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成了狐狸精——糯团子
时间:2019-03-31 08:56:20

  瘦削的手指搁在膝盖上,陈兴弓着腰坐在椅子上,回忆着往事。当年江玥是在江煜的逼迫下嫁给宋明昊的,陈兴当时人在外地,等他回来的时候,江玥已经进了宋家。
  陈兴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江玥,所以一直只敢在背后默默看着,不敢表明心意。后来江玥嫁了人,他越不敢透露出自己的想法了。
  那个年代对女人总是苛刻的,男人沾花惹草可以说是风流,女人朝三暮四只会被人说是淫。贱。
  陈兴只能将自己那一点龌蹉心思偷偷埋在心底,不敢给江玥带来麻烦。
  可是后来他发现,宋明昊对江玥根本就不是真心的,陈兴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江煜面前透露江玥的近况,他以为江煜会伸手帮助自己的女儿,没想到江煜不仅不为所动,反而还静悄悄地设下一个局。
  等陈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江玥吃下了江煜精心为她配制的药物,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陈兴声音低沉沙哑,垂暮老人一般,将往事一一道来。
  “大小姐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希望你一辈子都是快快乐乐的,和普通家的小孩一样。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把真相告诉你,那么多的罪恶怨恨,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只是陈兴没想到,江浩然会查到当年的事,还和江珩联手了。
  江珩敛眸不语,江煜如今众叛亲离的结果也是他咎由自取,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江玥却再也回不来了。
  他永远地失去了他的母亲,陈兴永远失去了他的大小姐。
  “陈叔,”江珩低低唤了一声,眼角处水汽氤氲,“这是你的东西,记得带走。”
  宽厚的掌心中赫然是那一个两人都熟识的深蓝色首饰盒,顶部已经有微微破损的痕迹。江珩摊开手掌,将首饰盒塞到陈兴手里。
  “我妈妈喜欢江南,你若有空,便带她过去吧。”
  空气安静得如同窒息,却又带着隐隐暗藏的喜悦与欢呼,陈兴目光怔怔地盯着江珩,沧桑的面孔之上却又多了一分孩童般的雀跃。
  半晌之后,身子终于不再发僵,陈兴颤抖着双唇,悄悄抬手掩去眼尾的一滴泪意,哽咽道。
  “好。”
  能历尽前半生为她奔波,用尽下半生陪她看透三千繁华,他这一生,足矣。
 
 
第五十八章 
  正月初五, 天空灰蒙蒙的, 乌云密布, 看不透一丝光亮,压得人喘不过气。
  刚下过雨, 山路泥泞不堪,泥土混杂着雨水,黏糊糊的令人感到不舒服。空气中夹杂着土腥味,并不好闻。
  白黎小心翼翼地踩着台阶,一步一步顺着江珩的脚印往上走,周围空旷无人,只有偶尔呼呼的风声吹过,压过了一排排野草。
  墓地庄严肃穆, 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放眼过去整个墓园只有他们二人的身影。白黎亦步亦趋地跟在江珩身后,小心谨慎地踩着台阶。
  “小心点。”前方台阶陡峭, 几乎呈呈九十度的直角, 白黎是第一次过来, 动作更为青涩。她仰着头望着走在上面的江珩, 无声咽了下口水,捏着江珩的手指更紧了。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白黎终于小心地迈开一步, 慢慢往上爬去。
  一路上江珩的心情都是低落的,男人走在前面,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大伞, 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着,漆黑的瞳仁之中看不清神色,只觉得孤独落寞。
  白黎紧紧揪着江珩的袖子,紧抿着唇不敢开口。越过一个个墓碑,终于到了江珩的母亲,江玥的墓前。
  这是白黎第一次看见江玥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优雅端庄,是典型大家闺秀的样子,明眸皓齿,江玥脸上的笑容淡淡,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双眼睛澄澈空明。
  墓碑前已经有了一束花束,米白色的花瓣娇艳欲滴,白黎微微诧异,目光落在墓前的白玉兰上。
  包装可见祭拜人的细心,不是那种花店千篇一律的包装纸,而是自己包裹而成的,接口的蝴蝶结也是主人亲自系上的。虽然有点简陋,却可见送花人的诚意。
  江珩蓦地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在花瓣上抚过,黑眸晦暗不明。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白玉兰,所以每次过来,他都会帮她带上一束。
  花蕊呈嫩黄色,洁白的花瓣上,还有刚刚雨后的痕迹,水珠顺着花瓣滑落,滴落在江珩掌心。
  手心微凉,江珩抿了抿唇,弓身将自己带来白玉兰并列放在一边。光线并不明朗,江珩的面孔一半隐在阴影处,忽明忽暗。
  白黎随着他蹲下身,伸手握住江珩的手指,指尖寒意渗人,指腹还有刚才未干的雨水。女孩温热的身体靠近自己,江珩垂首敛眸,将白黎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揉捏着。
  指尖还有白玉兰尚存的清香,江珩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起那个被他遗忘在过去的足球。
  那个没来得及遵守的约定。
  江珩倏然开口,喃喃自语道:“乖梨,你喜欢踢足球吗?”
