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发言让在场不少人微微颔首,既然有正式的法律文书,那口头遗嘱当然有可能作假。
虞挽浓淡淡一笑,在众人的目光中继续说下去。
“我希望大家明白,口头遗嘱只能在危机情况下成立,一旦当事人有其他书面遗嘱,口头说的话不再具有任何法律效益。”
她扭头,紧盯岑竹韵,“怎么,难道岑夫人千算万算,没有把这一点算进去吗?”
颜面受损的岑竹韵还想要辩解什么,正在此时,会议室的后排,突然出现了几个穿着警服的公安人员。
她一秒呆滞!
警察?
怎么会找来这里?
就在大家纷纷侧目,惶恐不安的当下,警员上前,径直走到岑竹韵面前,铿锵有力道。
“岑夫人,有人实名举报你向虞九明先生投毒,以至他病发身亡,现在我司已经正式立案调查,请你配合我们的审讯。”
20分钟前得意万分的岑竹韵此刻满目讶然,心脏止不住的剧烈跳动。
看着冰冷的手铐挎上自己的手腕,立马高声辩解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虞九明的死和我没关系!你们抓错人了!”
警员显然已经见多了这种场景,面无表情甩出一句。
“是不是,跟我们回局里就知道了。”
岑竹韵的心理防线完全溃散,她不想坐牢,更不想在一切都没有争到手的情况下,就这么猝不及防被抓走!
岑盼大惊失色,哀嚎着扑上前去阻止警察
“妈,妈!你们不能抓她!一定是弄错了!”
然而警员始终无动于衷,拂开岑盼的手,公事公办直接将岑竹韵带出了会议室。
岑盼吓得眼圈通红,不受控制的跟着追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岑竹韵会以这样粗鲁和不留情面的方式直接被抓出公司,她真的犯了法?
在角落中一直不肯出头露面的岑威,此刻止不住的暗自心惊。
投毒?
难怪虞九明病得蹊跷,原来竟是和投毒有关?!
原本以为老爷子只是自然死亡,那么作为岑家的儿子,帮助岑竹韵争取更多的资源也是顺理成章。
但如果岑竹韵真的被证实有罪,她本人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外,自己在公司的声誉,必会受到影响和牵连!
这件事必须要调查清楚,岑威神色一凛,疾步迈出会议室。
一场闹剧终于得以平息,虞挽浓深吸一口气,走到正中央,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好了,作为虞九明的亲生女儿,公司名正言顺的接班人,我要在此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从今天开始,九明制药正式由我接管!”
最后一排,长身玉立的男人投来欣慰又带着丝丝点点爱慕的目光。
即使隔得很远,也能将会议室中央的女人完全笼罩……
虞挽浓在发言之余,捕捉到了蔺安追随的视线。
她仰起头,对他微微一笑。
四目相对,无形的电流回荡在会议室,久久不能消散……
第80章 渣过妹夫的千金(19)
三个月后, 虞家老宅。
看着正冷漠将箱子提出来, 胡乱往里面赛衣服的岑威, 岑盼一把将自己的行李箱拽过来, 咆哮如雷。
“哥, 不用你替我收拾东西!我不走!我死都不会离开这里的!”
时间所剩无几, 岑威看着依旧无理取闹、冥顽不灵的妹妹, 无可奈何怒斥道。
“盼盼,还要我跟你说几次?现在这房子不是你的, 也不再属于我们家!它是虞挽浓的私人财产!难道你想等虞挽浓亲自来赶你,把你撵到大街上, 才肯接受这个现实吗?”
这句话无疑戳到了岑盼的痛处, 她蹲在地上, 忍不住肩膀耸动, 掩面哭泣。
“我知道,我知道这房子现在是虞挽浓的,她会把我赶出去……可是我怎么办?妈被判重刑,什么时候放出来还不一定, 就连你, 现在也站到虞挽浓那边, 不为我争取一下了吗?”
岑盼说的事情岑威当然明白,在岑竹韵定案后,他几乎是立刻得知,岑竹韵当真向虞九明下了毒。
这种谋财害命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亲妈身上,如果说之前出于家族利益, 还有心帮岑竹韵争取九明制药,现在也只怕有心无力。
——因为自从此事被揭发,他作为罪人的儿子,所有的舆论都指向了他,害他现在根本没有脸面在九明制药继续待下去!
