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的生姜——君常乐
时间:2019-05-21 14:00:29

  菁姬干咳一声,笑道:“我身边有位蓝先生,实在是游侠散仙般的人物,或许他有办法。”最近她实在是觉得有些腻烦了,有时看着那个琴师,她甚至觉得有些害怕,这个人蓝先生,若是有本事,那就该感谢她给的机会,若是无能之辈,死了就死了。
  火急火燎,顾蓝衣受宣,他绕过一层有一层屏障,终于到了姜嬴床前,床前又有三层纱幔遮挡。
  华阳夫人含笑看他,这人却是气质超凡,仪表堂堂,顾蓝衣轻笑一声,也不把脉,他直接拉开纱帐,甄女史呵斥一声:“竖子无礼!”但顾蓝衣手疾如风,如戏法般,旁边的人根本没有看清,就见顾蓝衣从姜嬴身旁取出一个银锁,众人却顾不上恼怒,因为姜嬴居然悠悠转醒,脸上的赤红色也稍退,一时包括华阳夫人在内,脸上都是大喜之色,顾蓝衣高举银锁,含笑道:“诸位可识得此物?”
  “是什么东西?”说话的清亮的男子声,大殿上只有顾蓝衣一个男人,却不是他的声音,这不是大殿上的任何一个人。
  “大王!”是甄女史率先喊出声,她喜出望外,连忙拜倒行礼,“奴婢恭迎大王,”
  顾蓝衣的脸上明显有一瞬意外的表情,他还是按耐住了,他笑道:“回禀大王,此物为同心锁。”
  “哦,”甄昊径直从所有人身旁走过,姜嬴挣扎坐起,他坐在姜嬴的身侧,姜嬴依靠在他身上,脸贴在甄昊冰凉的银甲上,只觉得浑身舒适不少,女子原本就柔软的身体,变得更加软绵绵的,“君上……”姜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疲倦非常难以出声。
  “别担心,自有寡人在。”甄昊做了个继续的眼神,顾蓝衣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笑道:“同心锁,顾名思义,就是情人锁。”
  “同心锁?你的?情人?还是在寡人的王后身上发现的?”
  “自然,”顾蓝衣摇扇含笑。
  “哦,这意思是,你们有情?”
  见甄昊含笑将顾蓝衣的意思总结出来,这意思分明就是说王后与眼前的无礼之人有私情,听着顾蓝衣与甄昊的对话,华阳夫人等一众人的脸色是一下比一下更难看,华阳夫人心中暗骂,难道是因为思念旧情人以至于病倒?好死不死偏偏在大殿上,偏偏还有孕了,现在这要脸往哪搁?
  顾蓝衣拿着银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上,他一字一顿道:“情深似海,此为同心锁,又名长相思,她无故晕厥,无他,只因相思入蛊,有情才能中蛊。”
  甄昊等他说完,眼见众人神态各异,甄昊扶着姜嬴的肩,轻轻的顺着她的头发,“寡人替王后向夫人解释吧,此人是王后的仰慕者,然而被拒,所以怀恨在心。”
  “原来是这样,”华阳夫人立刻笑道,真是的,不管真假,她只想听到她想听的。
  “胡说!”顾蓝衣登时脸色一变。
  “我胡说?那谁是真的?我胡说,为何不是你胡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三言两语,也想挑拨寡人与王后的关系?”见顾蓝衣青筋暴起,似乎要有动作,甄昊笑道:“刁民,你还要什么话要说?”
  说罢,甄昊贴近姜嬴,轻轻问:“王后以为如何好?”姜嬴抬手攀在他的肩上,吐出两个字,“打他!”不必留情!
  甄昊笑出声,他朝一旁的侍卫道:“虹鲤,你听到了吧?”
  虹鲤握拳,“是,臣听得清清楚楚!”
