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甄昊突然觉得自己灵光一闪,年纪小?对了!甄昊忽然恍然大悟,虽然他最近他并没有去过后宫,但他只和一个女子呆的时间最长,那个人就是甄鷨。
难道这群人是在揣测自己的口味?我擦,王叔不会想把女儿嫁给我吧!甄昊突然惊恐不已,不过他又想起同姓不婚的原则,他稍稍放下了跳起来的心。
“你多少岁了?”甄昊实在是按耐不住这好奇心,不由问道。
“过了谷雨,妾就十三。”韩姬娇滴滴的说,随即脸颊一红。
甄昊一声轻咳,别开目光,好小的丫头,难怪长得跟个豆芽菜似的,不过还好,见了他身子也没抖,小丫头心理素质不错,略微开个玩笑应该不会吓着她吧,甄昊嘴角微微上扬起,正当他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外面突然传来通传的声音:“大王,王后求见。”
姜赢?她怎么肯来?甄昊奇了。
第11章
甄昊听见宫人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只是吩咐道:“请王后暂且候着。”他仍旧看着韩姬,而韩姬听到宫人传达的声音之后,甄昊能明显的看出来,韩姬脸上的紧张感似乎瞬间松懈下来。
看来,她究竟只是个孩子。
“寡人问你,是谁送你来的?”甄昊面色如水,直接的问道,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的低沉,其实他心中明白自己不应该问她的,只要他下令一查,就能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不过他好奇,好奇眼前这小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性子,所以他忍不住发问。
韩姬被迫仰着脖子,身子却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她入宫已经快两年多了,却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见自己的丈夫,这位传说中乖戾的君王,和她预想的结果相比,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当看到王皱眉的模样,她就明白,希望已经落空了。
而她本以为,自己的脖子会被这位暴戾的君王直接掐断,毕竟和传言相比,掐断脖子已经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结果了,而她家里有七个女儿,她虽然长得最好,但这究竟不算什么,没有用的孩子只会被放弃,现在,她的心跳的如打鼓,却还是尽力克制自己的恐惧,这次的机会,是父亲与母亲花费了多少精力,好不容易疏通了重重关系,她才能有机会躺在这里,哪怕还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能放弃,她,想活。
而父亲与母亲的期盼,也时时刻刻在提醒着韩姬,她知道,家人都期盼她能生下一个孩子,她们都说如今大王并没有子嗣,只要后宫中能有任何一位妃嫔产下孩子,那么她与她的家族的地位都可能会不同以往。
见韩姬抿唇不答,甄昊继续冷声道:“好大的胆子!”甄昊冷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他这句话不单单是说给韩姬听的,更是说给这寝殿中侍奉的所有人,这群人,好大的胆子,今天敢在他的床上塞人,明天他们又要做什么?自己的本职工作不知道做好,难道还想着富贵险中求,这群人又从他的哪些“老丈人”手中得了多少好处?
一群想着靠女人肚皮求荣华的废物,一旦出了事,是女人迷惑君上,却不曾想过是谁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把女儿给宫里塞,姜国若亡,只怕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韩姬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她睫毛扑扇,嘴唇被咬的发白,“妾……”
甄昊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确定她不会再答话了之后,松开了她的手,而且为了气势,甄昊紧绷着身体,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腰疼,他已经肾虚了,这老腰可得保护好,下次还得在请墨医师多仔细看看,甄昊心中盘算到。
“叨扰大王歇息,妾罪该万死,只是妾有些事……,还求大王垂怜,容妾禀报。”外面传来清亮沉稳的声音,那时姜赢的。
甄昊听了这话,立刻从床上站起身来,提声说道:“王后稍安,”
甄昊又低下头,这韩姬他该往哪里塞?让她躺在床上,缩到被子里去?跟掩耳盗铃似的,不大好……甄昊心中觉得变扭,他沉吟片刻,眼光一瞥,才发现韩姬雪白的手腕已经浮起了一圈红印,显然是被抓红了。
奇怪,甄昊感觉自己明明没有用什么大的力气,他抬起手看了看,宽厚的手掌,掌中是个川字,果然,男人和女人在力气上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即使他觉得没用力,但其实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已经是很大力了,而现在,他这张手上握着东西太多了。
甄昊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那长长的乌黑的头发输更加散乱了,她依旧保持着被松开手的同一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甄昊突然心中有些愧疚,好好的,干什么要吓她呢,她也不过是个棋子,父母牟利的工具。
不过这群侍奉原主的内侍,那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卿大夫们,这群人啊,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他也得择日好好处理一下了,甄昊心中思量。
甄昊对着韩姬,拉长声音,一字一顿冷声道:“好了,你也不必怕,只是寡人大病初愈,更兼外患临头,内忧扰心,诸事繁杂,所以无心它事,只是擅自做主的,妄图揣测吾意的,寡人只怕你们头上是长了两个脑袋,我怜爱姬你年龄尚幼,不懂规矩,寡人也不欲发怒,只是,寡人望你们好自为之,不然惹来灭族杀身之祸,悔之不及!”
