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的生姜——君常乐
时间:2019-05-21 14:00:29

  她好想哭。
  “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其他人,”甄昊拍怕她的头,姜嬴点头,甄昊替她擦去泪痕,“放心,以后心疼的日子不会有了。”
  姜嬴点头,甄昊继续问:“你和福姬,你们很要好吗?”为什么说起她,姜嬴总是怀念与喜悦的样子。
  姜嬴的眼神一瞬有些迷茫的,脸上又泛起一抹迷人的微笑,她笑道:“福姬与我,真要说起来,我们其实接触不多……”当然,她与其他人接触更少。
  甄昊有些惊讶,但随即他点头,也是,恩情其实很容易淡忘,但那份感激的心情始终留在心中。然而恨意却不同,它如酒一般会随着时间越变越浓。怨恨的事,憎恨的人,这份恨意,至死方休。而且他早就发现了,姜嬴其实有一个特点,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其实是个心眼很实的人。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过模糊,姜嬴补充道:“虽然相处不久,但福姬是个很好的人,她很会讲话,她的声音很好听,她还会编织,她喜欢找我说话,那时很少有人喜欢和我说话……”仿佛陷入了回忆,姜嬴呢喃轻笑。
  甄昊听了笑道:“是和妘鹛那样的?”
  姜嬴皱眉,表情几变,似乎在比较,随即她摇摇头:“不对,不像妘鹛,也不像丹姬,福姬要更活泼些,也从来不怕被人说,也不怕太后责罚,太后特别喜欢她,但她也不因此去欺凌别人,而且她特别喜欢吃辣……”对,火辣辣的,和棠姬倒是有几分类似,或许这是华阳女的特性吧。
  听她这样说,想起最近的茱萸,甄昊点头表示深切赞同。
  姜嬴还想说,她好久没有说过这些话,福姬,这个让她刻骨铭心的人,她完成了承诺,将茱萸养大,为什么现在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呢?
  而且,这个对他微笑,给了她帮助与希望的男人,她知道大王不是那个大王,但是她并没有证据,她更不能问出来。
  姜嬴想了想,她拿起手边的陶人偶,笑道:“君上,你看这东西如何?”
  甄昊仔细端详了半天,“很好,”确实很好,依稀能看出其姿态,娇憨可人,姜嬴说过,这是福姬的模样。
  因为没有照片,他只能根据孟姝的容貌和人偶的样子加上姜嬴的只言片语,来脑补出福姬的音容笑貌。
  姜嬴又将人偶放回几案上,“这东西就是华阳君所作的。”
  甄昊只能咋舌,不说人品,这华阳君的手是真的很巧啊。
  姜嬴叹气:“福姬父母早亡,索性就寄养在华阳君的名下,太后也很疼爱她,但太后的疼爱总是霸道的,她为了能天天看见福姬,就特地让福姬入宫为妃。”
  太后自然希望她能做一个宠妃,多生几个孩子,然而事与愿违,福姬不热心,新君则更不热心,然而即使福姬没有大王的宠爱,但她在后宫的地位也是稳固的,因为那时姜国的实际掌权人华太后对她青眼有加,如果不是后来华阳君的选择和太后站到了对立面,福姬一定不是这个结局。
  “她对华阳君一心一意,但华阳君却从未对她留情,她临死前的怨恨,那个人也不屑一顾。”姜嬴起身道,“我不知道福姬是什么时候有孕,但我知道,福姬并不是一个会逾矩的人。”
  话说到这,姜嬴就不在多说了,应该时间已经到了。
  此夜无月
  带着夫人,华阳君微笑着,坐在自己并不陌生的位子上。
  丝竹管弦,琵琶缠绵,游仙台上张灯结彩,随即是舞姬鱼贯而入,轻歌曼舞,戏开场,一人说大王与王后到,众人喧哗起来,甄昊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话,宾客入座,众人红光满面,酒酣浅醉。
