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的生姜——君常乐
时间:2019-05-21 14:00:29

  什么第一舞姬,什么戴国名妓,呸,叫她一声仙子,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仙子了?
  不过是一个妓子,千人枕,万人睡,郦砚歌越是高看虞黛一眼,她偏要打压这妓子。
  她本打好了算盘,笃定虞黛会拒绝来姜国的要求,而这一来她就又可以开“玩笑”了,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虞黛来到姜王宫并没有受辱,反而如鱼得水,姜王后似乎与她一见如故。
  越想越气,菁姬起身,冷笑:“这虞仙子果然是‘长袖善舞’”
  听得出菁姬言语中的讥讽,梅姑并不做声,和大多数王族贵胄一样,九公主也是喜怒无常。梅姑只是给她披上一件轻纱衣,道:“公主若是烦心,不如回戴国去吧。”毕竟戴王也频频来信让她们回去了。
  “回去?”菁姬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回去?反正父王答应我的事也没有做到。”
  她软磨硬泡,要让十七女来姜国联姻,结果呢?一个个都是这样!
  梅姑看她这样,心中叹息,九公主自己不嫁,偏偏还要逼十七公主嫁,只是因为其母曾经得罪过菁姬,以至于十七公主被嫉恨到今天,这十七公主不通姜语,年纪又小,来也没用。而且其母又正得宠,九公主在这样折腾,无非是给王太子添乱。
  虽然心中腹诽,但梅姑还是笑道:“公主,这话就不对了,你也知道非是大王不肯顺你的心意,只是姜君不收啊。”
  戴王倒是同意将十七公主送过来,结果又被姜君给拒绝了,又兼有人吹枕旁风,戴王也就没有再坚持。
  “管他怎么说!结果不都一样!”菁姬冷哼一声,“你不必这样安慰我,我还不知道他,他这样催我回去是为了什么?我都知道,父王他早嫌弃起我来了,毕竟我已经二十有二了,再不出嫁岂不是要烂在宫里,嫁不出去?”
  菁姬的声音又阴又冷,这满怀讥讽的声音闹得梅姑心一跳,但她依旧堆笑道:“公主这就是说笑了,大王与王太子最爱公主,世人皆知。”
  “你说的对,那我不回去,既然两国已经结盟了,姜君也不会亏待我,那我就等到下雪,赏完雪再回去。”
  “这……”
  见梅姑踯躅,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菁姬明白她的意思便直接替她说出来,“姜君不待见我是吧,哼,这人也真奇怪,你说这虞黛怎么就这么讨他喜欢?”
  听见她语气中明显的不满,梅姑强打起精神劝道:“公主又何必执着,郦相心意已决,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不甜?”声音拖长,菁姬呆了呆随即又笑道:“梅姑姑你不必劝我,我说过,我仰慕他,中意他,这是他的福分,谁让他这样好,既然入了我的眼,那我死也不会放手的。”
  梅姑眼神一暗,就是因为九公主这样执着,以至于郦相不仅不娶妻,甚至连走得近的女人也没有一个,而她在九公主身旁侍奉多年,这些年来她越发觉得,九公主的求而不得却锲而不舍,只怕这份爱意早已改变,她爱的并非是郦砚歌这人,她执着的只怕是爱本身,她沉醉于这种情感,无法自拔也不愿清醒。
  这是个无解的话题,梅姑不愿再多说,她笑道:“公主,奴婢以为,倒不如让蓝先生去拜见姜君,蓝先生有名士之风,让他去……”
  “不行,”菁姬打断她,“对了,蓝先生现在在哪?”
  梅姑答:“应该在休息吧。”毕竟是这个时间了。
  月如钩,万籁寂静。
  自从甄昊知道姜嬴容易惊醒后,做了一些调整,这寝殿内愈发的安静了。
  但此刻姜嬴却无法入眠,她看着房梁上的人,眉蹙有怒,那是顾蓝衣,他居然又来了!但她也知道顾蓝衣是再也无法把她带走了,所以她一点也不着急。
  见她瞪他,顾蓝衣翻身从房梁上落下,无声无息,他走前款款而笑:“王后,别来多时,可无恙?”
