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指在我脸颊肉上使劲,捏开我的嘴,俯了身子过来。
我连忙惊叫道:“烫烫烫!别灌……别灌!”
他却不像灌酒一般直接,而是将水杯握在掌心,垂头自己喝了一口,接着压了下来。
变态啊!
我的哥哥是个变态啊!
他怎么……他怎么!
我顾不上头疼,用尽全身灵力推开他,这才发现珏玉手镯被人用布小心地包起来了。
他也看到我的视线,道:“暂时用不上宁珏,免得我碰到,坏了事。”
我心里又惊又疑,猜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好做防卫。
他将杯子握在手里,低声问道:“还喝吗?”
他的声音本就温柔,如此刻意压低,在黑暗的夜里平添几分特殊的意味。
我虽然喝了酒,脑子里虽然发晕,但是与宁珏相处日久,对这种语气已再熟悉不过。
这意味着一个男人有了绮念。
可是我是他妹妹啊!这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道:“你在想,你是我的妹妹,我为何会如此待你,对吗?”
他的手顺着我的头发划下来,在脖颈上轻轻抚摸,接着到了肩线,稍微停留,继续向下。
我拂开他的手,冷声道:“陆竹笙,你未来是中庭君主,不要让中庭蒙羞,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禽兽?”他将手中杯子用力掷在地上,器皿破碎的声音在夜里分外明显,但是没有一个人进来,众人都记得他的吩咐,在庭外等候。
手掌用力握住我的肩,他靠近我,淡淡的竹叶气息侵袭我的鼻尖,他亲了亲我的额发,含情一般的双目垂下注视着我的眼睛,轻笑道:“我还可以对你作出更禽兽的事情来。何况,在我心里,你算我哪门子妹妹?”
他说着掌下灵力一吐,我寝衣外衫霎时碎裂。他也吃了酒,滚烫的指尖勾住我的内襦带子,微微使力。
我握着灵刃抵住他的心口,冷声道:“陆竹笙,你把我陆妍当成什么人了?我今天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见状,收了手指,脸上露出一抹异色来。半晌,他重新握住我肩膀,问道:“若今日这样对你的是宁珏,你也会用刀指着他?”
我平静道:“宁珏是我未来夫君,他若与我成婚,想对我做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乐意!”
话毕,陆竹笙手掌忽然收紧,我低呼一声:“太子,你弄疼我了,请放手!”
“疼?”陆竹笙冷笑:“你母亲那个妒妇,当日一刀一刀割在我母亲身上时,怎么不知道痛?”
我灵台一瞬清明,睁眼看着他道:“是你!”
他即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却没有答话。
我道:“难怪你……你从来就没有把陆珠和我当做你的妹妹。一石二鸟,你要将先王后的子女赶尽杀绝……陆竹笙,陆珠何其无辜,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他道:“我当年何其无辜,你母亲是如何下得了手,我就如何下得了手。”
他道:“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我并无意杀你。”
夜里寒凉,他容颜俊朗如旧,却添了一份狠厉,声音幽幽如鬼魅:“事成之后,我会寻一座宫殿将你囚起来。只要当我想起来的时候,就会去这座宫殿,在你身上……一点,一点,找回我这些年,御顶王座后该有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宁珏:你做梦。
第39章 庭审
忍着头痛将陆竹笙从我房里打出去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迷迷糊糊没睡多久, 天又亮了,不认识的侍女扶着我上了马车。
陆都的城门依旧有灵力缠绕, 一切一如往昔。虽然不如东境宁都城围高大, 但却是我小时候趴在上面眺望父王回来的地方,承载了那时许多欢乐, 让人格外怀念。
离开时守城的士兵们对我颔首致意,那时我是中庭皇室唯一的血脉, 若不出嫁外境, 众人还猜测中庭是不是要出一位女王。
如今哥哥归位了,大家对他只有更加热络, 守城卫更是谄媚地跑出一百多里作长揖迎接, 待马车经过时还大喊一声:“拜见太子殿下!愿殿下万寿无疆!”
我:“……”
陆竹笙倒是停下来与他勉励了两句, 才带着队伍继续进城。
我问身边的小姑娘:“你叫什么?”
她道:“回殿下, 奴婢安鹿。”
我又问:“安鹿,你知道原先在我身边的丹央去哪了吗?”
她垂着小脑袋:“丹央姑娘受了伤,太子殿下仁厚, 让她在别院养伤。”
我问道:“圆如,圆意呢?”