  甄昊只顾欣赏舞蹈,这是代面鼓舞,他还从未看过呢。几十个鼓,上面是花纹,大鼓小鼓,鼓声响而不吵,身材苗条的舞姬们全都带着假面。面具千姿百态,让人看不清舞者的真容。
  他只能认出为领头人,那是一定是虞仙子,她是最好认的,她的仪态是最好的,虞仙子模样虽不算顶尖,但一跳起舞来,就真的输宛若飞鸿,飘飘如仙。
  她带的面具凶恶,但举手投足间却依旧给人柔美的感觉,合着音乐,舞姬们一手执如风信子一般长串的金铃,衣裙边缘装饰以凤毛,金丝腰带,身上系玉制品,上雕有百草花纹。长裙身上是赤色的火焰纹,衣上是彩色丝绣的纹样。众舞姬都是短袖上袍,衣裙花样大都相同,惟前一个女子,胸前是绣有花团凤鸟和花纹两种。
  这舞能跳得这么好,这是虞仙子与姜嬴的功劳,甄昊终于明白,姜嬴这些天在忙些什么,代面鼓舞,这是华国的传统舞蹈,但很明显有人做了改编,应该是虞仙子的功劳,不过虞仙子一个戴国人居然能这样了解这代面鼓舞,也的确是厉害,他是外行,他能分辨得出的就是鼓声和琴声,反正好看,好看的移不开眼。
  酒至半酣,笑声阵阵,华阳夫人不耐受冷,没坐多久就走了,鼓声依旧在响,华阳君也渐渐放松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入宫了,听说君上性情大变,这样看来,也是件好事,他的眼睛跟随舞姬的摆动,在她们柔软的腰肢上流连忘返。
  旖旎风光无限,众人看得如痴如醉,突然,鼓声震天,一位舞姬的面具也在一瞬间滑落,银光闪动,直逼华阳君坐前。
  华阳君瞪大眼,僵了半边身,他望着眼前人,这是,福姬的脸?!怎么会!
  还没有等华阳君反应过来,孟姝将匕首直刺入华阳君心口,痛意清晰的传来,华阳君难以置信,他听见如厉鬼般的声音“拿命来,你早该死了,”这索命般的声音,穿透他的心,他满脸惊恐,这一定是梦,福姬不会杀他,哪个女人那么蠢,要杀他,能要他命的,也该是大姐才对,不不不,不管是谁,他不想死,这是梦,一定是梦,福姬怎么可能活过来呢?!
  让甄昊吃惊的是,华阳君居然避开了,但是依旧划开一个很长的伤口,血如泉涌,他站起身,朝妻子扑去,不知是想拿她做挡还是求救,然而却被妻子胡乱的手推开。
  咣当当是面具落下的声音,舞姬们闹哄哄的,以至于侍卫不得上前,一时殿内混乱如炸开的热粥。
  闹剧般的结束,华阳君被抬回家中,其妻似乎也受了极大的刺激,与华阳君一起闹得七上八下,华阳君在家中挣扎十几日,说了很多胡话,几番求死不得,苦痛难当,最后死了,华阳夫人并所有华阳家的人,没有一人前去探望。
  而这些事,甄昊并不在意,因为北疆传来了让他惊讶的消息,更让他无措的是姜嬴“病了”。
 
 
第100章 
  长乐宫中哭声一片, 虽是清晨但却热得让人发躁, 是心躁。
  “慌什么!”一声高呵, 甄女史掀开帘子走进,站得歪七扭八的宫人们纷纷拜倒在地, 回想起帐中昏迷的人,甄女史长叹一声, 这些呜咽声哭得她心都乱了, 她勉强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身旁女官立刻上前厉声呵斥众人。
  甄女史回头望着陷入昏迷的姜嬴,把心一沉, 身旁跟随的两个女官也立刻尾随着她走出大殿,立于玉阶上,甄女史不自觉朝远处看去, 远山朦胧,厚云仿佛和绵延的高山连在了一起, 这样的风景在山中是看不到的, 算算时间,大王他应该到乌山了。
  甄女史咬牙,一旁女官见她如此情态, 知道她有话要要说, 二人立刻贴身上前,垂首帖耳,靠近,就听见甄女史轻声朝她们道:“你们安抚看住众人, 切记切记,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我去请佟将军!”
