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给她拢了拢披风,温声道:“外面冷,还是进去吧。”
华仪此刻正身处定坤宫内的小院落间,原本的说辞是坐着赏赏雪景,顺便在趁着阳光在院落里批阅奏折,可还没多久,这风是越发肆虐了。
沉玉在暖阁内看书看到一半,便披衣起身,要把小姑娘带进去。
华仪顺势往后一躺,窝进沉玉的怀里,懒洋洋地阖上眼。
沉玉轻捏她鼻尖,低笑,嗓音低沉,“这是要让我抱进去?”
她身子不动,眼睛轻开了一条缝,笑意微露,连带着眼尾也跟着往上翘了一分,姿态神情却越发懒散,像只春困的猫,真是打定主意赖他怀里了。
一条手臂横过她的腰肢,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轻轻笑了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沉玉站直了身子,对一边的宫人吩咐道:“出去候着,无传唤不得打扰。”一边将华仪抱了进去。
头顶光线陡然黯了下来,浅淡的熏香盈在空气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浅可见。
华仪被他放在软塌上,他正要起身,却被她伸手揽住了脖颈,手臂用力一弯,将他往下一勾,朱唇轻启,在他耳侧轻轻道:“怎么?不愿意要我?”
他眸底火光一跃,大掌立即握紧她的腰肢,将她身子狠狠揉了揉,手指自上往下滑,透着软料,将她光滑玉肌磨得发痛发痒,她被他揉得低喘,身子在他的撩拨下渐渐融化成水,长睫一落,贝齿轻轻嵌入下唇中。
他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让她随他的力道慢慢张开檀口,他低头,薄唇在她的唇瓣上碾墨一刻,随即深深地吻了进去,舌尖掠夺她剩下的所有的空气,将她所有的香甜咽入腹中。
她低哼,手不自觉插入他的发里,轻阖的睫毛扇了扇,轻轻睁开看着他。
心魂颤动,他在亲她,她在迎合。
恨不得将他拆之入腹。
与他一起,就是这般高兴,没有纲常伦理,没有责任道义,没有黎民百姓。
有的只有她与他。
她眉眼专注,神色温柔,身子也是柔弱无骨的,他爱惨了她这模样,一边低头品尝着着怀里的小姑娘,手上动作越发不老实,身子腾起火热之感来,将她身上披风卸下,一点点扯开她身上的衣襟,撩开她的裙摆,手掌已将她手臂从身上拉了下来,就要压在身后,任他采撷……
她长睫下水雾蒙蒙,伸手轻推他,偏头笑道:“亲一下便算了,旁的事情还是罢了。”
他微扯薄唇,凉凉一笑,“勾引完了便要跑?想的未免也太美好了。”
说完,也不听她惊呼,将她抱起扔至床榻上,她在床上滚了一圈,原本被他解开的衣物就彻彻底底地被卷走,她脸色微红,玉体还未来得及蜷起,就被他摁在床上,低头衔住柔软。
她无力反抗,身子动情到了极致,便不由自主地挺起腰肢,幽谷微开,他轻笑一声,半跪的膝盖挤入她腿间,手掌探下一抚,便挺身而入。
她一时身子胀痛酸麻,手攥着身下软褥,使劲地绞着,口中发出阵阵娇吟。
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得到满足,何时累极便睡了过去,华仪朦朦胧胧间,忽然惊觉自己在白日竟犯懒睡了,蓦地坐了起来。
她坐起轻吸一口冷气,方才慢慢回神,抬手揉了一把睡得发麻的脸颊,浑身又暖又软。
帐子被放下,遮住外间光景,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华仪蜷了蜷手指,撩开绡金帘帐,便见外间镂空雕花木栏后人影绰绰,应是沉玉。
他此刻应是在看书罢,她垂下眼,慢慢拾起已被整齐叠好的衣物,一件一件穿上。
原本自己更衣不大熟练,万事都依赖着别人,可自从沉玉没在她身边伺候了起,她就慢慢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她慢慢穿上暖绒绣鞋,轻手轻脚地朝外走去,果真见沉玉端坐在案前,手上一本书快要翻到尾页。
她慢慢靠近,他听见声响,知道是她醒了,头也不抬道:“过来坐。”
她闻言,慢慢蹭了过去,挨着他在椅上余下的空处坐下,脑袋搁在他身上,轻轻问道:“你在看什么?”
