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诡异地安静了片刻。
刘晋警惕地看着被围着的黑衣人，面带疑惑地看向狮驼。
能让他和云烈卫都察觉不了，显然来人身手极佳。若有敌意，是个危险的。可殿下暗卫首领为什么既不出手，也不说话？
可要说不是敌人吧，两人又彼此充满敌意地对视着。
忽然，黑衣人扭头看向刘晋，目光复杂地把他从头看到脚：“你就是殿下的将兵长史，刘晋？”
长相……不输给他们。
刘晋浑身上下被他看得一阵诡异地不舒服，冷厉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黑衣人忽然抬手亮出一枚云纹腰牌：“你说我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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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猜到了？这人有了一点变化，谁认出来了？
第596章 云巳身份
这是长公主身边贴身高阶护卫才有的腰牌。刘晋自己也有一块。他自然认得。
刘晋盯着这枚腰牌，半晌，一挥手，众护卫沉默退下。
只剩下刘晋、狮驼、黑衣人三足鼎立。
此时，身后一声门响，百里芸在拓跋猎的陪伴下走出屋门。她里头还穿着中衣，身上随便套着一件外袍，长发懒懒轻垂未曾挽起。睡眼惺忪，显然是刚入睡不久就被吵醒了。
身边忽然唰地一道黑影闪过，之前那桀骜不驯的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百里芸飞奔而去。
刘晋大惊，立刻飞身追去，同时大喊：“殿下小心！”
话音刚落，却见那黑衣人眨眼间已经跪倒在百里芸面前。脸上黑巾扯下，露出一张阴柔美丽至极的年轻面孔：“巳奴见过主子！”
巳奴……这个名字！这张脸！
刘晋已经准备挥刀的手顿时僵住。
百里芸看到从自己身边出去的旧人，还是蛮开心的。不过好好的这三个人也能弄得不愉快，她又有点无语：“起来吧。你现在已经是在外领兵的人了，怎么随便就跑出来了？”
云巳遵命起身，看向百里芸的眼神有一种闪光的虔诚：“奴有假。自从军后，奴就攒着假没用过。从明日起，奴有十余日的假期。请主子允巳奴回来伺候。”
百里芸疑惑：“你是我的旧属。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既然有假，明日正大光明地前来拜见即可，何必漏夜而来？”
云巳理所当然地答道：“明日再来，就少伺候一夜。”
百里芸挺感动的：“好，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我跟郡王已经成亲了，有郡王陪在身边，夜间无需在房中值守。你且先下去好好休息吧。白天你来，跟我们说说这里的情况。”
云巳恭敬地俯首听命。
等百里芸和拓跋猎又回房休息了，云巳才转过身，直直地盯着狮驼，伸手：“我的，给我！”
狮驼眼一瞪：“什么？”
云巳现在一点都不怕他，挺胸抬头，理直气壮地道：“主子没有不要我，我还是主子的人！你这个制服，给我一套！”
狮驼瞪了他好半天，哼了一声：“没现成的！走之前给你！”
云巳满意地转身，就看见刘晋冷面微寒，眸光疑惑地看着自己。云巳眸子微眯，再次从头到脚地扫视了刘晋一遍。
这目光看得刘晋不止是不舒服，甚至是有些微怒了。
偏偏云巳什么话也不说，只冷淡问道：“我在哪儿歇息？”
所有护卫和暗卫休息的地方都由刘晋安排。刘晋忍了一口气，亲自带云巳到了一间独立的屋子：“出门在外，房舍紧张。这是狮驼休息的地方。既然你也是暗卫，那就也在这里休息。”
说完，刘晋转身就走，却听身后云巳悠悠道：“刘长史请留步。”
刘晋停步转身，就见云巳那张充满诱惑力的俊脸在月光下，越发光华流转：“刚刚刘长史好像以为云巳要袭击殿下？”
刘晋冷淡道：“误会而已。”
云巳看着他：“如此的误会，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我的脾气还算好的。遇上别人被刘长史这样误会，恐怕就不好看了。云奴一生一世忠于主子。即使不在主子身边，我们的忠心只在刘长史之上。还请刘长史切记！”