  二人俯首听命,甄女史攥紧拳头,佟彤是她的女婿,也是禁宫守卫,他性格耿直果决,王后昏迷不醒,事发突然,连经验丰富医术精湛的几位老御医们都咋舌摇头,而且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会是一件小事,王后若有任何闪失,谁能所承受的了,她只能信任佟彤了。
  行路的艰难,果然只有踏在路上才能了解,从昨日下午出发,活了两辈子甄昊第一次在山间过了夜,并没有预想的可怖的怪事,因为他太累了以至于倒头就睡,这一夜过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这已经是难得的平稳了,毕竟这仅仅是前往北疆,赶赴玉凉的开始。
  甄昊舒展了紧握着缰绳的手,如今虽然是盛夏,但这深山幽谷却是冷风习习,一下子就将他暖烘烘的脸颊吹得冰凉。
  看见华阳毅整理好队伍看向他,甄昊勒住缰绳,正要发令说走,突然就听见一阵窸窣声响,顿时间,众人都陷入了警备中,冷剑出窍,身旁的虹鲤更是剑眉一挑,伸手拉弓,凝神静气。
  甄昊握紧缰绳,心中讶然,他离宫的事情并没有丝毫声张,怎么这么快就会有问题?况且此处隐蔽非常,很难被找到,所以这所来者,是谁?
  伴随着窸窣声响,有人闯入视线,甄昊心猛地一跳,华阳毅率先有了反应,他抬手发令,看见主帅的指令,张弓搭箭的武士齐齐压低手指,弓与弩仍旧逼迫,马背上的甄昊奇了,来人居然是佟将军!
  虹鲤等人护位着,甄昊驱马往前,佟彤立刻翻身下马,拱手行礼,“将军何事?”
  男子声洪如钟,“禀大王,王后无故晕厥,至今昏迷!”
  “怎么回事?说清楚些!”他知道姜嬴连日似乎有些郁郁寡欢,但御医看了都说没事,他只当是华阳君的事还横亘在心,更兼怀孕造成心情不好,但居然无故晕厥,昏迷不醒,这是怎么回事?
  甄昊立刻下马,几人朝一旁偏僻处走去,佟彤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甄昊仍旧是如坠云雾里,但他并不勉强,他也知道不是佟彤他不想说清,而是他实在是说不清,甄女史只有几句简单含糊的话,却更让他能感受到其中的紧迫。
  甄昊仍在沉思,见华阳毅下马,众将士让开,华阳毅独自往前,“大王?”
  甄昊被他突然打断,回神道:“将军,王宫有事,寡人决定要回去了。”他以前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因为没什么大变化,只能安慰是普通的不舒服而已,而且玉凉的事情是十万火急,老夏王已死,现在正是巨变之期,无论哪一方,动作越快,利益这块肥肉能咬到的也越多,所以他不得不立刻赶赴玉凉,他与姜嬴约定,两个月内一定赶回去,但现在姜嬴居然无故晕厥。
  他必须回去!小夏国路途遥远,少则有一个月不能回去,多则两月三月,甚至更久,如果他撇下这件事不管,继续前往小夏国的话,姜嬴一旦有什么闪失,那他后悔不及,现在他必须回去了,仔细想想,他最初的愿望是什么,在最初的时候,他的愿望仅仅是击退晋军,保全自己,也还姜国一个太平,如此罢了。
  思忖半天,见华阳毅有话要说,甄昊同着与他走向一旁,二人站在一个歪歪扭扭的树上,甄昊看着他,愁眉不展,他很多话要说,姜嬴出事了他很担心,他加急去小夏国,无非是为了与三王子会晤商议,其他的方面他能插手的地方不多,甚至为了保护他,还会拖慢华阳毅一行的速度,但是现在让他说这些话,简直就像是推诿与借口,华阳毅难免会认为他这是为了姜嬴,以至于朝令夕改,视行军为儿戏。
  他该怎么和华阳毅沟通?