  顾蓝衣眼神一凛,率先起势,拉开距离,以扇做挡,相交间,平地生风,甄昊盯着,只感觉到两人动作太快,他实在是看不清,这顾蓝衣仍旧翩翩然,姿势潇洒,姜嬴贴在甄昊的耳畔轻轻说了几个字,甄昊朝虹鲤笑道:“扯掉他的头发。”
  “是!”,一声是,虹鲤手如利爪,三千青丝缠于手,用力,顾蓝衣脸上变得难看至极,顾蓝衣冲破虹鲤,朝姜嬴抓去,暴怒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听见飕飕飕的声响,银光如闪电,银色的镞直插入左肩、右小腿、腰间,那是手握弓与弩的黑衣密卫,甄昊不由感叹笑道:“果然,团结就是力量啊……”
  虹鲤一脚将他踢倒,顾蓝衣瘫倒在地上,甄昊将姜嬴打横抱起,冷睨顾蓝衣,顾蓝衣半身浴血,他挣扎着看着姜嬴,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姜嬴在甄昊怀中露出半张脸,脸上满是讥讽,“你在问蛊毒?偷师蛊女,欺骗她的代价,你不怕么?顾先生?”
  甄昊一声冷笑,方才姜嬴已经跟他解释了,这同心锁上有蛊毒,但是已经得到缓解了,在甄昊看来,这所谓蛊,主要有效成分只怕是一些不知名毒,或许是病菌、病毒,也有可能是一种心理暗示,但无论如何,这顾蓝衣千方百计来到众人面前,还妄想污蔑姜嬴,挑拨离间,如果他是从前的那个君王,那姜嬴会如何?他实在是不敢去想,这顾蓝衣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用这种手段加害,实在是心毒。
  甄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银锁,他掂量了几下笑道:“相思入骨,你也配?”甄昊冷冷看他,“将他单独关起来,好好招待,”至于究竟如何处置,等姜嬴身体回转再说。
 
 
第101章 
  虽是夏日, 只因昨夜下了一场雨, 倒是凉爽不少。大殿外是黑压压的一片, 后宫中所有嫔妾都被聚集在此处,各主领着各自的宫女们, 全部都在赶制秋冬的各色衣物。
  这还是甄昊偶然提起,而姜嬴亦觉得能在后宫中侍奉的宫女几乎没有几个是不会针线的, 而且一一举荐才知道, 原来这后宫中有这么多擅长女工且技艺精湛的女子,有些人甚至能够媲美绣娘,这缝制衣物也无非是小试牛刀, 这深宫倒是埋没了她们。
  如今战线拉长,各方面都吃紧,早些日子便由甄昊带头, 从上到下,不单是衣食住行, 只要是能用的人都用上, 能省的则都省了,开源节流,效果倒是不错。
  只是也有问题, 这些嫔妾汇聚在一起, 人多,口舌也多,又在深宫中寂寞久了,热闹了, 也容易出事,防范于未然,所以姜嬴只要得空就必定要来看看。
  姜嬴与女官们说了几句话,便靠在一旁的凭几上,她本就疲惫,一会儿就有些瞌睡起来,昏昏沉沉间,看着忙忙碌碌的女子们,心中不免难受,这后宫只有一个男主人,可这宫女子却是数以千计,偌大王宫,对于许多人来说真是寂寞如雪,如今把她们聚在一起,虽然忙碌劳累却也欢乐了许多。
  眼下只见温香软玉般的姬妾们,虽然有私下窃窃说话的,但都是娇声软语,见她在上坐着,都噤声不语,一时间只听见穿针引线和布匹摩擦声。
  姜嬴坐了片刻,一睁眼,她见一旁宫女正在绣一个鞋面,活计鲜亮,十分可爱,她抬手,宫女呈上,也拿着针线接着绣,只是她这些年很少做这些,又无人特意教授,所以手下这的针线成型出来,一看,委实算不上好的,她也不恼不急,只微笑,一旁的绣娘见王后有意讨教,更是抖擞精神,二人说了一会,姜嬴针还未下,就见一个赤衣的女官朝她跪拜,姜嬴示意近前来,女官就帖耳低声说了几句话,姜嬴放下手中的物什,起身朝一旁的女官们道:“把册子拿来。”
  一声是后,便立刻有几名力大的宫人从殿内搬来一个半人高的几案,姜嬴在旁坐下,甄女史肃然,上前奉上名册,上面事无巨细,都写的清清楚楚,姜嬴迅速扫了几眼,“女史做的事情,我再放心不过了,就都依上面所言。”
  甄女史再也忍不住,笑开了花,她便领命下去,按着名册依次责罚,那台下被点名道姓的宫人都是面如死灰,但有胆大的,见了姜嬴脸上似乎有不忍之色,便猛然挣脱,一溜儿滚爬到桌角旁,对着姜嬴一面哭一面磕头,哀泣道:“王后!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该乱说话的,更不该捕风捉影,王后素来仁善,请王后饶了奴婢这次吧……”
  姜嬴低头看她一眼,随即缓缓挪开目光,轻轻道:“你吐出的唾沫,能在舔回来吗?”