她摇摇头:“奴婢不认识,奴婢是新来伺候太子殿下的。公主说的可是以前常在您身边的侍女?丹未娘娘可能知道,您可以问她。”
那还是不必问了。我看了一眼窗外, 陆都街道仙人往来, 衣衫飘举,风景依旧,和走前没有二致。
我又想了想, 低声道:“丹未,是什么娘娘?”
安鹿利落地摆着茶具,倒了一壶滚水试着温度,有些困惑道:“殿下还没有给她明确的位分。但是殿下身旁现在没有旁人。丹未姐姐让我们都叫她娘娘,也许殿下是要给她抬身份。”
我笑了笑。
入住宁都,陆竹笙竟然将我带进了他的府邸。
我道:“殿下,我现在还未定刑,最多是有嫌疑,你凭什么不让我回承衿殿?”
陆竹笙从马上翻身下来,将马鞭交给身旁的侍女,看着我道:“按理应将你关在天牢里,但你毕竟是我妹妹,又穷凶极恶,万一伤了别人怎么办?只好关在我府里。”
我皱眉,不愿进东安宫。
他却也没有碰我,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道:“放心,今日我不会找你。”
昨夜他将我逼到几乎又要爆发出自己也不能控制的灵力时,突然停了下来,今日便一直和我保持着距离。
这股力量从何而来?他竟然恐怕比我清楚。
下午丹未换了一身绯罗蹙金的衣裙,又嵌了东珠,摆着腰肢来看我。
我有些好笑,叫了声:“嫂嫂。”
她脸上立刻现出一种又是娇羞又是得意又偏偏不愿让人看出她得意的表情,将脸微微埋了下去,道:“公主怎么这样叫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我道:“太子殿下如此爱重你,还不是早晚的事。”
她抬眼,眼波是我此前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娇嗔:“太子殿下是宠我,可是昨夜去公主这里许久呢。不知做了些什么?”
我笑了,果然来了。我以手撑颔,作出思考状道:“我与太子殿下是亲兄妹,怎么会做了什么呢?”
丹未问道:“此话当真?”
我卷起一缕头发,低头笑了笑,看她:“你猜?”
她脸色微微变化,却没有说话。
我问道:“既然嫂嫂忌惮我,为什么不劝太子放我回承衿殿呢?他这样宠爱你。”
丹未却摇摇头:“你回不去的。”
连丹未都怀疑陆竹笙和我之间有什么,要么是陆竹笙人面兽心地深入她心,要么……陆竹笙和我的兄妹关系,其实可能有问题?
那日在我解开玉佩瞬间,他便按动了珏玉手镯,引发后来冲突。在此之前,虽然说了许多中庭辛密,但是我其实并没有真正验过他的玉佩。他的玉佩有问题?
可是他又是怎么骗过父王的呢?
我心里转过这些心思,嘴上继续道:“嫂嫂,丹央受我连累,如今在别院养伤。放眼东安宫,你现在是在我哥哥面前最能说得上话的。你能……帮我照应照应丹央么?”
丹未掩唇道:“公主当我是什么人了?那日殿下要罚丹央,我便劝了殿下许久,打完板子殿下就派人去给她治伤了,公主不必担心。”
我看她神色,知她为了在丹央面前展示自己如今的尊贵体面,势必要显露几分她对太子的影响力,此言应该非虚,于是点点头谢过她,又聊了些旁的。
夜里陆竹笙离开东安宫,进宫去见父王,却将我独独留在了府里。
父王……知道我回陆都了吗?
他若知道,不想念我么,为什么不见我?
他当我是快要嫁出去的女儿,泼了半盆的水了吧。
因为我曾是中庭王独女,他将所有王女所能够享受的尊荣都赐予了我。虽然因为母后的原因,我与他其实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亲近,不然他后来也不会舍得让我宴亲吊着两境皇室了。但是在找到陆竹笙和陆珠前,我们毕竟是世上仅存的亲人,感情并不坏。
如今哥哥回来了,他便忘了还有这个女儿。
我倚在靠榻上看窗外的月色,一样的月,在中庭和在东境看到的却不同。东境和西境离月相更近,月亮大如银盘悬在眼前。中庭的月缥缈愁云,躲躲闪闪的,像未长成的幼弱少女。
身后门盏声响起,我还未回头,来人已将双手压在我肩上,一股子熟悉的竹叶清香。
我道:“哥哥?”你不是说今日不来找我么?