说完，哐当一声关上房门。
刘晋堵在心口的那个气啊！
他的命是百里芸用一块免死金牌和偌大的功劳换来的！敢说他的忠心不如人？哪里来的大言不惭的妖艳货！
还有那好像把他扒光了一般的审视他身体的目光……简直想让人挖了他那双媚眼！
第二天，刘晋想了一夜觉得这事儿没必要忍，出门前把云巳的话禀告了百里芸。
说完，刘晋含怒行礼：“殿下，属下负责殿下安全和一应对外事务。总要清楚来人的身份地位、以及与殿下的大致关系，才好接待和处置。云巳除了之前是殿下的贴身暗卫，是否还有其他身份？如有，还请殿下告知一二，以免属下无意间冒犯。”
他素来是情绪很冷淡的人。但昨天云巳对他的那态度，他真的是越想越气！
莫名其妙就有一种后宅里争风吃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拓跋猎身为百里芸的夫君，偶尔那么压制性地看他一眼也就罢了。那个云巳，他也用那种眼神看他，凭什么？
“云巳的身份啊，他现在在边境带兵……”百里芸有点儿心虚，不好意思提，景泰帝把云奴赐给她是干嘛的。
第597章 房中之人
其实她知道云巳那话没什么歹意，就是实事求是地在提醒刘晋。他们十二个是彻头彻尾的她的人，耿耿忠心无人能比。
在他们眼里，刘晋这种自由人，论忠心，靠边站。
可这话让她怎么说？
百里芸没想好怎么说，可有人想好了。
拓跋猎斜睇了自家媳妇一眼，一本正经地开口了：“云巳……是长公主以前的面首。”
刘晋只觉脑门子轰地一声！两眼瞪大，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拓跋猎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云淡风轻地继续补刀：“不但是他。十二云奴，全都是长公主的面首。每晚，至少有一人睡在长公主房中。”
百里芸惊木着表情看向自家夫君……要不要这么说话？会让刘晋误会的好吗？
拓跋猎含笑看着自家媳妇儿，眼底含着只有她才懂的暗示。
百里芸下意识准备解释的嘴，闭上了！
咬牙，这里现在没别人，就刘晋。反正她也不打算给刘晋任何念想，误会就误会了吧。兴许刘晋一对比，就愿意跟乐天霁成亲了呢？
乐天霁可是不停地给她写信，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拓跋猎悠悠地把玩着百里芸的衣带：“长公主用过的房中人，即使没有名分，即使现在不用了，到底也和刘长史这样的有些不同。
刘长史知道以后该怎么接待了？”
刘晋不信！
刘晋出去的时候，抬头看天，觉得整个天都是黑的！
怎么可能，他心爱多年的小姑娘，在他还未认识她的时候，就是一个没节操、没廉耻、蓄养了一堆面首的少女？
她明明那么地冰清玉洁！她明明除了郡王，根本不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不可能！肯定是郡王故意诳他的！
可是，就好像是上天故意要让他死心似的。刘晋浑浑噩噩地刚一出院门，就碰上了梳洗整齐、换了一身衣衫过来伺候的云巳。
今日要正大光明地陪伴主人，云巳特意换上了一身华美的孔雀蓝长袍，肩头和腰间用繁复的丝线绣着五彩的鸟翎。碧蓝色的腰带紧束出柔韧劲瘦的腰肢，让他修长柔韧的身材越发显得婉转、美艳。
清晨的微风里，朝气蓬勃的云巳青丝轻轻飘舞。妖娆到极致的五官，媚色如丝的眼眸，唇瓣如女儿般娇小。
这是一种娇艳妩媚的美。原本不该出现在男儿身上，但此刻看着云巳，就是那么地让人舒服，让人情不自禁地受到诱惑。
刘晋站在门口，堵着门，怔怔看着晨光下妖艳得仿佛能勾人魂魄的云巳。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如此美貌、如此身手，却甘愿与一群男人一起，去做一个女人的面首！
偏偏云巳此刻还满脸喜色，顾盼神飞。就差在脸上直接写三个大字：“好开心！”
看着这样的云巳，昨晚云巳理直气壮对狮驼说的那句“主子没有不要我，我还是主子的人！”再次在耳边响起，震得刘晋心乱如麻。
看着他一脸欢喜地来到自己面前，刘晋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你就这么甘心做面首？”
