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胖的三观的受到了挑战,他记得邬恩老是帮别人,他嘴笨,“不,不能帮我吗?”
邬恩想快点长大,可以照顾妈妈,他只想和精灵在一起,他跳下秋千,坐到陈禾正前面,帮精灵遮挡太阳。
陈禾感觉到了,笑的甜甜的:“谢谢恩恩。”
邬恩用手指轻轻擦了她的脸,把沙子揩掉:“不客气。”
二胖被阴影笼罩,有了恨意,他恨他爸爸死的这么早,又恨自己的亲妈这么绝情,甚至恨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要被送走的,是身为老大的他。
二胖想了很多,双拳紧握,忽然大声道:”邬恩,我不会放过你的。”
邬恩不在意,这是个很残忍的事实,二胖可能活不到能报复自己的时候。
二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邬恩为什么可以这么狠。
能狠到见死不救,他看着坐到沙坑里面的邬恩,依旧是唇角弯弯,女生和老师都很待见他。
邬恩考完试回家,整个暑假都没有看见二胖。
他也明白,大概再也看不到了。
邬贺还是三天两头打罗秋。
邬恩习惯了家里的血腥味,和时常有的女人的惨叫。
邬恩还是住到阁楼里,和他的精灵一起,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在无数的黑暗的夜里,有人和他一起说悄悄话,看书写字。
邬恩十二岁了,抽条的很快,外貌越发的出色,这让罗秋有些担忧,只能看管的更严一点,几乎不让他出门。
她身处到这里,知道这里的人心有多肮脏。
邬恩买了精灵想吃的冰棍,精灵耍赖,她嫌热,邬恩好说歹说,她还是不肯下来。
邬恩就自己去买了。
去买冰棍的路上,会经过二胖家,大门紧闭,有女孩呜呜咽咽的哭喊声。
铁门剥落了几层,矮墙上滑腻的青苔,门口泼的脏水还没干。
邬恩迟疑了下,还是进去了。
二胖没说谎,他的妹妹的确很难活下来,女孩,最受罪了,光是同龄人都能把她欺负死。
女孩小小的一团,嘴巴干裂,和她家养的狗一起被绑到树下面。
她身上很脏,头发一缕一缕的,哭的声音都哑了,听到有人,睁开了眼。
蝉鸣声,让夏天显得更燥热了。
邬恩走了进去,女孩努力挣扎着,被反绑着的手腕磨的血肉模糊,嘴巴干的渗了血,她看见了个很漂亮的少年,她不太想让少年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垂着头,很小声:“邬……哥。”
邬恩蹲到她身边,眉眼清秀,瞳孔黑黑的:“你爸又打你了。”
女孩和邬恩同岁,她点点头,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也没松开。
大黑狗盯着邬恩,尾巴摇的很欢快。
邬恩摸了摸黑狗的脑袋:“小白乖。”
黑狗饶着邬恩跑了两圈,卧到了树底下。
邬恩:“要我给你解开吗?”
女孩被晒的快脱水了,还是摇摇头:“我爸会打死我的。”
邬恩去厨房端出来了一碗水,喂给了女孩。
女孩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每次面对邬恩,都觉得难堪。
邬恩给小白也倒了碗水:“你爸为什么把你绑起来?”
女孩眼里闪过丝难堪,难以启齿。
不是她爸,是继父,那个人竟然趁黑摸到了她的房间里,她想起那张臭烘烘的最就恶心。
还说会对她好。
她反击 了,被打的很惨,绑到了树底下。
伏琳恍惚间想到,如果不是因为邬恩……她大概真的会愿意吧。
邬恩那么好,她真的不能再脏了。
邬恩看出来了,他温声道:“不想说可以不说。”
伏琳低下头:“邬哥,你走吧……别让我爸看见你。”
邬恩站了起来。
伏琳抬头去看他,少年眯着眼,白皙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黑色的发垂到耳边,被风吹起少许。
伏琳听到一句话。
他说,“有些人,是不配活着的。”
她颤了下,牙齿发抖,几乎迫切的去追寻邬恩的背影。
邬恩已经不见了。
伏琳被反绑的手依旧火辣辣的疼,被晒的头昏脑涨,如果不是那碗水,她大概熬不过来了。
是夜。
黑胖的男人推开门,嘴里叼着根烟,吊儿郎当的往里面走。
少女的声音很是虚弱:“爸。”
男人一怔,脸上挤出来一丝□□的笑,搓着手:“怎么了?”
