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不良——木耳甜橙
时间:2019-03-27 09:52:08

  待她回过神,周围尸横遍野,支离破碎。
  她吓得愕愣,腿软得迈不开步子。因为她身上滴血未沾,还能清晰感应到屠杀时的愤怒和那一丝发泄的快。感。
  恰一道婴儿的哭啼响起,惊回她神思。莲珣跌跌撞撞朝洞穴跑去,路过一水洼之地,她随意瞥去,顿时目瞪口呆。
  额间的暗红印记,双眸嗜血般的暗红色——这都是前任魔帝祟缨施法时独有的印记。
  莲珣不知浑沦之力是如何进入她体内,许是当初同祟缨交手时发生的?却在她身体隐藏如此之久。
  最终为赎罪,莲珣将那个婴孩带回魔界养大,当作亲生孩儿般照料。并叮嘱魔帝,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夺了步筌的性命,因为她罪孽深重,无法消弭。
  帝君想起她有一日回到天虞山,在雪中长跪不起,久久哭泣。将这一切坦白,痛哭自己罪恶滔天、有辱师门。
  他想尽办法,却无法抽离她体内的浑沦。那力量甚是狡猾,能潜踪隐迹,融合她五脏六腑、隐藏于筋脉血液。若强行抽离,莲珣也必定会是浑身筋骨尽断、内脏俱碎的后果。
  他不可能让步莨走上同样的路。虽说目前情形并不严峻,也得忧虑十分。
  听得步莨呼吸渐渐绵软,帝君抬眼瞧去,她已入睡。
  他上前将她身子轻轻翻转,让她有个舒服睡姿。步莨含糊呢喃:“曦华……别走。”
  帝君帮她掖好被子,吻在她额头:“我不走,陪着你,睡吧。”
  似安心,步莨没再出声,沉沉睡去。帝君坐靠在床边,垂眸睇看她睡颜,安祥平和,手指忍不住触碰她脸颊,爱极了这柔滑的手感。
  每日醒来,他都会摩挲她脸颊许久,只是她不知。只有这样才确定她在自己身边,那失去她的十八年,他一瞬都不想再经历。
  “阿莨,待你魂魄复原,我带你回天虞山,降一场梅花晶雪给你看,可好?”
  “你未应,我便当你默认了。”
  他眉眼淡悦,自顾自地说着,满心期盼她回归之日。
  ***
  雁清寨清方堂内,步莨正同李舒平、穆向南等人核对今年入冬前要置办的货品。
  恰值班守寨的人来传达消息。
  步莨一听,惊诧而起:“沈霄?”
  寨兵点头道:“约莫八尺身高,二十几的模样,身着墨绿色纹绣锦服。旁边有个女的,大约四十来岁,自称月虹楼的花婆。”
  听这描述,当是那沈霄无疑。
  步莨疑思,花婆是月虹楼的人,同他们有生意往来,她来雁清寨倒是有理,可沈霄同他们八杆子打不到一块,他突然跑来做甚?
  穆向南问道:“他们可有说来的目的?”
  寨兵答道:“那位沈姓公子说是之前得罪了寨主,特来赔礼道歉的。”
  步莨同穆向南面面相觑。这突然使的什么招数?那件事都过去半个月,若没人提,他们早就忘了。
  这时,李舒平却讶然地哎了一声:“沈霄?沈姓是国姓啊。当今皇帝的叔叔——前国师沈卓渊的长子好似就叫沈霄。”
  步莨惊愣,面色瞬僵,有这么巧吗?!