  不愿跟他多说,姜嬴开门见山道:“顾蓝衣,你怎么来这的,来干什么的,我都不追究,我只说一句,我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当年姑母让我发下毒誓,不可以伤害你与清漪,我说到做到,你快离开,我不难为你。”
  直至今日,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当年她明明是那么小的年纪,姑母却让她发下毒誓,要她无论何时,都不许伤害顾蓝衣父子,她母亲早逝父亲也走得早,姑母对她有教养之恩。而且和想要掐死自己亲生儿子的待遇相比,姑母对她已经算好了,既然许下了,她也不愿违背誓言。
  “你又气了,你知道我不愿看见你不开心的,不要生气,我只是来送个东西给你。”
  暗中一道银光,有什么东西朝她抛来,东西落地会有声响,姜嬴身体反应快过思考,她将东西接住在手,摊开手掌看一眼。
  这是个银色的饰物,模样是个佩于脖颈上的圈锁。花瓣式样,大约五瓣,花瓣稍头都镶有猫眼宝石,花蒂相交处有繁杂的花纹。在顶有结绳可挂,有钩搭可以脱卸,下衔银铃,只是似乎不响。这东西有两部分组成,上是圈绳可带,下是一把锁,银镶玉,锁横径约莫三寸。
  这些年她在宫中接触了太多珠金宝饰,因此她只要一眼就可看出这是个上品,只是这做工,却让让她感到十分陌生,不像是姜国的工艺,很少见的样式。不过倒是很符合顾蓝衣的审美个性。
  顾蓝衣走进几步,轻声说:“我知道你有孕了,所以特地这东西送给你。”
  顾蓝衣的声音不大,但却如一道惊雷,惊得姜嬴心神一晃,虽然脸上还能绷得住,但心下已满是惊愕。她有孕的事除了甄女史和两个贴身的侍女知道外,就再也没有别人知道。她连甄昊都还未曾说,毕竟这不是小事,为了尚未出生的孩子,她不得不谨慎,斟酌再三,确认再三,还不曾说出去,所以顾蓝衣是如何得知的?
  再看手中,姜嬴明白了,这银锁是长命锁,一般送给小儿佩戴,意在祈求平安吉祥。
  再看这长命锁,姜嬴只觉得震惊、惊诧、疑惑、怀疑、不安与愁烦。
  顾蓝衣居然这样好心,来送长命锁给她未出世的孩子?
  细一想,这事他来做也正常,顾蓝衣他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自以为不羁,即便是她有孕,只要没有外力阻止,他也会把她带走,顾蓝衣并不会在意一个孩子,而他又自认为豁达大度,做得事情总是莫名其妙,我行我素,根本不听人说话。
  而当年因为嬴氏一族被血洗,她不得不入宫,在后来的日子里,即使他三番五次说要带她走,但都被她拒绝了。
  顾蓝衣虽然游戏花丛,沾染一干痴情怨女女,但这本是你情我愿的事,她虽然看不惯,却也没有办法。
  “我不需要,”姜嬴将东西给扔了回去。
  “不要赌气,”黑暗中温柔的声音,让女人心醉,姜嬴冷静下来,缓缓道:“顾蓝衣,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你已经把姑母逼疯了,你知不知道,你把她给害死了,她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的仇人,你自以为与我关系匪浅,你难道不知道,没有姑母,你会是我的谁?我劝你少干些缺德事,你害了那么多女人,现在还要来祸害我吗?”
  姜嬴起得头疼,她鼓足气道:“顾蓝衣,我知道你是个没有良心的人,但我还有,你私闯王宫,我不怕你拖累我,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情,我只是为了我的承诺,所以还在这里和你多说两句话,你若是执意发癫,那我也再不留情。”
  顾蓝衣泰然自若,他微微一笑,语气轻柔道:“我知道的,你总是这样这样心善,总替别人着想,我知道你累了,来,所以和我一起离开这,你会很快活的,”他深情的望着她,“你尽管放心,那些女人,我可以发誓再也不去看她们,也可以保证再不会和任何一个女人多言。”
  姜嬴被顾蓝衣的话给气笑,这个人真是十年如一日,自负如此,不愿再说好话,姜嬴冷冷笑道:“顾蓝衣你可真是不要脸,说得这么潇洒,你以为你很厉害?”
  顾蓝衣不说话,但她知道现在他的脸色一定是十分难看,毕竟这个人何曾听过难听的话,姜嬴更骂:“怎么,你不服气?顾蓝衣,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你说来见我,带我走,结果呢?你连大门都不敢进,只会偷鸡摸狗的鼠辈,顾蓝衣,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也在只敢匍匐在房梁上,等人都走光了,才敢吱吱叫,上次在湖心小筑我好心留你一命,你还敢再来?”
  男人的眼睛如墨色的夜一般浓稠,气氛为之一冷,顾蓝衣蕴含着怒气,但他还在极力的克制,他柔声道:“你该知道,我那是因为信任你,你明明知道我是最爱你的,却三番两次伤我的心,但我并不愿与你计较。”
  “哦?”姜嬴讥笑道:“所以你不满意,还想要来第二次?我猜猜,这次你又是靠着哪一个女人进的王宫,哦,是九公主吧,人家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你除了骗骗那些无知女子,你还有什么本事?”姜嬴轻笑,顾蓝衣最爱惜容貌,这一头乌发长如往日,应该是弄了假发。
  似乎是无可奈何,顾蓝衣拂袖含怒道:“你在这个龌鹾的地方待久了,真是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顾蓝衣,你真是听不懂人话,我与你有怨,无恩情,现在我是看在死人的情面上,放你一条生路,再见面,你只有死路一条。”
  “你会后悔的。”顾蓝衣终于不再有腻笑,而是冷眼看她,但姜嬴的眼神比他更冷。
  “滚!”