刚刚睡醒,声音还带着一丝低哑。
他将面前时刻备好的热茶递给她润喉,低声答道:“是《平国论》。”
她“嗯”了一声,索然道:“李夫子的书我自幼不知学了几遍,说来说去,终究不过是那些君子之道,殊不知世人行之,难上加难。”
他低笑,道:“你看的是自己做来多难,我看的却是御心之术。”
她微愣,随即轻拍他一下,笑骂道:“虚伪。”
何止虚伪,他的一切她都感悟颇深,他如今也从未隐瞒,他与她一番你死我活之后,如今才还不容易安稳了下来。
这一路凶险万分,她想来仍觉心有余悸。
她渐渐不笑了,脸颊贴着他的肩头,沉默不语。
沉玉翻了一页书页,一边看着文字,一边问她道:“我看你近日心思颇乱,朝中的事情撑不住了?”
华仪微微一惊。
这么多日,朝中之事似乎是他们共同默认的应该避讳的话题,再怎样的浓情蜜意,沉沦过后清醒来,面临的都是与对方无声的较量。
予她温柔,也予她痛意。
她沉默许久,摇了摇头道:“我可以撑下去。”
这话不知是安慰,还是固执地在他面前表态。
他笑了笑,并不多言,换了个话题问道:“饿了吗?”
她一摸小腹,确实觉得饿了,沉玉合上书起身,将放在不远处的食盒打开,拿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你身边那叫真儿的宫人倒是心细。”他重新坐下,淡淡道:“知你睡了之后,便吩咐御膳房热好了粥,准备得很及时。”
她难得从他口中听到夸奖别人之话,此刻正凑上去闻那粥,闻声眉梢一扬,抬眼看他道:“当着我的面,你还敢夸别人心细?”
他不禁扬起唇角,抬手揉了揉她本就睡乱的长发,嗓音低沉道:“过于出类拔萃,惹得女帝吃醋,罪大恶极,要不拖出去杖毙?”
语气轻描淡写,真不把人家的性命当一回事。
她的酸意登时消了大半,又对他这套说辞哭笑不得,忙道:“诶,算了。朕日理万机,才不同她计较……我们还是喝粥吧。”
沉玉习惯了她这模样,拿过瓷碗,轻舀了一勺热粥,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唇边,“来。”
语气宠溺,更像是在照顾孩子。
她心底微动,张口咽了半勺,舌尖轻轻一扫,将嘴角沾上的米粒也卷了进去。
红唇娇嫩欲滴,这动作更显娇憨诱人。
他眸子一黯,又舀了一勺,一勺勺喂着她吃。
她很快便吃饱,热粥见底,竟真是被他一勺一勺喂完了。
她斜眼看那干干净净的瓷碗,眼皮一掀,无意地笑道:“这般会照顾人,他日若有了子嗣,想必你也是个好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平国论》,纯属扯淡,也没有这本书。
然后在这里给小可爱们一个通知:
由于本周六有几门重要科目会提前期末,作者必须空出几天的时间准备,所以从现在开始会断更,直到12月9号的晚上(也就是本周日恢复更新),很抱歉,请大家体谅!
等不及的小可爱可以选择养肥哒!
第56章
沉玉动作一顿, 倏然抬眼, 黑眸里深晦莫名。
她看他不语, 动作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就这么微微抬着头看着他,双目相触, 互相探究着。
许久,他才垂眼,把瓷碗放了下来, 淡淡问道:“想要孩子?”
她脸色变了又变,红白夹杂,眼神望向一边去,搪塞道:“这个……随缘吧。”
他眉眼清淡, 薄唇弧度冷峭, 看不出一丝愉悦之情。
华仪心底微沉。
他是怎么想的?
若是她与他有个孩子,自然更加圆满,可他竟然不愿意吗?
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毕竟还早,这件事情日后再说——”
“我不喜欢。”他蓦地冷淡道。
她心尖一颤,微微心悸。
良久, 她才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自己该回答他什么,只一昧着盯着一边的地砖看。
他忽然伸手, 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眼看着他, 嗤笑道:“陛下觉得,我会容忍多一个人来和我分享你?”
她惊疑不定,下意识失声道:“即便是你的孩子也不能……”
“不能。”他打断她,冷笑道:“十月怀胎,养育哺乳,教养成人,一个孩子足以占据你的大半的精力,我为何要他?”
