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昊轻轻将头露出来,将脸颊与姜赢的贴在一起,他的气息喷在女子的耳旁,姜嬴听见他轻柔的声音:“那日在莲花台,寡人害怕极了。”
“妾知道的,”姜嬴轻轻的拍着,抚摸他的背,甄昊只觉得的浑身上下的放松了下来。
姜嬴也开口道:“那日的确吓人,不过大王吉人自有天相,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甄昊哼哧一声,闷声笑笑,他突然抽身,直起身子,他比姜嬴高些,因此他弯下腰,看着女子的眼睛。
小小尖尖的脸儿,白皙的皮肤,红扑扑的脸蛋,肌骨具是绝佳,这样的人,只要一生能见一面,已然是无悔了,更何况是能与之携手一生。
姜嬴也望着他,只觉得此生未曾有过这样的柔情蜜意,她抬起手,摸着他的高高的鼻梁,柔软的脸颊。
甄昊忍不住低下头,对着她的唇瓣轻轻贴合,闭上眼,轻轻的厮磨片刻,又分开,只一刻离开就觉得满是眷恋与不舍,随即又吻上,他轻轻的咬了咬,姜嬴更加的扬起头,微张的嘴,随即滑入。
仿佛要将彼此间的空气全部耗尽,良久,不得不分开,甄昊的唇瓣继续往上,落在女子的脸颊上,轻轻的一吸,随即再吻,他的手扶着着姜赢滑腻如白玉般的脖颈,缓缓的抚摸,触及到她的柔软的发丝,手指在她的发丝上打着旋,绕指柔软。
继续往上,紧闭着眼,但也不必去看,自是自然的顺势而上,绵密的吻如雨滴般落下,轻轻的亲吻,在女子的眉角,在额头,而姜嬴将自己仿佛揉碎入他的心中。
手也忍不住滑上,一点点的抚摸着女子如珠似玉的耳垂,圆圆的柔软如无物,细腻又柔软,比世间的任何东西都要可爱。
姜嬴的手已经松开了,她似乎浑身泄力,低低的喘息,原本就柔软无比的躯体变得软若无骨,甄昊迅速的张开手,紧紧地搂着她,姜嬴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
甄昊的吻缓缓的落在她的额头,饱满白皙的额头,带着一点点小小的碎发,甄昊只觉得心中盛满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将额头与姜嬴的靠在一起,姜嬴的眼睛微张开,随即又害羞的闭上,原本就是勾人无比的眼睛,这一刻也染上了淡淡的绯红,眼如桃花,眼媚丝丝,眼中原本含着的一汪春水化作如绵绵细雨,滋润了他的心。
“那日莲花台,那第一支箭,是大王安排的,是么?”姜嬴轻声问道。
甄昊嗯了一声。
姜嬴轻叹:“太危险了。”
甄昊轻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而且寡人现在不是平安又喜乐吗?将他们一网打尽,寡人与你才能睡得安稳,姜国才能更长久的走下去,当年先王与太后甚至亲身上阵带兵杀敌,寡人如今虽承接大统,却连他们的半分都不如,寡人心中实在是有愧……”
姜嬴的手指轻轻抵住了甄昊的唇,她“妾知道,君上不必妄自菲薄,人又岂能一出生就成长呢,现在已经是越来越好了。”
“爱妻说的是,”姜嬴与甄昊仍旧互顶着额头,甄昊睁开眼睛看着她,姜嬴则伸出手,捂着他的眼睛,随即轻轻踮起脚,在他的唇落在一个吻,离开,又吻,如此反复,直到甄昊开口说:“王后虽然说我,但寡人何尝不知,那日在莲花台下,你逆流而去,将埋伏的弓箭手射杀,救了寡人与六公主,众人只知道公主的无惧,但王后的英勇,寡人会一辈子记在心里。”
说完,甄昊用手抱住姜嬴的手,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再吻,这纤细白皙的手,带着一股凉意,恍若冬天的刚落的新雪。
“寡人的爱妻。”甄昊握着她的手笑道:“你真是了不起!寡人何其有幸,得你作伴。”
被他炙热的眼神看着,姜嬴只觉得脸上发烧,不必看也知道,必定是红彤彤的。可又是一声叹息:“当年为了自保,可是什么都不敢落下……”
但当年的坏事,她也不愿再去想了,姜嬴抬起头朝甄昊笑道:“在族里生活多年,也该感谢他们。”
“寡人都知道的,哪怕她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寡人也依旧感激他们,不要太久了,等到日后战事的结束,我让她们入宫来见见你,好的自然是好的,那些不好的,也叫他们吃吃苦头,你若有不高兴的,寡人都与你出气,可好?”