大殿之内是寂静无比,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就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甄昊回头,只见宫人黑压压的跪倒一片。
甄昊挥袖,冷哼一声。
甄昊回头看着露着半边洁白的膀子的韩姬,想到她正一丝不苟,怎么看怎么尴尬,甄昊想了想便把身上的外衣给脱了下了,递给韩姬,韩姬一间,吓得抖如糠筛,即刻拜倒在床上,磕头“妾知错了,妾不敢……”
“无妨,爱姬就穿着吧,况且你要这个样子面见王后吗?”韩姬听了,这才怯怯的抬起头,颤抖着手接过,甄昊笑了笑,背过身去,随手去拨了拨那灯芯,姑娘虽小也是有羞耻心了,也不知是谁的教导,还学的跟个大人一样来勾人,就像个小女孩扮大人似的,看起来好笑。
如今穿起衣服来是真的一个小大人了,只听着衣服索索的声音,甄昊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朝黑压压跪一地的宫人道:“你们也都起来吧,做好自己的事,不生不轨之心,寡人自不会亏待。”宫人应声而起。
甄昊这才转过身来,他看了眼韩姬,笑了笑,也不知他现在的力气怎么样,甄昊没怎么想,一把将韩姬抱起,这孩子倒是很轻,脸是真的好看,可身子也还真是又瘦又小的,甄昊脑海中突然浮起一个念头,姜赢在这样的年纪,她又在干着什么呢?
而韩姬见自己被抱起,吓得惊呼一声,“安静!”甄昊抱着她,往大殿四周看了一圈,总觉无处可放,于是最终把她放在床边上,“坐好,别怕,你是寡人的夫人,拿出你的仪态来,”
韩姬见他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喜怒无常,暴怒如雷霆,狂跳的心稍稍安静下了,她颔首,点头称是,甄昊见她已经不那般惊惧,不由笑了又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一面又朝最近的宫女吩咐道:“速请王后进来。”
姜赢款款走进,直视着前方似乎并没有看韩姬一眼,但甄昊却明显捕捉到了姜赢的一瞬蹙眉,之后姜赢表情依旧平静,只是屈身行礼,“妾拜见大王,”
甄昊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因为姜赢穿的很齐整,虽不是贵重的华服,但也能明显的看出来,这衣裳十分繁琐,他看了一眼,目测最起码有五层,可见郑重,他不由坐直了身问道:“王后来此,所为何事?”
“妾特来交还后玺。”说着她接过身旁侍女手中的一个小小的金盘,这才行了一个大礼,双手恭敬的举着金盘,甄昊看了一眼身旁的宫人,立刻就有两个宫人上前,一个轻轻打开包袱,一个端起金盘给他呈到面前来,甄昊没有动手,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姜赢,脸上有些意外。
金盘中是个精巧的印玺,大小约摸是他的御玺的三分之一,而让他比较惊讶的是,这玺也不知是什么玉石所雕刻的,通体晶莹剔透,但颜色却是红色的,在灯火下辉耀生彩。
华国尚红,以赤鸟为图腾,而这后玺也形似一只飞翔的凤鸟。
甄昊轻轻拿起后玺,此玺虽然不重,但它的价值和意义却很多,这东西他虽不曾看过,但也知道,这乃是华国的御玺所改,当年姜国与华国合并,先王特地广招能工巧匠,最终挑出了了几位能工巧匠,命他们将这玺一分为二,分成了两份,一份制成了王后之玺,另一份则作为兵符,至今,这后玺历经三任主人,华太后曾执掌,随后是华阳夫人,再后来就由姜赢掌管。
而现在,这份后玺居然又要回到华阳夫人手上吗?姜赢居然率先将这后玺奉上,还特地挑现在这个晚上,是有意还是无意?姜赢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还是她早已厌倦了这个后宫?还是想要以退为进,知道华阳夫人即将回宫,先发制人?
“来人快请王后起来,给王后赐坐,王后想必有很多话要对寡人说。”甄昊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吩咐到。
甄昊心中发奇,这姜赢面冷,为人待物又十分寡淡,他自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觉得,姜赢是个很奇怪的人,她有时候冷漠的出奇,有时候又很好,比如她接养了茱萸,而茱萸确实不是个普通的孩子,那现在呢,姜赢现在又想干什么?
第12章
“妾贸然打扰大王休息,还望大王宽恕,只是这妾有要事相禀,韩姬年幼,还望大王怜悯,让她回去休息吧。”姜赢说着,看了韩姬一眼。
韩姬被她一看,白白的小脸刷的一下涨得紫红,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朝姜赢跪拜道:“惊扰大王,妾本该死,贱妾叩拜王后,谢王后与王上恩德。”
甄昊点点头,看情况姜赢倒是无意为难韩姬,还特地要送她离开,他挥了挥手,即刻有宫人上前要带着韩姬下去,姜赢见了,忍不住吩咐道:“路上积水,天又暗,你们仔细些,切不看韩姬年幼,就轻慢她。”宫人皆拜倒称是,不多时就领着韩姬下去了。
甄昊与她对视片刻,不由轻轻问道:“王后有什么急事?又为何献上后玺?”
