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的生姜——君常乐
时间:2019-05-21 14:00:29

  甄昊看向茱萸,茱萸正拉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女子,玄色衣裳,黑中带红,这是姜华合流后行成的最正统的王族服饰,按礼这个人本不能穿的,毕竟这个孟姝是姜嬴在民间找来的一个贫家女,然而这个人,她酷似福姬。
  福姬,这个活在姜嬴口中的女子,也因为这个孟姝,第一次在他的心中有了模样,因为姜嬴在密密接孟姝入宫的时候,对他提起过,这人与福姬有八分像。
  又有鼓声从耳旁传来,打断了甄昊的思索,是茱萸,这孩子活像一条滑溜溜的小女,到处溜走,而现在,鼓声的来源就是她,她现在又跑去敲了。
  茱萸的兴奋,除却因为姜嬴有孕,更因为孟姝的到来,虽然姜嬴不说,但有宫人会说,孟姝酷似你娘,茱萸听了自然更加亲近她,这些年,茱萸与姜嬴,总算熬出头了。
  看着嬉戏的女孩,一声长叹,姜嬴回头看向甄昊,惨然而笑:“都盼永结同心,但总是事与愿违……”这自然不是说她自己,甄昊知道姜嬴是说福姬,姜嬴隐忍多年,终于有报仇雪恨的一日。
  姜嬴看着茱萸,甄昊发现居然有泪从脸颊滑落,良久无言,甄昊揽过她的肩,轻轻说:“好事多磨,我总与你在一起,”沉稳的声音,让她舒服的气息,姜嬴合上眼。
 
 
第97章 
  露珠从嫩叶上滴落, 麋姬纵身从马上跃下, 抬起头就看见一行人, 一群侍女跟着一个高挑的女子,又浓又密的长发, 那是小夏国的六公主,在她身旁有一个绿衣的侍女, 她记得好像是叫做绿豆, 绿豆正端着圆盘,盘上放着一个土陶汤罐和一个陶碗,汤罐正上方冒着热气, 一股浓郁的药味顺着清晨的风传来。
  “你们都自己忙去吧,我有点事,”麋姬对身旁的众人吩咐到, 说完她便牵着马径直朝绿豆她们走去。
  绿豆的全副心神都放在端着的药汤上,如今正是战时, 药比什么都宝贵, 尤其这还是墨医师她们不远万里从玉凉寄送来的药材,是给华阳湫治病的药,她捧着药汤, 小心翼翼, 真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这宝贝汤药给打了,正提心吊胆间,突然就发现她身旁的六公主止了步, 绿豆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干练又利落的女人,一身黑衣,长发全部盘起,牵着一匹马,堵在她们的面前。
  那是华阳湫之母,华阳毅之妻,麋姬,麋夫人。
  绿豆的呆愣间就听见麋姬朗朗而笑:“六公主日夜操劳,对湫儿如此关心,我这个做娘的实在是惭愧,现在正是晌午,公主肌肤娇嫩,不如去歇息吧?”麋姬朝她伸出一只手。
  绿豆握紧手中的圆木盘子,并没有伸出手递给麋姬,因为公主还没有说话,她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女子,她自己本就是中州女子,是兰公主的母亲收留了她,在兰公主去世后,是六公主好心收留,之后她便一直跟随在六公主的身旁,她只会听从公主一个人的命令,而来在姜国这么久,她知道公主已经能完全听懂姜语,所以她无需多想,只要按照公主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莲公主?”见少女咬唇不语,麋姬眼神询问。
  僵持间,六公主终于出声:“麋夫人,我有些话想说,夫人可愿意听?”
  “愿闻其详,”麋姬笑了笑摸了摸自己身旁的马,将坐骑系在一旁大树下,她早就觉得这莲公主有话要多她说,只是好像一直有所顾忌,这个异国公主,她究竟想说些什么呢?
  藏在袖子中的手紧握成为拳,六公主一字一顿道:“麋夫人,我想回玉凉去。”因为知道麋姬不会应允,所以虽然早就想说,却一直不敢说,可是时间拖得越久,机会就越渺茫,所以现在她不得不问了。
  她不怕死,可是如果死在眉城,那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兄长,哥哥他,现在又怎么样了?对她最好的人是兰姐姐,哪怕是死,她也要回玉凉去,她比任何人都想回玉凉去。
  哥哥一定会明白她的心意的,哥哥他最起码会留着那几人的命,哥哥会等她回来,等她回去亲手杀了那些,那些残害兰姐姐,毁了兰姐姐一切的人,当然,如果哥哥失败了,那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哦?”是麋姬发出一声不清不楚的语气,随行的侍女都低着头,端着药汤的绿豆神情焦灼,虽然此刻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是在公主身旁站好,目不斜视,但却还是忍不住借着余光偷看麋姬,而麋夫人此刻不仅面色如常,似乎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六公主脸上带笑看向麋夫人,只觉得掌心冒汗,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和她相处最久的人是华阳湫,但她也只是把想说的话、有好处的话说给华阳湫听罢了,因为她深知华阳湫个性开朗,华阳湫知道她身世凄惨,所以会更加怜爱她,但是麋姬却不一样,这麋夫人,除却比她年长十几岁以外,更重要的是麋姬有着一颗敏锐的心,所以在麋姬面前,她没必要说一些讨巧的话。
  麋姬指着自己的那匹马,笑道:“你自己骑着这匹马,算着时间,或许能追上华阳毅的队伍,然后就可以了,公主能做到吗?”