姜嬴听了,眉眼带笑,却捧着他的脸,轻轻笑道:“不提旧事,只看明朝,何必再为过去失神。”
“你说的是……”甄昊还要说话,突然听见一声通传,是华阳小将军求见。
甄昊猛然抬起头,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在高台之上,光天化日,而他们居然如此放肆,只觉得一时脸红心跳,连忙松开手,姜嬴也迅速理了理衣襟,又帮甄昊梳理好发冠。
甄昊平复自己的气息,一个少年将军领着十来个穿戴银甲的将士从高台下迅速走上来。
甄昊见了他,收敛脸上的柔情,满目肃然的看着他,未得令,华阳湫不敢上前,甄昊抬抬手,华阳湫这才上前屈身对他们行礼,又对姜嬴问安,姜嬴也对他回礼。
华阳湫便双手呈上一个竹筒,宫人接过,呈与甄昊,眼看这竹筒身上刻着一个毅字,甄昊连忙打开粗看了一遍,心中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并不是坏事,战事果然已经渐渐露出好兆头了,只是这事情已经是许多天前的了,更让他惊讶的是,华阳毅竟然已经离开王都,但他居然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他说不定日会回返,弄得他微微有些紧张起来。
看着这信纸,甄昊又想起前线,又想起千山万水之遥的妘姬一行,心中有些感叹,这交通不便实在是个难题。
自然,姜国也是有专门的送信系统的,也有邮驿法,驿站,还有驿亭和驿馆可供人休憩。但机密信息的传递自然要由专人负责。
山路崎岖,更兼各种意外,所以送信人会历经的艰险可想而知,几十天、上百天,时间也不测,颠簸千里万里路,甄昊想想都觉得累。
至于军事上常采用烽火传讯,高筑有烽火台,隔一段距离建一个,并有戍卒看守,若有敌人入侵就可点燃烽火做警示
虽然传递讯息的方式很多,但都很不便捷,这邮驿制度也还是需要完善,比如沿途也多设置些休息站,好让这些信使能好好休息。
握着手中的书信,甄昊对着在下跪拜的诸位将士沉声道:“寡人以为要多多增加驿的数量才好,不单如此,这作用也可以多多增加了,除却公文、军情,也可以设立一些小件运输。”
等到战火平息,交通也会更加便利,连那些水道也该利用起来,这运输的东西也要能包罗万象才好。
甄昊在心中暗自的计划,等他抬起头,却见华阳湫与姜嬴二人似乎都若有所思,他不由补充说到:“当然也不必操之过急。”
“大王所言极是,”华阳湫朗声笑道。甄昊看着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表兄弟,心中尤其高兴,便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华阳湫先是惊诧,随后抖擞精神行礼拜别。
第73章
咚的一声闷响,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身旁滚落, 甄昊睁开眼, 刺眼的白光让他忍不住眨眼,脑子仍是昏昏沉沉, 感觉马上又要昏睡过去,但脑海中突然浮起出一个念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猛然惊醒, 倏的睁开眼, 甄昊猛地从床上弹起,然后骨碌一下爬起来,因为这猛然间刷一下坐起身, 只让他觉得头晕目眩,手在床边探来探去,一个摸空让他差点就要从床上滚下来, 好在拽住了纱帐不至于滑落。
但这一惊,吓得他心扑通扑通直跳。甄昊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 又揉了揉眉头, 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听到内殿的响动,宫人们急忙忙替姜嬴打起珠帘,姜嬴看见纱帐里坐起的人影, 便知道是甄昊醒了, 连忙上前去替他掀开纱帐。
更加的光亮,视线完全清晰了,脑袋嗡嗡嗡的闹腾感也暂消,看见姜嬴的小脸, 甄昊一时是愣愣的。
见甄昊目光呆滞的看着她,眼神茫然,姜嬴就挨着他坐下,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侧身帮他一边按捏头皮,一边轻轻说:“大王起得太猛了,难免会发晕,没事的,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一声,甄昊感觉他已经缓了过来,看着外面刺眼的光,便知道时间不早了,不由问道:“已经这个时候了,为何不叫寡人起来?”
眼看端着洗漱物什的宫女鱼贯而入,姜嬴起身朝甄昊笑道:“君上睡得香甜,因此实在是不忍心打扰,况且正是盛夏,这日头亮的也越发的早了,虽然现在外面看着是亮堂堂的,但算算时间倒也不算晚,自然不必火急火燎的赶。”
甄昊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又捏了捏,不再说话,只是立刻站起身来,宫人涌上来帮他摆动,穿衣、戴冠。甄昊一边仔细梳洗,一边又朝姜嬴笑叹:“每到这早上要起的时候,寡人就真是只愿长睡不愿醒,可如今国务繁忙,不单寡人累,诸位大臣更累,所以都不得不勤快些。”
姜嬴一面听他说,手上的动作不停,帮他披上最后一件外袍,正冠,又拢了拢衣领,才笑道:“君上勤勉,正是万民之福。”
甄昊听了,脸上满是笑意,忍不住摸摸女子的脸颊,就挽着她大步走出去,一时又是准备,也不过随意喝了两口粥就要走了,他刚要往外去,却见姜嬴正在一旁梳妆,像是要画眉。
甄昊见了脸上露出笑意,便立刻走上前,按住她的手笑道:“这一步且留着,等寡人忙完回来再与你弄。”姜嬴放下手中的东西点点头,也送走他。
蝉鸣声不停,日走影移,蹉跎半日,直到中午,姜嬴坐在殿上,但眼睛却频频朝外看去,左看右看都没有看见甄昊的身影。
再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还是不见人影,知道不会来了,就带着茱萸用膳,刚放下筷子,却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姜嬴心中一喜不由急忙忙起身,往外迎接去,等到了门口才发现来人却不是甄昊,不由望着远处失神。
华阳棠站在殿门口,不成想姜嬴居然出来迎接,不免有些意外,但心中却更是感激,她连忙朝姜嬴行礼,姜嬴也收回目光,朝她笑笑:“日头这样大,正是炎热,难为你过来,怎么今天得空来?”