  华阳毅见甄昊迟迟不说话,他看了眼日头,便道:“昊儿,你骑我那匹马,你小心些,你们人少,加速的话,两个时辰便能到。”
  “舅舅?”甄昊讶然。
  华阳毅按住他的肩,轻声问:“昊儿,我问你,你究竟为何而去?”
  “为情,”甄昊速答,随即他补充道:“但请将军放心,处理完这边,寡人会即刻赶赴小夏国的!”
  低声一笑,华阳毅只是拍拍他的肩,“舅舅或许说不上了解你,但我知道,现在的你不是一个会任性胡来的人,在做一个君王前,舅舅希望你先是一个人,”心中不由感慨,如果当年昊儿也能如现在一般,是否很多惨剧都不会发生?
  简单辞别,铁骑绝尘,虹鲤领着几十精兵护送着甄昊奔驰而回。
  几番呵斥,长乐宫中总算是安定下来,虽然有心隐瞒,别人或许还能瞒住,但华阳夫人是瞒不住的。华阳夫人本去赴宴,结果得知消息直接进宫,她一进长乐宫,还未到见到姜嬴就看见一旁的宫女在哭,她本就心焦如焚,听到这细细低低的呜咽声,更是暴跳如雷,身旁的侍女立刻上前左右开弓,几个耳刮子啪啪响,打得殿外看守的宫人齐刷刷跪下。
  掌事女官赶忙迎出来,笑道:“夫人莫要气恼,伤了身体,君上与王后都要心疼的。”
  华阳夫人怒气难消,她冷笑道:“王后太过心善,所以养了这群废物,哭丧着脸,你传令下去,谁还敢哭,就让她去溺死,”女官连连答应,心中也实在气恼,这短短数月长乐宫已经换了三批人,好不容易侍奉的人个个嘴巴严实了,可一遇上大事,就露出怯懦来。
  然而在一旁的宫女们却是心有戚戚,感同身受,这挨打的宫女是新来的,因为王后宽松,规矩也少,更兼如今王后有孕,所以更加喜气轻松,可如今大喜变大悲,王后不知为何居然陷入昏迷,王后若有事,还有她腹中的王子,她们若是有半分闪失,那长乐宫所有宫人都要陪葬,一想到这,她们能不哭吗,这殿上的人有哪个不想哭,只是有忍得住和忍不住罢了。
  华阳夫人急匆匆在床沿边坐下,只见姜嬴脸色赤红,呼吸急促,额上冷汗层层。她结果温湿的布巾替姜嬴擦拭,一面连连叹气,“什么时候开始的?”
  随身侍奉的女官上前答:“今早奴婢来请王后起,结果就……”
  “徐御医他们几个怎么说?”华阳夫人朝甄女史问道。
  甄女史也是又急又心疼,她哽咽道:“回夫人的话,几位老御医都来看过了,可是,都说,都说……说不知……”
  华阳夫人登时站起身来,握紧布巾,横眉冷睨,“什么?不知?”
  甄女史只得上前解释道:“王后尊贵,摸不清症状,所以不敢胡乱施针用药。”
  仿佛泄了气般,华阳夫人瘫坐床边,“再去请,把医师全都请过来,但也不许四处声张,就说王后身体不适。”
  这模样,实在太奇怪了,难道是魇,却没道理,这宫中谁能下手?难道要去请巫医看看?
  坐在外的菁姬只觉得如坐针毡,她不过是偶然来此送个玩意儿罢了,怎么偏偏撞上这等蠢事,如今走也不行,呆着又也不好,可怎么好?
  几杯热茶下肚,菁姬端着茶喝了又喝,浑不知味。终于,她看见华阳夫人等人走出来,满脸焦灼,在那边踱步,急得冒烟,自然是无心招待她,菁姬想了想,就上前笑道:“夫人,既然是怪病,我倒是有一个人推荐。”
  华阳夫人听了眼前一亮,如今死马当作活马医,这戴国公主或许有可用之人,她一把抓住菁姬的肩,急道:“九公主不必顾忌,有什么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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