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眼睛目光望向初三,他下意识的双手环胸,“你……你想做什么?”
琯夷俯身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委屈的指着初三对李成忱道:“他抢我的钱。”
“我什么时候抢你的钱了?”
她扯着李成忱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控诉,“他就是抢我的钱了。”
“老大,我发誓我没有。”
琯夷蹲下抬起他的脚,从地上捡起一个铜板擦了擦,“你还抵赖?”
小松子以手掩面,一文钱?也太丢人了。
李成忱道:“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五十九章
琯夷把一文钱小心翼翼的放入荷包中喃喃道:“给成忱买烧饼吃。”
李成忱眼疾手快的夺过她又往唇边送的酒杯, “不能喝了。”
她醉眼迷离的看着他, 眼泪一鼓便落了下来, 他不由分说的把酒杯放到桌子上道:“哭也没用。”
初三嚼着口中的饭菜忍不住笑了出来,小松子心道:“又来这招?”
她忽然拉着旁边江蓠的手哇哇大哭, 江蓠掏出手帕帮她擦眼泪问道:“怎么了?”
“你要嫁人了, 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
“我没有要嫁人。”
琯夷平常耍赖就无人能敌, 更遑论现在脑子不太清楚,闻听江蓠之言反而哭得更凶了, 江蓠无奈道:“好, 我要嫁人了。”
“是表哥吗?”
“嗯。”
“表哥长得好看。”她弯眼笑笑伸手揉了揉李成忱的脸颊, “不过我家相公是美人, 更好看。”
江蓠以帕掩口笑个不停,初三一口鸡汤差点喷了出来, 李成忱素来疏冷端正, 不苟言笑,何曾见过他被人如此调戏的模样, 小松子、禄海、初一识相的装作没有看见,若无其事的夹菜吃饭。
江蓠道:“琯夷,你喝醉了,我扶你去睡觉好不好?”
“我没喝醉, 你看, 我还能跳舞呢。”她摇摇晃晃起身便要去跳舞。
李成忱微扶着她站好,“慢点。”
初三看她蹦蹦跳跳东倒西歪玩的欢快,室内铺了厚厚一层地毯, 虽已入夏还未来得及替换,是以摔在地上并不疼,扶额道:“老大,你也不管管她?”
小松子深以为然,“以后可不能让她喝酒了,简直无法无天。”
李成忱手腕受伤夹菜不太方便,江蓠把几样清淡的菜式换到他面前,“李总管,她若闹起来没完没了,你最好劝她去睡觉比较好。”
犹记得去年禄海偷偷带了一瓶米酒,三人藏了一包花生米悄悄下菜小酌,然后琯夷喝醉差点没有把浣衣坊掀了,把值夜的侍卫都给招来了。
李成忱头也未抬喝着鸡汤道:“由着她吧,无妨。”
琯夷翘着兰花指走到小松子面前道:“你不是说我有贼心没贼胆,不敢推到我家相公吗?你今儿好好看看,我很厉害的,才不怕他。”
小松子顿感一道焦雷劈过,心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什么话都说,这会要人命的好不好?
李成忱夹菜的动作一顿淡淡瞥了他一眼,初三幸灾乐祸道:“你好厉害啊,如此拭目以待哦!”
江蓠识趣道:“李总管,时辰不早了,先行告辞。”
禄海自知琯夷醉酒之后无德无形,加之他向来惧怕李成忱,亦起身告辞。
初一道:“我与初三去送信。”
“要去你去,我还没有吃饱呢。”初三啃着一个鸡腿抱着酒壶就是不撒手,一枚石子弹在了他的胳膊肘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怪叫,“初二,你什么时候和他狼狈为奸了?”
无人应答,初一趁他不妨拎着他的后领直接把他提了出去,低声道:“不要命就继续待着,我不拦着。”
“老大,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慢慢吃。”
琯夷软软靠在李成忱身上,含糊不清嘟囔着说着什么,他用瓷勺装了鱼肉米饭喂到她唇边,“你还未吃东西,饿了吗?”
她闭着眼睛遁着本能张口便含住了勺子,他往外抽了抽没有抽出来,哑然失笑,手指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松口,磕到牙。”
“还要。”
他耐心细致的喂了她小半碗饭,一碗鸡汤,小松子无语问苍天,小姑奶奶,你生病受伤时公公要喂你吃饭,现在公公生病受伤了还要喂你吃饭,你究竟有没有一点良心不安呢?
