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敢打他！
直到这一刻，周围所有人的惊骇、恐慌、担忧的脸才落入屠炙的眼中，王妃担忧地不断询问的声音也才听进屠炙的耳朵里。可是这一切不但不能让他冷静，反而让他更加暴怒了！
众目睽睽之下、皇室内宫门前，他堂堂一品亲王，被一个乱臣贼子给打脸了？
这一刻屠炙的怒火，就是天降瓢泼也浇灭不下去了！“都死了么？没看到这个暴徒反贼袭击本王？给我立刻把他砍了！”
半山王府也是有护卫在宫门外等候的。只是进宫前半山王行事保持低调，带来的亲军是如常的不足百数。而百里芸嚣张啊，早早就安排好了，宫宴一开始，就让刘晋把四百禁卫军全部拉来，就为的是一旦有需要时关门打狗！
采青是先出来的，半山王是后出来的。采青出来一传长公主令，刘晋率领着四百禁卫二话不说就把宫门给堵上了。连宫门守卫都不明所以，更不要说来不及反应的王府亲军。
四百禁卫排着队把宫门堵了个严严实实，王府亲军被挡在后面，根本就看不到前头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马车夫坐得高看得远，惊呼了一声：“王爷被打了！”亲军们才惊了！
屠炙的怒吼声他们倒是听见了，可他们冲不进去！
冲不进去也得冲！自家王爷都让人给揍了，古语云：“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身为王爷的亲兵，这个时候豁出命去也得上！
半山王府的亲军操刀子就上了！刘晋手下的禁军早就得过招呼，肯定也不能干站着让人砍，顿时也都拔了刀，下手毫不留情！
双方甫一接触就杀红了眼！
隔着百里芸的四百杀气腾腾的禁军，白氏急得狠狠一掐屠炙的胳膊：“王爷！此刻打不得！快让他们停手！”
宫中动作已完成，现在他们要做的是立刻离开，指挥王府里等候着的人马立即开始分头行动，而不是在宫门口跟人做意气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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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痛哭流涕
太子该陨难了。辅国将军该在甘州被糜全盛察觉是汴王余党、杀害太子的凶手，当场正法。
京郊的甘州探报已经准备停当，这些消息现在立刻就要传入京城，等的就是宫中事成、王爷下令！
宴会上她有一句话没有说谎，那就是念香的实效真的是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内，中了这种香的人看起来一切如常，其实意志会越来越软弱，忍不住自己想要寻求某种东西的渴望。他们会主动跑来王府，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不去就会非常非常难熬。
今天宴会上的所有人。所有的皇亲国戚。包括太后、皇后、和皇上。
所有人，会争先恐后地来到半山王府，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交出自己所有的把柄、包括奉献自己所有的力量、包括禅让、退位、交出皇权！
十二个小时之内，药效会越来越强，她的指令会变成他们心中的最高意志，任何人的劝阻他们都听不进去！
皇帝除了太子没有别的子嗣，传位给亲王顺理成章。明日的早朝上，皇帝会宣布禅位，传位于半山王，宗室众人齐齐拥护。
皇位是屠家的，皇帝要传给谁，只要宗室拥护，百官最多只能劝谏，根本无权左右。可明日此时之前，无论谁劝、无论怎么劝，皇帝根本不会动摇。
皇后、太后，都会站出来驳斥百官、支持皇上。皇上当廷禅让，百官将无话可说。
然后，时辰快到的时候，半山王会换上她准备好的另一种香囊。届时，皇上就可以因为太子的去世“悲痛难抑”而吐血身亡了。
届时，大事已定，禅位已成，就算是太后和皇后等人药性缓缓消退，也再不能阻挡江山更迭！
这样重要的时候，时机一刻都耽误不得，如何能跟嘉熠一个女流之辈缠斗！再过最多两三个时辰，她自然会求上府来！
这可是宫门口，闹得大了，惊动皇上出面调停，岂不是还要回宫去！
