小东。
  “二姨好!”
  “呦!”蓝月忆笑道:“不知小猴儿会来,没备果子。”
  “听说王主姐姐寄信回来了。”小东伸手就要:“给我瞧上一眼好么?”
  “来晚一步,信已经交到你爹手上了。”
  “啊?这么快!”小东一跺脚:“我说你能不能别对他那么殷勤?你越殷勤,他越不理你。”
  蓝月忆脸显尴尬,握拳咳了一声:“你为什么着急看信?”
  “小晚哥哥被我爹关起来了,每日失魂落魄,看的人心疼。急等王主姐姐相救呢!”
  蓝月忆一愣:“你爹处置什么人自有道理。你别添乱。”
  “只要王主姐姐说一句话,小晚哥哥就能安心了,再被委屈多少日子,他也能有个盼头。”小东缠上来求道:“二姨,你帮忙问问我爹,王主姐姐是怎么交代的?”
  “你怎么知道王主会有交代啊?”蓝月忆皱眉言道:“她每日担着多少大事,还管这些?”
  “我爹和叶伯伯说去信请示这事了。”小东悄声言道:“王主姐姐喜欢小晚哥哥,一定会有答复的。”
  蓝月忆被纠缠不过,正要答允,忽听有人叫门:“大总管,十姑娘来了急信。”
  “哦?”蓝月忆甩开小东,开门取了信函细看,但见墨迹潦草,似乎是匆忙写就:不出寒总管和姐姐所料,果然有人(江湖大盗飞天蝙蝠)偷入凤鸣湖小石窟,使青方罍密语破开机关,欲盗宝物⋯⋯属下顺藤摸瓜,意外寻到一轴数数机关图,竟与山庄所藏秘本一样⋯⋯
  “怎么了二姨?”小东看蓝月忆悚然变色,连声追问。
  山庄至宝-数数机关图被泄出去了?蓝月忆只觉手足冰凉,心跳急骤,猛地抓住小东喝问:“你爹现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知足常乐的几句话出自老子《道德经》及周颐《蕙风词话》。
  数数机关图估计大家忘了吧,回忆回忆哈。
 
 
第535章 含冤-1
  后院正寝,大侍所居偏院
  冯晚倚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株紫荆默默出神:再过些日子,我不知会被发落到哪里,就再也看不见你了吧?不能给你培土剪枝,不能给你灌水捉虫,不能给你整衣捂被,不能给你摆饭铺床⋯⋯你,以后会慢慢忘了我吧?
  “小晚哥哥?”窗前忽然倒垂下一张胖乎乎的笑脸:“你又在发呆了。”
  “啊⋯⋯”冯晚吓了一跳,细看却是小南:“这时辰了你还不去吃饭?总是淘气。”
  “我等小东回来一起。”小南笑道:“他给你走门路去了。”
  “什么?”冯晚愣住。
  “就快有好消息来了,你别整日作践自己。”小南指指他的脸颊:“眼瞅着就瘦下去了,王主回来肯定心疼。”
  王主⋯⋯冯晚眼圈一红:我一遍遍的违规矩,犯大错,不知她会怎样生气!
  “好好的说哭就哭啊?”小南学着小东的样子作了个鬼脸儿:“羞!羞羞!”
  “小南,哥哥求你个事儿?”冯晚抹了把眼睛:“要是⋯⋯要是⋯⋯”
  “要是什么?”小南等了半天不见后话。
  “要是王主再想不起我来,你⋯⋯能不能瞅空子提⋯⋯提上一句?”
  “你放心吧!”忽然斜里蹿出个生硬的声音:“就算小南他们忘了,我也会提的。”
  冯晚一呆,臊红的脸色转瞬就白了下去。
  “连翘哥哥?”小南从屋檐上爬了下来:“你来送饭么?”
  “是啊。”连翘打开房锁,端了吃食递给冯晚:“小祖宗,你就别成日凄凄惨惨的了?好像我们又怎么欺负你来着。”
  “哥哥⋯⋯”
  “别叫我哥哥。”连翘似笑非笑:“我可当不起。没听寒总管吩咐,不让你当大侍了。”
  冯晚也不知他是羡慕还是嘲讽,僵着手接过托盘:“司珍库的东西都换好了么?没丢没坏吧?”