 
 
第三十二章 
  雁清寨鲜少与官场之人打交道, 尤其皇亲国戚。因为皇后娘家付氏所作所为,步莨对皇室怀有很深成见,始终存有敌意。
  想方设法绕开的人, 偏偏被她遇到,这会儿还找上门来了。
  听完穆向南对那日之事大概言说后, 李舒平思忖片刻,建议先将人领进来。无论对方是否皇室, 既然亲自登门道歉, 也算有诚意, 拒之门外总归不妥。何况以礼相待是常情, 尤其皇族,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见机行事。
  步莨觉得甚有道理,她要顾虑的不仅是个人情绪, 而是整个寨子安危。便让寨兵将二人领进来。
  两人来到清方堂, 上过茶后。
  步莨这才看清沈霄的长相。不是那晚懒散风流的姿态。长发束冠, 仪表堂堂, 那双桃花眼仍是含笑春花。
  而沈霄也同样是初次看清步莨的样貌,比那晚所见更加灵动,杏眼明亮生辉,樱唇粉若桃瓣。肌肤雪般白水般润, 像似个能掐出果汁的水蜜桃。
  步莨察觉他眼神似乎在自己身上停留得久了些, 出声道:“不知沈公子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沈霄顿回神,礼貌歉笑, 表明来意:“那日不知是寨主闯入,我也饮了些酒,略微失态,特来同寨主致歉。”
  步莨大大方方:“此事确有些误会,我擅闯沈公子房间,当属失礼。沈公子无需太记在心上。”
  沈霄颔首,薄唇微勾:“为表歉意,诚邀寨主本月十五晚夜游覃河,十五正巧是燃灯节,届时江边和游船都会点河灯燃焰火,是个夜游的好日子。不知寨主可否赏脸应邀?”
  步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怔了神,当面前来邀请,又是个皇族,她是想拒绝,却又寻不出理由,这真是骑虎难下。
  李舒平出声解围,略显为难道:“世子光临寒寨,实属我们幸事。可寨主父母之事,相信世子也知一二。寨内有寨内的规矩,还望世子谅解。”这话不仅是婉拒,也表明了沈霄的身份。
  沈霄其实本不知步莨父母的事,是这几日派人调查,才知晓。
  他点点头,说道:“寨主父母之事,我也遗憾万分。可我沈霄是沈霄,付氏是付氏,除了同皇帝这层血缘关系,如何能联系到一起?今日我来邀请寨主,并不是以世子的身份,我办事也甚少用这个身份。我如今来,是以月虹楼楼主的身份特邀寨主夜游,也表我诚心歉意。”
  此话一出,三人皆错愕。步莨声音拔高几分:“楼主?!”
  只见花婆掩唇笑着:“寨主,沈大人就是咱月虹楼的楼主呢!”
  步莨呆住,怔怔望着那眉眼生春的男人,心底直哀呼:她那日是中邪了,偏偏要进那间房!
  ***
  九月十五,荣国都城覃河。余晖映照水粼粼,码头游船色纷纷。
  晚饭饱后的人们陆续出门来到河边。有一家大小几口的,有热恋情侣的,也有孤身一人的。皆带着各式各样的托底花灯或者烟花,只待夜晚降临,戌时月圆,便可燃灯芯、放烟火。
  霞云色暗,须臾收光。天边瞬息墨蓝,暮色已临。
  一阵秋瑟凉风随夜而起,拂起河面波纹涟漪。两个月亮两道星河,一边自挂高空,一边倒影河中。
  听得码头此起彼伏的喊号声,正是船夫们开船起航。
  只见船夫们撑杆,挂满彩灯的形形色色大小船只纷纷离岸,船头调转,朝河中缓缓驶去。
  忽闻哒哒马蹄声远远传来,入眼一辆红漆紫绸的马车,停在岸堤石桥上。
  马夫稳好马匹,随同的沈府仆人跳下马车,放置好落脚凳。
  “寨主,覃河到了。”仆人说道。
  语落,一只修长白皙手探出,掀开车帘。帝君望一眼外边,随即跃下马车,轻盈落地,墨发丝舞,白衣随飘。
  一旁的仆人不免再次惊叹,去往雁清寨初见此人,甚觉其容貌惊为天人,再细看,举手投足尽显雅致翩然。却惋惜入赘了山寨中。
  帝君见步莨探出身,他双臂展开:“我接你下来。”
  有外人在,步莨不大好意思,便道:“我抓住你手臂跳下来就好。”
  帝君没坚持,笑着道:“好。”伸手递在她身前。
  步莨握住他手,正要抬脚跳下,谁料他一个拉扯,长臂迅速揽过她腰身,一手圈住她腿弯。
  待步莨惊回神,人已被他抱在怀,稳稳当当落在地面。步莨心里头开花似的甜,却故作镇定,退开他怀中,佯装整理裙裳。
  穆向南蹲在马车上笑嘻嘻看着两人之间互动情愫,委实是羡慕又开心。
  步莨瞥过去:“怎的?跳不下来?要我扶你吗?”