姜赢语气平缓,只是拱手行礼道:“妾待罪之身,不配执掌后印。”
这话虽然听起来是个陈述句,但其实是个疑问句,甄昊明白姜赢是在反问他,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题王叔会答:赢氏一族犯上作乱,姜赢是为反贼之女,理当严惩。
这些话,王叔也反反复复说过好几遍了,可除了他,再也没一人敢提,也就说明,以姜赢受宠的程度,大家都认为王并不会处罚她,而甄昊初来乍到,并不希望自己有太过反常的举动,也就没上心。
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要处罚,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这么简单的道理,姜赢不会不明白,所以姜赢好端端的提起来是为了什么?
甄昊摸着手上的后玺,面无表情的说:“王后不必顾忌,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姜赢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妾死不足惜,只是我赢氏一族的子民何其无辜,且吾母已经传来消息,说愿意献上一万精锐骑兵,又另备有两万马匹,要赠予王上,只要王肯颔首,吾父则即刻往眉城,共御晋军,还望王能宽宏大量,宽恕吾之一族。”
甄昊听了,心如雷击,他霍然抬起头,握着后玺的手传来了疼痛的感觉,原来是一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加大,以至于硌伤了手心,疼痛让他更觉清醒。
原来这些天,姜赢虽然没有在他的面前再说过任何一个与族人相关的请求,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起过一句,但居然现在就拿出了结果,可见这些天,她是片刻都没有停歇,一直在背后行动,而从王都到赢氏一族的领地,最快也要十天,姜赢是怎么迅速联系上他们,赢氏人彪悍凶猛,举世皆知,她又是怎么样在短的时间说服他们的?
后宫亦如朝堂一般,势力盘根错节,这些后妃多是来自个个家族,她们自然也和外面有着联系,而这种行为自然是有违宫规的,但利字当头,这种行为就像风穿门的缝隙一般,是怎么拦也拦不住,但是没有人敢把这些事情搬到面上来说,尤其对于姜赢来说更是危险,看来她这是豁出去了。
“王后……”
姜赢看着甄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她心中有些紧张,她只得继续道:“大王,华阳夫人已经到王叔的府邸了,”听起来,姜赢的声音似乎有些哀伤。
而姜赢的心中也是如波涛汹涌,若是以前,她也不必如此焦急,只是现在王上已经不同于往昔了,她没法再准确的推算出王心中的想法,所以她只能当机立断,抢先一步才行,而且华阳夫人来的太快,她若回宫,这后玺只怕再难留手,所以她要乘着最后这点时间,把事情一并解决,这只怕也是她最后一次,运用后玺了,解决了这些事,解决了丹姬,她也就心安了,她与赢氏一族也就两清了。
甄昊听得华阳夫人的名字,心中一跳,夫人居然已经回来了,姜赢的消息来的比他还快,甄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说:“此事得从长计议。”
姜赢听了,淡淡的笑道:“王难道不明白?无需耗费姜国的一兵一卒就可取得数万匹宝马,还有精锐的将士,王叔他们怎么会不同意呢。”
甄昊见姜赢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时只觉得有些尴尬,姜赢说的没错,王叔与诸位大臣,他们之所以死咬着要严惩赢氏一族,除却复仇,无非还有一点,为了赢氏一族的资产,晋军为什么攻打姜国也不外乎如此,只是姜国此番师出有名罢了。
没有什么东西能从天上白掉下来的,当年华太后亦是这样的态度:“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管,只要能赢,”只要有利于国,这便够了,虽然战争会带来伤亡,可战利品亦是可观的。可姜赢是怎么说服赢氏一族的?
见甄昊仍是漠然不语,姜赢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当年华太后有求于先王,无奈,也只能日日夜夜在王殿里对着先王哭泣,先王尚有一丝仁字,这才改变了先王的决定,而对于眼前人,她的心里却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远的不必说,就是当年前王后为了劝谏大王,恰逢王在洗脚,一个不好却惹恼了他,前王后被逼在寝殿喝下洗脚水,到如今宫里还有脚皮汤的戏谑骂语,虽然这次她已经尽量准备完全了,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对于现在的王,她根本猜不到他下一步会如何走,而他以前也是这么的乖戾,他是个反复的人,她担心,担心下一秒他就会发怒,固然她不会有事,可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姜赢一时觉得烦躁不安。
甄昊抬起头,却正好撞上姜赢审视的目光,甄昊心中一凛,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原主应该会怎么回答?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行为已经和原主大相径庭,当然对外他都宣称劫后余生,悔悟过来,这可以当做是洗心革面,他热心政务,对大臣们来说自然是奔走相庆的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