  这话虽然粗俗,但甄女史心中却是大喜,从前,王后就是个不爱管事的,如今又有孕,她只怕王后处事会太过仁慈,难免不能立威更留下无穷后患,况且王后若发话,她也不敢不从,只是心中难免憋屈。
  甄女史见那宫女还不死心,仍在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不中听的,她便低声呵道:“禾绿,你还不死心,若在华阳夫人面前,你还敢造次吗?”
  那禾绿一听,软了半边,若是华阳夫人,不单她要受罚,连着她的家人都没有好日子过,若是她敢求饶,她早死了。
  甄女史挥手,禾绿便被拉了下去,这些女婢,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远的有华太后,近的是华阳夫人,她们手握后玺之时,干的事可比这毒多了,如今还敢来讨饶,真是,早又干嘛去了。
  这后宫多少女人,嘴巴又杂又坏,王后若想要长久的,可不能不治。她朝左右冷笑一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堵住她们的嘴,通通带下去!”
  远处的众女连抬头也不敢,手上的针线更快了,又听见这边训斥声,吓得手停住了好几次,东西也掉落,又赶忙捡起,甄昊轻轻走进,恰好见着这画面。一旁被带走的宫女禾绿眼尖,见大王突然走进,两面惊吓间,不由惊呼一声,然而发不出声,只是呜呜呜,随即她死命跪下不住地朝他磕头,甄昊被她吸引,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犯错受罚,天经地义,他不插手姜嬴的事。
  姜嬴见如此,也不计较,只是笑着起身领着所有人,朝甄昊行大礼,几个跪拜后,甄昊抬手,“王后不必理会,继续,”说完,他绕着绣女们转了一圈,看了半天,居然也紧张了半天,如今他已经适应和老狐狸们磨嘴皮子,如今看了这黑压压一片的年轻姑娘,他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些女子,名义上都是他的嫔妾,他来到这里许久,也表明了意思,可愿意回家去的,感恩戴德院自请出宫的,大多是有家族地位,比如那些华阳女,她们即便在这宫中耽误年纪,但在出宫,也照样有人赶着上门迎娶,只是有些嫔妾就不太愿离去,他也不能效仿华太后一股脑都给逐出去或者直接杀了,这些女子不能博得宠爱,因此被华阳夫人视为无物,待遇也差多了,日子也难过,可即便如此,她们也不愿家去,也不知是何道理,难道是习惯了?