  “瞧你这心操的!司珍库没有管事么?”连翘按他坐到小桌旁:“我和桂心他们又都是吃闲饭的?”
  “我是怕你们忙不过来。菘蓝被撵下去了,我又⋯⋯”冯晚眉间显出一缕怅然,见连翘转身要走,又忙嘱咐:“王主的帐子别用素白的,她一向不喜⋯⋯”
  “王主的被子不能熏香,睡的枕头也要高一些硬一些的!”连翘懒得再看他一眼,锁上房门扭腰走了:再提一句⋯⋯哼!
  “小晚哥哥,以后你不用管这些事了。”小南看冯晚茫然无措的站着,好心安慰:“一大屋子人伺候呢,还怕王主受屈不成?”
  “是啊⋯⋯”冯晚只觉心头堵的难受:一大屋子人呢,都比我伺候的好⋯⋯
  等到入夜也不见小东来报什么“好消息”,冯晚脱衣入被,听的更鼓已敲,仍是困意皆无:寒总管冷心冷面,我可怎么哀求他才好?能不能留在这里当个粗使小厮,扫院子,清厨灰,只要还能再见着王主⋯⋯正辗转反侧间忽听得院子里起了响动:
  “冯晚住那间屋子?把锁打开。”
  “咣”的一声,刑堂管事丙辰带着几个刑役撞进了门。
  冯晚一惊,刚推被坐起,火烛已被点亮。
  “管事⋯⋯”
  “把这敢当贼的小贱人绑了,押去刑堂!”
  “啊⋯⋯”冯晚还没回过神来,已被刑役扭下了床:“管事,管事,我不是贼。”
  “是不是贼,和两位总管大人说去。”丙辰挥手命道:“带走!”
  ⋯⋯
  王府后院西角设着一座刑堂,打外面看只是白墙青瓦普通小院,内里却隔开几间黑森森小室,拦着铁窗,上着铜锁。冯晚被押来此地,本就惧怕,进门又见寒冬和叶秋分坐案后,俱是峻面如冰,越发的不知所措了。
  “见⋯⋯见过两位总管⋯⋯”
  寒冬冷冷问道:“数数机关图怎么泄出去的?”
  “⋯⋯啊?”冯晚一愣:这名字有些耳熟。
  “你把它泄给谁了?”寒冬再一开口,声音又冷了一层。
  “我?”冯晚更是愣住。
  “为何要泄密?”寒冬已然忍不住怒气了:“王主待你不薄。”
  冯晚大惊失色:“我⋯⋯没有!”
  “还敢狡辩!”寒冬猛地一拍案几,喝命两旁心腹刑役:“拿荆条来,给我狠狠打。”
  “是!”刑役们如狼似虎,不由分说捆了冯晚在长椅上,掀起衣袍,竖杖狠击,才只十余下就打的那白皙细嫩的两股间血迹斑斑。
  冯晚凄声喊道:“总管大人明鉴!我没有泄密⋯⋯我不知道机关图是什么东西⋯⋯”
  “好一个不知道!”寒冬冷笑连声:“荆杖别停,打到他知道为止。”
  一杖下去,便撕开一层血肉;再一杖下去,血痕交错叠加,一杖紧似一杖,直是痛入骨髓。冯晚气息渐弱,饶是使劲儿回想,脑子里却始终一片空白:“机关图⋯⋯什么机关图⋯⋯”
  “就是你在青麒给王主画过的东西。”叶秋看打的实在太厉害了,劝住盛怒的寒冬,挥退刑役:“冯晚,你实话交代吧,免受皮肉之苦。”
  青麒⋯⋯流川瀑底,那座神秘祭堂,满壁石画⋯⋯冯晚终于一点一点想了起来,却仍不知道该交代什么:“叶总管⋯⋯我没把那画给过别人⋯⋯”
  “哼!”寒冬走到他面前,一把拽起已被痛汗浸透的长发,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睛:“江湖上有个臭名昭著的大盗,叫飞天蝙蝠,你不陌生吧?”
