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公主(清)——小香竹
时间:2019-02-24 09:29:10

  容璃本不想过去,可看这架势,似乎是密言,只好随着他的意,起身来到他旁边坐下。
  福隆安这才与她讲起事情的起因,“雪御是中了药,此事是我安排的,本想等着赛马之际我骑乘着它,趁它发狂时假装摔下马,我自个儿的马,我最熟悉,不会让它真的伤到我,但我可以假装伤得很重,再跟皇上说我伤到了要害,不能耽误公主的幸福,借机提退婚一事,岂不妙哉?”
  原来他是这样打算的,“这就是你所想的法子?之前问你你一直不肯透露,倘若提前说出来,我也就不会去骑,你也不至于受这样重的伤。”
  “若是提前告知,你们都会担心我的安危,定然不准我去冒险,是以我谁都没说,打算自个儿悄密行事,谁晓得百密一疏,竟会出这样的岔子,”
  出事后福隆安不得不感叹,“人算不如天算啊!我以为可以顺利实施的,哪料你会骑马,看到你骑着雪御的一瞬间我可吓坏了,生怕马儿将你摔伤,毕竟你对它并不了解,无法掌控它,所以我才赶紧冲过去,还好你没事,否则我难辞其咎,良心不安啊!”
  回想整件事,容璃也觉老天太爱捉弄人,他想退婚,打算假装受伤,结果马被她骑走,为救她,他反而真的受了伤,还伤得这么重,尤其是要害部位,容璃不禁有些糊涂,
  “那你到底是真伤还是假伤?”
  说起这个,福隆安也是哭笑不得,“本来吧!不能人道这种事不好假装,我多方打探,才晓得有一种药,男人吃了之后几日之内不会有欲念,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我便想着吃这种药来瞒骗太医,如今倒好,药也不用吃,是真的伤着了!”
  “那……还能瞧好吗?”面颊绯红的容璃明知自个儿不该问得太仔细,但事关重大,她还是想听他说句实话。
  奈何福隆安也不晓得,“太医说观察三日再论断,你且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跟皇上说退婚一事,绝不耽误你的幸福,这个理由也算正当,料想皇上会仔细考虑,兴许就答应了呢。”
  如若此事按照他的设想来发展,与她无尤,她不必愧疚,但如今情况有变,她成了罪魁祸首,那么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若没事还好,你尽管退婚,我也没压力,倘若真的伤到根本,我再弃你于不顾,岂不是太过冷血?于姑娘她能接受吗?”
  若搁在以往,他会很在乎于蕊茵的看法,但自从那件事过后,他突然觉得她并不怎么重视他,心里多少有些凉意,
  “她能否接受都无妨,即便她不想跟我也无所谓,我依然会退掉咱们的婚事,毕竟你喜欢的人是景越,我的性子不够稳重,他比我懂事得多,料想应该会待你极好。”
  “其实我……”容璃本想说她并不喜欢景越,可之前已然澄清过,他并不相信,再解释也是废话,且他应该也不会在乎她的心究竟在哪儿,那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怎么?”他还以为她有话说,可等了半晌也没听她再吭声,只是哀叹了一声,倍感心酸,终是没做无谓的辩解。
  事情已然讲明,她心里总算好受一些,他的病情暂时没结论,再等等吧!但愿老天能保佑他莫受影响,她也可安稳退婚,否则总觉得亏欠于他。
  “你且安心养病吧!其他的事往后再说,总有解决的法子,这么久都等了,也不急于一时。”
  道罢却见福隆安那双幽亮的眸子正笑吟吟的盯着她,容璃眸光微转,想不通他这幅神情是何意,“我说错了吗?你笑甚?”
  自是因为他心情颇佳呗!“咱们最近总有争执,你对我冷漠了太久,难得这般温柔的与我说话,我听着很是舒心。”
  争执的原因是什么,他应该心知肚明,“那也是你先找我的麻烦,我可从来没有主动与你闹事。”
  “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定会痛改前非,公主大人大量,万莫与我一般见识。”
  正说笑着,忽闻外头的苏尔辛扬声给人请安,“五阿哥吉祥!”
  闻听皇兄到来,容璃这才察觉自个儿可是坐在福隆安身畔,似是不大妥当,忙起身准备远离些,可此时永琪已然进来,一眼便瞧见她匆匆自床畔起身,刻意远离福隆安,顿觉不正常,意味深长的干咳笑道: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打搅了,你们继续,我先出去。”
  生怕他胡思乱想,窘迫的容璃慌忙解释道:“只是探望而已,并无其他,皇兄莫误会,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随即向他福了福身便红着脸离开。
  人走后,永琪故作歉意的调侃道:“打扰了你们的好事,你不会怪我吧?”
  坐了半晌,福隆安这受伤的腰板有些受不了,才刚容璃还在,他一直强撑着,这会子只有五阿哥,他也不必假装坚强,小心翼翼的躺下歇一歇,以免伤口开裂,顺口回嗤,“瞎想什么呢!纯粹说说话而已,我们很单纯的,没你想得那么不正经!”