“公公,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撤了吧,我不饿。”
“是。”小松子收拾完桌案上的碗碟摇头无奈的关上了房门。
李成忱半搂着她扶到了床榻上,手腕上隐有淡淡的血迹渗了出来,有些疼痛,正欲重新清理包扎,琯夷蓦然从身后环住了他,“怎么了?”
“我要推倒你,不能走。”
“又说傻话。”
她跪在床榻上,埋在他脖颈间,小手自前襟处灵巧的探了进去,他按住她不安分的手侧目望着她漆黑点墨的眸子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乖乖回答好不好?”
“嗯。”
“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
她咬了咬他的耳朵,若有似无的舔了舔,“相公啊,这还问。”
他轻叹了一口气用手臂把她箍在怀中试图让她消停一会,“琯儿,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有相公在就好。”她不舒服的挣扎了几下,李成忱力道一松,顺势便被她推到了床上,发带脱落,乌发铺了一枕,被她扯开的前襟松松开着,露出清瘦的锁骨,“你……你不许动,我也要问你。”
“洗耳恭听。”
她双腿跨坐在他的腰上,脑中迷迷糊糊想着那些风流公子都是怎么调戏美人的?对!先抓住他的双手让他不能反抗,然后扒衣服,最后直接扑上去。
琯夷摸索到他的双手费力的抓住举到了他头顶上方,奈何她的手太小委实不能制衡住他两只手的手腕,李成忱好笑的看着她摆弄来摆弄去,“我不动。”
“相公,你说你爱我。”
合着问都不问,直接命令了?
他温柔含笑道:“我爱你。”
她脸颊绯红,笑起来似初绽的桃花,低头想了想,扒拉着他腰间的衣带,“你说你想要我。”
“好。”
她眨了眨眼睛,俯身吻住了他的锁骨,舔舐亲吻往上不知餍足的吮吻着他的薄唇,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鼻间格外让人安心,唇齿交融之间,身体愈发炙热难耐,气息也开始紊乱。
他揽住她的纤腰往里翻转反客为主,手指沿着她的脊背下滑,她口中溢出细碎的嘤咛,身体微躬贴合着他更近了一些,一股异样的感觉让她心头空虚难耐,手指紧紧攥着他的手臂,“难受……”
“为夫也难受,你惹火上身是不是应该帮我纾解纾解?”
“嗯……”
小手顺着他的牵引在他身上触摸流连,吻沿着眉心往下一一落下,往下,往下……
……
清晨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她抬了抬眼皮,幔帐低垂,朦朦胧胧的阳光透过缝隙射了进来,脸颊蹭了蹭微凉的肌肤,灵台一阵清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以一种不雅的姿势趴在了李成忱的身上。
他上身未着衣衫,中衣不知被谁团成一团丢在了床角,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吻痕,手腕上的纱布松松挂着,隐有干涸的血迹,她……她昨晚到底都做了什么?!
貌似是喝醉了,完了完了,她一喝醉就有些不受控制,丢人就算了,怎么……怎么会这么不知分寸,不对不对,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不对不对,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成忱生病受伤需要人照顾她竟然还这么对他,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小心翼翼的起身却被一只手揽在了怀中,她赶忙赔笑,“相公,你醒了?”
“嗯。”
“昨晚……昨晚我有没有做什么丢人的事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绕着她垂在他胸口的一缕乌发挑眉道:“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你说你要推倒我,言出必行。”
她乌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竟然这么厉害!平常有贼心没贼胆的事情竟然都做了?我天,太……太不可思议了,蹙眉想了想,某些模糊不清的片段一闪而过,心里窃笑,嘴上却道:“我哪敢。”
“你说你想要我。”
什……什么!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红着脸低声道:“我没有。”
李成忱瞥了她一眼,她立马心虚的垂下头,“我……我有。”
他低笑,“要不要为夫把昨晚之事重复一遍给娘子看看?”