  冯晚强忍着疼痛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日前她受人所托,拿着青方罍上的铭文破了凤鸣湖小石窟的机关,要把里面的东西偷走。”寒冬冷声言道:“不想正被埋伏在那里的王主亲侍十月生擒。”
  冯晚不知他说的都是什么意思,眸中满是茫然。
  “十月问出底细,就扮成飞天蝙蝠的模样,替她回去交易⋯⋯”寒冬手下使力,痛的冯晚呻.吟出声:“出乎意外,竟从雇主手中夺到了一副数数机关图的残卷。”
  “图上只有四数,二、三、六、九!”叶秋接道:“数九的最后一笔,是圆圈带点。”
  “⋯⋯圆圈带点⋯⋯”冯晚喃喃重复。
  “这回想起来了?”寒冬不住冷笑:“此四数是你在洛川所画,一、七、九三数则是我山庄所藏,两相比照,唯一重叠的数九却有不同,你画的是半圈,我有的是圆圈带点。王主问你是否记忆有误?你当时回答:记不清了。”
  “所以⋯⋯所以⋯⋯”冯晚有些明白过来。
  “所以,你是知道山庄数九的机关图是什么样子的。”寒冬眸中射出两道冷锐无比的寒光:“只有你知道。”
  “两位总管不是也知道么?”冯晚下意识辩白了一句。
  “啪!”寒冬一个巴掌狠狠扇下。
  “啊!”冯晚唇角渗出一缕鲜血,被打的扑倒在地,拽翻了刑椅。
  “王主信你,方以实言相告,以性命相救,以真情相待。可你⋯⋯”寒冬怒道:“你究竟是何人,潜伏在她身边想干什么?”
  冯晚方才挨打未哭,听了这一句,眼泪竟夺眶而出:“寒总管,我⋯⋯”
  “二、三、六的数图还有可能是祭堂流出,可数九最后的圆圈带点却是我山庄独有,这两者撞到一起,任谁也不会相信只是巧合?”叶秋眉目凝重:“何况还有青方罍。”
  青方罍又是什么?冯晚呆呆看着寒冬走回案几,拿起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正是那日邀月等好奇传看的古玩。
  “你认识上面的字!”
  “凤鸣于九歧,龙啸于三野⋯⋯”冯晚无声的动了动嘴唇。
  “就凭着这两句话,飞天蝙蝠打开了凤鸣湖小石窟的机关。”叶秋盯着冯晚言道:“你当众念来,就是为把这关窍传出去吧?”
  冯晚已然呆若木鸡。
  “你不会写字,又怕私下与人接触惹来猜疑,所以就玩了这么个花招。”寒冬放下青方罍,重又走到冯晚面前,抬起他下颏儿:“你很聪明,很会把握时机。当时缘圆居、画眉阆和邀凤阁都有人在,都有可能把消息泄露出去。凌霄宫主为了敬神隔三差五就派人去大祭司处换符请经;从侧君款待诸府诰命,车来轿往,人杂事乱;池公子陪侍左右,也方便与人交联。这三处叫我查,一来碍于身份各种不便,二来牵涉人多,短时间内也未必能查明白。”
  “这三处⋯⋯”叶秋不禁沉吟:凌霄宫主不必说了,王主虽予厚待,心中总有防备;从奕自己并无可疑,但他母亲素与王主不睦,又非明理之人,遭了利用,只怕还会为人呐喊助威;池敏与雀翎军关系微妙,他的小侍若怜当初是恭王送来,二次入府有无内情,尚待查察。
  “倒是你⋯⋯”寒冬抹去冯晚唇旁血痕:“借着被醉花堂相看的事端,先唆使小东向叶总管诉委屈,又激怒与你积怨深重的一众大侍,再让那几个孩子轮番为你抱不平,借他们之口说出自己被王主高看一眼的事来,让我不得不将你明为禁足、实则保护在了后院,从而彻底脱开与此事的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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