  “说话至于坐得那么近?”毕竟是自家妹妹,话也不能说太过,永琪适时收敛,欣慰点头,“和好即可,千万别再闹别扭,我们瞧着都觉心累。”而后又说给他寻来了些名贵药材,做成药膳十分滋补。
  福隆安正待道谢,一听说有壮阳之功效,顿时黑了脸,严肃拒绝,傲娇仰脸哼道:“我年轻力壮,才不需要!”
  料想他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永琪忍笑肃声道:“有问题就要想法子调养嘛!切不可讳疾忌医。”
  他总抱有侥幸心态,认为不会那么严重,周围的人譬如他阿玛和皇上都忧心忡忡,生怕他这病会影响子嗣繁衍,以致于他也开始琢磨,该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吧?
  自打他受伤之后便一直躺着,过来看望他之人一波接一波,无非是些场面话,没几个真心实意的,烦不胜烦的他干脆让苏尔辛借口说他要休息,不再见客。
  然而没过一刻钟,苏尔辛再次进来请示,才闭眼的福隆安紧捏拳头缓缓睁眼,凌厉的目光扫向他,真想抽他一嘴巴,“说了不见客,你小子莫不是聋了?”
  为难的苏尔辛无辜摊手,“来的是达尔罕王的世子,奴才不敢拦啊!”
  却不知那个世子又来凑什么热闹?福隆安啧啧躁叹着,碍于大局不好拒绝,只得让他进来。
  但见那世子进来后还带了诸多补品,福隆安才不领情,一想到他曾想娶公主就觉此人颇有心机,不怎么待见,也不愿为他折腾自己,干脆就这般斜侧着身子,手肘撑着床榻与他说话,
  “世子见谅,我这腿受了伤,不便下来会客,只能这般,失仪之处,还望海涵。”
  “无妨,额驸为救公主而受重伤,实乃情深义重,勇气可嘉,在下十分佩服,特来看望额驸,祈愿额驸早日痊愈。”
  这场面话说得贼溜儿,福隆安都快要当真了,却不知他今日来此有何目的,就只为瞧他受伤的狼狈模样吗?那他可不能让其得逞,故作轻松的无谓笑笑,
  “世子还真是有心了!劳您费心,很是过意不去。小伤而已,休养几日便可,没旁人说得那么严重。”
  “哦?可我怎么听说,额驸伤到了命根子?”
  果然这人就不是真心来看望,纯为看笑话而已,事关男人的尊严,福隆安又怎会愿意在世子面前示弱,逞强轻哼,
  “怕是要让世子失望了,实则并无大碍,太医谨慎,才会每处都检查,不知怎的就以讹传讹,说我伤及要害,无稽之谈,不足为信。”
  真相如何,大约也只有他自个儿知晓,世子其实并未太在意,不过是看这额驸平日里甚是嚣张,才想借此打击他一番,“如此甚好,我还怕公主守活寡呢!”
  “这就不劳世子费心,往后我们必定夫妻和睦,琴瑟和鸣!”才道罢,福隆安忽觉哪里不对劲儿,他可是要退婚的人啊!怎能说这种话?但这世子就在眼前,他也不好改口,索性将错就错,与他对峙到底!
  再说下去恐这额驸对他的误解越来越深,世子干脆认输,不再与他闲斗嘴,“说笑而已,额驸勿怪,先前我的确对公主心生好感,但自从她找我说出心里话之后,我便彻底放弃了一厢情愿的念头,不再抱有奢望,是以你完全不必再把我当成情敌。”
  “哦?”据福隆安所知,容璃只是与他摆明局势而已,可听世子这话音儿,似乎远不止于此,福隆安不禁好奇,
  “容璃与你说过什么?”
  “她没告诉你?”想想也是,“姑娘家害羞,一般不愿与人说心事吧!”兀自笑笑,世子才将公主之言转述与他,“她说最近只是与你闹别扭,并不是对你没感情,还说你们四岁相识,她打小就心悦于你……”
  默默听罢世子之言,福隆安震惊不已,这不应该啊!容璃不是喜欢景越的吗?怎会喜欢他呢?之前永琪他们也曾这么说过,但福隆安一直认为这只是兄弟之间的玩笑话,并未当真,但当世子这个外人都这么说时,他才惊觉事情可能不似他想象得那般简单,
  “她亲口与你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合一,万字更新奉上,感谢小可爱们支持吆!
 
  ☆、第二十三章
 
  点了点头, 世子无惧坦言, “其实我很羡慕你, 能与公主青梅竹马,一早便相识, 这样的感情最为纯粹, 来之不易啊!”
  世子之言与他原先的认知大不相同, 当然这也只是福隆安心中的疑点,不能与外人提。
  见他沉默不语, 却不知在想什么, 世子好意提醒, 
  “我一个外人, 按理来说不该掺和你们的事,但公主的确是个好姑娘, 若不是她心属于你, 我定会与你公平竞争。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男子汉都该大度些, 让着姑娘家,多哄哄也就好了,希望你能珍惜公主,我只盼着你们早日成亲, 到时候必定备上大礼以贺!”