虞九明待自己不薄,岑威就算对他没有父子之情,但尚存一丝做人的良知,现在出了这种事,被赶出去虞家已经算轻的了。
斗不过人家,只能想方设法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争取?妈害死虞九明的事情属实,我怎么还有脸在公司混?”
岑威深深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你根本不知道这几个月公司发生了什么事,虞挽浓现在彻底架空了我,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新董事不对盘,手下覆水的人不在少数。号令无人执行,我只能当个废物。”
不仅如此,虞挽浓已经成立了新的公司,并将九明制药派得上用场的人全部挖去了新厂部。
因为从蔺安处得到了升级版配方,原来的配方变得毫无价值,以往辉煌的九明制药,眼看着渐渐沦为空壳。
现如今,早已名存实亡!
想都不用想,虞挽浓这一招是针对谁。
她就是想彻底转移资产,将九明制药变得一文不值。
然后自己和岑盼手中坐拥的股份,全部变成一堆废铜烂铁,卖都没人要!
事实也正是如此,自从九明制药一点一点被掏空后,股价迅速贬值,自己和岑盼仅有的财富一天天人间蒸发,沦为虚幻的资本泡沫。
因为看清这一点,岑威才将手头的股份彻底清空,但他无论如何怎么劝诫,岑盼都不肯将股份廉价卖掉。
不仅如此,她还固执己见,不肯离开这栋别人家的房子!
岑威再次语重心长,“盼盼,输了就是输了,这别墅本来就不属于我们,我们不该觊觎,不是吗?”
他满脸苦笑,凌乱的短碎发搭在脸上也未曾察觉。
“走吧盼盼,听哥一句话。现在不自己走,到时等虞挽浓来赶人,还有脸面吗?”
岑盼置若罔闻,近似疯癫的将床上的衣服全部挪到柜子中,渴望保持以往的奢华。
她愤愤然道,“不,要走你走!我死都不会走!”
想到要离开这诺大的豪华别墅,搬到廉价的公寓去,岑盼说什么都不愿意。
岑威见劝不动她,直接撒了手。
“好,你想继续待在这里,可以,但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如果你不清空股份、及时止损,到时候恐怕连佣人的薪水都支付不起!”
岑盼收拾衣服的手猝然止住。
此话……好像不假。
自从岑竹韵进了局子,所有老宅的事物无人打理,前三个月的薪水都是她自己掏的钱。
但这个月,她发现自己卡上的金额锐减,眼睁睁就要变成赤字。
岑盼不明白,她掌控着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怎么会成了负资产?
岑盼心急如焚,眼眶瞬间憋出通红。
“哥,能不能不卖?或许有一天会涨回来呢?”
岑威恶狠狠道,“你清醒一点吧!公司已经没了!虞挽浓有心做空九明制药,为的就是让我们这点股份付之东流。她有新公司撑腰,当然比我们更会玩资本,我们还拿着,就等着活活被她整死!”
“怎……怎么会这样?”
岑盼彻底懵了,卖掉股份,意味着九明制药以后跟她完全无关。
眼睁睁看着一只下蛋的金鸡变成坑人的无底洞,这滋味,让突然遭遇变故的小公主根本无力招架。
“哥,我不想卖!我没有房子没有钱,现在连妈都进去了。要是再没了公司股份,我该怎么活?”
话音刚落,岑威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一看号码来自公司,直觉不是好事。
果然,一接起刚听了两句,脸上就神色巨变。
“你说什么?公司叫我走人?我是正式被聘请的主管,你们怎么能这样?”
电话那头hr见惯了这种情景,公事公办地解释。
“岑先生,由于公司破产,您的职位不再存在,现在请你马上赶回公司搬空私物,过时不候!”
岑威急火攻心,刚要咒骂几句,对方已经啪地挂上电话。
“哥,到底怎么了?”
岑威面色阴沉,眸光彻底黯淡下来。
他就知道,虞挽浓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家,岑竹韵害了虞叔,现在已经付出应有的代价。
剩下他和岑盼,她会一个一个的解决。
早前在公司,他的实权已经被虞挽浓一点一点剥夺,原先他手下的人才,全部被悄无声息挖走。
尚未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成了光杆司令。
虞挽浓做得光明正大,半点不藏着掖着,摆明了是要一步步切断他和虞家的关联。
这样也罢,岑威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放弃争权夺利的心,他本打算在九明制药苟延残喘,至少他的位子在,就有一份薪水照领不误,可现在,虞挽浓竟然直接宣布破产。
比想象中还要速战速决!