  穆向南忙收了笑,一手抱着虎纹猫,跳下马车。
  几人随仆人前往沈霄的游船。
  娄晟不喜被穆向南抱着,不停扑腾挣扎,喵喵乱叫。穆向南被他爪子刺了道伤痕,骂骂咧咧:“你这猫甚是奇怪,方才马车里好好的,突然是发的什么癫。”
  娄晟一听,对他呲牙咧嘴,露出尖牙。无礼凡辈!竟敢公然责骂我。大男人身上的味道一点也不清新,谁愿意被你抱!
  步莨见他拧不过猫,揶揄笑道:“平日里倒是让寨里的小兵小将服服贴贴,怎还跟只猫较劲呢?”
  说罢,她直接从穆向南怀中将猫接了过来,一手轻轻抚摸他脑袋,顺着他毛发。
  
  被强行搂在胸前的娄晟瞬间就老实了,哪里敢动,身子绷得紧,瞄了一眼走在侧边的帝君。
  这一瞧很要紧,直接吓得他猫毛哆嗦。帝君睨来的眼神,笑中含刀,委实惊悚。
  帝君的醋劲他委实吃不消!
  娄晟两眼吊怂着,伸出两爪朝向帝君:“喵呜……喵呜……”声音好不可怜委屈。
  
  “原来你还选人抱呢?真是只挑剔的猫。”步莨轻轻揪了揪他耳朵,把他递在曦华怀里。
  见虎纹猫柔顺趴在曦华臂弯,不叫也不闹了,她哼哼道:“看来是只母猫。”又抬头问帝君:“是母猫吗?你把它翻过来我瞧瞧。”
  娄晟听言,顿时夹紧两下肢,前肢紧紧攥住帝君衣袖,生怕她直接翻他身。公主的好奇心会要他命啊!
  帝君也未料这状况,倘若是平常凡猫,瞧了便瞧了,可这是妖帝,不等同看男子身体吗?
  “多谢寨主赏脸应邀!”突然传来声音打断了几人思绪。
  抬眼看去,已到码头泊船的木床边。沈霄刚从船舱走出,站在甲板同他们打招呼。
  几人快速环视了游船。
  船共两层,船头船尾各有两船夫,约莫七八人在船上各处来回走动巡查。船舱里烛光通明,但镂空舱窗的布帘上只能隐约看到剪影,情况不明。
  帝君无甚表情地对沈霄稍作打量,便收了视线。
  娄晟掀开眼皮冷冷睇了眼沈霄,忽而睁大眼,又微眯眼。他分明不认识哪个凡人,更别说是荣国的世子,可这人眉宇间透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许是何时何地,他见过如此面容之人,过于久远便想不起来。娄晟没甚在意,缩回帝君怀里闭目吸仙气。
  步莨拱手回礼:“我该谢沈公子特邀我们游河赏夜景才是。”沈霄哈哈一笑,眉梢眼畔尽显悦色。目光却未从步莨身上移开半寸。
  今日的她不再是男装打扮,一袭水绿色裙裳,外披牙白色褙子,袖沿摆脚罗纹收口。简单装扮符合她率直的性情,清素的颜色更贴她天然玉润的肤质。
  长发半绾,玉簪螺髻,几分俏皮。颊若海棠四月娇,唇如桃花三月俏,未施粉黛亦更动人。
  沈霄走下甲板,站在船下侧道,微微斜身,伸手递向步莨:“今夜起了风,有些小波浪,不太稳当,我扶你登船。”
  帝君登时冷眼扫去,船下风浪陡起,船身摆晃几下。沈霄只得收回手,退后两步稳住身子。
  穆向南和步莨俱觉他话语有些失礼,明明她夫君在此,他竟视若无睹要牵她手,即便防止入船不稳也不妥当。
  帝君上前一步,单手搂住步莨腰身,一手托着娄晟,纵身一个跳跃,轻松落在甲板上。
  穆向南同沈霄拱手行了礼,随即也跃跳上船。
  沈霄侧身仰头看向甲板众人,视线定在白衣男子脸上,他恰垂眸睥来的神色透着警告和些许不屑。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用着不屑,甚至几分冷漠的眼神。
  沈霄即刻敛下疑思,复又露出微笑,招呼众人进船舱。
  进去前,娄晟倏然睁眼,这股气息……方才在船外就捕捉到了一丝丝,此刻更浓,是船舱内散发的。
  是妖气!