  成亲?福隆安还真没想过, 毕竟之前他一直以为赐婚只是皇上之意,以为容璃钟意之人是景越,今日骤闻世子这番话, 福隆安至今懵然,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但世子一番好意,他也不再将其视为仇敌,颔首笑应,
  “多谢世子美意,我定当善待公主,不辜负她的深情厚意。”
  送走世子后,回身躺平的福隆安百感交集,回想世子之言,总觉得似梦般虚幻,不大真实。
  容璃自小就喜欢他吗?正是因为相识太久,福隆安才会忽略这个乖巧温顺的公主,从未去仔细思量她的心思,小时候两人还经常一起玩耍,后来他再唤她妹妹她便不高兴,不许他这般称呼,福隆安还以为她端公主的架子呢!
  且她稍微长大些便不怎么主动与他说话,每回瞧见他们,她总是先与五阿哥和景越打招呼,连目光也很少给他,福隆安更不会联想到她对他有爱慕之心,但她却和世子说,自小到大喜欢的人都只有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眼看主子拗不过那道弯儿,苏尔辛忍不住道:“姑娘家的心思往往难以捉摸,也许公主正是因为喜欢您才会难为情,不好意思与您主动说话,敢与景五爷大声说话,证明公主心中坦荡吧!”
  “还有这么个说法?”实则福隆安接触的姑娘家甚少,总觉得女孩子爱哭,不好相处,更喜欢与男人相与,在他们都开始品评哪个姑娘漂亮时,福隆安从不参与,也没兴致,
  大约是因为他额娘是出了名的美人,他自小看惯,也就不觉得美人有多么难能可贵,没怎么研究过,是以并不了解姑娘家的小心思。
  之前以为容璃喜欢景越,他便觉得退婚是皆大欢喜的,可若她喜欢的人真的是他,而他还一再要求退婚,似乎太残忍了些。
  此事越来越复杂,苏尔辛也跟着主子惆怅,“奴才有句话,不知……”
  最烦听这些废话,福隆安直接打断,“那就别讲!”
  “哦!”揣着手的苏尔辛委屈巴巴,“可是奴才好想讲啊!”
  磨磨唧唧的,真想揍他一顿,“那就讲啊!别在小爷面前说什么场面话,我已经够烦了的,甭给我添堵行吗?”
  苏尔辛再不敢啰嗦,选择直言不讳,“其实吧!奴才一直都觉得公主比于姑娘好多了,于姑娘总是仗着您喜欢她就时常耍些小脾气,她说约您就约,她说有事就可以不来,您还不能生她的气,
  但有一回您只迟到了一刻钟,她就赌气不理您,说您不在乎她,愣是直接走人,不肯多待,连您解释说是因为姐姐有事帮忙,她都不体谅,还问您姐姐重要还是她重要,实在过分,浑然不顾您出来一趟有多难!“
  瞥眼打量着他,福隆安惊诧于他竟然能一次说这么往事,还记得那么清楚,“以前怎么没听到你抱怨?”
  只因苏尔辛十分爱惜自己这条小命,“以往您喜欢她,维护她,自是不在乎,即便她任性,您也会觉得这是真实的个性,并不会觉得她哪里不好,奴才怎么敢说,讨打不是?”
  “今儿个就不怕被打?”
  “那是奴才实在看不过眼,才会冒死进言!”实则是因为他觉得主子因于姑娘撒谎一事对她心存芥蒂,不再像以往那般时常念着她,至少自到木兰围场之后就没提过她的名字,想着主子对她的感情可能淡了些,苏尔辛这才斗胆说出来。
  轻嗤一声,福隆安没理会他。
  既然没挨训,就证明主子今日心情颇佳,苏尔辛忍不住又问,“爷,假如于姑娘晓得您身子有损,不知是否会介意,万一她不愿跟您,这可如何是好?”
  身为他的长随,居然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福隆安忽然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把他带在身边?
  “我为何退婚你还能不清楚?我不想娶一个尊贵的公主做夫人,旁人觉得额驸是荣光,有面子有俸禄,还能与皇室攀亲,可我本就是皇亲,不需要再加这一层,
  再者说,额驸等于是上门女婿,以后可是要随公主住在公主府的,我可听说很多额驸都得看公主脸色行事,人前光鲜,在公主面前却活得唯唯诺诺,忒没面子,所以我坚决不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琢磨着主子的话,苏尔辛恍然大悟,“换言之,也就是说,您不是针对容璃这个人,也不是讨厌这个叫容璃的姑娘,而是不想娶一个有公主身份的女人为妻,奴才总结得对不对?”
  点点头,福隆安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之态,“所以说,不管于蕊茵对我是何态度,我都会跟公主退婚,我这性子你再了解不过,做不到在女人面前卑躬屈膝,成亲后不能唤夫人,只能叫公主,见面就得行礼,我会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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