  “自然,谢谢麋夫人!”六公主喜出过望。
  麋姬见她如此,再也撑不住了,她扑哧一笑:“公主,这不过是我的玩笑话罢了,去玉凉,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来的时候是如何的艰险……”见六公主脸上刷的一下变得惨白,麋姬也不再取笑,只问:“公主为何要去玉凉,若要杀敌,可以随军去鲁国,可公主偏偏要回玉凉,这是想家了?”
  “不是的,”六公主脸上一青红相交,她这样的人哪有什么家可言,不过看麋姬这样说来,那她的事,华阳湫应该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毕竟麋夫人并没有点出她回玉凉的原因,而这些事她除了刻意透漏给华阳湫外,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提起过,华阳湫果然是守口如瓶,想到这,少女的心中突然有些感动。
  看见六公主脸色变来变去,麋姬不多做探寻,直接道:“我虽然不知公主为何想去玉凉,只是莲公主,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你是丽妃,是君上的妃子,不管他怎么处置你,你又是如何想的,仅有一点,你要牢记,丽妃这个名号犹如烙印,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你的身上,你的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我这样说,公主可明白?”
  几乎要哽咽,六公主黯然神伤,她轻声道:“感谢麋夫人的提点,我都明白……”她当然明白,她来到姜国后,就不仅仅是小夏国的六公主,她是姜君的妃子,所以当甄昊放她来眉城的时候,她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可是现在,她并没死,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的存在,那么她已经已经逃走了,她想去玉凉,她要亲眼去看,看看那些“哥哥”们是怎么死的,她要看他们死前的丑态,还有那些因为害怕而扭曲的脸。
  良久,六公主回过神来,看了眼lb绿豆,她冷声道:“药冷了,妾身去给将军送药。”麋姬终于让开了路,六公主点头,领着侍女们朝华阳湫的帐篷走去,
  “不过,如果你不是丽妃,那事情就简单些。”麋姬的话震住了所有人的脚步,六公主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来,麋姬笑对她,英姿飒爽。
  “麋夫人!”
  “不要害羞,你自己去问问吧,问问湫儿可愿意给你这个帮助。”麋姬解开马,翻身上马,攥紧缰绳,她在马背上笑道:“至于别的,只要湫儿允了,那就由我这个未来的婆母来替你想办法。”眼前人是无比的喜悦,麋姬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这六公主年纪虽小,但心思却多,她这个人对湫儿的感情究竟是利用还是真心,也说不清楚,只是她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的照顾湫儿,湫儿对这女子有何种心意,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会看不明白,湫儿性格直率,又年轻,如今死里逃生,只怕对这异族公主情愫难言,她为了湫儿,怎么也得抢占先机才行。
  掀开帘子,华阳湫正在看书,见她来了,连忙放下书,坐着就觉得有些拘束,又见六公主满头大汗,不由心疼,千言万语,只说出一句话:“有劳莲公主。”
  “我不累,”六公主笑道,因为太过兴奋,腮上还带着潮红,她直接挨着华阳湫坐下,笑道:“将军大病未愈,怎么不好好歇息?”
  “多谢公主挂念,我好多了,一直躺着总不是个事。”华阳湫甩甩胳膊,因为这次的剑伤,他的右手差点就废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华阳湫一边喝药就见莲公主一直盯着她,不由停下问道,“公主似乎有事?”
  绿豆将药罐端给六公主,少女只觉得自己身上汗涔涔的,她擦了一把汗,然后又倒了一碗药汤,推到华阳湫面前,“将军先把药喝了吧。”
  虽然满头雾水但华阳湫还是十分顺从的喝光了药。然后看向六公主,然而少女咽了咽喉咙,“绿豆,你们照顾将军,我先出去一下。”随即她冲了出去。
  因为喝了药,让他觉得有些困倦,外加莲公主莫名其妙的行为,让华阳湫更迷糊了,只是莲公主留下绿豆她们照顾自己,就代表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
  正当华阳湫迷迷糊糊间,突然莲公主闯入他的视线中,然而是肩被猛地一压,华阳湫只觉得自己往下一沉,是莲公主狠狠地按住他的肩,脸贴得无限近,满脸绯红,让他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不自觉升温,“公主!怎么了?”
  “湫将军,请将军娶我为妻!”