这是不留一丝活路啊!
岑威突然没了力气再劝岑盼,抿了抿唇,颓废道。
“我走了,搬不搬,你看着办。”
看着岑威决绝地走出这套曾是岑氏天下的别墅,岑盼全身发冷,顿时连最后的依靠也没有了。
她的确不愿意搬走,可虞挽浓,会永远让她留在这里吗?
对方已经清理到哥哥身上了,下一个是不是就是自己?
正想着,一名打扮华贵的中年男子带着一行彪形大汉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无视岑盼的侧目,中年男子开始径直地指挥身后的壮汉们对家电摆设下手。
“这些统统不需要,全部搬走!”
岑盼翛然一惊,“你们是谁?要对我家做什么?”
梳着背头的中年男子转着手中的两个圆石,慢慢悠悠踱步晃荡着,他笑容讽刺,居高临下俯视岑盼。
“小姑娘,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是谁?待在我家里做什么?”
岑盼恍然意识到了什么,面前这个恶霸一定是虞挽浓派来的,她见不得自己好过,所以这么快就找人来收房子!
“是虞挽浓指使你的对不对?”岑盼歇斯底里,“她给你多少钱,我原封不动开给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
“不好意思,”男人像是根本不关心钱财似的,吊儿郎当道。
“这房子原来的主人是谁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中介已经卖给我了,现在就是我的!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要‘请’你走了!”
虞挽浓已经将别墅卖了?
岑盼瞬间崩溃,倒退几步跌倒在沙发上,久久难以置信。
她居然这么绝情,连最后的落脚之处都不留给自己!
恍恍惚惚间,岑盼赫然发现,自己的衣服鞋子包包正被人从楼上扔下,这是她曾经最宝贝的东西,现在居然被人当垃圾一样,随便丢弃。
“住手,我要你们马上住手!”
她冲上前去呵斥对方,可惜根本不是那几个彪形大汉的对手,怎么拦都拦不住。
见撒泼耍赖不管用,岑盼顿时只能痛苦的哀求。
“别扔,求求你们别扔我的东西!我会搬走的,我这就搬走!”
可惜这些人根本不是好说话的人,直接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照扔不误。
一刹那,她所有的华衣美服全部从二楼的窗户抛散一地,像是不值钱的乐色,倾倒在院墙外。
锦衣玉食的生活似乎以看得见的速度离自己远去……
岑盼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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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浓制药成立的第一天,所有的员工和高层全部到场,在公司内部草坪上参加开业仪式。
因为声势浩大,又是市内第一家如此雄厚的制药公司在此坐落,不少商业财经版的记者也纷纷赶来,报道这一史无前例的盛况。
人群中心,一个艳若桃李的女人被簇拥着来到厂部广场中央,和几名公司高层一起,合力将一颗巨大的桐树种进工作人员准备好的坑里,开始铲土。
虞挽浓的铲子刚刚落地,周围一众男男女女不约而同的拍手鼓掌,庆祝这一神圣的时刻。
记者们迫不及待按下快门,记录着这位女强人的一举一动。
短短几秒钟的镜头,女人笑得自信爽朗,一丝不漏被捕捉到了镜头里。
史诗级的开业仪式落幕,虞挽浓将铲子递给身旁的助理,挽住了身后一个男人的手腕。
蔺安眉眼含笑,将手微微蜷起,握住了虞挽浓的手,改为十指交握。
原本准备收工的女记者十分敏锐,眼尖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收了工,好几名记者和摄像师走出安浓制药的公司大门,八卦魂熊熊燃烧,对着摄像机里捕捉到的精彩画面窃窃私语。
“没想到虞总年纪轻轻就这么事业有成,人还这么漂亮。现在的企业家都这么美了,让我们怎么活?”
记者一边检查着照片,一边嘟囔着。
直到在每一张照片里,都发现了同一个身影,她发出疑问——
“咦,怎么总有个帅哥站在虞总身后,是她保镖?”
“你没提前做功课啊?”
另一名女记者凑上前,瞄准镜头里的帅气男人,科普道。
“这是她老公,搞生物科技的大佬,听说这公司落成他投了不少资金,所以才把厂子的规模搞成了以前的三倍大。”
“难怪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虞总身后,眼角眉梢都只有虞总一个人,”女记者调侃道,“就说吧,虞总这么成功,原来是应了那句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