少女声音沙哑,温顺道:“我知道错了。”
陈禾本来是不能吃人类的食物的,这个暑假才刚刚发现,她能吃了。
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嘴馋的要死。
下午她啃了半根冰棍,晚上老实了,半死不活的躺到床上了。
她也成大了点,依旧刚好能被邬恩捧到手里,只不过面貌变化了许多,从幼年期进化到了少年的时候。
她的成长是跟着邬恩来的。
邬恩已经不用陈禾当电灯泡了,他自学了电路,拉上了灯。
邬恩有点无奈:“舒服点了没?”
陈禾病恹恹的:“疼,恩恩。”
邬恩只能坐一边干着急,又下不了重口:“下次肯定不让你吃了。”
陈禾不乐意了:“你不能这样。”
邬恩看陈禾还敢瞪自己,被气笑了:“说什么呢?”
陈禾扯了块毯子,盖住了自己:“不想跟你说话。”
邬恩:“……”小时候的陈禾多可爱,一哭就往他怀里钻,现在还学会冷战了。
邬恩想着自己不能和她生气,软了软声音:“陈禾?”
陈禾没搭理他,自己裹着被子,艰难的往前爬。
邬恩拖鞋上床,伸出指头摁住被子的一角:“想去哪?”
陈禾爬不动了,闷声道:“我难受。”
邬恩也是被她哭惨了,她说她那么多年就只能保持肚子不饿,一点味道都尝不到,心软了,下午才让她吃这么多:“你把头露出来,闷里面不难受?”
陈禾钻了出来,头发乱遭遭的,眼睛红红的,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明明刚才还在乱发脾气。
邬恩还是没办法对她生气,只能轻轻的捧起她:“你坐好,我给你梳梳头。”
陈禾抱着邬恩的手指,用屁股对着他:“不要。”
邬恩:“你现在老丑了。”
陈禾咬了下邬恩:“说谎。”
邬恩没感觉到疼,就一点濡湿,就这一点,他就感觉到一阵酥麻,他忍了忍:“不许再咬。”
陈禾回头看邬恩:“疼吗?”
精灵肉乎乎的脸蛋精致了许多,忽略身形,跟同龄人一样。
她嘴巴红红的,看起来无辜极了。
第68章 这么好看
邬恩忍了忍, 这是因为舍不得下手,他捏着陈禾的衣领把她提到自己面前:“你属狗的?”
陈禾知道她打不过邬恩,相当乖巧,她也没乱动:“对不起。”
邬恩把她放一边:“躺一会儿。”
陈禾缓过来了, 身上是邬恩给她做的衣服,翅膀伸不出来, 走路非常不方便, 阁楼一到夏天就闷热,她原来是感觉不到的, 这个夏天却觉得特别难熬:“恩恩。”
邬恩在做练习题,刚才陈禾咬他那一下, 他现在还没缓过来,黑色的水笔在光洁的卷面上划了一道,他有些头疼, 知道自己静不下心, 偏头去看她, 玉色的脸, 在灯下多了层暖色:“怎么?”
陈禾张开了胳膊, 嗲声嗲气的:“要抱抱。”
邬恩把凳子推开,走到床边伸开手,把她拢到掌心, 放到自己旁边。
陈禾在桌子上走来走去。
邬恩低着头, 看到一双玉色的脚, 精致的脚踝, 小巧的脚趾,裙摆在小腿处回荡,他捏着笔:“老实点。”
陈禾觉得无聊,蹲到书架旁边,撑着脸看邬恩写卷子。
邬恩在心里松了口气,继续写。
陈禾:“我想出去玩。”
邬恩本来是愿意的,反正没人看到她,很安全。
就是前天,她在房间里乱窜,他妈妈好像看见她了,虽然只有一瞬间。
邬恩头也没抬:“不行。”
他还不知道精灵到底是从哪里的,也摸不清,她什么时候会显形。
他不乐意有其他人能看见她,同时心里有一点隐秘的奢望。假如,精灵也可以像人一样生活到他身边呢。
邬恩每次浮现这个想法,就很难再压下去。
陈禾知道是这个答案,也没觉得不能接受:“我想看小人书。”
邬恩从书架里给她抽出来一本。
这是小学门口卖的迷你版的小人书,对他们来说很小,对精灵来说就刚好了。
少年在灯下,低头写着卷子,脊梁笔直,巴掌大的精灵在一边捧的小人书,狭小的阁楼,只是沙沙的书写声和精灵时不时地笑声。
少年总是在笑声响起的时候,抬头看她一眼,眼里都是纵容。
邬恩做完了作业,有些疲累的捏了捏鼻梁,视线下意识去寻找陈禾。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闭着眼,脸蛋红润,还抱着小人书。
邬恩勾了下唇,起身的时候把凳子小心的放一边。
她总是心很大,也可能是习惯了,邬恩去抱她的时候,还没醒就主动抱住了邬恩的手指。
邬恩把陈禾放到她自己的小床上,朝她的脚底吹了口气,陈禾就松开了他的手指,滚到了一边去。
邬恩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要下去洗漱。
邬贺还没睡,他喝的醉熏熏的,电视生音看的很小,几乎听不到,邬恩下来的声音就显得很大了。
邬贺听到动静,眯着眼,见是邬恩,打了个寒颤,怀里的酒瓶子哐当一声掉了。
邬恩走过去,熟练的避过地上邬贺吐的秽物,叫了声:“爸。”
邬贺神经质的挥开了邬恩想去扶他的手,崩溃的大喊:“滚开!”