  千里送家书,当华阳毅收到妻子的书信时,脸色变了又变,眺望看去,甄昊正站在点将台,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沉默。
  君王的威严,不必他多说,已经有无数人在他们的心中刻下敬仰的,敬畏王权,而现在他就是王权本身。
  华阳毅从高台走下,越过众人,走到甄昊身旁,甄昊正紧张,突然看见华阳毅一副般的脸,见华阳毅递来张信纸给他,他诧异接过,带着无数狐疑,一目十行,随即他的嘴角不自觉泛起微笑,他憋着笑,朝华阳毅道:“舅舅尽管放心。”不行,他现在就要把这个八卦说给姜嬴听!
 
 
第98章 
  血腥味, 浓郁的血腥味, 又腥又臭, 怎么会有血腥味?
  华阳藤猛然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 这是自然的,她不过和寻常一样到点入睡罢了。她试图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出声, 因为她的嘴被捂住了,不仅如此,现在她全身受制, 能动的只有眼睛。
  暗夜中,她转了转眼珠,窗已经被打开, 摇动的窗帘外有一颗明亮的星,微薄的星光, 在她眼前正上方闪烁, 摇晃的窗帘显示夜风的变大,冷风刮起她鬓角的碎发。
  眼眨了又眨,残留的睡意让她不愿动, 很努力地挣扎了一下, 这才发现原来并非错觉,她无法动弹,甚至有丝丝疼痛,这不是梦。
  一瞬间清醒, 却还是感觉自己身处梦境般,诡异又可怕。寒意与恐惧唤醒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说不出的感觉如凉水般漫过她的周身。无法动弹,仿佛被蛇给缠住了一般。
  她试图动了动手指,身后的人并没有任何动静,她暗自蓄力,想要撞开,然而却是无用功。自暴自弃的胡乱拍抓,好不容易抓住那人的衣角,便感觉有冰凉的黏稠黏在指腹间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腥味窜进,是血的味道。
  在暗夜下,她无法出声,也看不到禁锢她的人,华阳藤感到极大的恐惧,她狠狠一扯,却有一个玉佩在手中滑落,借着微弱的光和触摸的感觉,她能确定这是一个飞鱼佩,青玉飞鱼佩,她送给一个人的东西。
  一声低不可察的笑声,顾清漪看着她笑了笑,他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将顺梦中的人轻轻抱起,然后轻轻地按住。但华阳藤的反应居然这么激烈,他正压制着华阳藤的动作,突然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渗进他的掌间,这是泪水,为什么哭泣?顾清漪不自觉松开了手,在他松手的一瞬间,华阳藤无力的瘫倒在床上,顾清漪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华阳藤是什么都不会害怕的,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知道华阳藤正恨恨地看他,顾清漪低声问:“你怎么回事?”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以前被人绑过……”眼前少女有气无力的说,仿佛非常痛苦的记忆在苏醒,她按住自己的额头。顾清漪不知所措,但黑暗中隐去了他的慌乱,只留下沉默。
  良久,华阳藤还是抬起头,寻找着顾清漪,不知不觉间,顾清漪已经从床上离开,现在正坐在妆奁旁坐着,安安静静的,她只看见一颗明亮的耳珠透过发丝在冷光下闪烁。
  黑暗中,她不能看清他的模样,但依稀的轮廓,美艳的唇,浓浓的血腥味,恍如一个女鬼,一个拥有绝世风姿的女鬼,而现在,这个女鬼的身上浸透了鲜血。
  想了很,多也想多问问,但华阳藤最终还是只问:“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里却带着浓浓的倦意,他似乎有些疲累。
  “……老夏王已经死了?”
  “嗯。”
  华阳藤没有下来,她坐在床上揉捏自己的小腿,不知为何,得到这个消息,她居然没有预想而来的激动与狂喜,现在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如果不是因为刚才被顾清漪压制的时候,小腿抽起筋带来了剧痛,这种痛感让她很快从迷幻的感觉中清醒过来。
  老夏王真的死了,顾清漪不会说谎。这个消息不需要去通知任何一个人,知情者自然会知情。至于事态会如何发酵,又会造次什么结果,这就非她所能预测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华阳藤坐起身。
  “中夜,”
  子时是吗?
  华阳藤思忖半天,继续问:“你要走了?”
  “嗯,”
  这个人除了嗯嗯嗯就不会说别的话吗?华阳藤腹诽。但她很快又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是她最关心的一件事,但她说完许久,顾清漪都没有回应,仿佛在黑暗中睡去了一般。
  她连忙道:“我看你也没什么事,不如再多待一段时间吧,我与你许久不见十分想念。”
  顾清漪高深莫测,他不轻易许诺,但说做就一定会做到,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让他在玉凉多留一刻,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机缘。
  “不要得寸进尺。”顾清漪冷冷回,然而话说完,心底却是一片迷茫,要走,他要去哪呢?父亲召他回去的命令已经被他无视了,可从父亲不来玉凉,也没有再催促他的结果来看,父亲似乎有另有重要的事情在做,什么事情能让父亲如此上心,是因为谁?
  不管怎样,父亲既然有事忙就应该不会将他挂在心上,只要他想也可以用一些解释,给搪塞过去,父亲或许会原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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