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的宠妻——绛衣拂影
时间:2019-06-12 09:40:41

  张珩紧紧握住沈菱月的手,久久不曾放开, 她不在的每一刻, 自己都在想她。这不能怪自己, 只能怪她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气息,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想起她。
  夜晚时分,卧房里, 张珩拥着沈菱月,在她耳边不停地诉说,说后院花圃里的花开了, 说自己最近睡眠不好,说自己后悔行事莽撞,还说自己最近又添了新的文房四宝,让她拿去用……
  最后,张珩差点脱口而出,他想念她,他一心盼着她回来,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张珩想起自己低三下四去山上求她回来的情景,生怕自己一旦说出口,这丫头又会高傲自满,将自己拿捏得牢牢的。
  沈菱月此前从未发觉张珩竟然也有“话痨”的一面,自己始终对张珩琢磨不透,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他为了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为了迫使自己回来而去派人放火,也会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把沈靖的一切都安排妥当。
  不管怎样,沈菱月都觉得,自己似乎注定要与张珩纠缠在一起了。
  天气愈发地寒凉,北风不停地呼啸。
  一日清晨时分,沈菱月早早地起来,收拾妥当后开始安排当日的早膳。景澜院乃至整个宫里的膳食都太过油腻,宫里的厨子总是喜欢堆砌美味珍馐,讲究越丰盛越好。但张珩由于早年间在宫里常被迫吃残羹冷炙,落下胃病,唯有吃细腻调和的东西才能调养好他的旧疾,因此,沈菱月整日钻研食物和药材,搭配好张珩每天的饮食。
  张珩起床洗漱过后,看着忙前忙后的沈菱月在餐桌旁布菜,便伸手在后面揽住了她。
  沈菱月被张珩束缚住之后,没法继续布菜,便笑着说道:“快点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凉了,吃了容易胃寒。”
  张珩还是没有松手,反倒是越拥越紧。
  沈菱月无奈地挣扎着转过身来,一边替他整理衣领,一边说道:“早点用膳吧,你过会儿还要出门忙于差事。”
  无论沈菱月如何劝说,张珩就是不为所动,依旧揽着她不松手。
  沈菱月没有办法,只好红着脸,轻点起脚尖,轻轻亲了一下张珩的脸颊,他才肯松手,坐到桌边,开始用餐。
  沈菱月也坐到一旁,看着张珩日渐消瘦的脸庞和一脸疲惫的神情,说道:“你每日都这样繁忙,就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皇上如此用人,还真是毫不手软。”
  昨天他又是忙至深夜才回来,自从认识他以来,沈菱月真心觉得,皇上拿他当铁人在用,一年到头,总是忙不停歇。
  张珩轻轻笑了笑:“此话我听听就算了,不可到外面去说。”
  沈菱月当然不会到外面说了,而是觉得,张珩太过拼命了,他仿佛一直在疲于奔命做事情,几乎每日都是如此,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撑下来的。
  张珩看得出沈菱月眼里的关切与担忧,便握着她的手,说道:“等过了这阵子,我便可以轻松些了,到时我带你去南方游玩。”
  沈菱月笑着点了点头,但其实心里清楚,由于沈家的处境一直是悬而未决的难题,自己心中随时都有千斤重担一般,并没有闲情逸致出去游玩,但却不想辜负了张珩的一番美意。
  北风掠过,已进入初冬的皇城愈发地寒凉无比。
  大周国的百年世家薛家几乎在一夜之间覆了巢。消息传来时,有人深感惊讶,有人却早已看出了端倪,并不足以为奇。只是,统摄六宫的皇后也姓薛,如何处置这位皇后,成了摆在皇上面前的难题。不再得宠是一定的,打入冷宫也是极有可能的,事实上早在此事之前皇上就已经将皇后禁足了,理由是善妒。此时,再加上娘家薛家的种种罪名,皇后之位怕是保不住了,能留她一条命已是开恩了。
  当沈菱月听闻此事时,才恍然明白过来,张珩近来异常忙碌的原因何在,虽然早已谋划好对薛家动手,但作为百年世家,薛家向来实力雄厚,剪掉其羽翼远非一朝一夕之功。
  正当众人纷纷猜测皇后的命运之时,皇后自己给出了答案。某日夜半时分,皇后服毒自尽了,留下了还未满周岁的小女儿。
  虽然早就知道皇后会走上这条路,但沈菱月听闻此事时心里仍不是滋味。贵为皇后,曾经宠冠六宫,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想及于此,沈菱月感到周遭更加寒冷无比。
  没多久,皇上命人对外宣告,皇后娘娘突发恶疾,不幸归天,皇后生前仁德昭显,故倾力厚葬。
  死后哀荣,沈菱月不知道这对皇后娘娘的在天之灵会有什么意义,但葬礼确是办得盛大无比,有众多的僧侣在念经超度,皇宫内外祭拜者的队伍十分庞大。
  傍晚时分,沈菱月在皇后娘娘的灵柩前念经念了许久,念到腿脚有些麻木。虽然与皇后娘娘谈不上交情颇深,但沈菱月依旧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之情。
  就在沈菱月念完经,去外间歇息之时,发现瑾妃娘娘正在外间休息,于是连忙行了礼。
  此时,瑾妃身边的侍女撇了撇嘴,冷笑着说道:“有的人真是会献殷勤啊,可惜,灵柩里的人之前再怎么风光也看不到了,也无法从灵柩里跳出来再给你撑腰了。”
  沈菱月知道,瑾妃一向跟皇后娘娘不合,据传之前瑾妃娘娘小产,就是皇后娘娘的主意,但这终究是传言,并无确实的罪证。由于此前皇后娘娘几次邀请沈菱月聚会,又待她极为热情,多次打赏于她,因此宫里的人自然而然地认为沈菱月跟皇后娘娘走得颇近。
  沈菱月倒不在乎别人说自己献殷勤,事实上自己也没必要做样子给别人看,但觉得死者为大,对方在葬礼上说皇后从灵柩里跳出来的话十分不妥,便回道:“为逝者念经超度,不过是本分罢了,尽心而已。况且,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如今殡天,理应获得敬重与安宁。”
  坐在一旁休息的瑾妃抿了一口茶,随后抬头看了看沈菱月,低声说道:“沈姑娘这话说得蹊跷,这里有人不敬重皇后娘娘么?”