云巳本不想理他。可刘晋堵着门，他今天心情好，不想动手。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道：“你嫉妒也没用，主子现在不收人。闪开！”
云巳出来学会了军营生活之后，回想过去自己从麻木的暗卫到被主子教回做人的日子，越发觉得自家主子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最好的人。
只是，再回来见到主子，看到自己原来的地位被别人占据的感觉，谁有过谁知道！
狮驼、刘晋，他都看不顺眼！
云巳进去许久，刘晋还懵在原地。
嫉妒？他竟然被说是嫉妒？
还有没有比这更可笑的？嫉妒？他刘晋，嫉妒一群面首？
呵呵！呵呵！呵呵呵……
沿着北境一路从东到西，十二云奴轮番过来伺候，个个欢喜，个个美貌。个个不以面首的身份为辱。
不但不以为辱，反以为荣。
刘晋的脸一路地黑了下去。黑着黑着，就麻木了。
只不过，时不时看着拓跋猎的目光，就显得有那么些复杂难言。
身为长史，长公主是他的主君。想透了，她只要是一个好的主君，有没有面首又与他何干呢？
可是拓跋猎可是她的驸马。
一个男人，还是堂堂正正的郡王，是怎么能够接纳自己的妻子拥有那么多面首的？而且还能一如既往地宠爱着她、甚至每天平静地跟她一起自然地让面首们伺候着？
简直就像……后宅里宽容的正妻一样！
拓跋猎自然是看到了刘晋那复杂难言的目光的。百里芸也看到了。
第598章 佛光沐浴
拓跋猎的反应是：越发用一种正妻的目光，笑吟吟看向刘晋。
总能看得刘晋的冷脸更冷。
拓跋猎就很开心。
百里芸的反应是：这眼神我不忍猝睹，我好尴尬……
这边，百里芸和拓跋猎一路往西北而行。另一边，京都的优容公主府也在发生变故。
数日前，优容公主开始遣散府中养着的众多面首。送人的送人、发卖的发卖。短短不到十日的时间，原本喧嚣热闹的后院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据说，是因为优容公主一个多月前上山礼佛，受到了佛光加身，从身到心都得到了净化。
优容公主被佛光净化的那一幕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山上的香客许多人都遥遥地看到了数道光芒同时从四面八方出现，向一个地方射去。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之后优容公主就一脸动容，莲衣飘飘地领着人走了出来，一身的高贵圣洁。紧接着，佛光笼罩优容公祖的事就飞快地传开了。
当日，原本只是偶然心动上山进香的优容公主留在了山上，沐浴斋戒，一连做了二十七日的大法事。
之后再下山时，整个人一改往日名声不堪的形象，变得光辉夺目、圣洁柔和。
下山后的优容公主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公主府，而是进宫求见了皇上和太后。
她虔诚地禀告初平帝和太后，说她这次不但幸得佛光沐浴，还在梦中得到了伽蓝教化。让她好好地选一位驸马，从此夫妻同心、举案齐眉。
太后不喜欢优容，尤其对于她身为公主却屡屡品行不端，尤其在京都中带头蓄养男宠面首的行为颇为不齿。
原本，优容公主的身份其实是很尊贵的。
生母是贵妃，又是景泰帝的长女。虽说是和亲过，但这不算是污点，反而是功劳。
要不是优容当年在自己生母去世才四个月的时候，就在迎冬宴上花枝招展地行为举止不端，还试图以番邦秘药祸害闵圭和刘晋。她也不至于身为景泰唯二的两个亲生女儿之一，在新帝登基后却依旧是个公主。
也是因为她身为长女还是公主。彩屏这个次女受她的拖累，也没有得到长公主的封号。毕竟，皇室也是要脸面的。
对外只能说，之所以百里芸能独获长公主的封号，是因为景泰帝去世前的遗言叮嘱。
其实，也可以说是因为百里芸在宫变时立下的大功。不过可惜，她拿宫变时自己全部的功劳和一块免死金牌，换了刘晋一条命。
如今，优容自己给自己弄了个佛光沐浴的台阶下，想要痛改前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