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平凡的容颜，她自己都不敢认。
林娇娇对着镜子道：“以前是多久以前啊？三天前肯定是认识的。”
顾凌白急切道：“不，我是说三年前。”
林娇娇拿着镜子的手有些抖，她故意擦镜片道：“三年前，我还在家种地，怎么会认识你。”
“哦。”淡而轻的应声，似黑夜中的一声叹息，很快淹没在暗色中。
很快，他们到了皇宫，顾凌白直接带林娇娇去朝阳宫，太后所住的宫殿。
太后是顾凌白的亲奶奶，他养在膝下，两人感情深厚。
顾凌白第一次带姑娘家来宫中，刚受过各宫请安的太后，听到宫女来报，着识惊讶。
出来一看，却是个长相平凡的小姑娘，就有些失落。孙子是第一次时带姑娘来见她，不敢怠慢，坐在塌座上问道：“凌白，这是谁家姑娘？”
顾凌白拉着林娇娇行礼后道：“回京时，孙儿遇到刺客，她救了孙儿一命。孙儿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回京。”
太后笑道：“原来是凌白的救命恩人，过来让我这个老太婆瞧瞧。”
太后长得慈眉善目，笑起来一双眼晴眯成一条缝，看着就像位很好相处的老人家，林娇娇乖巧的走上前。
太后细细打量她一番问道：“小姑娘叫什么？”
“木乔乔。”
“家中父母俱在？”
顾凌白抢先道：“她父母双亡，孙儿见她孤苦，才带她回的府。”
太后道：“这样啊。”目光落在顾凌白身上，笑得意味深长：“你还真是护着她，过来是想求奶奶给她一个尊贵的身份？好配得上你？”
顾凌白道：“想由奶奶出面，给她一个公主的名号，算是我的妹妹。”
太后没想到顾凌白求的是这个，问道：“可想好？”
顾凌白道：“孙儿想好，早在三年前孙儿便想好，还望奶奶成全。”
太后叹了口气道：“你欢喜便好，奶奶听说最近你与沈家姑娘走得近？是有意于她？”
顾凌白瞟了眼林娇娇道：“她问孙儿借琴谱，无其它事。”
太后道：“生为皇家人的嫁娶，多数由不得自己，各方势力都得均衡。册封她公主的事，奶奶就应下，皇上这几日病重，只能似个诏书出来，大典什么的等皇上病好后再说。”
太后又叹了口气：“本宫只有你父亲和皇上两个儿子，一个英年早逝，一个病重在床。哎……，我这老婆子还活的好好的。”
别人谈家务事，林娇娇不好插嘴，听到太后长吁，安慰道：“皇上肯定会好起来，太后您要长命百岁，才能看到子孙兴旺。”
小嘴巴甜，声音也好听，说出来的话跟抹上了蜜。
太后摆手道：“过来，再让奶奶好好瞧瞧。”
林娇娇又走近了些，太后拉住她的手道：“这孩子是黑了点，可这手摸起来跟没个骨头似的，若是白些也是美人。”
林娇娇道：“奶奶的手虽然没我的软，但是等我像奶奶这么大时，肯定还比不上奶奶这么软。”
太后眉开眼笑道：“小姑娘嘴可真甜，哎哟哟，小福子把本宫的最爱的那套鱼戏碧莲首饰拿过来。”
小福子应下，拿来首饰，送到太后跟前。
两只发簪，一对耳环，还有一条项链。
金镶玉的，发簪是两对小鱼，挂着玉制垂珠。一对耳环则是莲花形状，项链中间的图案则是两条漂亮的小金鱼在荷叶下畅游。
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一看就不是凡品。
好东西林娇娇见的多，看到这套还是不免多看几眼。
太后拿起耳环道：“让奶奶给你戴上。”
林娇娇拒绝道：“奶奶我不要，你若真要给我东西，能不能把你这盘糕点给我。”她指着小桌子上黄色没见过的糕点，“我能尝一块吗？”
太后呵呵笑：“拿去吧，拿去吧，都给你。”
林娇娇拿起块糕点喂到嘴里，甜的还有鸡蛋的味道，松软可口。
好吃！林娇娇又拿了块，问道：“奶奶，我能去一边吃这个吗？”
太后笑道：“去吧，喜欢让小福子再给你拿些带回去吃。”
小福子连忙上前，端起糕点跟在林娇娇身后，去了偏厅。
这边，林娇娇走后，太后道：“这姑娘倒是可爱。凌白，这里没有外人，跟奶奶说说，怎么就想认她做妹妹？”
顾凌白道：“很像位逝去的故人，再像终归不是故人。不想委屈她，想来兄妹也是极好，她太过天真灿漫，有了公主的称号，孙儿能护她周全。”
顾凌白口中的‘故人’，可以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太后自然也是知道，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也好，也好，你高兴就好。”看自个孙子平时过的跟个鳏夫似的，又叹气道：“你呀你，就跟你跟你父亲一样，是个痴情的。可你和你父亲不同，你母亲好歹留下你，不过是认识不过一个月时间的，就非她不可吗？”