  沈菱月不想与瑾妃纠缠过多,只说道:“月儿并无此意,还请娘娘见谅。”
  瑾妃笑了笑:“沈姑娘,路可以多走,话可不能乱说。皇后娘娘归天,如今后宫里的大小事务,全部落在了本宫身上,可是操劳得很啊。”
  这时,瑾妃身边的侍女也是一副得意的样子,皇后的葬礼办得隆重,也不过是皇上格外开恩而已,说到底不过是罪臣之女、畏罪自裁罢了,以瑾妃如今的得宠程度,今后的后宫还不是自家主子说了算?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娘娘日夜忙于主理后宫,可要多加保重才是啊。”
  沈菱月抬头,见是一身官服的张珩阔步走了进来。
  瑾妃娘娘虽然近来颇为得宠,但依旧对张珩忌惮得很,连忙说道:“张大人言重了,不过是本宫分内之事罢了。”
  张珩对瑾妃娘娘的言行一向瞧不上眼,行事高调、恃宠而骄,哪里是能主理后宫的样子?
  待与张珩寒暄几句之后,瑾妃娘娘便匆忙带着随从离开了。
  随后,张珩连忙搀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沈菱月,嘱咐道:“以后对这种人敬而远之就是了,千万别跟她纠缠。”
  沈菱月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今天不是要忙于差务,怎么也过来了?”
  张珩笑了笑,随后递给她一个手炉:“知道你在这里待了大半天,天气寒凉,你又体弱,凡事尽了心就是了,不要累坏了自己。”
  沈菱月拿着暖暖的手炉,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张珩差事繁忙,是特意绕了过来给自己送东西的。
  两人向外走时,张珩复又叮嘱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歇息吧,晚膳不必等我了。”
  沈菱月看着满脸疲惫的张珩,说道:“你忙于差务,也要注意休息啊。”
  张珩笑了笑,摸了摸沈菱月的头说道:“知道了。”
  沈菱月一直看着张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才转头往回走,没想到回头时见到吴思远正站在不远处。
  待走近后,还未等沈菱月开口打招呼,吴思远便目光呆滞地说道:“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什么……传言?”沈菱月不解地问道。
  吴思远定定地看着沈菱月,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我此前就听说过你与张珩之间的传言,可我一直不肯相信,一个世家之女怎么会与张珩有瓜葛?但我万万没想到这是真的。沈姑娘,你……你为何要委身于一个宦官?你这么做,沈家知道吗?你父母知道吗?”
  沈菱月尽管神色有些尴尬,但依旧果断地打断道:“吴公子,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
  吴思远没有理会沈菱月的言语,而是神情极为激动地说道:“你之前说你已经许了人,就是许了张珩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手握重权,你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跟着他?你不要名誉了吗?”