届时，府内没收到指令不能行动，京郊得不到消息不敢放出探报。嘉熠那个丫头毫无道理可讲，缠起来若是没完没了，中香毒的人有人先发作，被皇帝等人察觉到了怎么办？
一切准备都付之流水不说，香毒已出犹如覆水难收，整个半山王府、整个南海白氏，都难逃覆灭之祸！
白氏急得恨不能掰着丈夫的脑袋让他下令停手，可是屠炙此刻刚刚迎面被揍得牙关冒血，哪里听得进她的话！
嘉熠好歹算是皇家入了宗室的超一品长公主，言语上嚣张也就罢了，她手下的一条狗，竟然打烂了他的脸！
不杀此人，他有什么脸接过皇位、做这大周天下之主？
难道用一张肥肥的肿脸！
眼看着自己的亲兵在后面冲不过来，屠炙一把甩开白氏，冲着城门守军怒喝道：“嘉熠谋反！长公主门下，全都该死！都给我杀！”
可是刘晋是什么人？屠炙话音刚落，刘晋立刻跟着冷喝一声：“狗王敢诬蔑我家主上谋反！说不定你才是乱臣贼子！守宫门的禁卫兄弟们，皇家自己人打架，识相的少掺和！”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宫门守卫的禁军目瞪口呆之余，也的确不敢掺和。当朝亲王和当朝长公主血拼，他们算是哪根葱啊敢上去拉架！
但，虽不能掺和，却绝对不能不报！不但要报，还要以最快速度向皇上急报！
初平帝在距离刚刚家宴的殿堂一百来米的一处僻静的偏殿里。准确地说，除了半山王和百里芸以及他们各自的随行人员，一个人都没有走掉，全给归拢到这儿来了。
大殿的门关着，门口亲自守着的是刚刚并未露面的于公公。于公公掐了掐时间，老远看见飞奔而来的禁军校尉就，问都不问，干脆利落地一挥白胖的手：“自己进去报！”
来人也顾不上多想，冲进大殿便跪地高呼：“启禀圣上：半山王和长公主手下在宫门口打起来了！数百人血拼……”
声音突然间戛然而止……这什么情况？这殿里什么怪味儿？满殿的人都怎么了？
他以为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刚刚已经在宫门口见过，没想到转头就看见了更加不可思议的奇景！
满殿一股呛鼻子的怪味儿，殿里所有的人全都在一边打喷嚏一边哭！喷嚏打得此起彼伏，眼泪流得稀里哗啦！
初平帝一边擤鼻涕，一边泪流满面地，不过也没忘记挥手示意来人起来，近前说话：“战况……（哼哼）战况如何？……半山王和王妃可曾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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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的人举手！
第392章 简单粗暴
来人有些蒙圈儿，全凭下意识在回答皇帝的提问：“呃，战况？……阿嚏！战况甚为激烈，王府亲兵和长公主手下禁卫都动了刀，卑职离开时双方正在拼杀……半山王的脸上还被长公主手下长史刘晋大人砸了一拳，整个人倒在地上，……阿嚏！肿了半边脸，嘴角也破了，一摸一手血。半山王暴怒，刘大人也分毫不让。刘大人的人堵死了宫门，半山王身边尚无人离开。……阿嚏！”
这该死的到底什么味儿啊！
初平帝已经擤鼻涕擤得满脸通红，鼻子都擦肿了。无奈百里芸在殿里熏了两个时辰的西洋辣椒籽和芥末粉实在是效力超级强劲，肺水都快给他擤出来了！
还有一管叫什么芥末膏的，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又吃又抹！那丫头到底是哪儿淘弄来的这些怪玩意儿！
别人解毒都是吃药、扎针，再大不了泡药浴，偏她就会走偏门，说这是什么“器官与神经疗法”，阿嚏！
初平帝捂着鼻子，“哭”得眼睛都是红的，泪眼汪汪地看向那报信的宫门校尉：“那长公主呢？可曾过去？”
“卑职来的路上见到长公主殿下正往宫门赶过去，此刻应是已经赶到了。不过似乎也是在哭……”校尉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殿前失仪打喷嚏的冲动。
打的打、哭的哭，今儿个这皇宫真是哪哪儿、谁谁都邪了门了！
嘉熠已经到了啊？那应该就不怕半山王的人跑了。初平帝囔着鼻子传旨：“禁闭各处宫门，所有人不许进也不许出！至于宫门口打架的，连半山王和长公主一起，全都给朕押过来！”
根据嘉熠那丫头离开前的暗示，证据已经有着落了。可这么整整一偏殿的人让他一道不容拒绝的圣谕召过来鼻涕眼泪地折磨了半天，总得圆圆满满给人个交代。