“不用不用!”面对他身上铁证如山的证据,她承认她把他给……心怀愧疚道,“我会负责的。”
“又说傻话。”
夫妻之间同床共枕,耳鬓厮磨本是伦常,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更谈不上什么负责不负责的,为何每次面对他脑子似乎便不太灵光,歉疚的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光着脚丫去找伤药,昨天成忱才出狱啊!她做得都叫做什么事啊!酒后乱性,所言非虚。
李成忱披衣坐了起来,乌发散落在肩头,琯夷回眸看着这一幕心道,我眼光可真好,瞧瞧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好看,不过那件外袍真碍事……赶忙摇了摇头制止了自己的可怕念头,她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重新清理包扎好伤口,收拾好床榻,服侍他穿好衣袍,自己方沓着绣花鞋转到屏风后去换衣服,不对啊,明明昨晚是她无礼的,怎么她身上的痕迹比他还要多还要深呢?
☆、第六十章
收拾妥帖之后小松子端来清粥小菜, 意味深长的看了琯夷一眼, 她疑惑的跟着他走到长廊下, “昨晚我是不是做了很多丢人的事情?”
小松子道:“公公病体未愈,你委实不应让他反过来照顾你。”
“那个……我一喝酒就有些不受控制。”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我昨晚到底怎么了?”
“你起先向公公控诉初三抢了你的一文钱, 然后你哭着闹着说江蓠要嫁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拉扯公公的衣服可劲的往他身上凑,调戏公公是美人, 最后不知为何又蹦又跳满屋子疯跑, 公公看你玩累了, 亲自喂你吃饭, 他自己可没怎么吃东西。”
琯夷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好意思的以手遮了遮脸, 我天, 她都做了什么?小松子若知她晚上还半强迫性的这样那样的对着成忱为所欲为,不知道会不会把她杀了一了百了。
“一杯酒你就成这幅模样了?也是个人才。”
她嘿嘿赔笑, “我今日一定让成忱多吃点东西。”
因不用去腾龙阁当值,李成忱穿了一件白色长衫,乌发未束只在发尾松松打了个结,琯夷抬眸偷偷看了他一眼, 不期然便落到了他脖颈上未褪的青紫印痕之上, 脸颊微微红了,轻咳一声道:“成忱,这个肉包子可好吃了。”
“你多吃一点。”他慢条斯理喝着白粥, 把一盘肉包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她拿了一个肉包子撑着桌子喂至他的唇边,李成忱张口咬了一口接了过来。
“我知你不喜荤腥,晚上回来我给你包素包子。”
“嗯。”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李成忱云淡风轻道,“娘子,我一向言而有信,我不会动的,晚上便不要抓为夫的手腕了。”
琯夷闻言未来得及咽下去的肉包子噎在了嗓子眼,睁大眼睛望向他面如火烧,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还是娘子比较喜欢……”
“我没有!”她一语打断他的话,连忙摆手,“我……我……相公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我昨晚没轻没重别伤势加重了才好。”
“是有些没轻没重。”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她慌忙埋头喝粥,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我昨晚并未同惠妃娘娘告假,还要去当值,有什么事情你吩咐小松子去做,看公文也莫要看得太久。”
李成忱含笑道:“遵命。”
……
昭阳宫,留夷挽着竹篮正在采摘新鲜的玫瑰花瓣做玫瑰千层酥,芍药海棠开得正好,几个小宫女修剪着花枝,久违的宁静平和。
秦曦箬身穿葱绿色宫衣,用一支通透如水的碧玉钗松松挽了一个单髻,临窗作画,“李总管如何?”
“劳娘娘惦念,成忱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可。”
琯夷端详着书案上铺开的画轴,皑皑白雪之中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身穿大红斗篷,抱着满怀的红梅,笑得天真烂漫,“司徒大小姐?”
秦曦箬把蘸着朱砂的毛笔搁置在砚台上,“你认得漱墨?”
“上元灯节,奴婢有幸与司徒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漱墨、漱毓自出生始我便一直在旁教导看顾,有些日子未见,倒真有些想了。”
萧璟出天花时一直遗憾未能同司徒漱墨见上一面,不过四五岁的小娃娃便长得如此娇俏动人,也怨不得他魂牵梦萦了,画卷并未画完,旁边留白大抵是要画司徒漱毓,琯夷迟疑的问道:“娘娘,奴婢可否向你讨个恩情?”
秦曦箬执笔蘸了蘸胭脂,低头描画着红梅花,“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