华仪一时语塞,愣愣地看着他不语。
没有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若是连自己的骨血都不能容下,他必然也容不下她身边的其他人。
她原本沉静下来的心一时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她还是意难平,沉默许久,还是固执地道:“我想给你生孩子。”
因为爱他,才会想给他生儿育女,才仿佛是真正地拥有了一个家。
原本她想一个人到终老,将来让阿湛继位,子嗣的问题便再也不用担心。
可现如今有了他,若此生到了终了,和他什么都不留下,她又如何不遗憾。
他松开手,把她紧紧揽到怀里,复又偏头柔声道:“你和我两个人就够了。”
他的薄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廓,声音沉沉传入耳中,低醇喑哑,字句清淡,像珍珠敲击白玉盘。
她把额头抵着他的肩,沉默不语。
他道:“是我的,我便怜之爱之惜之。所以,仪儿,别让我失望。”
她静了静,道:“那就不要了罢,我听你的。”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柔软的头发,弯了弯唇,薄唇从她耳侧挪至嘴角,碾磨亲吻。
她下意识迎合地去环住他脖颈,目光却透过他看向那雕花窗棂,心头恍惚一瞬。
夜色甚凉,天地静寥,也不知明日是阴雨绵绵,还是新阳高照。
第二日下了场小雨。
绵绵阴雨夹着小雪,带着冰凉刺骨的触感。文武百官顶着阴云摸黑上朝,车轱辘在积水的汉白玉地砖上激起水花,宫门前陆续站满了人,黑压压的朝服向最巍峨的宫殿涌去。
华仪身穿朝服,正在御书房和华湛说话。
华湛道:“昨夜,臣弟的探子来报,御史大夫陈大人的家奴去拜见了吏部的许大人。”
自从他被封亲王,便一直在着重盯着最为顽固的几位老臣,一是防备他们做出什么过激行为,譬如逼迫女帝;二是掌握他们的动向,以便把控朝局。
华仪淡淡道:“他们是坐不住了。”
华湛迟疑道:“皇姐始终……没有给他们吃定心丸,这些大人的行为也是情理之中。”
华仪轻轻一笑,喝了一口热茶,道:“是情理之中,朕也懒得理会他们,总归也蹦跶不出个花样来。”
华湛沉默一刻,抬头看着她道:“其实臣弟觉得,当初卫将军的话也不无道理,皇姐大可以与齐王提一提,只不过须得委婉一些,应该也无伤大雅。”
他不知道华仪如今和沉玉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据宫人说,女帝既然日日与他在一起,想必早已不是当初剑拔弩张的关系。
华仪点头道:“朕自会提及,阿湛,朕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华湛脸色僵硬一刻,抿了抿唇,脸色并不好看。
华仪目光微闪,袖中手一紧,道:“怎么说?”
华湛道:“臣弟找到了那个大夫,那大夫说,那香料……确实有避孕的功效。”
华仪身子晃了一晃。
果然如此。
她起先便在想自己为何这么久还不曾有孕,果然是他做的。
不愿多出一个人分享她,是他说的。
如今这种局势,她有他的骨肉对她有利,对他却不利。
华仪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此事切记保密。”
华湛道:“皇姐……”
外间宫人轻敲殿门,示意时辰已到,华仪起身道:“走罢,上朝去。”
鉴于之前两王和卫将军相继被问罪,文武百官这几日战战兢兢,心底有怨也不敢多言,识时务者为俊杰,被贬官软禁得不偿失。
华湛站在最前方,统领百官,姿态从容,待众人把琐碎之事都禀明之后,便开始上奏关于招安叛军的计策。
除了齐王,还有萧太尉。
萧太尉与这些老将领最为熟悉,自从沉玉封王,萧太尉之罪便也被赦免,但其对君王犯上谋逆,实在难以饶恕,便被革职软禁于府中。
不让他回乡养老,也是怕那些人将萧太尉掳了去,到时候若再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应对了。
华湛之意,便是让太尉亲自出动,要么去劝说那些将领向朝廷投诚,放弃支持齐王。两王早已得到处罚,再逼女帝杀了自己的亲叔叔,便是这些臣下过分了。
此计可行,华仪当日便亲自出宫去见萧太尉。
到了下午,风雪更大,马车前行得颇为艰难,华仪端坐在里面,听见四角风铃在狂风中叮叮当当乱响,把沉静如水的心潮也搅得一团乱麻,她掀开车窗帘子,冷冷问道:“还有多久?”
侍从苦着脸:“禀陛下,这风雪太大,我等只能慢行,约莫还有一炷香的功夫才能到。”
华仪皱了皱眉,常公公赶忙顶着风跑到窗边,道:“要不陛下先行回宫,再传萧大人入宫觐见,陛下身子向来不好,勿要又染上风寒。”
华仪道:“不必了,停车,朕下来走。”常公公闻言急遽变色,华仪已拢紧了狐裘,推门起身预备下车,常公公忙招呼人撑伞为女帝遮挡风雪,华仪抬袖遮住被寒风刮疼的脸,眼看着那一班子侍从挡在身前,意欲把她遮得严严实实,却无甚大用,反而害得身子踉跄一下,真儿见状赶忙挤开常公公,伸手扶住了女帝的手臂,道:“陛下,我们靠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