  虽说气息很淡,但他作为统领妖界的帝王,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他,孰妖孰人,他一闻便知。
  娄晟拽了拽帝君衣袖,帝君安抚式地拍拍他身,面色自若缀着笑,显然早已知晓。说来也是,以帝君的修为,定早将一切收入眼底。
  ***
  几人入船舱,五位仆人分别跪坐在五张木案旁,斟酒送茶的。
  有两张木案前坐了人,一位陌生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龄,眉目清秀,上身鹅黄金绣裳,下身草绿竹纹裙。另一位竟是白翎。
  白翎和穆向南目光交汇,皆是愣了一下,未料对方会前来。
  沈霄对众人介绍:“这是小妹沈昕,她喜爱游玩便非得跟来,大家莫要介意。”
  “哥!”沈昕起身嘟嘴不满,哪有在别人面前笑话自己妹妹的!
  沈昕欠身给大家行了礼,目光在帝君身上端量了会儿。方才她趴在船上无聊得很,一眼就注意到缓步行来的白衣男子。
  她见过不少美公子,可没有一人像他这般俊逸非凡,如雪中妖、如画中仙。他低眉时莞尔浅笑,好似触动她芳心,怦怦然地跳。
  大家落座后,沈霄举杯邀饮:“今日难得邀请寨主,实感荣幸。上次在月虹楼多有冒犯,我先自罚三杯!还望以酒代过。”说罢,他爽快饮下三杯酒。
  步莨不喜饮酒,酒量也不好,便以茶代替。
  几人随意聊谈时,沈昕忽道:“寨主还未同我介绍带来的二位公子呢!”
  步莨以为她单纯好奇,便简单介绍:“这位是寨中副将穆向南,这位是我夫君——曦华。”
  “夫君?!”沈昕音调陡然拔高,瞠目难信地来回扫视夫妻二人。将将开出的花骨朵,这么快就被一盆冰水浇下,冻了个彻底。
  步莨奇怪地看着她错愕愣然的模样,不解道:“怎么了?曦华他何处惊到了郡主?”
  沈昕尴尬扯了扯嘴角:“没……没有。只是没想到寨主年纪轻轻已经嫁作人妇,还是位如此俊美的郎君。”
  步莨听得这话实不舒适,却又不知哪里不妥,蹙着眉没再搭理。
  “郡主此言差矣,阿莨并未出嫁,而是我入赘雁清寨被她娶进了门。她这般温善灵秀,反倒是我觉得高攀了。”
  步莨转头看向开口之人,因他话语而舒心,因他温润的淡笑霎时舒展眉头。
  穆向南端起酒杯,抿唇掩笑。姑爷可真给寨主面子,从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入赘的身份,三两句话就反驳了别人,只为让寨主欢喜,委实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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