他却微微收紧了手掌,接着手臂放下来环住了我,发热的唇在我耳旁轻声道:“妍妍,让我抱一会。”
第二日一早就有侍卫来通知,去典狱司会审。司长主审,贵臣陪审,中庭王君亦莅临听审。虽然没有对外公布死者陆珠的身份,但是因牵扯王女杀人,看得出王上十分重视。
来的人许多,我请安鹿帮我挽了简单的螺髻,从院子里摘了一朵含着露水的秋海棠篦上。
安鹿还要点花钿,被我止住了:“画眉点唇即可,眉画得深一些,长一些。”
陆竹笙本正翻身上马在府外准备出发,看我出来,上下审视一番,扭过头去看路。
半晌,他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道:“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我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道:“眉眼有几分慕容玉溆百花宴上犀利泼辣的劲道。”
他们两人好歹也曾肌肤相亲。虽则慕容玉溆如今倒台了,若听他背后这样说自己,八成要把帕子绞碎了。
我试了试自己的灵脉,夜里又将陆珠打进心脉的最后一点魔气炼化了,以免今日庭审时被人算计出什么意外。
确认无误了,我自顾上了马车不再理他。
穿过森森柏叶,庭审的前堂在树荫下无悲无喜地静立着。往常这里应当没有这么多人,里堂站不下,不仅小厮们都在门外,就连两个笔录官亦被挤了出来,正和身旁的官员告示要进去。
陆太子走过,众人都往两旁让开。他走到笔录官面前,小声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人便被他带进去了。
走进堂里没看别人,先看正中的父王。他正在和司长说着话,听说陆竹笙和我来了,抬头看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比我离开中庭时憔悴了许多。
我们一道行礼,他点了点头,却没有问我一路在东境如何,只是对司长说:“开始吧。”
讼官先道:“公主,听闻东境帝君曾将他灵刃本体相赠,可否出示一观。”
我道:“是有此事,为何要看?”
讼官道:“需比对伤口,请公主见谅。”
我伸出手,掌心一阵温热,如宁珏当日将这宝物送予我时,手掌握住我时的温度,亦如那日刀刃刺破他心表,血落在我掌心的温度。
光芒闪烁片刻,手心横卧着一枚冷冽闪着银光的灵刃。众人被光芒闪避,微微侧开眼,接着才认真打量起九天灵力至尊的灵刃本体来。
司长让人抬了陆珠上来。她睡在百花灵露中,脸颊苍白,双眼紧闭。尽管如此,这眉毛眼形,与我俱是一母同胞的相似。周围不禁响起惊诧声。
父君在正座上向众人朗声道:“陆珠乃我与先皇后之女,因宫人疏忽竟遗落民间,我欲恢复她公主位份。”
陆竹笙道:“父君英明,陆珠灵间若有知此身如今如此尊重,也会感念父君恩德。”
父君满意地点点头。
他身旁的秦澜下去吩咐司仪官准备册封典礼。待他回来,堂内的人目光实实在在落在了我身上。
陆珠身上换了新的衣服,看不出当时的惨状,手腕的伤痕却掩饰不住。她身旁一同上来的人放下手中的箱子,恭恭敬敬行了礼。
讼官说:“九篆,你看一看公主手上的灵刃本体。”
那人拿出一块木块和一块铁块,躬身道:“请公主用灵刃在上面切下划痕,尽量重一些。”
我手下微微使劲,灵刃一动,木块和铁块刹那崩裂飞了出去,地面印出刀刃的痕迹,就连堂内的大梁亦是被削去了一块。众人顿时静默,都盯着我手上这把小小的、看着无甚威力但却曾经属于东境帝君的灵刃本体。
九篆细细查看了地面的痕迹,又打开阖上的箱子,从里面取出那日被摧折的屋檐碎片,细心比对。
过了片刻,他唤人拉上来一只小兽,道:“请公主在乌兽身上再割一刀。”
乌兽长得像只小猪,但是鼻子更圆,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我握了握灵刃,压下心里的感受,向它屁股上割了一刀。
乌兽瞬间惊叫,呜呜地踢着小蹄子。
九篆仔细查看了乌兽屁股上的刀口,又和陆珠手腕上的伤口做了比对,接着将二者都呈上给司长看。
众人安静下来,都等着他的结论。他认真道:“我与慎查司的意见一致。陆珠公主,确实是被陆妍公主用东境帝君的灵刃本体杀死的。如果不是公主亲自动手,则是东境帝君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陆妍:看来是宁珏动手杀人,你们快去把他捉过来审一审!
陆瀛&陆竹笙&司长&九篆:臣妾办不到额……
第40章 赝品
我道:“请问, 你与慎查司是依据伤口痕迹判断,还是使力方式判断?”
九篆答道:“伤口痕迹。”