  不过此番让她们做些衣物,倒是效果不错,消磨时间,干了活,多说了话,日子也好受些。
  自从姜嬴有孕后,华阳夫人陆陆续续送来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安置在他与姜嬴身边侍奉,他也能明白华阳夫人的用意,姜嬴看起来是不介意,但心中高不高兴他也琢磨不透。
  不过姜嬴有孕,他总该小心些,怀孕的人会因为体内激素变化等原因,心情起伏大变化大,他还是知道的,总之他现在是处处小心,时刻留神,毕竟要是一个不小心做了什么多余的事,弄的姜嬴心中起了疙瘩,可就不好了。
  甄昊站在中心,众女都不约而同的起身,似乎在等他说话,甄昊酝酿了半天,最终只是简单的笑笑:“衣服……缝的都不错。”他又拿起姜嬴手旁的看了半天,笑道:“真不错。”
  “大王谬赞,”姜嬴看着自己绣的有些不成形的麒麟刺绣,不由低声笑,甄昊见她笑了,便道:“你也累了,咱们一道回长乐宫去。”
  姜嬴早就想回去了,甄昊一说,她又当着众妃嫔的面说了几句吉祥安抚的话,安排妥当后便离开了。
  回到长乐宫,甄昊便听见踩水的声音还伴随着孩童特有的嬉笑声,姜嬴一听,歉然的朝甄昊一笑,“茱萸顽皮,还望大王海涵,她真是越来越淘气了,妾身自会好生教导她的。”
  “王后何必在意,她现在就是这种鬼见愁的年纪,不过,”甄昊看了眼四周又道:“还好现在甄鷨不在,不然才真是头疼。”
  二人说着走进,却看见一消瘦的女子背坐在那,虽然大殿上充斥着孩童的喧闹声,但她却是身形落寞,神色寂寥,恍如周身结了一层霜雪,与四周的热闹格格不入。
  那是小夏国的六公主,她静静地坐着,应该是因为神游天外的缘故,即便是甄昊二人站在她的身后也没有丝毫反应。
  甄昊看她片刻,抬手,甄女史行礼,立刻领着所有宫人下去了,姜嬴也看向他,甄昊笑道:“王后与寡人同心,自然不必出去。”
  听见男人的声音,如梦初醒般,六公主终于转过身来,她看见甄昊,腾一下站起来,手死死地拽着裙边,整个身体都在打颤。
  甄昊看见少女扯着衣裙的手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已经发白了,而那双原本白嫩的手,现在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如老年的树皮般斑剥。
  六公主回来的时候是两天前,回来的时候灰扑扑脏兮兮的,而且直接在被接进宫的时候晕厥了,他没来得及和她说上话,而从他没有得到消息来看,从洛邑到眉城路途十分遥远,通讯不便,六公主应该是马不停蹄地跑回来的,所以她失踪的消息在她到达之后才来到这里来。
  按照这六公主的说法,她是因为乱军冲散了队伍,找不回去了,所以她在混乱之间,再次回到了王都洛邑,但这些话有几分真假,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甄昊盯着她看,六公主一言不发,只是长拜不起,直到此刻,这样看着她,甄昊才发觉,原来莫说了解,他对这位异国公主的印象甚至还定格在与她初遇的那天,那日,异国的少女初入王宫。
  泰兴殿初见,这位异国公主穿着本族的嫁衣,满身金银珠宝,从头到尾,满身披挂,金灿灿的,精美的耳环,几乎占据了半只耳朵,精湛的工艺,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纤细的脖子上是华美的项链,朱光璀璨,连手上的手上都没有空着,上面画满了奇特花纹。衣服上满是珠宝镶嵌,如漫天星辰都化作碎粒般点缀在其身。
  手镯、脚镯,叮铃作响,发饰、额饰、胸饰、从头到脚,珠光宝气,但这都不是让他惊讶的地方,因为那双奇怪的异色眼瞳,吸引了当时所有人绝大多数的注意力,以至于让他忽略了她其实是一个浓丽无比的美人,高挺的鼻梁,强势无比,她的脸蛋曲线流畅,一双奇异的眼睛,与周围人迥异的外域的五官,那双大大的眼睛,闪烁无比,如同精灵一般,美的惊心动魄,每次她抬起眼,直勾勾的望着你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她的眼睛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直到燃尽生命,否则,这火决不会停!所以他现在他忘记了许多事,但他却忘不了,在莲花台上,少女与他最近的一刻,急剧跳动的心,她拼死也要保护他,礼服上的红莲一如她眼中的火,灼人眼目。
  这样的人,也难怪华阳湫会对她倾心,而现在她更黑了,也增添了许多伤痕,肉眼可见的,都数不清,但这却没有减少她的美丽,因为她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她变得更加高挑,越发得健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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