才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衰老的很快,看着像 四五十岁的人,他蹬着眼,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邬恩收回手,温顺的离开了客厅。
邬贺捂着心脏,大喘着气儿,很明显,他害怕邬恩。
他能不怕吗?他差点在便池里溺死,胳膊腿都被打断过,他还碰过毒,还没吸两次,就被人威胁,在吸一次,就掐死他。
邬贺怎么可能当回事儿,可他那天晚上就被套了麻袋,被掐到翻白眼。
他怎么敢再去碰!他就是再不是人,他也想活着。
还有家暴。
邬贺看着自己的残缺的手掌,心里依旧泛凉。
除了喝酒,他可是一个模范丈夫。
邬贺想不通,是什么人在整他,他调查了很久,连个屁都没查出来。
他现在活的连条狗都不如,他捂着脸,面孔扭曲,他怀疑是罗秋的姘头,可出了被打的更惨外,什么都没查出来。
邬贺都想到去死了,他要被逼疯了,但丹有一点事不对,他就会被打到生不如死。
邬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浑浊的眼睛满是恶毒,他要是知道谁在整他,一定会弄死他。
邬贺发誓。
他胳膊大腿上都是伤,烫伤烧伤,砍伤。
偏偏他出事的时候都像意外,邬贺才不相信这是意外。
他就知道一件事。
他的手是被黄老三砍断的,两根。邬贺攒了好久才攒够私房钱,他请黄老三喝酒,在他喝大了后,问谁指使他干的。
黄老三一开始打死都不肯开口,他求了好久,黄老三才透漏了一点口风。
就仨字,让他骨头都冷了。
黄老三醉的很了,说话都说不清楚了,邬贺凑过去,好不容才听清了。
他说,“你儿子”
邬贺才知道,神秘人不让他超过十二点回家,不然打断他的肋骨,邬贺酒醒过来,踉踉跄跄的往家跑。
回过神,他手里还掂的酒瓶子,人已经到了家,他浑浑噩噩的打开了电视。
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吐的稀里哗啦的。
邬贺把一切都连起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神秘人对他家里的事这么清楚,为什么要罗秋那个□□那么好!
因为他是邬恩。
他的亲儿子,邬贺酒醒了,出了一身汗,浑身发冷。
他是怎么跟那样的恶魔生活这么多年的。
邬贺想起来他接到第一张纸条的时候,邬恩才七岁! 第一次,他差点被烧死到仓库里,烧痕现在还在他腿上。
邬恩在刷牙,水哗哗的放着,他面无表情的想着,邬贺可能知道什么了。
邬恩把嘴里的泡沫吐掉,可这有什么关系,邬恩唇角牵起一丝笑,擦干净了脸,洗漱好,要睡觉了。
他经过客厅的时候,邬贺在扫地,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僵了一下。
邬贺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有丝笑,他握着扫把:“小恩,快去睡吧,很晚了。”
邬恩点点头,笑起来依旧有小酒窝:“好的。”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却突然回身,喊道,“爸。”
邬贺的身子小幅度抖了下,神经紧绷:“……嗯。”他紧张的看向邬恩,搓了搓手,“怎么了?”
邬恩站到楼梯上,表情隐匿到黑暗 中:“晚安。”
邬贺告诉自己,邬恩绝对不知道他已经知道邬恩是神秘人这件事的,他听到邬恩说晚安,放松了些,像一个慈父一样:“去睡吧。”
邬恩上楼,年久失修的楼梯吱呀吱呀的晃着,邬贺一直等到声音停下来,才露出了愤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