  “啊?”白黎一愣,仰着头不解。
  “母亲还没生病之前,我其实比小区里任何一个孩子都要顽劣调皮。”
  江珩低低笑着,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的他,还是宋家的小少爷,仗着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打架斗殴都有他一份,每次回家都是脏兮兮的一身。
  江玥虽然会呵责他,可宠溺多过于责备。江玥不会约束自己的孩子,任由江珩选择自己的生活,选择自己的玩伴。
  那个时候,他也曾是天真无邪的少年,以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天大的事,都有母亲顶着。
  可是后来母亲生了病,身体日渐憔悴,江珩不再天天往外跑,而是守在母亲床边,一点点喂着母亲汤药,和她讲着自己在学校的点点滴滴。
  他希望母亲可以早日好起来,可以和以前一样,每天接他放学,教他学钢琴,看着他踢足球。可惜命运还是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母亲永远离开了人世,江珩的那片天空,塌了。
  这是江珩不敢回忆的往事,是横亘在他记忆深处血淋淋的伤疤,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过往。可是现在他好像想开了,那些如同阴霾的过往,正一点点散去,有微光闪现。
  车子停在山脚,江珩牵着白黎下山,临近车边的时候,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江珩朝白黎做了个手势,掏出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
  是陈秘书的电话。
  “江总,警方刚刚发现宋明昊的尸首。他前段日子欠了高额的高利贷,是被那边的人活活折磨死了。”
  高利贷的人都是貂狼野兽,折磨人的动作层出不穷,宋明昊落在他们手上,肯定不得善终。尸首被发现时,在场有人直接干呕出声。
  最匪夷所思的是,警方还发现宋明昊下身某处被利器割断,惨不忍睹。
  电话久久没有回声,江珩有一瞬间的恍惚,思绪开始飘远,他突然想起前几天陈兴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会帮你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罪孽和惩罚,由他一人承担就够了。
  江珩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瞳孔之中,是山野蔓延,没有焦点。手机还贴在耳际,只是屏幕一方早就没了声音。
  良久,他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身子慢慢往后挪,眉眼情抬,双眸不再是空洞无神。
  乌云开始退散,有阳光出来,落了满地的金辉。江珩勾了勾唇,转身看见车边的小女孩,白黎正笑语盈盈地朝他挥着手,面容灿烂。
  他的背后是万丈深渊,而她身后是金光弥漫。
  江珩一步步朝白黎走近,动作迟缓而又坚定,那些阴暗糜烂的过往被他抛在身后,昨日种种,均与他无关了。
  鼻尖是熟悉的薄荷清香,江珩伸手,拥抱住他生命的光亮。
  真好啊,他的小女孩,还在原地等着他。
  。
  沿着原路回去,白黎明显感觉到江珩的情绪高涨了许多,不再阴沉冷淡着一张脸,路过时代广场时,还特意停下来,询问她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这是江珩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来惭愧,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连一次像样的约会都没有过。
  春节的电影院总是人满为患,以情侣和一家子居多。白黎掏出手机点进app,搜寻着最近上映的电影。
  春节上映的电影不少,白黎一个个点进去,翻阅着评分和评价。她嘴里含着薄荷糖,说话含糊不清。
  白黎拉了拉江珩的袖子,“江珩,你想看哪一部?”她将手机举到江珩眼下,大拇指滚动着屏幕,“这几部评价都不错。”
  嘴里的薄荷糖终于吞咽下去,唇齿间有淡淡的清香,她的手指停在屏幕某处,白黎眨眨眼,“这个好像不错。”
  她歪着头,等待江珩的回答。
  “不要。”江珩只是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海报,就果断拒绝。
  白黎点点头,又开始翻看下面的记录,念念有词:“原来你不喜欢悬疑剧啊。”
  “也不是。”
  “嗯?”白黎不解。
  江珩挑眉,视线落在屏幕上方的海报上,黑眸晦暗不明:“主演长得像你前男友。”
  “……”
  白黎一噎,心下却有一股莫名的窃喜,其实也就三四分像,准确来说,邵峰长得比他差了一大截不止。
  她强忍着笑意,抬手碰了碰江珩的手肘,忽的踮起脚,贴近他耳际,一字一顿:“你长得比他好看多了。”
  女孩娇糯的声音如同糖果一般柔软香甜,江珩蓦地一愣,随即耳根处开始泛红,白皙的脸上也有一抹诡异的绯色。
  见他僵硬着身子不说话,白黎得意一笑,唇边的笑意还未收敛,下一秒,男人突然伸手环住了她的细腰,往怀里一扯。
  周遭人头攒动,脚步声嬉笑声交杂在一起,白黎却只听得到两人的心跳声。她的脸凑得离江珩极近,男人鸦羽青黛般的睫毛覆在眼睑下,微微颤动。