顾凌白道：“奶奶能否不要再提。”
太后道：“行行行，不提，不提。来了宫里去看看皇上，听赵大夫说，皇上他身体有可能好不过来。皇上这么一病，京城里的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势力最大的便是沈皇后一脉，建国当初国情不稳，皇上权衡许久才娶的沈家人为皇后。这几年若不是你的制衡，沈家的势力越发壮大。哎，风雨欲来山满楼。”
顾凌白安慰道：“奶奶不必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皇上是明君，尽管皇上如今在病塌上，想来他对此早有断量。”
太后道：“奶奶老了，帮不了你们什么，只能这样想。你去看看皇上。”
顾凌白眼瞟向偏厅的方向，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珠帘后吃糕点的林娇娇。
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林娇娇转过头，两人目光相接，林娇娇冲他摆手。
顾凌白别过眼，低头不语。
这些小动作都落入太后眼里，太后打趣道：“怎的？还怕奶奶欺负你这个‘妹妹’？”
顾凌白摇头：“她性子野，怕冲撞了奶奶。”
“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就这么不相信奶奶？”
顾凌白正要开口，大殿门口传来喊声。
“赵大人到。”
这时候入朝晖宫的‘赵大人’除了赵大夫便无其它人。
不一会，赵大夫进来，见顾凌白在，行礼后给太后把脉。
“太后并无大碍，只是最近思虑过多，臣开剂养神的药吃上两天。”
报赵大夫来的声音，林娇娇也听到，正好她吃完糕点，又是熟人，便从偏厅走过来。看到开完药方的赵大夫上前打招呼：“怪老头。”
她声音好听，自带几分娇嗔，任谁听来都不觉得她是不尊重，反而有种亲切感。
赵大夫回头笑道：“哎呀，你怎么来这里。”
口气熟络，一听两人就是熟人
太后道：“赵太医认识乔乔姑娘啊。”
赵大夫道：“认识，认识，臣给看过几次病。”
太后对顾凌白道：“有赵大夫在，这下你放心了吧。”
‘放心’什么？林娇娇听不懂，遇到赵大夫她还是高兴，不知怎的越见赵大夫，越觉得他亲切。
赵大夫听懂太后话里的意思，起身道：“王爷，您去见皇上，乔乔姑娘有我看着，不会出事。”
顾凌白谢过赵大夫，特别交待林娇娇：“好好呆着，别乱跑，别惹事知道吗？”
林娇娇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惹事了？话到嘴边又咽下道：“嗯，我知道的。”
顾凌白这才放心的离开。
第21章
林娇娇目送着顾凌白离开，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殿里就剩下太后，她和赵大夫还有小福子。
没有顾凌白，林娇娇就觉得呆在这里无聊，闹着要和赵大夫去太医院玩。
赵大夫愿意带着她，太后便应下，等顾凌白回来，让他去找她。
林娇娇就这样跟着赵大夫往太医院去。
路上两人边走边说话，先是赵大夫开口：“乔乔姑娘喜欢王爷？”
上来就问这个，林娇娇脱口而出：“你，你都看出来啦。”
赵大夫低头笑，白须白眉舒展开，“他走后你看你看她的眼神，老夫又不是瞎子。”
林娇娇心里堵，得找人说说话，散散心中的郁气，直觉告诉她，赵大夫可以信赖。
林娇娇叹了口气道：“我是喜欢他，可我爹不让我跟他在一起，过两天我就回家，以后再也不见他。”
赵大夫问道：“这次王爷带你进宫做什么？”
林娇娇道：“顾凌白说要跟我做兄妹，带我来宫里求了个公主的封号。没什么用，过两天我要回家，以后再也不见他。”
赵大夫突然停下脚步，林娇娇差点撞上去，往后退了一步，道：“怪老头，你干嘛突然转身。”
赵大夫转身低头道：“好的，好的，公主好，公主好，公主好。”
怪老头本来就是怪，说出的话也怪，倒是符合他怪老头的称呼。
林娇娇没多想，过了会自言自语道：“他说要做我哥哥，其实我这次要是走了，跟他估计是后会无期，就希望他不要太想我，一个人好好的过，然后再结婚生子。”
赵大夫问：“真要走？舍得？”