华阳棠一面说,姜嬴携着她一起进了殿上,各自坐下。棠姬也不多废话,她深吸一口气,便朝姜嬴道:“王后,我来这也不为别的,只是说一句,几番思考,我下决心要打掉这孩子,况且我厌恶广陵君,誓不与他再复合,所以我也不愿这个孩子出生。”
上下打量,不由心下感叹,这棠姬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她的心思却极为坚定,果然人与人不同,虽然是母亲,但也不愿孩子出生是吗?
姜嬴听她这样说,又想起福姬,不由呆了半晌,良久方道:“华阳夫人如何说?”
华阳棠咬了咬下唇,干脆道:“夫人自然拗不过我,只说随我去,再也不管了。”
既然华阳夫人首肯那就没必要再多说了,姜嬴点头,让宫人端来一个锦盒,拿出东西,她叹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再多言,这是墨医师调制的药,保存在我这,我只有一句话,你要三思,但若是此心不变,便服用了吧,早去早好,好生修养。”
棠姬见了这药,想到腹中的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只可怜这孩子投错了胎,是个没有缘分的,可一想到要去了,还是动了她的心肠,一时百感交集,再也撑不住,捂脸呜咽:“这些日子劳烦王后为我如此操劳,日后若有能用得上的地方,请王后尽管吩咐……”
呜咽着说了好些话,姜嬴只说轻声安慰,与她开解,棠姬虽然心痛难忍,但心思却愈发旳坚定,她含泪接过,又起身给姜嬴磕了个头,连道了几声感谢。
送走华阳棠,姜嬴的心却再也安静不下来,安抚好茱萸让这孩子午睡去,料理好琐事,她就独自朝后院的水池走去。
褪去鞋袜,姜嬴独自一人坐在池边,虽然夏季炎热,但因为池上有赤松大树亭亭如盖,又合着这一池凉水,也是十分清爽,可她的颗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姜嬴低头从怀中取出书信,这信是甄昊赠予她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信,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打开,却又马上合上。
那日她回到长乐宫后,就立刻将信封打开,只是打开信后才发现里面又有一个淡金色的信封,上有几行小字,意思是让她十天后再打开来看,甄昊究竟何意?若是寻常书信,为何如此大费周章?这虽然是一个单向的约定,但她还是选择了遵守。
赤足在水中滑动,姜嬴感觉自己心中好似被搅动了一般,抬头望天,是碧蓝无际,女子呆呆的看着飘动的白云却总觉眼前的那片云彩变幻成心中挂念的人的轮廓,甄昊还在忙是吗?
大王太忙了,但她也真心的为他感到高兴,她甚至可以看见有一条崭新的路在他的脚下铺展开,前途光芒万丈。
但她呢?她能陪伴他走到最后吗?心乱如麻,脑海中胡乱的想法此起彼伏,让她不由弯下腰,捂住脸,不愿再去多想。
与他相伴无论是去哪里那都是好的,在这条路上,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把她们分开,因为她的心坚定的,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她的心永远向着他。
从小到大,因为她日益出挑的容貌,她得到了许多优待,所以即使是在外流离多年,也不至于困顿死去。在这些年来,有数不清的人曾对着她誓言,说爱她,可又有几个人去真正的了解过她?她入宫三年有余,只有福姬曾倾心帮助过她,而那个人与她相处不过数月,就处处留意,他甚至就知道了她那些从不对人言诉的过往。
这份爱恋究竟起于何时,她已经不得而知,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决不是因为他是王,她是王后,这样简单的符号并不能把她的心纠缠。
但当她看见甄昊一步步踏入那个她期许的方向时,她的心中终于肯定,他将会满足她的希冀,而他温柔的声音,不断的探寻着她的内心,而今回首,她才发觉她们的命运是真正纠缠在一起了。
甄女史端着盘子,看见呆坐在水池旁的姜嬴,女子美丽的脸上是说不清的表情,她轻轻走上前来。
姜嬴接过笑道:“女史入宫这么久了,可曾想过要回去?”
甄女史听了就坐下笑道:“怎么,王后这是嫌弃起奴婢了?奴婢虽然老了,可这心还是热的。”
姜嬴放下汤碗道:“女史那里的话,除却华阳夫人不说,我自然把女史当做亲人看。”
甄女史听她这样说,心里乐开花,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她笑呵呵的说:“能得王后这话,奴婢虽不敢当,可心里却是高兴的,奴婢也还想再多活个几十年,还想要看见王后的公主公子……就是人都走光了,奴婢总还要陪着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