  几乎只要一抬头,她就可以碰到男人的下巴。
  心蓦地漏掉半拍,白黎紧紧咬着唇,大气都不敢出,纤细的睫毛颤若羽翼,怯生生地盯着江珩,仿若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正楚楚可怜地和猎人对望。
  呼吸交错,男人清冽的气息在鼻尖萦绕。江珩倏然低低笑了一声,俯身凑近她耳边,贴着她脖颈道:“你也很好看。”
  ……
  一番耽搁下来,原本仅存票数不多的影片都显示售罄,白黎无奈,只好拉着江珩,买了现场唯一一个还有票的——动画片。
  影片还未开始,到场的大多都是一家人,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个小孩在身侧,只有江珩和白黎这组最特殊。
  因为买的晚的原因,白黎的座位在第一排的中间,正对着屏幕。她拉着江珩过去,才刚一坐下,旁边的位置突然冒出了一个小萝卜头,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正太,白衬衫黑色背带裤,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小正太嘴里还咬着一根吸管,听见身侧有人,偏着头好奇地打量着白黎。
  “姐姐好!”小正太奶声奶气的,嘴边还有刚吃完爆米花的残渣。
  “你好。”白黎笑着回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母亲身上,微微点了下头。
  “姐姐你要吃爆米花吗?”小正太忽然不再咬着吸管,放下可乐蹬蹬蹬跑到白黎面前,怀里还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小手胖乎乎的,一双眼睛在白黎和江珩脸上打转。
  察觉到身侧男人不悦的气息,白黎好笑地扯了扯江珩的袖子,又回过头委婉拒绝了小正太:“谢谢你,姐姐不用,你自己吃吧。”
  “是这个叔叔不让姐姐吃的吗?”粉嫩嫩的小手指着江珩,一脸的愤懑,他咂巴咂巴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电视上说了,不肯给女人花钱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叔叔连爆米花都不给姐姐吃,肯定不是什么好男人。”
  他说的义愤填膺,偏偏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模样,白黎坐在一侧,强忍着笑意。
  小正太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红着一张脸开口。
  “所以姐姐,你可以加我微信吗,我可以给你买爆米花的。”
  “……”
 
 
第五十九章 
  春节过后便是元宵, 节后的气息依旧还在, 白黎和江珩都没有什么可以走街串门的亲戚, 连着好几天都窝在别墅。
  湖面的第一片冰块终于破开,连日以来的寒风削弱了不少, 光秃秃的枝桠开始抽芽,有细嫩的绿芽裹在中间,怯生生地探出一点苗头。
  闷了好几个月的鸟雀终于破啼,站在树枝中间引吭高歌,似要将这几个月的缺席补上。
  暖黄的阳光普照在地,满地金光灿灿,落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白黎穿着米白色的毛衣,软糯糯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亚麻色半裙更衬得她皮肤白皙,小腿纤细,虽然江珩并不是很乐意看见她露腿。
  刚好撞上假日, 来山上上香的人不少, 泥泞的小路挨挨挤挤的, 摩肩接踵。
  白黎小心翼翼地握着江珩的手腕, 深怕自己和他走失。山上的信号不好,时好时坏,白黎并不能保证自己能随时联系上江珩。
  像是知道了她的顾虑一般, 江珩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际,不再和她一前一后, 两人并排一起走着。
  有钟声在不远处响起,空远辽阔,在山间久久回荡。越靠近寺庙,香火的气息更加浓烈,白黎握着江珩的手指从手腕一直滑至掌心,十指相扣。
  男人宽厚的手掌将她整个小手都包裹住,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越到山上,人流量越多,到处人山人海,举着三根香的老人从寺庙走出,对着香炉叩拜,虔诚地将香插进香炉之中。
  炉鼎上烟雾缭绕,模糊了人的视线。旁边两侧各自摆放着一个功德无量的箱子,是专门供游客供奉香火钱的地方。后面还有一个葫芦状的香炉,是专门用来烧纸钱的。
  白黎眨眨眼,拉着江珩的手穿过人群,朝人流量最多的地方走去。她和江珩都是第一次来,对寺庙的地理位置并不熟悉,不过往人多的地方走肯定是对的。
  江珩是无神论者,不信佛,白黎进去的时候,他就在门边站着等人出来。
  门口边上的小贩不少,推着小车,竹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都是些用来哄骗小孩的。
  摊上是各种颜色的香囊,大小不一,上面的图案也不尽相同。江珩好奇地打量了几眼,视线蓦地落在一个粉红色的香囊上,和别的鸳鸯戏水多子多福不同,上面只绣了一株简单的美人蕉,和他院子里养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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