  一声滚,风动后,再无声音,姜嬴躺回榻上,在合上眼睡去的最后一刻告诉自己,明天一定要去见甄昊,她有好多话想多他说。
 
 
第95章 
  雪白的鸱鸮盘旋在空, 而后长鸣一声一冲而下落在华阳藤的手臂上, “好孩子, ”华阳藤满脸含笑,将吃食喂给它, 随即又振臂一呼,雪鸱一飞冲天, 华阳藤从怀中取出已经褶皱的白娟, 千里送尺素,顾清漪他将白鸱交给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维持最后的一点联系,还是作为诀别的礼物?
  顾清漪已经潜入夏王宫了,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她并不会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一天又一天的思念, 无数的想法, 磨去了她心中的躁动,心中有剩下一个感觉,影影约约的, 她只觉得自己或许不会有机会与他见面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却没有悲伤,反而有着微妙的轻松感,只要他能活着就好,至于其他, 都无所谓了。
  白娟上面是几行简单的字,这是王后姜嬴的字迹,因为在顾清漪入宫前,似乎与姜嬴王后联系了,而后,她便代替顾清漪与姜嬴交流,而在最初姜嬴似乎一直把她当做顾清漪,所以一直都很拘谨,当后来她坦言后,姜嬴知道是她的存在时,姜嬴的话反而多了起来,这个未曾蒙面的女人,只是在只言片语中得以一窥,这样一个人,频频的书信中,让她越来越想要看到这个人,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最近姜嬴给她的书信越来越简短了,这似乎也是她从姜嬴那里得到了最后一封信,大致说君上将来玉凉,而父亲也会一起来,虞仙子也入宫了,自此以后,姜嬴就再也没有送给她书信,她似乎很忙。
  看在在高空盘旋的大鸟,闭上眼,风将她的长裙吹起,华阳藤只觉得自己仿佛生出双翼,飞过绵延起伏的雪山,飞过九曲姜水,飞过繁华的集市,最终到了洛邑王都,那些她已经模糊的景致里,她感到了无比的思念。
  苏白姑娘又如何了?自从苏白被安排到五王子身边,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只是她认识的人多,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在最初的时候,苏白连五王子近身不得,但到现在已经成为了贴身侍女,也不知是福还是祸,或者对于苏白来说,没有什么福祸可言吧。
  睁开眼,华阳藤惊喜的喊道:“不渝哥哥,”远方一人长身玉立,即使身上粘了泥污,也依旧是丰神俊朗,正是墨不渝,华阳藤跑去,探头探脑,“素姐姐不是和你再一起吗?”她了看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华阳素的踪迹。
  墨不渝摸摸她的头,笑道:“她先回去了,有一味药的制作吃紧,”
  华阳藤哦一声,她接过墨不渝装满药草的竹篓,突然出声问:“不渝哥哥,你就打算这样维持这个样子吗?”
  华阳素拒绝他的事情华阳藤当然会知道,只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墨不渝苦笑一声,语气中满是疲倦与无奈,“你素姐姐还想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如果能维持这个样子,反而算是好事,只是能呆几年呢?半年两年五年,总要离开的。”
  有些气恼,又有些不平,华阳藤停住脚,嚷嚷道:“素姐姐她……”
  “她有她的想法,我们都不能勉强她,她既然决定要继承师门,承师问道,我也该替她感到高兴。”
  华阳藤欲言又止,不渝哥哥真的会高兴吗?他喜欢素姐姐这么多年,到如今还是被拒绝,是因为当年父母相残的事情给她留下了阴影吗,可是在她看来素姐姐并不是这样的人。
  知道她的思虑,墨不渝拍拍她的肩,笑道:“人不能总是看表面,父母是孩子的唯一,哪怕是你素姐姐,也有许多难说的苦衷,况且有些事,不是追寻了就会有的,比如我救治一个人,可能劳累数年,也无力回天,这比喻虽然不好,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素姐姐既然这样决定,自然有她的理由。”
  “那你……”以不渝哥哥现在的年纪来说,膝下本该儿女双全了,但他一直等待着素姐姐,如今他已经要放弃了,那他以后会如何,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不渝哥哥与别的女人相伴一生的画面。
  她虽不和我一起,但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这样想已经是最后的安慰了,墨不渝抬头,缓缓道:“我虽然理解她,但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他惨淡一笑,垂下眼帘,道:“等君上的来后,我便同着一起回洛邑去,等我回王都稍作休整,我便要上书君上,允我四海出游,”在壮丽的山河中,他或许能渐渐的淡去这份长久追逐的疲倦与痛苦。
  “而且老实说,我还是更喜欢王都的天气和饮食,这边的饭菜我实在是吃不惯。”墨不渝一笑。
  “我倒是觉得还行,”不愿再说伤心事,华阳藤一笑,继续往前走。
  墨不渝也跟着她笑道:“那是因为你在北疆长得,你还记得王都的模样吗?”说到这里墨不渝只觉得后悔,其实王都也不是他们儿时的样子了,时间如水流,就好像有些人即使他无论怎样追寻,还是抓不住,这些年,他终于有了疲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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