  “多谢吴公子的关心”,沈菱月脸色惨白地说道,“无论怎样,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尤。”
  
 
  第28章 名分一事
 
  数日后, 皇后盛大的葬礼结束了,沈菱月来到坤秀宫前, 想起皇后娘娘那美丽端庄的仪容,想起可爱的小公主, 想起皇后娘娘讲过的她与皇上从小相识到后来成亲的经历。一切都恍如隔世,她最深爱之人灭了她的家族,也剪断了她生的希望。
  里面似乎传来小公主的哭声,沈菱月连忙走了进去。房间里,只见嬷嬷轻声哄着哭闹不止的小公主,拿着各种玩具逗弄,但就是不奏效。
  沈菱月心疼这还未满周岁母亲就离开人世的小公主, 便伸手将其接过来,在怀里哄了好久,小公主才停止哭喊, 乖乖地依偎在了沈菱月怀里。
  然而,当嬷嬷接过去时, 小公主又开始扯着嘶哑的嗓子哭嚎了起来。沈菱月没有办法, 只好一直抱着小公主, 任由她扯着自己的头发玩。
  “不哭,不哭,小公主最乖了, 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沈菱月耐心哄着怀里的小公主。
  小公主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边扯着她的头发, 一边露出了笑容。
  沈菱月笑了笑,便开始哼唱起了自己童年时常唱的歌谣,小公主听了很是开心,不停地舞动着四肢,似乎在应和着沈菱月的歌声。
  看着小公主娇憨可爱的模样,沈菱月心中一时伤感不已,年纪尚小的她,并不清楚母亲已经离世,未来的皇宫生涯对她而言,恐怕也是极为艰难的。
  “小公主,你要平安健康地长大。哪怕为了你的母亲,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知道吗?”沈菱月知道小公主还听不懂自己的话,但仍是自顾自地说道,“你父皇将来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恐怕照顾不到你了,你要保重好自己啊……”
  沈菱月话还未说完,只听后面有人轻咳了一声。
  沈菱月连忙回过头去,只见自己身后站着小公主的父皇,还有一旁的张珩。刚才的咳嗽声就是张珩在提醒自己吧。
  此前当皇上走进来时,张珩就想出声叫沈菱月,但却被皇上制止住了。一直听完沈菱月的哼唱,又听见沈菱月提及皇上,张珩才忍不住假装咳嗽提醒她。
  一脸窘迫的沈菱月愣愣地看着皇上,一时间差点忘了行礼。当沈菱月抱着小公主准备行礼时,皇上摆了摆手,以示免礼,随后伸手将小公主接了过来。
  被父亲抱住怀里的小公主满脸委屈,没多久便哭喊开来,随后张开胖乎乎的手臂,要沈菱月抱自己。
  沈菱月一时间为难得很,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跟父皇甚少见面的小公主愈发地哭闹不停,皇上无奈之下,只好将小公主交还给沈菱月。
  沈菱月一边轻哄着小公主,一边感到窘迫无比。
  “你方才说,朕未来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所以顾不得照顾自己的女儿了?”皇上开始眯起眼睛,问向沈菱月。
  沈菱月急得一脑门子汗,早知道会在这里遇见皇上,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说他半个字的,都怪自己一时嘴欠。
  过了半晌,沈菱月才露出一个勉强且尴尬的笑容:“我是想说,皇上万福,将来定会子嗣绵延,儿孙满堂,人丁兴旺,而皇上又日理万机、日夜操劳……” 
  “好了!”没等沈菱月编完,皇上便打断道,“既然朕顾不得照料小公主,那由你来照料,如何啊?”
  沈菱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皇上,又看了看皇上身后的张珩,只见张珩眉头紧皱,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沈菱月连忙说道:“承蒙皇上看重,但我缺乏育儿的经验,唯恐照料不周。想来小公主有嬷嬷和其他人照料,又有皇上的关怀体贴,必定是极为妥当的。”
  皇上没有继续追究沈菱月,而是握了握小公主的手,而后又看了看房间的四周,皇后就是在这里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
  沈菱月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自己依稀发现皇上的眼中也有些许怅然。或许,他也想起了与皇后之间的种种过往吧。但斯人已逝,一切都是烟云,他依然是那个会为了皇位和社稷而不顾一切的皇帝。
  夜晚时分,景澜院的书房内,沈菱月一边给张珩研墨,一边满面愁容地说道:“皇上会不会对我今天说的话怀恨在心?”
  张珩一边书写,一边点了点头:“他听了当然不会舒服。”
  “那怎么办?”沈菱月一脸紧张,不过短短数日,自己似乎既得罪了瑾妃,又得罪了皇上。
  张珩看得出沈菱月紧张的缘由,于是停下笔,轻轻笑了笑:“皇上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对你如何。至于其他人,有我在,你大可不必担忧。”
  沈菱月听了张珩的话之后,安心了不少。皇宫里,到处都暗藏着危险,自己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才是。
  此时,张珩继续说道:“你能去为皇后尽心,其实皇上心里是欣赏的。宫里其他人,看不穿皇上的心思,以为皇后的家族倒了,皇上也不再待见皇后了,于是跟着捧高踩低。”
  沈菱月不解地问道:“你是说,皇上对皇后还是有感情的?”
  “那是自然”,张珩点了点头,“皇上与皇后青梅竹马,一路走来,怎会没有感情?只是,他是皇上,他不会因为和皇后的感情就对薛家心慈手软。”
  “可是……”沈菱月的眉头有些纠结,“皇上之前将皇后娘娘禁了足,还特意抬高了瑾妃娘娘的位份。”实在看不出来皇上的感情体现在哪里,况且他还亲手灭了皇后娘娘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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