白氏的担忧成真了，所有人都被带了回来。不止是他们这些准备出宫的主子和奴才，还包括哪些奋勇的亲兵，一个不少，全给押进宫来了。
半山王的脸上仍有余怒，白氏却已经带上了几分无奈的悲怆。瓜即将熟，蒂即将落，水已经到，渠已经成，所有的可能和意外都已经考虑到了，谁知却遇上了一个嚣张跋扈、不按常理出牌的长公主！
半山王隔着两队皇帝派来押送的神武军，瞧着百里芸的眼神满满都是怨怒。他现在也冷静下来了，知道百里芸今天给他捅了多大的一个漏子！
该死的臭丫头！不是装模作样待在上清观给先皇祈福么？你倒是继续待着呀！哪怕以祈福为名四处游山玩水呢，你倒是继续去玩啊！哪怕只多待一二十天呢，你倒是多尽点孝心！
偏偏在这时候回来，偏偏在关键时候坏他的事！
屠炙充满恨意的目光有如实质，百里芸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但她照旧鸟都不鸟他一眼，反而故意把脸儿仰得高高的，甚至还动作特别有指向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得意洋洋地啧啧了两声：“某些人羡慕嫉妒恨也没用啊，本宫这张脸啊，就是生得比他好看！对了，如今就更好看了！”
屠炙顿时怒得嘴角的伤口都崩开了，撸袖子就要冲上去，被白氏死死拉住：“王爷，您冷静点！”
屠炙怒目回视过来，只见白氏深深地看着自己，眼神中传递着某种倔强的、志在必得的意味。
屠炙心神一凛，顿时从怒火中醒过了神来。不错，这时候不能乱了阵脚。即使宫外的行动无法展开，可宫里的行动已经完成了，他们成功的机会至少还有一半！
在见到偏殿之前，白氏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一进入偏殿，白氏懵了！
整个偏殿门窗紧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辛辣味道。这种辛辣跟平常的任何辛辣都不同，不是调料里那些经口腔入肚腹的葱姜蒜味，不是酒水里那种经喉舌入肝肾的辛辣味，也不是焚烧草木冒出的那种呛烟辣眼的滋味。
这浓浓的辛辣，是纯粹攻击人的嗅觉！
这种辣，会让人涕泪横流、让人喷嚏不止、让人浑身的毛孔都张开往外排汗、排泪、排鼻涕！这简直就是对她的香味的暴力清洗！
——不管她用的是什么香！
太简单粗暴了！
太不尊重她那么高妙的香道技巧了！
之前，王爷被人打了脸她都没这么激动，可此刻，白氏出离愤怒！
这算什么！简直无赖！流氓！下三滥！
她的念香啊，钻研了那么久、试验了那么多次、集合了那么多珍贵无匹的极致原料、琢磨透了人心才研制出来，几乎是集天下香道之大成的念香啊！
第393章 求不享受
就算是有人察觉出不对，要解此香，也该召集所有的医者、征集全天下的香道大能不是吗？她的念香，值得最珍贵的看待、最尊贵、最费力的解法，怎么能如此地、如此地……无耻对待！
同行的人都还懵逼着，白氏突然怒吼一声：“是谁？是谁干的！到底是谁？”
吼叫时一不小心吸入空气太猛，辣味冲入鼻腔，狠狠地连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阿嚏！阿嚏！阿嚏！”
这喷嚏啊，恐怕是世上最不听话的东西了。你越是不想打，它就越是来得猛烈。尤其是现在空气中满是辣椒味混合着芥末味儿，每一个喷嚏的气流冲出去，势必控制不住地猛烈吸气，就会吸入更多的气体。于是……
白氏气得涕泪横流，死死抓着屠炙的胳膊最先“哭”得控制不住：“阿嚏啊！……是谁……该死阿嚏！……可恨！……啊啊啊阿嚏！”
屠炙扶着白氏，也被这殿里的浓浓辣味熏得受不了，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皇上你……阿嚏这是做……阿嚏！……做甚？”
“其实朕也不想作甚！阿嚏！”皇帝捂着鼻子摆摆手，示意押人过来的禁卫拦住夫妻俩，就让他们站那儿不许往前了，然后才跟他们夫妻俩离得远远的说话，“皇叔先别管这里的事儿。殿外跪着的那几百人，听说是皇叔府上的亲兵，阿嚏！跟嘉熠的人？说说，怎么回事？皇宫门前血拼，成何体统！啊阿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