林娇娇道：“舍不得也要舍得，我爹真的不喜欢他，恨不得把他杀之而后快。我要是不舍得，我爹得活活气死，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喜欢他的好。”
赵大夫扭头看着她一会，笑道：“你想做什么，何必在意别人的想法，想做什么便去做。再者说你说不喜欢一个人，就能不喜欢？”
林娇娇觉得自己胸口隐隐作痛，她捂住胸口道：“我爹是真不喜欢他，我爹这个人吧……”
她师父这个人，别看着外表斯斯文文，对她温温柔柔的。她知道她师父心特别狠，要是师父没被气死，不高兴杀了顾凌白怎么办？
赵大夫眼珠子转转道：“其实有个办法，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你爹会同意，你和他一起？”
“什么办法？”
“生米煮成熟饭，你跟他生个娃娃出来，你爹不同意也得同意，对吧。”
林娇娇鄙夷道：“怪老头，我虽然笨，但我又不是傻子，没成亲怎么能生娃娃？还有，还有……”
还有她现在的模样，生娃娃时总觉得用别人的身体，别扭。
林娇娇拿出小镜子照照，要恢复原貌得去找六师姐。她的几个师兄，师姐，可听师父的话，她想要再逃出来，比登天都难。
林娇娇心里苦，有谁知啊……
做人好难的，做人子女也好难。
哎……
林娇娇对着镜子长叹短吁，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变白了，便问道：“怪老头，我最近是不是白了许多？”
赵大夫笑道：“好像是，可能是你最近少晒太阳的缘故。”
林娇娇觉得他笑得贼兮兮的，好像不是那么简单，想他也不会害自己，不再多想。
跟着他往太医院走，又走了会，遇上了沈皇后，沈兰儿跟在她身后。
林娇娇眼晴亮，隔老远就看见她们，她打心眼里不喜欢沈兰儿。审时度势她懂，这里在别人的地盘，顾凌白又不在，不能横。
跟着赵大人一起行礼。
沈皇后和沈兰儿见到她皆是一惊，面上都是不动声色。
沈皇后开口问道：“赵大人怎么带着乔乔姑娘？”
赵大夫道：“是太后让老臣带她出来逛逛。”
搬出太后，沈皇后想找理由为难林娇娇都不行，问道：“乔乔姑娘怎么在太后宫中。”
赵大夫替林娇娇答道：“王爷带乔乔姑娘来见的太后，好像要封乔乔姑娘为公主，想必不久就会下诏书。”
他这话一出，沈皇后和沈兰儿脸色突变，看林娇娇就有那么些意味深长。
对于不喜欢的人，林娇娇向来都是不想与他们多呆，拉拉赵大夫的衣角。
赵大夫又说了些官面上的话，带着林娇娇离开。
沈兰儿看着林娇娇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皇后道：“这木乔乔真不简单。”
沈兰儿道：“听说跟王爷死去的心上人，声音一模一样。她上次生病，嗓子烧哑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好。”
沈皇后道：“是啊，运气也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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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娇娇跟着赵大夫来到太医院玩。
作为掌管太医院的赵大夫，他是最闲的一个，喝喝茶，过目下药方，便无其它事。
领着林娇娇去参观太医院。
这里是熬药的地方，这里是药房，这里是大夫们讨论方子的地方，这里是方子存档的地方。
介绍到方子存档的地方，赵大夫感慨道：“老夫在宫中几十载，历经了改朝换代，这太医院一直都没变过。身为大夫不过就是救死扶伤。这里存档的方子这些年老夫都一一整理出来了，留给世人。从太医院里出去的大夫，有不少都归于民间。”
林娇娇好像听明白点他的话，问道：“怪老头，你是在跟我说改朝换代后，你为什么没离开皇宫的原因？”
赵大夫听到怔了怔，忽然笑道：“乔乔姑娘真是冰雪聪明。老夫还想说的是，一个王朝的堙没，有很多原因，不是靠一已之力就能推翻一个王朝。前朝太宗是个才子，但不是好皇帝，若不是生在皇家，凭他的才华就能流芳百世。哎……”
林娇娇多多少少听过关于前朝的事，没去多想过，前朝的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离她太过于遥远，见赵大夫神情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